第29節(jié)
“蓮珠說郡主找我,不知所為何事?”唐近問道。 潯陽這才想起正事:“你和我父親都說了些什么?出使烏蘭之事可有了法子?” “慎王爺囑咐不可外傳?!碧平毖圆恢M。 聽他此言潯陽心里倒有了底,不可外傳便是已有對策了。至于是何對策,父親只怕也不會讓一個底細(xì)不明的人知道得太清楚。 “郡主……”唐近喊住了正要出門的潯陽。 “你且回去吧,這幾日不要出府,隨時聽候王爺差遣?!睗£柤敝胫澜Y(jié)果,懶與唐近多言。腳方抬起還未跨過門檻,唐近又道了一聲“郡主留步。” “你的臉,有些,花?!?/br> 潯陽愣了半晌,直至看見地圖上的胭脂染紅了大半的柔然疆域才反應(yīng)過來。往臉上摸了摸,沾了半掌紅脂。 “蓮珠,進(jìn)來。”潯陽扯著袖子半掩著臉,心想自己如今的模樣定是滑稽至極,竟然還讓唐近看見了。 “蓮珠去更衣了?!?/br> 潯陽翻箱倒柜找鏡子,方才不知道還好,當(dāng)下總覺得臉上十分不自在。 尋了許久沒找著鏡子,只得拿手帕沾水,小心翼翼在臉上輕輕點一下,試探是否沾了胭脂。 “往左一些?!碧平犷^看著,潯陽挪了兩步背過身去,唐近又挪了過來,“再往上一點?!?/br> 磨蹭了許久仍沒能得擦干凈,潯陽索性大大方方讓唐近告訴她該往哪擦,反正唐近嘴嚴(yán),定不會將事情張揚。 這是唐近第一次這么仔細(xì)去看女子的臉頰。膚如凝脂,眸光似水,般般入畫,唐近怦然心動。 潯陽再三向唐近確認(rèn)自己的臉上已擦拭干凈,又拍打捋順了衣裙,理了理頭發(fā),這才往門外走。 唐近提著燈籠走在潯陽前頭,曲折的荷塘木橋延長了路程。 下弦月孤寂掛在枝頭,新露出水面的荷葉趁夜私語。 潯陽憶著夢里的情境,未曾留心腳下,一個不慎踩著了唐近那不合腳的鞋子。 唐近險些撲倒,幸好及時抓住了闌干,只是手上的燈晃滅了。 燈火一熄,這荷花池便只剩月影的微光。 潯陽的眼睛在暗夜里視物不清,礙于禮教又不能讓唐近扶著,只得扶著闌干小心翼翼挪著步子。 唐近倒是夜視極佳,老遠(yuǎn)便看清了那個在黑夜里行色匆匆的人。 “那不是李先生嗎?”唐近嘀咕了一聲,“怎的這么晚了還不休息。” “那個李先生?”潯陽好奇望去,除了些許粼光再看不見別的。 “李喬先生?!?/br> 李喬是慎王爺?shù)牡昧χ\士之一,潯陽對他印象不錯。前世慎王府失勢后父親遣散了一眾謀士,唯李喬不懼遷連,堅決不離棄王府。 “你怎么認(rèn)得他?”李喬雖也住在王府,但唐近一直在她的院子里,應(yīng)該是見不著面的。 “方才在王爺那兒見過?!?/br> “商議烏蘭出使之事時,李喬也在?”潯陽心中不禁響了警鈴。此處偏僻,除了來她的藕風(fēng)小筑,也就只有去賬房和王府側(cè)門會路過這兒。賬房早已落鎖,李喬大抵是要出府吧。這個時辰出府,又是走的側(cè)門,難免潯陽懷疑他是去給慷王府報信的。后來的不肯離棄,也許并非出于忠誠。 “快攔住他?!辈徽撨@個猜測是對是錯,如今正是關(guān)鍵之時,寧枉勿縱。 唐近高喊了一聲“李先生留步”,這般深夜,本就不坦蕩的李喬難免受驚。 李喬極力張望,總算看見了木橋上的兩個人影。 “李先生這是要去哪?”潯陽問道。 李喬雖知道藕風(fēng)小筑是潯陽郡主常來之地,卻沒想到這么晚了她還會在這兒,而且連燈籠也不提,真真是令他措手不及。 “郡主有何吩咐?”李喬終究是沒把潯陽這個女流放在眼里,心想也就是碰巧遇著了,打聲招呼而已。 而潯陽畢竟也只是有所懷疑并無實據(jù),只打算攔他出府。 “我的燈滅了,李先生可帶了火折子?” “并未帶著?!?/br> 潯陽假裝失望地嘆了一聲,又道:“先生是要出府嗎?” 李喬畢竟當(dāng)了多年的謀臣,對著一個小姑娘說謊自然毫不慌張:“早聞郡主的荷花池風(fēng)光宜人,李某想著這夜色之下定有另一番意韻,故而來此。” 潯陽腹誹,且不說荷花池現(xiàn)在連荷葉都稀疏,單是這夜黑風(fēng)高就不宜賞景。她道:“李先生真是意趣高雅,可惜池里荷花未開,教先生白走一趟了?!?/br> 不遠(yuǎn)處,兩點燈火越來越亮,瑞香抱怨著蓮珠留唐近與潯陽獨處,快步往小筑來。 潯陽暗喜,不早不晚,她二人來的正是時候。 “更深露重,最是易惹風(fēng)寒,李先生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br> “多謝郡主關(guān)心,李某……” “夜路難行。”潯陽打斷他的話,“唐近,送李先生回去,務(wù)必要將先生安全送到住處?!?/br> “郡主不必……”李喬仍想婉拒。 “先生是我父親的臂膀,大數(shù)的棟梁,得當(dāng)心身體才是?!?/br> 唐近接過瑞香給的燈籠:“李先生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