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聽到手下這么說,他團了團手里的核桃,高深莫測一笑:“這人是個小人,難道你沒聽過一句話,寧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 對于馬大頭來說,老板說什么都是對的,不過他還是咕噥了一句,“沒得浪費咱們時間。” 李老板灑然一笑,正想說什么,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他皺著眉,叫了聲進,一個人急沖沖走進來,人還未到跟前來,就喊道:“老板,劉公子到了?!?/br> 李老板一聽劉公子,當即面色一凝,不由自主站了起來,也沒敢耽誤,便急匆匆迎了出去。 怎么這位爺竟這會兒來了,可千萬莫讓那秦風樓給碰上了。 第5章 ==第五章== 送走了劉公子,李老板回來后,將自己關(guān)在房里想了良久,才叫來了馬大頭。 “老板,那劉公子來做什么?”馬大頭早就好奇上了,此時忍不住問了一句。 李老板顯得心事重重的,竟沒有以往面上總是含笑,見馬大頭如此問,當即不耐伸手給了他一巴掌,“不該你問的,不要多問!” 馬大頭捂著臉喏喏點頭,卻是再也不敢插嘴。 李老板坐在椅子上,思索良久,才面色凝重:“去把那秦鳳樓叫過來?!?/br> 馬大頭一時之間還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誰是秦鳳樓?” 李老板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馬大頭這才想了起來,“是不是慶豐班那個年輕的老板?老板,你叫他來做什么?”話的尾音在李老板凌厲的眼神中漸漸消音,他連連哈腰道:“小的這就去,這便就去。” 忙不迭地轉(zhuǎn)身出門,卻在出門的那一刻又被李老板叫住了:“把秦鳳樓的那個妹子也叫過來?!?/br> 這下馬大頭可不敢再多問了,忙應(yīng)聲道:“是。” * 那天事情出的太突然,秦鳳樓當時在后臺,只知道前面滿堂喝彩。 戲罷之后,大家伙兒正興高采烈圍著二弟說話,哪知突然進來幾個人,說自家主子要請秦海生去喝茶。 常年在外唱戲討生活,雖沒有見識過什么大場面,但大家都明白這所謂的‘喝茶’是什么意思。時下有不少達官貴人有龍陽之好,只是因為事情一直沒有發(fā)生在自己人身上,所以秦鳳樓一直沒有想到這處,突然出了這檔子事,他當時就臉色蒼白。 自然要上前阻止的,他忍著屈辱上前跟來人說好話,無外乎弟弟年幼,又不懂事,怕沖撞了貴人??上菐兹颂^霸道,眼見他推辭,就將他推到一邊硬強行要把人帶走。 現(xiàn)場十分混亂,老郭叔等人紛紛上前說理,而小妹眼見小弟要被帶走,也仿若發(fā)了瘋的沖了上去。 最后結(jié)局是大家都受了傷,小妹受傷最重,小弟也被帶走了。每每想到這一切,秦鳳樓就心如刀絞。 他步履蹣跚地往住處走去,這已經(jīng)是小弟被帶走的第三天,他簡直不敢想象小弟身上會發(fā)生什么事。 擔憂、悲憤、無奈、焦慮,時時刻刻碾壓著這個年輕男子的心,要不是想著小妹現(xiàn)在只有自己這么一個依靠,想著慶豐班這一大攤子事還需要他來周旋,秦鳳樓早就倒下了。 他眼見在李老板這里打聽不出來什么,就想著能不能從戲園子里其他人身上打聽點消息,可惜依舊無功而返,也不知是李老板交代過還是什么,他所問到的人竟都不知內(nèi)里究竟。 秦鳳樓回到住處,原想著院子里又會是一片死氣沉沉,哪知卻看到大家在一起有說有笑的,連受傷不輕的meimei也下床了。 “小妹,你的傷——” 秦明月一臉笑容,“大哥我沒事,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就是頭上的傷還要養(yǎng),另外行動有些不便,不過很快就會好了。” 秦鳳樓關(guān)心地看了看meimei,確定她不是騙自己的,才終于放下心來。 “鳳樓,你打聽到海生的消息了嗎?”樂叔問道。 大家俱都看了過來。 秦鳳樓一臉灰色,搖了搖頭。 秦明月心里疼了一下,趕忙撐起笑安慰道:“二哥一定會沒事的,說不定過兩天就能回來了?!?/br> 氣氛只低迷了一瞬,很快大家就佯裝無事的說起寬慰話來,知道大家其實是在安慰自己,秦鳳樓也不好再表現(xiàn)的灰心喪氣,遂強打起精神和大家說話。 大家正商量著中午吃什么,突然院門被人推了開,走進來的是李老板身邊的下人馬大頭。 對如今的慶豐班來說,李老板那就是頭頂上的天,是衣食父母,身邊的下人自然也不能等閑視之。 秦鳳樓撐起笑走過去,還未等他開口說話,就聽馬大頭說讓他和小妹去見李老板。 聽說李老板請自己過去,連同meimei也要一起去,秦鳳樓和秦明月面面相覷,心中疑竇叢生。 “馬小哥,可是有什么事?我meimei受了傷,行動不便,還是我去代她向李老板告聲罪罷。”秦鳳樓拱手道。 馬大頭拿眼角去脧他,語氣不陰不陽:“我家老板說要請二位一同過去一趟,秦老板還是莫推辭了,總不過你們現(xiàn)在還住著我們惠豐園的地方,最好還是給大家都方便?!?/br> 一個小小的下人竟如此說話,可即使心中明白,又能怎樣,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秦鳳樓一時心緒百轉(zhuǎn),臉色也分外難堪。 倒是秦明月想得比他通透,上前一步笑道:“既然李老板不嫌棄小女子形容狼狽,那我就去一趟?!彼龔纳砗笸低底Я饲伉P樓一下衣角,“大哥,走吧?!?/br> 秦鳳樓還想說什么,秦明月卻是對他施以安撫的眼神。 其實秦鳳樓不過是擔憂meimei罷了,尤其是出了秦海生的事,更是讓他忍不住心生防備。可也明白是拒絕不得,遂長嘆一口氣,心中沉重的和meimei隨馬大頭一同去了。 到了地處,李老板一手背在身后,正站在廊下逗鳥籠子里的鳥。 那籠子里關(guān)的是一對羽色鮮黃的小黃鶯,紺趾丹嘴,正嘰嘰喳喳的叫著,聲音十分悅耳。 見兩人來了,李老板放下手中的銀質(zhì)細棍,笑了一笑:“兩位進來說話。” 這地方秦鳳樓不是第一次來,但每次來都是飽含著屈辱和無奈。這短短幾日的時間,甚至仿若讓他重新輪回了一遍,嘗遍了各種心酸無奈的滋味,其實以前這種情緒也沒少有過,只是如今多了擔憂弟弟的一層心思在,越發(fā)顯得沉重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