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jié)
傅攸寧搖搖頭,越過安靜的圍觀人群到梁錦棠面前,微微仰頭,笑容狗腿:“這樣的場面,說什么才好?” 梁錦棠勾起唇角,在圍觀眾人的矚目下,笑得鎮(zhèn)定自若地牽起她的手,遠(yuǎn)遠(yuǎn)地對與陳廣打起來的那名羽林道:“這才叫牽手,懂?” 所有人都想撲街。 梁大人言簡意賅,生動詳實,真是叫人懂得不能再懂了! 48.第五十章 天光尚未大亮, 傅攸寧便醒了。 每到旬休時, 她總是醒得早,可近來因著齊廣云給停了藥,今日不必上寶云莊,她怔怔靠在床頭發(fā)懵半晌, 一時竟不知今日該做點(diǎn)什么才好。 甚至不知該穿些什么才對。 往常不當(dāng)值時, 她多是照舊穿著繡衣衛(wèi)武官服。自打父親去世后,若非辦案需隱藏身份,她當(dāng)真就不怎么穿新衫了。 靠在床頭又迷迷瞪瞪了半晌,忽地響起輕柔的敲門聲。 “傅姑娘,我是丹露?!?/br> 傅攸寧趕忙晃晃腦袋醒醒神, 一邊掀被下床,一邊揚(yáng)聲回道:“我醒著呢, 你進(jìn)吧?!?/br> 丹露應(yīng)聲而入, 手中捧著一疊衣物。 見她疑惑,丹露抿唇低頭輕笑過,才緩聲道:“三爺?shù)裙媚镆黄鹩迷顼埬? 不過三爺讓轉(zhuǎn)告, 不急, 慢慢來就是。” 若沒這句話, 傅攸寧倒當(dāng)真不急,可話都傳成這樣, 她若當(dāng)真不急, 怕丹露都要忍不住捏死她吧? 陰險jian詐的梁錦棠。 這些日子與丹露、寶香混得也算熟了, 傅攸寧倒也不忸怩多禮,謝過丹露后,就接過那疊衣衫。 最上那件冰紈綺披風(fēng)真是越瞧越眼熟啊。 傅攸寧目瞪口呆地將那件披風(fēng)展開,卻發(fā)現(xiàn)并非是她在范陽時穿過的那一件,只是衣料相同。 她多少還有些記性,在范陽時穿的那一件雖也是冰紈綺披風(fēng),卻是冰絲云紋的花樣,而眼前這一件,花色紋樣卻是郁李。 郁李,這花還有個名,喚作,棠棣。 棠棣之華,鄂不韡韡…… 妻子好合,如鼓琴瑟。 終于有些明白丹露打從一進(jìn)門就隱著的笑是何深意了。 傅攸寧垂眸避開丹露的目光,裝作自己并沒有臉紅,口中低聲碎碎道:“就說你三爺?shù)降资亲隽藥准@樣的披風(fēng)啊,花樣還真多?!?/br> 丹露笑吟吟地回她:“這料子是咱們扶風(fēng)梁氏的冰紈綺。開春時有一日,三爺出外辦差后忽然回了大宅,就叫家中制衣坊做了好些,說是左右家中這料子也多,用就用了。” 那時大宅上下可是一片嘩然,雖說家主大爺壓著不讓眾人議論,可誰又當(dāng)真能忍住這好奇呢? 自打三爺從邊關(guān)回京后的這些年,幾時主動問家中制衣坊要過衣衫了?每年為他制的新衫都由家主大爺親自過問,送過來也就收著的,向來不說半句好壞的。可那回不但是開口說了要做披風(fēng),還親自去家中繡房挑了花色紋樣。 最令人獵奇的是,雖說男女的披風(fēng)形制差不太多吧,可三爺挑的那些花色紋樣,卻實實在在多是姑娘家才會喜愛的。 況且,這銀白色冰紈綺是扶風(fēng)梁氏家用的料子,是梁家主人們才能穿用的。 傅攸寧紅著臉盯住那件披風(fēng)出神片刻,眉色間漸漸帶起止不住的赧然。 她趕忙輕輕將丹露推著出去:“我、我換衣裳,你自忙去,不必管我?!?/br> 待將笑得促狹的丹露推出去后,傅攸寧關(guān)上房門回身坐到床沿,順手拿起那件披風(fēng)將發(fā)燙的臉蓋住。 她好像,能將事情串起來些了。 那時是他搶了慶州那件案子,中途又繞道往江南去燕家莊替她挑了燕十三出氣。 接著他回城后先去了梁家大宅,找褚鶴懷老先生問過那盒自江南帶回來的梅子飴與她身上的毒性有無妨礙。 然后,竟然還叫梁家的制衣坊,拿梁氏主人專用的冰紈綺,替她做了披風(fēng)。 因為,接著就是春獵。 可他自慶州回來那時,春獵名單并未公布。 也就是說,梁錦棠在并不確定她會不會參加春獵時,就已貼心地替她做了準(zhǔn)備。 在那之前她從未參加過春獵,所以他定是猜到,她不知該準(zhǔn)備些什么。 原來,在她一無所知的時,梁錦棠已悄悄為她做過許多事了。 原來,她那時心頭三不五時忽然冒出的“仿佛梁大人已經(jīng)偷偷注意我很久”的荒謬念頭,竟是真的。 原來,她只知他喜歡她,卻不知他這樣喜歡她。 原來,梁錦棠,在很早以前,就已經(jīng)這樣喜歡她了呢。 傅攸寧笑得傻乎乎地拿披風(fēng)蒙著臉在床上滾來滾去,心中鼓噪著一種說不出的歡悅。 待她心口泛甜地滾來滾去好一會兒后,才紅著臉坐起來,樂得手抖地伸手去翻丹露拿進(jìn)來的其它衣物。 除了披風(fēng)之外,別的衣物卻不是冰紈綺。 而是素青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