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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老師變成魅魔以后在線閱讀 - 第7節(jié)

第7節(jié)

    體液和黏膜接觸,魅魔可以以此得到能量。接吻不如性交這樣的正餐,只是小零嘴,但雷歇爾已經(jīng)餓了太久。

    他下意識推拒的手正把我往自己那邊按,急切地吮吸著我的舌頭,依然一點都不煽情,像只舔魚干的小貓。我的手伸到他腦后,插入他的頭發(fā),撫摸他的后頸,告訴他盤中餐不會長翅膀飛掉。真軟啊,雷歇爾的頭發(fā)看上去有金屬的質(zhì)感,但真正撫摸撫摸起來,卻像羊毛一樣柔軟。不可思議,不可思議。

    雷歇爾發(fā)出半聲被蒙住的驚叫,他驚跳起來,咬到了我的舌頭。我的yinjing就在剛才擠進(jìn)了他的xue口,毫不客氣地一路推進(jìn)到底。他抽了口氣,畏縮地看了我們的結(jié)合部一眼,像個怕疼的乖孩子看著扎進(jìn)胳膊的針。

    “這……這是個意外?!彼w快地說,渾身都在發(fā)抖,“沒想咬你。”

    “沒事。”我說。

    狗屁的沒事,很有事,太可愛了,這不魔法,我想咬他一口,或者立刻開始動作直到把他cao得哭出來。雷歇爾正包裹著我,我正在雷歇爾體內(nèi),我在cao他,我在征服,入侵,占領(lǐng),這足以讓我身體里愚蠢的雄性動物本能膨脹到九重天宇上去。但我也在跪拜,服侍,奉獻(xiàn),我在狂喜中同時產(chǎn)生了一種奇怪的虔誠與緊張,仿佛進(jìn)行著某個至關(guān)重要的考核。

    此刻我突然想起了那個改變命運的日子,雷歇爾抓住我偷竊的手,讓我跟著他做那幾個施法手勢。那時我對施法手勢之類的東西一無所知,不知道對方是個多么強(qiáng)大的法師,也對他能給我什么或從我這里索要什么毫無頭緒。我只在那一刻隱隱感受到了命運的召喚,冥冥之中,我感到自己在做的事情非常重要,能決定我的人生。十一歲的我卯足了勁展示我自己,想要打動那個神秘的陌生人。

    事情好像一點沒變。

    我曾有那么多憤怒與仇恨,我曾如此希望傷害他,征服他和折磨他,但過了這么久之后,事到如今,我竟依然渴望著取悅他,仿佛狗改不了吃屎。

    我緩慢地開始抽動,用上自己這輩子全部的耐心和技巧。我的yinjing磨蹭著他的腸壁,我的嘴唇親吻他的頸根與下巴,再重新貼上那兩片沾滿我口水的嘴唇。我吻他,我cao他,一點點加快速度,變換著角度抽插,直到他又一次險些咬到我的舌頭。

    他蒼白的皮膚泛起了紅潮,猛然合攏的雙腿像要把腿間異物擠出去,卻只是夾緊了我的腰。我又往剛才的位置頂了一下,他的腰肢一下子軟了下來,用力咬住自己的嘴唇。

    “怎么了?”我明知故問,“痛嗎?”

    雷歇爾遲鈍地眨著眼睛,好像沒聽見我說的話。我開始一下一下頂向剛才的位置,碾磨,慢吞吞地擠壓,看我的導(dǎo)師張開嘴大口喘氣,仿佛快要沒法呼吸。

    我不依不饒地問:“痛嗎?”

    雷歇爾狂亂地?fù)u頭,指甲摳進(jìn)了我的肩膀,像在拒絕又像在催促,可能自己也不知道他想要什么。他的yinjing已經(jīng)抬起了頭,在他的小腹上一點一點,而當(dāng)我握住他,他發(fā)出了一聲含糊的嗚咽。

    “舒服嗎?”我問。

    他不回答,我便猛地加快速度。

    我上下擼動他的yinjing,有技巧地撞向那個快感之源,親吻他直到他來不及咽下的唾液從嘴角滴落,直到我們之間的潤滑劑不止是油膏。魅魔情動時的體液多到能從大腿上流下,雷歇爾開始斷斷續(xù)續(xù)地呻吟,面龐被情欲籠罩,眉頭卻皺得死緊,仿佛在狂風(fēng)暴雨中竭力保持航向。

    “舒服嗎?”我說,驀地扣住他yinjing的底部。

    雷歇爾終于看著我了,他看上去迷惑不解,手足無措,因此怒氣沖天。他惡狠狠地說:“不!”

    “哪里不舒服?”我氣息不穩(wěn)地笑起來,“不舒服我改,您得告訴我,我才好服侍您啊?!?/br>
    “我沒辦法……”他又抽了口氣,聲音打顫,“我沒辦法集中精神……”

    我本想讓他求我松開手,沒想到卻聽見了如此雷歇爾的回答。您要是能集中精神才是我的失敗吧!我這樣想,卻沒法回答。我的腦袋為這可愛過頭的回答轟的一聲,炸開好大一朵蘑菇云,我松開手指,抓著他的腰肢開始沖刺。

    雷歇爾在我射精的瞬間尖叫,他的身體向后弓去,變成一張反折的弓。我的導(dǎo)師在“進(jìn)食”的飽足中呻吟,他的jingye飛濺到自己胸口,面頰通紅,神情恍惚,張開的口中能看見舌頭顫動。此刻雷歇爾的面孔如此鮮活,溫暖,沉醉,再也不屬于工藝品或肖像畫,就適合熱騰騰地躺在我的床上。

    第12章 我做了個夢

    事情結(jié)束以后,雷歇爾的戰(zhàn)栗依然持續(xù)了幾分鐘。

    魅魔體內(nèi)分布著某種魔法回路,這種回路將攝取到的能量在體內(nèi)輪轉(zhuǎn),循環(huán)往復(fù)。我的導(dǎo)師是個轉(zhuǎn)化中的半魅魔,新構(gòu)筑起來的回路纏繞著血管,倘若用法師的靈視看他,便能看魔法波動從他腹腔擴(kuò)散開來,順著血管流向身體的每個角落,如同蜿蜒生長的妖異藤蔓。

    剛進(jìn)餐完畢的吸血鬼可能就是這個樣子,雷歇爾蒼白的皮膚rou眼可見地紅潤起來,充滿生機(jī)的暖色一路蔓延到他的指尖,一時間甚至讓那發(fā)青的指甲都泛起了健康的血色。我忍不住握住雷歇爾的手,它們?nèi)绱伺?。在雷歇爾還是個人類法師的時候,他都沒這么像個普通人過。

    聽起來相當(dāng)滑稽,我的導(dǎo)師頂著一對新出爐的犄角,受到了魔鬼的詛咒,正要變成貨真價實的魅魔,卻比過去的任何時候更像活人。

    片刻后雷歇爾從我手掌中抽出了他的手,站了起來,往自己身上甩了個清潔咒。情欲正飛快地從他身上褪去,他的臉上倒還殘留著一分饜足。雷歇爾對我滿意地點了點頭,說:“做得不錯。”

    然后他站了起來,撿起袍子,穿上,大步走了出去,看那個方向,是要去地下實驗室。

    很多年前,雷歇爾看著我比劃出一模一樣的施法手勢,他說“做的不錯”。法師塔中,雷歇爾目睹我完成他布置下的這樣那樣的嚴(yán)苛要求,他說“做得不錯”。如今我們剛剛在同一張床上翻云覆雨,干到大汗淋漓頭腦放空,事后他中肯客觀地一點頭,說“做得不錯”,只差給我打個分或來個詳細(xì)點評。他點評不出來的,因為他沒有參照項,在這事兒上他是個菜鳥。

    我開始控制不住地大笑。

    這倒錯感太好笑了,我的魔法導(dǎo)師剛剛在床上考核了我,他被搞得七葷八素,還企圖以這等身為老師的常規(guī)舉動來挽回他的控制權(quán)——不不不,我不能把他想得太壞,雷歇爾可能真的只是如釋重負(fù),習(xí)慣性開啟了他的日常模式而已。我回味著雷歇爾在情潮中驚慌失措的臉,還有重拾自制與填飽肚子后那副腳步輕快的模樣,笑得快要拍起床墊來了。

    我抓過一只枕頭,悶在頭上,以免自己的狂笑聲太過夸張。

    我又想起了打針的孩子,他們畏畏縮縮地來到針頭底下,哭唧唧地挨完一針,然后大松一口氣,歡呼雀躍手舞足蹈地跑出去,仿佛世界都變得更加美好了。而我,作為一個心知他們還有很多針要挨的醫(yī)生,充滿同情地狂笑起來。

    可憐的雷歇爾,今后的日子還長著呢。

    今晚真是忙碌的一晚,劇情跌宕起伏,足夠精彩也足夠消耗精力。我不是雷歇爾這樣的工作狂,接下來的時間,我很快睡了過去。

    這天晚上我做了個夢。

    夢里我還是個法師學(xué)徒,住在雷歇爾的法師塔里。他將我叫到法師塔的最頂層,讓我抄寫卷軸。

    法師塔頂層是雷歇爾的實驗室、藏書館和住所,對,他一直呆在那里,甚至沒有一張床,就睡在他那把懸浮的椅子上。這廣闊的空間沒有隔間,只用法術(shù)隔離了危險品。塔頂區(qū)域中整個暢通無阻,從地板到天頂,足足有百米多。

    我曾看過太陽神神殿的影像,也曾潛入過占卜師的占星閣,那些龐大的建筑恢弘華美,卻沒有一個能與雷歇爾的法師塔相比。它是魔法制造的奇跡,法師的天國或地獄——取決于你是否夠聰明,以及塔的主人對你有何觀感。數(shù)不清的藏書記載著莫測的知識,自行制作或不知從哪里打劫來的奇物靜靜漂浮在高臺上,而周圍的廣闊空間程度上模擬了星界,越到高層擬真度越高,頂部甚至是個實打?qū)嵉男墙缰T。

    星界是世界之外的世界,位于位面之間的縫隙,它無窮無盡,蘊藏著多到可怕的信息,傳奇以下的職業(yè)者看上它一眼便會立刻發(fā)瘋。但另一方面,被稀釋、弱化無數(shù)倍的模擬星界卻是施法者夢寐以求的訓(xùn)練場,仿佛武僧在瀑布下鍛煉,適度地接觸模擬星界,能緩慢地拓寬法師學(xué)徒的識海。

    整片大陸最大的學(xué)術(shù)派法師聚集地,中立陣營的白塔學(xué)院,一度嘗試過制造這種偽星界學(xué)堂,最后他們放棄了。星界每時每刻都在發(fā)生無數(shù)變化,模擬星界也相當(dāng)不穩(wěn)定,可能出現(xiàn)“偽星潮汐”:擬真度一下子拔高,把身處其中的人弄瘋一大片。要想確保歷練者的安危,唯有給他們?nèi)技由蠁为毜姆雷o(hù),代價非常昂貴。一般來說,只有大法師的親傳弟子能享受這個待遇。

    我的意思是,那些善良陣營的法師。那些法師收徒非常注重質(zhì)量,只收幾個,對單獨學(xué)徒的投入也高,不像我的這位師傅,養(yǎng)學(xué)徒如養(yǎng)蠱。雷歇爾開辟這片偽星界,只是為了保護(hù)塔頂?shù)呢敭a(chǎn),至于歷練徒弟,那是順便。

    任何能力到達(dá)一定程度的學(xué)徒都可能收到塔靈的召喚,那烏鴉形態(tài)的構(gòu)裝體將他們叫到最上層,在那里聽雷歇爾的指點或吩咐,幾乎所有人都會為此忐忑不安。前往最上層是一場賭博,你可能賺得盆滿缽盈,也可能瞬間出局,一無所有,一切都取決于幾率和雷歇爾的心情。為此塔里的學(xué)徒暗中稱呼塔靈報喜鳥或告死鴉,全看你的運氣。

    我入塔的頭七年間,便親眼見過了幾個運氣不好遇到偽星潮汐的人,這些瘋掉的學(xué)徒被廢物利用,變成了實驗材料。我為此咂舌,但并不特別緊張。那時候我總有種沒來由的自信,覺得自己會是最幸運的那個。

    這事不能怪我,倘若你也在十個里活一個的街頭活過了早夭的年紀(jì)(是的,街頭孩子十一歲死掉已經(jīng)不算夭折了),還被一個傳奇法師收為學(xué)徒,并在這位黑巫師手底下平平安安長大,從一次次考驗中活下來,你多半也要覺得自己鴻運當(dāng)頭,是拿了免死牌的小說主角。

    雷歇爾挺中意我,召喚我的頻率全塔最高,很多時候只是讓我上去抄抄卷軸而已。每一次的平安歸來都加重了我的自信,覺得自己一定是幸運女神的寵兒。那一天也是,我在同學(xué)們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中施施然跟上我的報喜鳥,走進(jìn)塔頂,在雷歇爾的示意下攤開(你不會想知道是什么東西制作的)皮質(zhì)卷軸。

    那天正趕上雷歇爾難得的休息時間,他沒有離開也沒忙什么事,就只是靠在椅子上。我開始抄寫后十分鐘,雷歇爾已經(jīng)閉著眼睛睡著了。我的目光隱秘而迅速地從半空中的椅子邊上掠過,重新看著抄到一半的卷軸,裝作從未分神。

    我抄寫的速度比平時慢三分之一,計算好了雷歇爾的睡眠時間與抄寫卷軸所需的時間,放慢一點無傷大雅,只要在他醒來前完成就好。如此一來,我能在塔頂多待一段時間,多享受一會兒模擬星界帶來的好處,也多享受一會兒這里的寧靜。

    如果告訴別人我覺得塔頂?shù)目臻g最讓我感到平靜,他們一定會覺得我瘋了,或者雷歇爾對我用了什么改變神志的法術(shù),但事實并非如此。我發(fā)自真心地喜歡塔頂,這里沒有來自其他學(xué)徒的各種刁難偷襲,沒有塔中游走生物帶來的麻煩,雷歇爾是山頂?shù)莫{子,他所在的地方,野狗與禿鷲畏縮不前。龍的巢xue中你只需要擔(dān)憂巨龍本身,而那條巨龍,他喜歡我。

    我畏懼雷歇爾,像其他學(xué)徒一樣,學(xué)不會敬畏的人活不長。除此之外,我還很喜歡他,和其他學(xué)徒不一樣。我知道其中有很多人將離開塔的機(jī)會視作難得的放風(fēng),我則將離開視作旅行。我喜歡加入一場場冒險,迎接一次次挑戰(zhàn),也喜歡一切結(jié)束后歸來,去塔頂告訴雷歇爾我完成了任務(wù)?!白龅貌诲e?!崩仔獱枌ξ尹c頭,我便知道我回家了。

    那時候我以為,每一場旅行的終點都是歸家。

    我慢吞吞地抄寫,時不時小心地瞥向雷歇爾。他坐在高臺之上,睡覺時也一副不高興的樣子,看上好似被封印在某處的大魔王。我在腦中編寫著“沉睡百年的椅子大魔王”的故事,就在我快要抄寫完畢時,我看到了那道波動。

    塔頂接近地板的地方本應(yīng)該擬真度很低,像接近地面的空氣,但此刻周圍淺色的背景忽然跳動了一下,驀然變得很深。我產(chǎn)生了奇怪的錯覺,仿佛自己正在墜入深海。

    我意識到,我遇見了偽星潮汐。

    那一瞬間被拉得非常長,比死亡更深的恐懼籠罩著我,我絕望地意識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那幾張瘋狂的面孔在我腦中一閃而逝。我寒毛直豎,手腳冰涼,冰冷的巨手狠狠抓著我的胃,這感覺好似看著自己墜入深淵。我就這么僵硬地站在那里,直到下一秒,我身上爆開一片閃光。

    一個護(hù)罩從我眉心彈射開來,將我護(hù)在中間,熊熊燃燒,刺眼的火光將偽星界的波動徹底阻攔在外面。那也就一兩秒的事情——一兩秒的偽星潮汐就足夠毀掉一個法師學(xué)徒——兩秒之后一切消散,我驚魂未定,完全搞不明白這護(hù)罩是怎么回事,什么時候固定在我身上,是誰……

    我反應(yīng)過來。

    稍微動動腦子就能知道,誰會大費周章地避開我的防備、避開法師塔的檢測、躲過雷歇爾的意識,就為了在我身上布置一個珍貴的一次性防護(hù)法術(shù)?只有我的老師,塔的主人,雷歇爾本人可以。我喘息著抬起頭來,雷歇爾剛剛睜開雙眼,循著響動看過來。

    他只瞥了我一眼,便露出了了然的神色。我的導(dǎo)師動了動手指,放在塔頂各個平臺上的珍貴材料便迅速地流向他的掌心,變成一大串復(fù)雜的符文。那把椅子降下來一點,來到我頭頂上,雷歇爾手中的符文落下,又一次鉆進(jìn)我的腦門。

    我很確定那些材料能讓一個國王心疼。

    我的導(dǎo)師什么都沒說,他沒有解釋,沒有下什么封口令,好像整件事根本不值得一提。雷歇爾只是看了看我在驚嚇中畫錯的卷軸,皺了皺眉頭,說:“重寫一張?!?/br>
    兩分鐘后,他又睡著了。

    第13章 轉(zhuǎn)變

    我記得那一天,我正夢見那一天。

    夢境很奇怪,有時候你夢見過去,卻是以第三人的視角。我站在十多年前的塔頂,看著椅子上入睡的導(dǎo)師與地面上驚魂不定的年輕學(xué)徒,對后者的心情了然于胸。

    人類有種可笑的思維方式,他們對好人太過苛責(zé),又對惡人太過寬容。要是一個素來美名遠(yuǎn)揚的善良神官救了你,你會十分感激,同時下意識覺得理所當(dāng)然——你不過是諸多受幫助者中的一個,神官當(dāng)然會救你,他會救任何受苦受難的人,理當(dāng)如此。但要是一個無惡不作、從不顯露出善意的邪惡黑巫師,不為什么陰謀,付出一定代價救了你的性命?

    半精靈也有著一樣的劣根性。

    用腳跟想都能想出十八歲的半精靈學(xué)徒此時有何感想。

    入塔七年后,他已經(jīng)從各式各樣的危機(jī)與優(yōu)秀同學(xué)的更新?lián)Q代中學(xué)到,導(dǎo)師并不在乎學(xué)徒的死活,每個學(xué)徒的差異只在價值幾何,沒有一個不可替代。他在內(nèi)心深處其實有所保留,清楚自己無論看上去有多光鮮,無論雷歇爾對他有多偏愛,一旦有什么失誤,他還是會變成一具與他人相差無幾的尸體,導(dǎo)師頂多會為他的愚蠢皺一皺眉頭。他每天都要提醒自己這一點,以免得意忘形,一腳踩空。

    但在這一天,他發(fā)現(xiàn)“你是否能活著離開塔頂全看幾率”這件事不是真的。

    他發(fā)現(xiàn)“雷歇爾不在意任何學(xué)徒的死活”這條名言警句是個謊言。

    雷歇爾在保護(hù)他,雷歇爾在乎他。

    我已經(jīng)記不清那時候的自己在想什么,十多年前的心情早就變得模模糊糊,只能用旁觀者的身份猜個大概。挺好猜,一目了然啊。那會兒我已經(jīng)成為了雷歇爾手底下有名的聰明鬼之一,但如今回頭看看,某些方面上我可真是好懂得慘不忍睹。

    雷歇爾的法師塔整個就非常偏科,在那兒呆久了就容易一葉障目,變成其他同學(xué)一樣一根筋的黑巫師——是的,狡詐的黑巫師當(dāng)然可以用一根筋形容,情商和智商并不等同。被蒙著眼睛的驢子再怎么花樣百出偷jian?;?,本質(zhì)上依然只知道一條路走到黑,巴望著吃掉掛在前面的蘿卜。

    總而言之吧,這些事情并不值得一提,都已經(jīng)過去了。我在這個夢中并沒有多少唏噓感慨,也沒什么真情實感的共鳴,倒意外注意到了別的東西。

    “我”凝視著雷歇爾。

    那個青春期的半精靈學(xué)徒不敢直勾勾看著導(dǎo)師的臉,只敢將視線向下,對著導(dǎo)師垂下來的雙足。雷歇爾在塔內(nèi)不穿鞋襪,他的黑袍底下露出一雙赤l(xiāng)uo的腳。趾甲被修剪得圓潤整齊,一看就養(yǎng)尊處優(yōu)不怎么走路??刹皇锹铮业膶?dǎo)師能飄著時絕對不走,是個常年呆在塔里的xue居生物。雷歇爾這么瘦,皮膚白到好似半透明的白蠟,能看清下面青色的血管筋絡(luò)。luo露在外的腳也好,手也好,脖頸也好,都被黑袍襯得愈發(fā)不像活人,仿佛大理石雕。

    那毫無疑問,是蒼白、冷硬、沒什么生氣的身體。

    十八歲的我就這么看著那雙冰冷的腳,如同饑餓的野狗仰望懸掛的rou。學(xué)徒海曼渴望得口水滴答,害怕得躲躲閃閃,仿佛只是肖想一下就會有人舉著大棒從屋子里出來,劈頭蓋臉給他幾下。他慌張地移開目光,對上了我的眼睛。

    年輕的法師學(xué)徒僵在原處,像在為被抓包驚恐,更可能是因為我還沒想好自己會如何與年輕的我相逢,夢境便也顯示不出來。我走過去,抓起那傻小子的手,跟他擊掌。

    “不錯啊,海曼。”我自言自語道,“干得漂亮?!?/br>
    在我死后,我希望有人能給我立一個墓碑,上面要這樣寫:這里長眠著了不起的海曼,在黑巫師雷歇爾的手中平安活到xx歲的偉大逃生家、優(yōu)秀的游吟詩人、杰出的戰(zhàn)斗法師。他完成了諸多冒險者夢寐以求的偉業(yè):干掉雷歇爾.克里夫。

    嗯,干掉。

    “只要活著,你總會日到你肖想過的人——海曼”

    ——我要把這行字刻在墓碑背面,作為墓志銘??上夜聝撼錾頉]有姓氏,不然這行字會看上去更加高端洋氣上檔次。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什么事都沒有變。

    我去實驗室里把疲倦的雷歇爾哄出來,告訴他來日方長,不急于一時。我的老師在連日的饑餓折磨后一朝吃飽,亢奮不已,大有要一鼓足氣攻克詛咒的氣勢。但緩慢的轉(zhuǎn)化看上去還沒解決他的睡眠問題,雷歇爾顯而易見地疲憊和困倦,看上去把他推到地上,他就會這么睡過去。

    “這毫無道理。”雷歇爾不甘心地捏了捏眉心,嘴里嘟噥著,“攝食方式已經(jīng)完全偏向魅魔,但睡眠需求居然和普通人相差無幾,詛咒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等您睡醒了再去想吧。”我勸道,拿走他手上的羽毛筆,把他轉(zhuǎn)了個方向,往外面推。

    他又一次甩了甩頭,等發(fā)現(xiàn)睡意的確糾纏不去,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邁開了步子。

    這些日子來與他朝夕相處,我忍不住感到好奇,想知道在欺騙魔鬼之前、在能用法術(shù)包辦一切生活必須行為之前,雷歇爾究竟是怎么活下來的。他餓著肚子都不肯“進(jìn)食”(魔鬼主君留下的心理陰影固然也是原因之一),依然只睡過去的普通人一半時間,剩下的那一半則強(qiáng)行忍耐熬夜,覺得在極限時間前屈從于身體需要是極大的浪費。要是他一開始就是這個樣子,我很詫異他居然能活到成為法師的年紀(jì)。

    話說回來,我也無法想象一個年輕乃至年幼的雷歇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