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中鋒的困惑
永濟低頭哀求“王爺,老僧已經(jīng)來了,如意那孩子雖然失禮,但是絕對不會有壞心去干壞事的。”老邁之人再一哭求,顯得格外可憐。 木王爺正想用這個最后試探一下老和尚,怎么肯輕易放人。 自然是任他如何哭求都像沒看見一般,用自身的安危作為借口,用王府的權(quán)勢欺他、壓他。這一切都只是想要看看這老和尚還有什么招數(shù)罷了。 眼見著老和尚痛哭流涕了滿臉,中鋒實在難以承受內(nèi)心對自己的不斷的譴責(zé),他是個武人,性子魯莽,心氣上來也不懂得遮掩,竟然直接推門憤憤而去。 木飲一皺眉頭“這中鋒在外面性子放野了吧,怎么這般沒規(guī)沒矩?” 南豐立刻面向木飲,拱手道“王爺,中鋒他心性爽直,一定是有什么誤會。我這就去追他?!?/br> 木飲雖然不悅,但是仍是信任南豐,擺擺手就讓他去了。 為什么中鋒這個傻漢子偏偏要在這個時候置氣沖出門外?原來,雖然是木王爺手下“東西南北中”五風(fēng)兄弟之一,中鋒跟被王爺親自養(yǎng)大的其他四風(fēng)不一樣,他是老王爺從家生子中挑出來留下的,爹娘健全,還幾輩子都信奉佛教。 往日他也不與其他四風(fēng)一起活動,只是在外圍幫王爺帶兵練武,對王爺?shù)钠庖膊涣私狻?/br> 這回若不是另外三風(fēng)騰不開手,木王爺是不會帶他來獨樂寺的。 中鋒風(fēng)火輪一般就沖進了院子,四下一看,沒得可以落臀的地方。一生氣,“叭”地一聲,照著院中鳳凰樹裸露出來的木根就坐了下去。一個大男人硬生生戳在那,不敢出院子也不敢回屋,直一個人在那里鬧別扭。 南豐一出門就看見他那副炸了毛發(fā)的樣子,真是又氣又笑,上去問他“你怎么回事,敢在那個老和尚面前給王爺這么沒臉?” 中鋒苦著臉說:“這老和尚怎么回事,雖然是和尚,但總是男的吧。一個男的動不動就哭,好像咱們把他怎么著了似的。傳出去不知道說咱們木王府怎么欺負人家呢?!?/br> 南豐聽他這一番話,翻了個白眼“你的臉就是臉了,那咱們王爺?shù)哪樐??你這樣沖出去,擺明了不服王爺?shù)淖龇??!?/br> 中鋒被他這么一說,胸中一直悶著的那口起也騰了起來,站起來就問“我還真就是不明白王爺為什么就跟這個獨樂寺過不去了!好端端的不知道為什么偏把我從軍中調(diào)了出來,調(diào)出來了還派我過來參加什勞子的建寺大典。參加完了還不能走,要在這里觀察人家和尚們的蛛絲馬跡。人家和尚天天吃菜念佛,能有什么蛛絲馬跡?” 南豐雙手抱胸,對中鋒講“你當王爺真的跟你過不去似的,非要讓你走這差使?還真不是王爺要你過來的?!蹦县S那手一指自己腦門“是我特意在王爺面前為你作保,點你過來的。” 一聽不是王爺點的,中鋒壓抑的怒氣也敢爆發(fā)了“你找我過來干甚?你明知道我一見不得和尚,二見不得老和尚,三見不得哭兮兮的老和尚?,F(xiàn)在好了,三個都見上了,我能受得了么。就算讓我去山里行兵三個月,我也不愿意站在旁邊看老苦瓜哭鼻子!” 南豐無奈“第一,兄弟們都在外面跑,抽不出來人手。第二,你武功高強,正理應(yīng)讓你護著王爺。” 中鋒不解“都是和尚,有什么危險的?” 南豐不知道他是裝傻還是真笨了。王爺就這一塊心事,他還不明白?!昂弥懈?,你當整天練得兵是練著玩的么?” 中鋒肅清面色“當然不是。咱們的兵都是保護王爺?shù)耐恋氐??!?/br> “若是有人欺負了王爺呢?” “若是誰欺負了王爺,就是欺負了我們南滇所有的人?!?/br> 南豐又問“若是王爺想欺負別人呢?” 中鋒一個語塞,傻愣愣地看著自己的兄弟,仿佛不認識他一樣“咱們木王府向來愛民如子,怎么會隨便欺負別人?” 南豐搖頭,這樣單純的將軍,是王爺?shù)男疫\還是不幸?“中哥,咱們南滇只能有一個王。那就是木王?!?/br> 中鋒并不明白“咱們南滇本來就只有木王一個啊?!?/br> 南豐嘆道“自從老王爺意外過世,王位落在咱們爺?shù)纳砩?,爺就從未睡過一個安穩(wěn)覺。這你知道么?” 中鋒搖頭。 “你是老王爺挑的,自然不懂咱們爺?shù)钠D辛。王位從來都不是靠血緣遺傳的?!蹦县S緊緊盯進中鋒茫然的一雙大眼中,咬牙道“王位是靠實力遺傳的,是靠獠牙遺傳的,是靠警覺遺傳的?!?/br> 恍然間,中鋒好像知道了什么。 “那葛家那邊?”他問。 南豐點頭。 “那咱們跟和尚過不去干什么?” 南豐恨鐵不成鋼地指了指遠處清晰可見的大雄寶殿和觀音閣,說“這些是什么?” 中鋒說“是那些個佛像,觀音啥的?!?/br> 南豐示意他附耳過來“咱們王爺注定和前任的所有木王都不一樣。當初不該他當王,可命運偏偏讓他當了王。自然,這獨樂寺就有這一劫。” 中鋒本就四肢發(fā)達,頭腦簡單,南風(fēng)這樣曖昧的話他是聽不明白的。南豐見他不懂,又問“王爺信佛么?” 這個問題簡單!中鋒立刻答道“不信?!?/br> 南豐又問“要是有個你不認識的人,今天住你的房子,明天要挖你的地。不僅如此,他還不斷地跟你要錢,拉攏你的手下...” 中鋒馬上說“我要把他趕出我家!” 南豐又說“若是王爺碰到這樣的人呢?” “那當然是殺了?!边@話一出口,兩個人都沉默了。中鋒不敢置信地問“王爺是要?” 南豐點了點頭“王爺是要滅佛?!?/br> 兩個人同時看向窗內(nèi),木王爺和永濟還在那里交談。中鋒盯著永濟不斷哀求的嘴巴和木王爺沒有一點情緒波動的面龐。 那個老和尚知道自己的寺廟面臨著什么么? 令人發(fā)笑的是,其實不僅僅是老和尚,在這盤棋局內(nèi)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即將面臨著怎么樣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