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木王爺穩(wěn)坐釣魚臺
白橋先接到了如意被擒的消息。 消息是由南豐親自送到白橋面前的,他不顧里面的人正在熟睡,平了乓啷地敲了一陣門。 白橋睡眼惺忪的開門,現(xiàn)在離平日早課還差一個時辰,正是深夜與清晨的交點,神魂正陷入沉睡,難以叫起。 “我們院子昨夜摸進(jìn)來一個小賊”他開門見山道。 白橋完全不明白他在說什么。獨樂寺自建寺起好幾百年,從未有賊進(jìn)來過。 “就是賊,來了獨樂寺,僧人們也是歡迎的。我們獨樂寺不擋著任何人拜佛。”他施了一禮,又鞠了一躬。半閉著眼睛就要回去睡覺。 南豐一把抓住他的僧袍后心,往回一拽。 “昨天你來我們院子找誰來著,還記得么?” 白橋一個激靈“如意?” 這下南豐終于滿意點頭?!熬褪悄莻€小和尚?!?/br> 白橋這下急了,說話都打起結(jié)巴“你...你昨天告訴我他不在的!你啊,你抓他干什么啊?!?/br> 南豐無奈攤手“你來的時候他確實不在,這不,一到晚上,還真到我們院子里偷東西了。多虧你白天來提醒啊,要不我們可就差點把他露下了。” 說完這話,他哈哈大笑。 果然,南豐這番故作姿態(tài)將本來脾氣不錯的白橋徹底惹急了,他對南豐施禮道“如意是我的師弟,他不會去你們院子里偷東西的。他只是從小有些怪癖,只要遇到不開心的事情,或者想不通的事情,就去一些隱秘的地方躲藏起來,等到自己想通再出來。木王爺現(xiàn)在住的院子是他以前最喜歡的,不免就順了老習(xí)慣過去躲藏了?!?/br> 南豐打著哈哈“我是信你的,大和尚??墒俏覀兺鯛敳恍虐?。不然這樣,你跟我去見王爺,自己跟他講吧?!?/br> 白橋合掌謝過,大步朝墨院走去。 南豐跟在他的身后,按照王爺?shù)囊馑迹劝堰@白橋引過去探探口風(fēng)。 果然,當(dāng)白橋?qū)⑦@一切再向木王爺說了一遍之后,木飲完全沒有要放人的意思。 “大和尚”木王爺說“若是什么阿貓阿狗都能隨意進(jìn)出本王的院子的話,本王的安危由誰負(fù)責(zé)呢?若是我今天信了你的話,就當(dāng)這小和尚不是來偷東西的,也不是來行刺本王的,將他放了。等本王釋放了這個信號之后,不出三日,一定會再有人來犯,你信不信?” 在寒冷的冬天里,白橋的汗粒一顆顆鉆出他的頭皮,順著他低垂的頜骨向下淌著。 南豐中鋒遠(yuǎn)遠(yuǎn)看著白橋和尚徒勞地解釋著發(fā)生的一切,幾乎心中都有了不忍之意。本來多疑的王爺已經(jīng)放棄,明早就要打道回府,但是歪打正著的,他們懷疑的源頭——小和尚如意竟然真的一頭栽進(jìn)了墨院。 這下可好,王爺非要最后再試探那老和尚一回。不論這白橋怎么解釋,王爺連小孩的面都不會讓他看一眼的。 王爺要的是永濟(jì)和尚。而如意和白橋,則都是他高明釣術(shù)的餌罷了。 “若是永濟(jì)老和尚心里清楚,他自己很快就會來了。”木飲笑著對二人說。 于此同時,女安昏昏沉沉在床上醒了過來。將她強(qiáng)壓過來并且打昏她的那個女人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女安趕緊翻身起床,往墨院跑去。 “若不是我...如意也不會...”這句話每每冒頭,都被她強(qiáng)按下去。她不斷地問自己“我能做什么”“我能做什么”,得到的回答永遠(yuǎn)都是空白。 就這樣悶頭跑去,她沒看路,竟然一頭扎進(jìn)一個正朝墨院顫巍巍地疾走過去的老和尚的懷里,兩個人翻倒在地上。 抬頭一看,被撞倒的老和尚不是永濟(jì)是誰?他因為疾走而大口喘著白氣,一張布滿皺褶的老臉上掛滿了眼淚,顯得格外傷心和委屈。 老和尚哎呦痛呼一聲,來不及拍灰,掙扎著起來后又往墨院走去。女安見他心系如意,趕上前去說“我是如意的朋友!” 永濟(jì)猛然停住,上下打量了她一下“你是新來帶發(fā)修心的出家人么?” 女安點頭,還未細(xì)想,話已脫口“我來真佛腳下誦經(jīng)為家人祈福的?!奔胰?..她的心涼了一瞬,我現(xiàn)在沒有家人了... 永濟(jì)來不及理會她臉上的微妙表情,“你是怎么知道如意的消息的?這消息不應(yīng)該有人知道啊。” 女安艱難開口道“昨晚是我與如意一起的。他不是故意要進(jìn)院子的。住持爺爺,你救救他,他昨晚就被抓進(jìn)去了,已經(jīng)一夜了?!?/br> 永濟(jì)嘆了一口氣。 女安又說“我可以為他作證,他是為了我進(jìn)去的?!?/br> 永濟(jì)仔細(xì)看著女安,兩只眼睛又流出來兩行眼淚“木王爺說他是,他就只能是啊。連我這個住持都沒有辦法救他啊?!?/br> 女安茫然地看著面前流淚的和尚,想要說話卻沒有話能夠出口。剛剛昏迷的覺好像并沒睡過一樣,昨日和今日連成了一天,而這一天發(fā)生的事情讓女安沒有辦法理解。 為什么一個女人可以用鞭子威脅她和如意做這做那,而他們不得不去做呢?為什么一個從未見過的王爺可以將如意捉起來,而即使是墨院的主人,獨樂寺的住持也沒辦法為他講明事實,救他出來呢?為什么這些人有決定別人生死的力量呢? 我和如意呢?她問自己,難道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死亡,或者任人擺布么? 這樣的漩渦太深,她輕而易舉地陷了下去。 永濟(jì)沒想到自己的一句話竟然讓這個女孩失去了神志一樣,只會呆傻的看著他。他抹了把眼淚,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一樣,問“你愿意救他么?” 就像丟進(jìn)漩渦中的沉重船錨,女安的世界不再動蕩“還有另一種選擇?”女安眼睛一亮。 老和尚沉默了一會,從袖子中掏出一把小巧的鑰匙。這鑰匙常年被他貼身保管,不僅沒有生銹,還泛出日久摩擦的光亮。 這把鑰匙在他的手中摩搓著,顯然他還在為自己的決定感到遲疑。他再次審視面前的姑娘。她的眼睛并不躲避他的審視。 “那個院子”他緩慢地抬起手一指“有個暗門。老和尚老了,進(jìn)不去了,你身材輕小,若是有心救他,還是可以一試的?!?/br> 他輕輕合掌“阿彌陀佛,老僧就為你去吸引住那人的目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