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到處都是厚厚的灰塵,她一邊捂住口?一邊耐心的翻找,幾乎沒找到什么有用的東西,這兒當年出事后貌似很多人過來光顧過,熱水瓶、電話、電腦、桌椅都被人一一搬空,地上還散著很多的文件,她撿起來一一看過了。沒什么重要的。 想來重要的文件應該都被人拿走了,會在誰那兒呢? 寧家嗎? 秋意濃滿手灰塵,找到水龍頭,擰了半天也沒有水出來。 “去對面吧,那兒的程捷藥廠旁邊建了個公共洗手間?!蔽餮b男說道。 秋意濃手搭涼棚,瞇眼打量著西裝男所說的程捷藥廠,與這里隔了一條大馬路,僅有五百米左右的距離。 記的當年程捷藥廠曾是外公的競爭對手,兩家藥廠競爭激烈,都在搶占市場,鳴風藥廠后開,卻比他們的訂單要多很多,這使得程捷藥廠與鳴風藥廠之間產(chǎn)生過幾次沖突,激烈到雙方員工聚在一起斗毆過很多回,有一次還嚴重到有很多人進了醫(yī)院。 鳴風藥廠沒落后,程捷藥廠自然把鳴風的所有市場份額占領了,這么多年發(fā)展下來已經(jīng)變成了菱城一個著名的商標。 對程捷藥廠,秋意濃沒有多少印象,她很少來藥廠玩,有幾次也是偷偷摸摸帶著秋畫來玩過,不小心打翻了實驗室的器材,后來被外公訓斥,就再也沒來過。 但人對童年的記憶格外深刻,她記得當年的每一個事件,也記得鳴風藥廠的死對頭程捷藥廠,記的藥廠里每一個角落,記的這里的一草一木。 公共洗手間門口坐了一個老大媽,面前擺了一小包一小包的衛(wèi)生紙,堆的像山一樣。 在洗手間洗完手,秋意濃感覺肚子不舒服,便拿出一張二十塊的紙鈔想買一包衛(wèi)生紙,那老大媽盯著她的臉看了半天,就是不找錢。 也許對方因生活所迫吧,秋意濃沒有太在意,快步進了女洗手間。 等她解決完出來。老大媽盯著她道:“你是秦嶺的外孫女嗎?” “您是……” “我以前在鳴風藥廠,你外公辦公室里當秘書。”老大媽開口。 秋意濃看著眼前的面孔好象似曾相識:“您是李如欣,李阿姨?” “對,是我?!崩钊缧姥酆瑹釡I,站起來拉著秋意濃的手:“一眨眼你這孩子長這么大了,你外公出事后,你被張云他們家收養(yǎng),你受苦了?!?/br> 張云,就是外公出事后,她被寄養(yǎng)的人家,張云夫妻是外公生前很好的朋友,雖然是下屬,卻是無話不談,就是這樣一對夫妻在外公出事后毅然決然的收養(yǎng)了她,一開始他們對她非常好,可是日久見人心,他們逐漸對她態(tài)度冷淡到冷漠,直到有一天,他們把她騙到薄家…… 往事不堪回首,秋意濃打量看著眼前老的快面目全非的臉,記憶中的李阿姨很年輕,出身名牌大學,當年跟在外公后面既當秘書又當實驗助手,很多藥方都是他們沒日沒夜的加班熬夜做實驗做出來的。 就算外公走了,憑李阿姨的才干,在別家藥廠繼續(xù)搞研發(fā)是沒有問題的,怎么會變成了如今這樣坐在公共洗手間前賣手紙? “李阿姨,您怎么變成了這樣?” 李如欣長嘆了口氣:“一言難盡,本來你外公走后,我能到別家藥廠繼續(xù)干老本行,可惡的是程捷藥廠把我的路全封死了,他們到處散布謠言說鳴風藥廠制假藥我也有份參與,所以沒有一家藥廠敢錄用我。我被生活所迫,做了很多雜活,這份工作我也才干了一個多月……” 秋意濃聽了心中一陣難過。她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當年的事牽扯了很多人,也改變了李阿姨的命運。 兩人說了好長時間的話,李如欣拉著她的手始終不放手:“快到飯點了,一會有人過來接我的班,意濃啊,不如到我家坐坐,我有件事要跟你說。” 看李如欣眼中有一絲鄭重,秋意濃感覺事情應該比較重要,便開車帶著李如欣到了對方的家。 李如欣的房子在城區(qū)一片低矮破舊的老房子中,空氣中散發(fā)著一股長年照不到陽光的霉味,秋意濃走進去第一感覺就是既熟悉又心酸,她以前來過這兒。 十歲以前,她和mamameimei住在菱城鄉(xiāng)下的鎮(zhèn)上,很少能見到外公的面,十歲的時候mama去世,外公連面都沒露,她和meimei在家忍饑挨餓的整整等了一個星期,依然沒有等到外公的出現(xiàn)。 絕望之下她被接回了秋家,卻把meimei不小心弄丟了,寄人籬下的日子并不好過,十六歲那年,外公又出現(xiàn)了,他派人把她接回了菱城,當時鳴風藥廠在全國的名號已經(jīng)被打響,名聲一度傳到海外,主要就是外公多年的苦心研發(fā)得到了回報,他研究出了兩種突破性藥品,分別為抗腫瘤藥、血液系統(tǒng)疾病藥物。一時間之間報紙新聞廣泛報導。政府也開出了綠燈,給予一路支持。 那段時間,外公更忙,忙到?jīng)]空照顧她,李阿姨經(jīng)常會帶她到家里給她煮面吃,每次她都吃的光光的,那個面的味道她到現(xiàn)在都記的。 此時的李如欣仍舊熱情,招呼她在家里坐下,又把一臺21寸的老電視機打開,這才擦著手興沖沖到廚房忙活了。 秋意濃看了看墻面,她記的李阿姨當年是有愛人的,剛結婚不久,墻上掛著他們的新婚照片,現(xiàn)在一看那面墻光禿禿的,什么也沒有。想必經(jīng)受了那些變故后,那個男人已棄她而去。 往事如夢,秋意濃心中鈍痛,又不知道要做什么能幫李阿姨改變現(xiàn)狀,她默默的從手包里摸出皮夾,把所有的現(xiàn)金都放到了電機柜的抽屜里。 半小時后端到秋意濃面前的依然是那碗青菜雞蛋面,她認認真真的幾乎全部吃完。連湯都喝掉,一滴不剩。 “你還和以前一樣,喜歡吃我煮的面。”李如欣笑的眼角的皺紋都舒展開了,而她碗里的面卻吃的不多。 “李阿姨煮的面百吃不厭。”秋意濃放下筷子,真心夸贊。 “對了,你這么些年沒回來,怎么突然跑回來了?我看鳴風那邊這幾天有很多人進進出出的。發(fā)生什么事了?” 秋意濃用紙巾擦了擦嘴角說:“藥廠現(xiàn)在轉到了我的名下,那些人是幫我搬東西的。李阿姨實不相瞞,這次我回來是想查一下當年鳴風藥廠的事情,說實話我不相信我外公做假藥,如果要做假藥,他何至于廢寢忘食,一心撲在研發(fā)藥物上面十多年。對我和mamameimei不聞不問,連我mama死他都沒回去看一眼。” 說起這些陳年往事,李如欣一陣默然,很久之后才說:“你外公我跟在他后面多年,他在親情方面確實欠了你們太多太多,但從客觀上來看,他是個對醫(yī)藥事業(yè)十分尊重和熱愛。又近乎于癡迷的人。中國醫(yī)療發(fā)展這么多年,一直遵循以藥養(yǎng)醫(yī)的政策,這樣一來,絕大多數(shù)都是普通藥廠,真正做生物醫(yī)藥,肯花金錢、時間和精力研發(fā)制新藥的企業(yè)并不多。你外公可以說是特例?!?/br> 秋意濃點頭,以前她是怨過外公,對她們三人不聞不問,但這些年她長大了,也懂得了許多人生道理,外公做的事非常偉大,她以做他的外孫女為豪。 “那……李阿姨,你知道當年政府查出我外公制假藥的證據(jù)在哪里嗎?我想看一看?!鼻镆鉂庹f出自己的疑惑。 “你是說那兩種藥的配比成份?”李如欣搖頭:“我只知道你外公鎖在柜子里,后來警方帶走了。除非向警方要?!?/br> 這怎么可能?秋意濃有點失望。 “不過我知道還有一個人手中有這份資料?!崩钊缧郎钌钏伎己笳f:“你外公那十多年的研發(fā)資金一直是寧家在后面默默支持,后來等你外公有所成績了,寧家才走到臺前,成為所有人都知道的鳴風藥廠的投資人。你外公死后,藥廠就落到了寧家手里,很多資料應該被他們拿走了,其中就有可能有那兩種藥?!?/br> 被李阿姨這么一提點,秋意濃感覺看到了希望,她仔細回想方云眉給她的那堆文件,但好象沒看到。 “別急,你回去問問你公婆,說不定他們放到別的地方去了。” “那我趕緊回去一趟?!鼻镆鉂馄鹕砗屠钊缧栏孓o,開車往青城趕。 傍晚時分,她總算趕回了寧宅。 從時間來算。藥廠當年的投資人應該是寧譽安,那么她只要直接找到寧譽安就可以了。 問過了下人,說是寧譽安從公司回來后進了書房。 從嫁進寧家到現(xiàn)在,她還沒有單獨和寧譽安說過話,在她的印象中每次家里聚會寧譽安的話不多,但他的存在感卻很強。 盛世王朝雖全權交給了寧爵西在管理,但寧譽安卻處處掌控著寧家的話語權。足見是個權欲心極重的人,這樣的人自然不好對付。 秋意濃謹慎的敲了敲門,獲得里面的人允許后進去。 “爸?!?/br> 寧譽安雖詫異是秋意濃,嘴里倒是沒表示出來,而是面容嚴肅的問了她另一件事:“女子商會會長競選的時候你也跟著去的,你知道爵西投了誰嗎?” 腦海里第一個跳出來的名字是倪予茉,但秋意濃沒有十足的把握。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br> 寧譽安書桌上攤著一副字畫,?子上架著老花鏡,手里拿著放大鏡,停了兩秒看她,用渾厚的聲音慢慢說道:“我打聽到爵西沒有投他jiejie的票,而是把票投給了倪予茉,你做何感想?” 他的兒子投誰他不是應該去問當事人嗎?秋意濃不知道公公這樣問是什么意思。于是沒有答話。 此舉卻惹惱了寧譽安,把放大鏡往旁邊一丟,發(fā)出噠的響聲,微微哼了一聲:“做我寧家的媳婦就要耳聰目明,你丈夫投了前未婚妻的票,讓寧家失了這個會長頭銜,你真的就心安理得?” “那爸打算怎么處理?”秋意濃規(guī)規(guī)矩矩的問。 “身為寧太太就應該在丈夫做出錯誤的決定前提醒一二。我希望這件事不要再發(fā)生。” 失了女子商會會長的競選,寧譽安這次是真的動怒了,秋意濃想著那天出發(fā)前寧語南的志在必得,寧家人幾乎全體出動的巨大陣仗,突然覺得寧家人的對得失和輸贏看得過重了。 這樣,未必太過權欲熏心了一些。 月底啦,有鉆石的親記的投一下,不然月初就歸零啦,放在手上也莫有用了。 第77章 不如你也來關心關心我 “我知道了,下次我會的?!鼻镆鉂庾炖镞@樣回答,心里卻有另一番想法。 細細想來好象寧家除了男人,女人們也個個都有事業(yè),婆婆方云眉手上有自己的公司,寧語南也是事業(yè)女強人,盛世王朝cfo。 或許,這就是豪門吧,外表風光,高高在上,暗地里不知道使了多大的勁,動了多少心眼,才有了這巨大的家產(chǎn)和名聲。 安靜了一會,寧譽安觀察著秋意濃,發(fā)現(xiàn)她的態(tài)度還算誠懇,又道:“我聽說你還在恒久上班?” 秋意濃正要搖頭,寧譽安又道:“那是你娘家的公司,現(xiàn)在你是寧家的媳婦,以后就不要去了。” 秋意濃點點頭,她剛進禹朝,一切還是未知數(shù),便不打算這么快公布自己工作的事,于是很快道:“爸,我有件事想問你,鳴風藥廠出事后關于那兩種藥的資料能不能給我看看?” “你要那些干什么?”寧譽安稍加思考說:“那些都被警方拿走了,我這里沒有你要的東西。” 看來是沒什么線索了,秋意濃有點失望。 寧譽安見她有點開小差,又冷硬的提醒道:“與其你把時間浪費在那些沒有必要的事情上,不如你做點實事,現(xiàn)在外界對你的議論聲很大,我對你沒有別的要求,做好寧太太份內的事。不要忘了,你不光是爵西的妻子,還代表著整個寧家人的臉面,以后我希望你陪爵西出席任何公眾場合都要做到盡善盡美,聽清楚了嗎?” “我明白。”她溫靜的應了一聲。 回到房間。心中一陣煩惱,到底她怎樣才能查到當年的真相? 外公為了研制出那兩種藥舍棄了太多太多,可到頭來卻被扣上一頂假藥的帽子,著實令人心寒…… 李阿姨和寧譽安都說在警方那兒……不如……她突然有了一個瘋狂而大膽的想法,但不知道能不能做。 她對?客這一塊不太了解,從沒有攻進過政府系統(tǒng),不知道水深水淺,姚任晗應該對這方面非常精通,要不給他打個電話? 不行,這么大的事情在電話里怎么能說,等明天見了面找個時間再提提看。 她今天回來的早,在房間里坐了一會就有保姆過來喊她下去吃飯。 晚餐桌上。她沒想到寧爵西會準時回來,寧老夫人也難得從樓上下來,一家五口人整整齊齊的坐在餐桌邊。 人雖多,但非常安靜,沒有人說話。 寧家人家教好,這么多人吃飯也沒人發(fā)出什么不雅的聲音,整個餐廳安靜極了。 一頓飯很快結束,秋意濃吃了不少飯菜,中午在李如欣那兒吃的面雖然好吃,但面條不頂餓,她不由的多吃了一碗飯,到最后餐桌上就剩下她一個人。 旁邊。幾個保姆圍在一旁等著收拾碗筷,秋意濃旁若無人,依然把動作放的很慢,極小口極小口的喝著碗里的湯,心中很忐忑,一直關注著寧爵西的動向,眼角的余光告訴她,他吃完了飯就進了一樓自己的書房。 秋意濃的在震動,她起身離開餐桌,回到房間接聽。 李如欣的聲音在話筒里傳來:“意濃啊,下午你走的匆忙,有件事我差點忘了說。你外公出事之后一個月,程捷藥廠也宣布研發(fā)了一種新藥,是一種專門針對腫瘤的藥物,這些年程捷靠著這一種藥可以說是賺的盆滿缽滿,從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廠,擴建成大廠房,到現(xiàn)在變成了程捷藥業(yè)集團。漸漸的外面都在傳言是當年是程捷藥廠對鳴風藥廠投入生產(chǎn)的藥做了手腳,才導致了鳴風和你外公的悲劇。你有門路的話從程捷這方面查查也許會有收獲。哦,對了,程捷藥業(yè)集團好象你丈夫也有投資,他身為大股東,想要調取內部機密資料還是很容易的?!?/br> 這個消息對一籌莫展的秋意濃來說絕對是個天大的好消息,她有點欣喜,又有點擔心,因為她和他現(xiàn)在的關系,不適宜開口求他。 “對不起啊,意濃,我只能幫你這么多,當年我還年輕,只是你外公的助手,具體的核心資料都是他和另外一個同事在做,可惜的是那個同事當年在你外公出事后一氣之下自殺死了?,F(xiàn)在只能靠你自己想辦法,不過有你丈夫在,我想事情會查的水落石出?!?/br> 李如欣滿懷歉意的收了線,秋意濃站在露臺上陷入沉思。 外面的天色漸晚,也快到了就寢的時間。 事實上她占著寧太太這個位置,千方百計想要嫁給寧爵西,不就是為了尋求靠山,借著他的勢力,查到當年的事嗎? 瞬間她下了決心,走回臥室,拉開手包,從暗格里摸出幾片藥吞到胃里,然后挑了一件布料最少的睡裙進了浴室。 把自己洗的香噴噴的,吹干頭發(fā),她又不放心,從行李箱里翻出許久不用的香水,往身上噴了少許,造成若有似無的香氣。 如果順利,她能成功拿到想要的,如果失敗,那么從時間上算,到明天早上六點藥效就過去,也不會影響明天去禹朝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