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她也不敢說。 如果他是一頭偽裝過的惡狼,那么自己說出來,他豈不是要一口吞下自己。 這么想著,她忽然記起夜晚的時候,他會在她耳邊呢喃,說恨不得將自己吞下肚,當他這么說的時候,語氣中的渴望便不曾掩飾。 想著想著,只覺得身子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控制了,仿佛酥麻,又仿佛寒涼,便不由自主引來一個顫動。 “嗯?難道我沒什么不好,你還是不喜歡?”原勛苦笑了聲,忽然說道:“或許,你還是忘不掉當年的事吧,心里一直怨我?!?/br> “當年的事?”童瑤捏著被角,一雙眼睛在夜色中睜得老大。 難道她和原勛還有過其他會讓自己一直念念不忘的事? “是?!蹦腥司徛赝鲁鲆粋€煙圈,微闔上眸子,沙啞的聲音道:“當初,你剛生下原修,經(jīng)濟形勢不好,公司接連出事,我一直在外面忙,沒能照顧好你。你嘴里不說,其實心里一直記著吧?!?/br> 他苦笑了一聲:“這確實是我不好,你記恨我也是應(yīng)該的?!?/br> 童瑤聽他這么說,倒是松了口氣。 剛才他的話音,讓她幾乎以為他會說起那件事,關(guān)于原叔叔,關(guān)于母親的。 不過透過這薄淡的夜色,望著他那皺眉反思的神色,看上去實在是不能作假的。 難道說……他其實從來沒有騙過自己? 可是如果這樣,那自己之前發(fā)現(xiàn)的那些古怪,又該怎么解釋?總不能說自己之前發(fā)現(xiàn)的一切都是幻覺吧? 正想著,就聽到原勛又苦笑一聲:“對不起,瑤瑤,那個時候我確實做得不夠好?!?/br> 望著他那真誠和歉疚的眼神,并不像是說謊,她這下子是徹底疑惑了。 第50章 真得是自己產(chǎn)后失于調(diào)養(yǎng),在原家受氣, 他又沒照顧好自己, 自己得了產(chǎn)后抑郁癥,之后才開始產(chǎn)生各種幻覺和妄想? “這并沒有什么, 我怎么可能因為這個怪你?!?/br> 她垂下眼, 去和人探討一件自己根本不知道的事自然是心虛的,可是她也只能裝作煞有其事的樣子了:“我沒有因為這個怪你的意思。即使當時心里有怨,現(xiàn)在也早就忘記了。畢竟你不是故意的,你身上挑著原氏這么重的擔子, 壓力也不小?!?/br> 原勛轉(zhuǎn)頭看過來, 看她那煞有其事的樣子,盯了好半響, 盯得童瑤心虛地別過眼睛去。 “不是因為這個,那是你看中了別人?”他低沉暗啞的聲音再次響起。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童瑤沒辦法, 只好小心翼翼地說:“我就是覺得你讓我窒息。” 說出第一句, 后面就容易繼續(xù)了。 “你可能太優(yōu)秀了吧, 從小就優(yōu)秀,而我并不夠好, 其實我配不上你?!?/br> “誰說的?” “嗯?” “誰說你配不上我?”他聲音輕淡,可是卻透著一股不悅的威懾力。 她頓時有些擔憂,再次小心瞥了他一眼,才道:“這個先不說吧,我還覺得你很兇,你總是很兇?!?/br> “我有很兇嗎?” “對!”她小聲指控,瞅著他那冷沉沉的眼神:“你看你現(xiàn)在就很兇?!?/br> 原勛嘴角微微抽搐了下,沒說話。 童瑤嘆了口氣:“我們可不可以不說這個了?” 這個話題太沉重了。 當著他這樣一個讓人琢磨不透的人來挑刺,這就好像幫著獅子剔牙。 他惹毛了她,她仗著一時之勇,還敢蹦起來鬧鬧,現(xiàn)在心平氣和的,她沒這膽子。 原勛一直沒說話,冷硬的面孔被月光涂上一抹銀色,俊美剛毅,卻又帶著一絲朦朧的柔情,是讓女人一看便會放進心里的男人。 童瑤無奈出了口氣,想著這個男人其實是極好的,只是自己終究沒福氣。 她低頭看向他的手,只見那里依然包著白紗布的。 “你的傷口……怎么樣了?” “外面好了。” “外面?”這傷口,還分里面外面? “里面還沒好?!?/br> “那……過一段就好了吧?”她心存歉疚,畢竟咬人這種事,實在也是第一次干啊,總是希望受害人早點好。 “好不了?!痹乱怪拢莺萆钗丝跓煟骸耙惠呑佣己貌涣??!?/br> 當他說一輩子都好不了的時候,語氣好像帶一點沉痛。 她睫毛微顫,抬眼看過去,就著那輕淡的月色,想看清楚他臉上的神色,誰知道他卻略顯粗暴地說:“不說了,睡吧?!?/br> 他都這么說了,她也就不敢說什么了。 誰知道他背對著她躺下后,又突然道:“如果覺得在家里悶,我讓陳思琪過來陪你?!?/br> 童瑤眼前一亮,連忙點頭:“好?!?/br> 這聲“好”出去后,眼前的人很久都沒動靜。 她猶豫了下,還是低聲道;“謝謝你,勛哥哥?!?/br> 原勛算是對自己做出了讓步吧,當然也可能是已經(jīng)打定了離婚的主意,他對自己的看管放松了。不過原修,是一時半刻不能從老宅回來了。 仿佛是為了彌補,他真得讓陳思琪過來陪自己。 童瑤是個不愛動的,坐在屋子里一天都可以,可是陳思琪卻有些憋不住,說外面山里風(fēng)光好,要帶童瑤過去爬山。 爬山? 童瑤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在這個半山腰的別墅住了好幾年,還沒有動過爬山的念頭。 她幾乎每天都會望向遠處的青山,可是卻從未想過走出去。 “去和原勛談判,他不讓你出去你就鬧?。≡趺呆[知道嗎,就是撒潑耍賴坐地上哭,拽著褲腿哼哼唧唧不放開!” 依陳思琪看,原勛養(yǎng)自己老婆,簡直是在養(yǎng)女兒,那童瑤就該用對付老爸的仿佛對付他啦。 童瑤聽得眼睛都睜大了,她想象了下自己拽著原勛褲腿,然后原勛黑著臉看自己的情景,搖了搖頭:“……還是算了吧?!?/br> “不能算了,你得去爭取啊,要不然咱們怎么辦,你看你能悶得住,我可悶不住?,F(xiàn)在是原勛要求我在這里一周教你工作啊,我也沒辦法出去了?。 ?/br> 陳思琪使上苦rou計:“好瑤瑤,你就可憐可憐我吧……” 童瑤驚訝地微張紅唇,她沒想到原來陳思琪是被原勛要求過來的,她一定心里充滿委屈吧? 她歉疚地低下頭:“思琪,對不起,可能是我連累了你?!?/br> “不用說對不起,你去找原勛爭取啊,別說他只是你丈夫,而且是個快要離婚的丈夫,就算是你爸爸,你也得學(xué)會反抗是吧?” 這話說得實在太有道理了,童瑤自己反思了下,還是得反抗。 如果她不反抗不爭斗,不去咬他胳膊上的rou,他怎么可能輕易同意離婚呢? “好,思琪,我聽你的?!睘榱怂肩?,她也要去找他理論理論。 “去吧去吧!”陳思琪一臉鼓勵的笑,就差直接推童瑤一把了。 于是當天,原勛晚上下班回來的時候,童瑤就鼓起勇氣去敲他書房的門了。 自從陳思琪過來,原勛就不纏著她了。 可能也是想到要離婚了,彼此先冷靜下? “請進?!崩锩?zhèn)鱽砟腥顺练€(wěn)的聲音。 “是我?!彼崎_門。 之前被陳思琪鼓動后,她斗志滿滿,誰知道聽到那男人的聲音,頓時軟了下來…… 原勛抬起頭,看她跟只小兔子一樣悄無聲息地從門后出現(xiàn)了,睜著一雙晶亮的眼睛,小心翼翼地打量過來。 還是一只前來參拜虎大王的小兔子。 原勛不動聲色地繼續(xù)低下頭,望著屏幕,皺眉沉思,之后修長的手指矯健地敲擊著鍵盤,看起來十分忙碌。 他這么專注地工作著,她自然不好意思打擾,于是便低頭乖乖地站在一旁,想著等他忙得告一段落了,她就過去說說。 誰知道他盯著那屏幕,一會兒皺眉沉思,一會兒眉目舒緩,手指在鍵盤飛舞,又一會兒用手支著下巴抿起唇兒,看起來顯然是沉浸于工作之中。 這下子她更不好打擾了,只能干巴巴地立在一旁。 就這么等來等去,眼看著等了半個小時了,她站得腳都有些麻了,只好小聲地提醒:“原勛……” 誰知道他仿佛根本沒聽到,繼續(xù)對著鍵盤敲擊著什么,噼里啪啦的聲音,在這靜謐的書房里格外清脆。 沒辦法,她背后是陳思琪殷切的目光和希望,她不忍心讓陳思琪委屈,只能硬著頭皮,走上前,低聲軟軟地叫了句:“勛哥哥……” 本來心里還想著,如果原勛依然不搭腔,她該怎么辦,誰知道這話說出后,他倒是抬頭看了她一眼。 “怎么還在?”他挑眉,略有些意外,看樣子竟然忘記了她的存在。 “勛哥哥,有個事,想和你商量下?!蓖幍拖骂^,小小聲地說。 說完之后,她自己也覺得有點不對勁。 她都要和他離婚了,她要求和陳思琪出去爬爬山玩,難道這有錯嗎?這不是正當要求嗎?既然是正當要求,他憑什么不讓她去? 這么一想,她頓時覺得自己不能這么弱勢,當下攥了攥拳頭,給自己鼓勁。 “哦,什么事?”男人聲音冷淡,一邊拿起旁邊的文件隨意看著,一邊不經(jīng)意地問道。 “我在家里呆得悶,現(xiàn)在思琪過來,她這人在家里也呆不住,我看她很憋的樣子,有點過意不去,于是就商量著一起出去爬山玩?!?/br> “爬山?”原勛放下手中拿著的文件,保養(yǎng)得當?shù)氖种篙p輕敲擊著桌面,仿佛在沉吟和思考。 這種有規(guī)律敲擊桌面的聲音,讓童瑤有些緊張。 剛才好不容易鼓起的理直氣壯又消失得無影無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