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安陽jiejie!我說他好看,是夸他啊!哪里不尊重了!”芊熙郡主扁了扁嘴,隨即笑著對楚嬌道,“你可真有福氣,夫君這么英俊,我好羨慕你。” 楚嬌除了笑,還能如何回應這位不按套路出牌的直爽郡主呢?芊熙郡主輕快走到謝文純身邊,探頭道,“這寶寶好可愛!是你生的?” 什么叫我生的?謝文純滿頭黑線,這位郡主未免說話太不經(jīng)頭腦了些,可是正值皇帝“病?!敝畷r,鎮(zhèn)北王偏偏在此時讓女兒入京自主挑選夫婿他就不怕芊熙這性子惹火上身?只怕,這位郡主不簡單,說不定,鎮(zhèn)北王對那把龍椅的歸屬也有些想法,畢竟,他的兒子從小和皇子們一起長大,如今剛好十八歲,比乳臭未干的七皇子九皇子更有些優(yōu)勢。 謝文純頭腦九曲十八彎,嘴上卻是一點沒有停頓,微笑道,“他叫明光。郡主小心,犬子剛剛不能控制的造成了些污垢……在下還請告退,換一身衣裳?!?/br> “他尿了?”芊熙郡主蹦開,捂著嘴道,“那還不交給下人?我有男裝,先在這里換一下吧!” 安陽出言道,“胡鬧!謝大人,那我們就不留你了。楚meimei,有空要來我的公主府做客啊?!?/br> 謝文純向安陽感激笑笑,同楚嬌攜手離去。芊熙郡主望著謝文純的背影手拖香腮道,“世上竟有這樣好看的人……他抱著孩子的樣子好溫柔?!?/br> 安陽公主笑道,“芊熙郡主還差美男子么?天京這么多好男兒,連父皇都發(fā)話了隨你挑。” 芊熙搖頭道,“都是千篇一律的俗人丑人。安陽jiejie,你和他很熟?”她神色天真,直直的問道。 安陽公主臉色不變,眼中的笑意卻淡了幾分,“有些交情,我的駙馬是他知交好友。” 芊熙郡主好像略微松了口氣,“這樣啊,那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再見了?!?/br> 安陽公主瞧著芊熙少女思春模樣,“芊熙,我提醒你,他和那些權貴子弟不一樣,你那些手段可不要亂用?!?/br> “什么手段?安陽jiejie,我怎么聽不明白呀?”芊熙郡主眨著眼睛甜笑道。 安陽公主心道,你當所有人都是傻子么?卻不再說,轉而道,“好了,不說這些了,芊熙,你看……” 從安陽公主她們那里出來,謝文純匆匆和一個護衛(wèi)換了衣衫,楚嬌也為小明光換了尿墊?!胺蚓?,安陽公主的邀請……?” “去,大大方方的去,有些手帕之交,誰能說出什么來?”自那是朝堂為安陽公主說了話后,王黨定視他為敵,成王敗寇,謝文純既然要幫七皇子就幫到底,這些日子借徐臨溪為七皇子和安陽公主出了不少主意。 楚嬌點點頭,芊熙郡主一見夫君眼睛都發(fā)亮,但同閨閣少女或者丫鬟們思慕的眼神不一樣,作為女人,楚嬌感覺到那是征服欲的眼神,就像看獵物。她有心提醒謝文純,卻怕謝文純覺得她多事善妒,終究還是脫口道,“芊熙郡主……” “對了,芊熙郡主可能不是看起來那么無害,娘子如果在什么地方遇到了還要小心。”謝文純道,除了對威名赫赫的鎮(zhèn)北王不會派個小白兔入京來的肯定外,謝文純還有一種同為表里不一、善于裝模作樣的人的直覺,論裝樣,誰比得過面白心黑的小謝大人呢? 楚嬌見夫君不為芊熙郡主的美貌和單純獨特所動,反而理智如常,心中一松,“京中貴婦們……對芊熙郡主的風評也不是很好?!?/br> 謝文純點頭,“如此,她就更不可能是為了挑選夫婿入京了,那么她就是為了她的哥哥,嬌嬌明白么?” 楚嬌恍然,點點頭,“夫君好厲害,嬌嬌都看到了都聽到了,卻沒往心里想。” 謝文純笑道,“夫君教你,慢慢來?!彪S著他官職升高,楚嬌應酬的等級也越來越高,往往需要隨機應變,她必須一同成長起來才行。 對突厥是戰(zhàn)是和?在朝廷大臣們不斷的打嘴仗,在安陽公主和一些持重大臣同王黨、激進之臣及九皇子的暗暗角力,在七皇子奇怪的不發(fā)一言中,由“重病”的皇帝一錘定音和。 這個結果,不出謝文純意料之外,畢竟大晉剛剛戰(zhàn)罷百廢俱興,百姓也無興兵之心,也正是瞅準了這一點,突厥才敢獅子開大口要了八千萬兩白銀,更是求娶大晉公主! 白銀,大晉給的起,但公主皇帝成年的女兒俱已出嫁,真的拿不出來半個。然而突厥使臣在朝堂上大放厥詞,稱突厥可汗陛下娶不到公主,就興兵大晉。 安陽公主微微笑著,走到這使臣面前,“啪”的給了他一巴掌。 那使臣被打蒙了,主持朝政閣老們也蒙了,大臣們更是竊竊私語一片,當然,這種舉動還是大快人心的。大晉朝臣俱自詡天·朝上國,奈何皇帝下旨,如今任這蠻夷之人在朝堂上上躥下跳,早有不少人心懷怒意。 安陽公主沉聲道,“突厥使臣,你莫要在這里放肆!我大晉圣上治天下于四海之內(nèi),廣一視同仁之心,不欺寡,不凌弱。如今憫余冬寒過后子民饑饉,允余之請求。若余得寸進尺,雖說殺伐用張原非我□□上意,然休怪我大晉百萬雄兵替你家可汗治理草原,解救汝之臣民!” 文縐縐這段話,那突厥使臣只聽懂一小半,但這不妨礙他體會到這個兇惡女人的狠意和看到周圍大臣們漲紅激動的臉,想到可汗臨行前吩咐自己可適當讓步,突厥使臣放低聲音道,“是我的唐突,安陽公主殿下不要怪。若是現(xiàn)在不能娶陛下的女兒,我們可汗等幾年也是好的,只是要先定下盟約?!?/br> 什么是城下之盟?還沒戰(zhàn)敗,卻不能打,大晉的朝臣們,提前體會到了,安陽冷哼一聲還待再說,蕭首輔呵呵笑道,“使臣大人,貴國可汗交好之心,我大晉明白。此事暫放一邊,使臣大人不如先去歇息一番,我們稟過圣上后再議?!?/br> 等突厥使臣出去了,王閣老對安陽公主發(fā)難道,“殿下不是說國家疲弱不宜興兵么?今日改弦更張,莫不是醒悟了?”他忍到使臣走后才發(fā)難,也是為了大晉的臉面。 安陽公主淡淡一笑,“不戰(zhàn),是體恤百姓剛經(jīng)歷戰(zhàn)亂之苦,然若突厥得寸進尺,那就失了不戰(zhàn)的初衷,不如放手一搏。王閣老難道不知審時度勢這句話么?” 她的話,讓許多之前“嫌棄”她婦人之仁目光短淺的朝臣們心里舒服了不少,七皇子也出來維護皇姐道,“王閣老,本宮之前雖也說過主戰(zhàn),但皇姐所言極是,我朝仁義治天下,百姓免受戰(zhàn)亂之苦,國家才能繁盛,此時不戰(zhàn)不代表我國威永遠難揚,只待養(yǎng)精蓄銳,自有揚威之日。” 九皇子心中暗恨,又讓他搶了先!這番漂亮話,真是好處占盡,處處詭辯!朝臣們聽了七皇子的漂亮話,卻不少心中暗暗點頭,這位七殿下倒是個愛民的,還聽得進去人勸不專橫沖動。 七皇子第一次發(fā)言后贏得不少朝臣附和,心中得意,回到列中偷偷看了謝文純一眼,面露感激沒錯,這番話是謝文純幫他想的。如何贏得朝臣好感,又不顯得太過油滑,還要有理有據(jù)內(nèi)含風骨,謝文純是行家。 朝堂上的事自瞞不過皇帝,他聽了小太監(jiān)的奏報,微微皺眉道,“老七有些見識……卻不像他能說出來的。安陽,有這個見地?唉,可惜了?!比舭碴柺悄凶樱苍S他就不用又裝不久人世、眼睜睜看著兩個兒子手足相殘了。 作者有話要說: 芊熙原型劉陵,當然,改動很多……不許吐槽我的鎮(zhèn)北王!偶超喜歡段譽…… 第74章 天下為棋 三個月一晃而過,轉眼天京酷熱起來,在天京“挑選夫婿”的芊熙郡主還沒有定下來的意思,卻惹得不少少年郎為她爭風吃醋,而一次宴會上,芊熙郡主卻當著眾貴婦的面當場道“只恨玉郎生時妾未生”,楚嬌也在宴席之中,一時打探驚愕看熱鬧的眼光不一而足。 楚嬌只覺面皮發(fā)燙,恨不得沖上去給這不知禮數(shù)的小姑娘一巴掌,想到夫君說過芊熙郡主不簡單,楚嬌穩(wěn)了穩(wěn)心神,強自鎮(zhèn)定,剛要開口說些什么,洪夫人呵呵一笑道,“現(xiàn)在的年輕人倒是活潑,風花雪月的,不被禮數(shù)拘著?!彼姆蚓楣谑侵x文純一脈,自義不容辭為攜夫人解圍。 芊熙郡主咯咯一笑,“喜歡就睡喜歡,這有什么?楚jiejie,你可不要見怪?!?/br> 楚嬌勉強一笑,“妾身不敢。”芊熙郡主嫩著一張臉叫她jiejie,聽著真是刺耳的緊。 芊熙郡主說這話不過是希望借諸人之口傳出去,并不想把一圈的貴婦都得罪光了,話說完了她一笑道,“本宮見那處牡丹開得好,楚jiejie,你陪我去看看罷?!彼H熱的攙著楚嬌,來到牡丹花叢前。 “楚jiejie,我聽說啊,牡丹花粉配上清酒敷臉,可以去細紋,要不要試試?” 楚嬌微笑再也維持不住,“殿下,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要你夫君啊?!避肺跻Я艘桓^發(fā)在嘴中,側頭笑道,“jiejie放心,到時候定不會虧待你的?!避肺蹩ぶ餍哪街x文純么?不見得,她看上的,是別的東西,至于好看男人多的是,她還沒有那么花癡。 即使謝文純百般強調(diào)芊熙多方纏著他是為了弱化七皇子一脈力量、引起皇帝戒心,也許還有靠美色從他這里入手打通高階實權官員人脈的意思,但楚嬌還是按捺不住,“你這個瘋女人!胡言亂語些什么!” 芊熙郡主驚呼一聲,隨即向花叢中倒去,口中道,“你這賤婦!要做什么!來人!” 等謝文純聽到消息匆匆趕來,便見楚嬌正跪在芊熙郡主面前,貴婦們都已經(jīng)離去了。見他來,芊熙郡主甜甜一笑,“好郎君,這下你躲不了我了?” 謝文純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從腰側抽出一把長劍,直指摁著楚嬌的兩個婆子,“讓開?!?/br> 兩個婆子惶然讓開,楚嬌面色蒼白,直直昏了過去,謝文純扶住,卻見楚嬌身下有血滲出。“快,快備車!” 他抱著楚嬌正要離開,芊熙郡主卻擋在了他們面前,“我府上有大夫,不如及早看看,楚jiejie,怕是也禁不了顛簸?!闭f著,用手輕觸謝文純的劍尖,輕輕舔了舔手上的血珠,“妾身好害怕呀?!?/br> 謝文純實在不知道這女人發(fā)什么瘋,但楚嬌面白如紙,謝文純狠聲道,“郡主殿下,若我夫人有三長兩短,我要你整個鎮(zhèn)北王府陪葬?!?/br> 芊熙掩口一笑,“我就喜歡你板著臉的樣子呢?!?/br> 老大夫診脈時,謝文純對芊熙道,“郡主殿下,但憑你引我來用的這種手段,有什么話還是不要說的好?!彼疽詾檐肺蹩ぶ鲿屓藥г捯活惖模瑓s不想——竟然扯上了楚嬌。 “那玉郎你的產(chǎn)業(yè)天香樓呢?”芊熙郡主坐在桌子上,腳一晃一晃,歪著頭道。 天香樓,是謝府幾家青樓之一,位于干涼。謝文純臉色不變,“殿下可不要信口雌黃?!?/br> 芊熙郡主笑道,“和玉郎這樣的聰明人,我明人不說暗話,天香樓的掌柜的被我父王制住了,難道你沒發(fā)現(xiàn)好久沒有干涼的消息了?哦,對了,他好像說謝家還有好多家青樓,什么紅袖招,醉春風……” 確實沒有干涼消息兩月余了,不過謝文純早就知曉天香樓掌柜被鎮(zhèn)北王制住的事情,而后續(xù)——他也安排得當,只帶鎮(zhèn)北王下一步反應,唯獨沒料到芊熙郡主會用這種方式同他見面。 他面上適當帶出驚疑不定之色,芊熙郡主從桌子上跳下來,輕輕用手指抵著謝文純胸口畫圈,“我不說,沒人會知道,玉郎,要不要和妾身做筆買賣?” 便在此時,楚嬌悠悠醒轉,所見這一幕,她邁下床來卻眼前一暈便要摔倒,男女授受不親,老大夫慌忙避開,謝文純把芊熙郡主退得撞在案上,接住楚嬌,“娘子,對不起,我來晚了,你還好嗎?你沒事吧?” 老大夫在旁道——剛才郡主說話,他沒敢插嘴,“貴夫人已有兩月身孕了,仔細調(diào)養(yǎng),不會有什么大礙?!?/br> 楚嬌驚喜道,“真的嗎?夫君,夫君,我們又有一個孩子了!” 謝文純也是狂喜,隨即想到若不是自己及時趕到芊熙可能讓娘子跪的更久,到時發(fā)生什么都不好說,這筆賬,他記下了。“娘子,讓濯香先送你回去,我馬上就到。” 楚嬌卻搖搖頭,“夫君,還有一件事?!彼酒鹕韥?,走到依舊笑著的芊熙郡主身前,迅疾的啪的給了她——一個耳光。 “若是我孩兒有個三長兩短,今日定不是給你一個耳光這么簡單?!避肺踉O局讓她跪,她不明情況怕打亂夫君計劃就跪了,臉面,沒有夫君前途重要。但腹中有了胎兒——想到自己可能失去這個孩子,楚嬌如今對芊熙已是恨極。 芊熙捂著臉頰,沖謝文純笑著道,“這樣行止粗鄙容色普通的婦人,和玉郎你可不相配啊。玉郎,我們話還沒說完,去那邊繼續(xù)說?”她篤定謝文純一定不會愿意讓謝家坐擁青樓產(chǎn)業(yè)更兼收集消息情報的消息走漏出去,卻不料謝文純笑著拍了拍手道,“娘子,打得好!對這種瘋癲的女人,是講不清楚人話的!” 楚嬌本有些擔心夫君怪罪,畢竟她打的是郡主,見謝文純?yōu)樗\邀松了一口氣,“夫君,我們走吧。” 謝文純對滿面不可置信的芊熙郡主一拱手道,“郡主殿下,明日皇宮見。”他決意,借此事一舉打消皇帝對他的疑慮。 回到府中得知消息的崔氏迎了出來,“阿楚,你又有身孕了?快,先坐下?!?/br> 楚嬌垂手道,“對不起,母親,我給謝家丟了臉面?!彪m說芊熙郡主讓她跪時命婦們紛紛找了借口溜走,但畢竟還會有風聲傳出去。 崔氏嘆氣道,“你這孩子,算了,懷著身孕,我也不說你什么。文純啊,開導開導你媳婦,我先去后院看看小明光。” 謝文純捧住楚嬌的臉,讓她直視自己,“嬌嬌,這種事情,以后要先保護自己,知道嗎?” 楚嬌道,“我……我知道夫君有個計劃,怕……”謝文純只說關于芊熙郡主自有安排,卻沒詳細說。楚嬌知自己智計不夠,生怕擅自作為亂了安排,后來打芊熙郡主一耳光實在是后怕所致。 謝文純懊悔道,“原來是因為這個……娘子,我……對不起,是我的錯,你以后不必顧忌那么多,與人交際時隨心即可,有芊熙郡主這種事情,大可拂袖而去,我自為你撐腰?!?/br> 楚嬌低下頭,“對,對不起……是我太笨了……”她啜泣起來,“我,我想幫你,卻什么都做不好……對不起……”她實在不會做到崔氏那般與人攀談時長袖善舞、疏朗大方,往往聽不出來別人的交鋒,應對也稱不上好,只有靜靜打理店鋪生意時才感到一些自信。 謝文純將楚嬌摟入懷中,哄孩子般輕輕拍了拍她的頭,良久低聲道,“那就讓所有人都來奉承討好你好了。” “嗯?” 楚嬌沒有聽清楚。 謝文純一笑道,“沒什么。”他親了親楚嬌的頭發(fā)。 門口傳來奶聲奶氣的童音,“娘,弟弟?”正是小明光,崔氏和一大票丫鬟站在他身后。 楚嬌見了兒子忙擦去眼中淚水,心也一下子晴朗起來似的,“明光!來,讓娘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