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節(jié)
“你就能料得著。”宣相很不以為然。 “我沒有,”被他高看的婉姬不好意思一笑,“之前我也有很多事看不懂,就是我慣會不懂裝懂,裝過去了,等事后再看看想想才能跟的上,等后來知道的多了,想的多了,才稍微懂的多一點(diǎn)?!?/br> 她哪有那么聰明。 宣仲安瞥了她一眼。 等更衣洗手上了膳桌,他跟被母親牽著上桌的鈺君道:“閨女,你知道扮豬吃老虎的人,最后成了什么樣嗎?” 鈺君坐上凳子,黑亮的眼看著父親,甜姐兒帶笑聲音清亮道:“知道,成了大老虎!” “哈哈哈哈哈哈。”宣相毫無氣度地大笑了起來,逗得甜姐兒也跟著父親咯咯笑個不停。 大老虎站在他們身邊,看著開懷大笑的父女倆,無奈至極。 ** 宣洱又找上了郁閣老。 郁閣老避而不見,然后,宣家的人找上了他們送給郁閣老的那個女子。 不日,郁閣老渾身是血進(jìn)了宮,一介七旬老者在皇帝面前哭得就像一個小兒,喃喃道那個女子不是他的發(fā)妻表妹,不是他心中愛的那個女子,她跟她,完全不像。 郁閣老還沒完全老糊涂,他來皇宮一通哭訴,求了皇帝一句保證會寬待他兒的話,回去之后,自刎于了刀下。 郁家的人,當(dāng)天就帶著族人,打上了廣海宣府的門。 京城因這事,是又驚又詫。世人知道了廣海宣家利用與郁閣老發(fā)妻相似之人,脅迫郁閣老幫他們向圣上求情,并大肆收買朝廷官員為他們走動說情的事后,他們對廣海宣家的這種手段震驚不已。 要知先帝過逝已有快十年了,京城早已沒有了這種吞噬正氣的歪風(fēng)邪氣。 廣海宣府的人讓京城有點(diǎn)年紀(jì)的人重溫了舊時惡夢,百姓們的反應(yīng)就大了,太平盛世之下,他們很是痛惡這種讓他們想起當(dāng)年人不如芻狗的不正之風(fēng)來,也就一夕,廣海宣府就變得人人喊打了起來。 何謂翻手為云,覆手為雨?這才叫翻云覆雨。 之前沒接宣家拋來的誘惑的幾位大臣,這時皆紛紛撫須笑而不語。 廣海宣家也是離京城太久了,再進(jìn)京城,那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在天子腳下賣弄手段,不收拾不是他們走運(yùn),不過是時機(jī)未到,或是火候未到而已。 一夕大變,宣洱顧不上之前宣宏道與他說的話,一路急奔向了侯府,連著求了幾次都被拒予進(jìn)門后,宣洱心一橫,想去侯府面前跪下相求,以血緣之情相行脅迫,但他此舉被家中幾個師爺強(qiáng)行攔了下來,未果。 “您這時候是做多錯多,二老爺,侯府不是咱們威脅得起的啊,您看,他們看似什么都沒做,咱們就走投無路了,您要是再去逼一逼,咱們怕是連明天的太陽都見不到,連周旋的余地都找不到了。”看明白了的師爺那頭都磕破了,為不辜負(fù)東家賞識之恩,在東家怒不可遏,理智全無之時冒死進(jìn)言。 “這,這京城,”不過一天,被逼得從高空中掉到地上的宣洱喉嚨破得就像破膛的鼓,“還能是他一個人說的算的嗎?” “圣上跟他是一條心啊,二老爺?!?/br> “哼哼,一條心,”宣洱冷笑,“說著哄人的吧?!?/br> 他不信,說是一條心,那是沒刀把他們連著的心劈開罷了。 兩個不同的人,怎么可能一直一條心。 宣洱不服,他不服輸,也不認(rèn)輸,他宣洱一生不是沒經(jīng)過像此等險(xiǎn)惡萬分的時候,他之前歷經(jīng)萬險(xiǎn)也闖過來了,這次一樣。 宣洱當(dāng)下拍桌欲要站起,但與他當(dāng)年風(fēng)華正茂的時候不一樣的是,他沒有拍桌就一躍而起了的身體。 他依舊滿腔激昂,但拍桌之后,他是扶著桌子,忍著鉆心一般的頭痛,搖搖欲墜地站了起來…… 身邊的隨從沖過來扶他,宣洱當(dāng)下想也不想就揮開了隨從的手,朝貼身隨從吼道:“滾!” 他看樣子,是需要人扶的嗎? 宣洱不甘,眼前發(fā)黑。 第168章 宣洱氣憤不已,差點(diǎn)昏厥,但他不是意氣用事之人,等冷靜下來他細(xì)細(xì)思索了一會, 叫來了下人, 給他備布衣荊條。 他打算去侯府負(fù)荊請罪。 現(xiàn)下時機(jī)已與廣海宣府不利, 若說那當(dāng)朝天子對他們廣海不滿, 宣洱還能在其中cao縱一二, 但現(xiàn)下滿城豪貴無人敢接他廣海的事, 宣洱回頭再想,也知道自己行事太狂——只是那時候他是忍耐不住, 在外經(jīng)營二十多年, 他頭次回京,怎么忍得住不滅嫡兄的威風(fēng)。 人活在世上,活的不就是一股氣? 只是他究竟是小看了他那個堂侄。 宣洱毫無悔意,但同時他也很快調(diào)整了手段與身段, 他帶來的幾個智囊一聽二老爺準(zhǔn)備負(fù)荊請罪,這態(tài)度與之前的強(qiáng)勢截然不同,雖說同為向侯府“求情”,但這哀兵之態(tài)比起盛氣凌人之姿是兩件不同的事, 他們這提在嗓子眼的擔(dān)憂稍稍松解了些,又速速給二老爺出謀劃策,與他商量前去的應(yīng)對之策。 廣海宣府與歸德侯府就是分宗了,那也是同一個祖宗,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無論是當(dāng)今圣上還是歸德侯府那位小侯爺,都得給老祖宗一點(diǎn)面子。 打鐵趁熱,遂宣洱在半日后,天色快入黑之前身著布衣,背著荊條一路步行去了歸德侯府,不用一會,沿路之人都知道他去侯府請罪去了。 一個老者如此作為,路人有嘲笑他的,同情可憐他的也不在少數(shù)。 ** 宣洱前來侯府之事,許雙婉很快就得到了消息,但今日著實(shí)不巧,往常這個時間已經(jīng)歸家了的長公子今日未歸,之前他那邊的人已回府與她報(bào)了話,說他今日得歇在公衙了。 天下不止一個廣海宣府,天下事多,長公子身為一國之相,哪可能天天盯著這一門的事情,許雙婉沉吟了下,讓下人去知會了丈夫一聲,但不是說他歸家來,而是讓下人告知他讓他忙他的,家里的事有她看著。 吩咐了送去長公子那邊的話,許雙婉起身去了聽軒堂。 宣宏道這邊也知道了宣洱負(fù)荊前來之事,百感交集,聽到兒媳婦到了聽軒堂外求見,他不禁長嘆了口氣。 庶弟此舉為時已晚,這個家不是他說的算,長子是個鐵血無情的,而長媳許氏外表柔弱心思狠辣,隨了她夫,那個就是她的天,長子不點(diǎn)頭的事,就是一只螞蟻她也會攔在門外…… “侯爺,是不是請少夫人進(jìn)來?”長隨見老侯府嘆氣不語,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