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節(jié)
“是白了點???”白白胖胖的那個閣老還安慰他:“活閻羅嘛,都長這樣,你放寬心,老夫不也被他問候了?死不了人,哪能被他問候一句就有事了,你放心就是?!?/br> 這閣老氣得胡子都翹起來了,“老夫這是怕他嗎?他這是無禮!” “他這是過來見禮的?!绷硪粋€閣老大臣提醒他。 “跟你們說不通?!边@閣老見他們不幫他說話就罷了,還跟他作對,也是一揮袖子,氣轟轟地走了。 這個一點就跳的人走了,剩余的四五個內(nèi)閣閣老站一塊,頓了一下,有老狐貍先開了口,試探地道:“這是對我們也不滿了?” 他們這段時日確實也是想讓他把戶部給挪出來,沒少參他的不是,這明參暗貶的話沒少話。 一個年輕人,占著兩個實權(quán)大位,六部一共去了兩頭,這不像話嘛。 尤其這上面還只有一個右相大人能管得住他,再往上就是圣上,這段時日他可沒少做事,又是改這改那,又是斷這斷那的,送到圣上案頭直接讓圣上定篤了,都沒讓他們內(nèi)閣這些人有插手之地,太不像話了。 他們才是國之砥柱呀。 “還用猜啊,”白胖老頭兒摸了摸他臉上那稀少的幾根胡子,“看他陰惻惻的,呃……” 胖閣老還假裝抖了兩抖。 “徐老……”見他還不正經(jīng),先發(fā)話的閣老搖頭道:“你也小心點,我看他就是個渾不吝,被他盯住了,不咬下一口rou我看他就不會認輸?!?/br> “我有什么好怕的?我又沒怎么說他壞話,我都是夸他來著,夸他長得像玉面閻羅,閻羅王當(dāng)中長得最俊俏的,這還不好聽???”胖閣老說著搖著頭去了。 等回到家里,在書房里見了家中的兒子,這才長噓短嘆了起來:“你說他作甚?先是把官錢給洗去了一半,現(xiàn)在又說要減少賦稅,我的天爺啊,這太奇怪了,更奇怪的是圣上怎么答應(yīng)了他呢?” 他兒子知道他不是在嫌棄,便道:“想來,他也是有他的法子?!?/br> 他父親沒那位宣尚書大膽,提的不過是不加賦稅的事罷了,但圣上也沒答應(yīng),更甚于三年前發(fā)布了徭役,征了十萬民丁來修皇家園林,修到現(xiàn)在,人都是幾千幾千的死,死了一萬多人了…… 圣上不在乎死的這些人,朝廷上下也都當(dāng)那睜眼瞎,誰也不管誰也不提,跟著圣上酒rou池林,左擁右抱好不快哉。這上下一片烏煙障氣,還沒出大問題是因先皇幫大韋掃清了內(nèi)外憂患才去,那些年他在位時也是尊無為之術(shù)讓百姓休養(yǎng)生息,生出了金淮,水南,海東三州這樣的富地來,這才有朝廷來之不盡的銀錢寶貝和美人。 “是啊,也不知道是什么法子?”胖閣老看兒子,“你知道嗎?” 他兒子哭笑不得,“我身上連差事都沒有,連宣尚書大人一面都未曾見過,兒子怎么可能知道他有什么法子?” “你不是在外有那什么清名么?” “兒子是有一些清名,”這家的大爺因著助養(yǎng)了一批學(xué)子,這些學(xué)子學(xué)有所成,不少人都進了太學(xué)府,國學(xué)府等地方,在書生當(dāng)中有一定的清名,但他也只有著一點小名聲的書院主持罷了,“但跟宣尚書的名聲那是離之遙遙啊?!?/br> “也是,他是以殺人聞名天下的,他哪能跟你比。”胖閣老,也是當(dāng)朝輔政大臣徐沫鴻對自己兒子的清名也是有些與有榮焉。 哪怕兒子是拿的他收的錢去做的好事,有時還嫌他往家里拿錢拿的少了,不夠他敗家的。 “敗家兒,”徐沫鴻又問兒子,“你說他不是像咱家一樣?” 他們家是他在朝廷兩面三刀,護著他兒子做點好事,省得老徐家一屋子爺們都是身上爛得流膿之人,那宣小子,是不是也是以兇行事,借此做點別的勾當(dāng)呀? “這恕兒子看不出來。”徐家大爺想了想,又道:“您再看一段時日,要是見他有那個意思,您也暗中幫著點?!?/br> “誒呀,不好幫啊,”徐沫鴻抹胡子,仰天長嘆:“那是個見誰都往人脖子上瞧的,我一看到他瞧我,我全身就冷嗖嗖的,敗家兒啊,你老父要是被當(dāng)壞蛋處決了,你可要記得來救我啊……” 徐大爺也抬頭看天,“父親,天色不早了,咱們出去用膳罷。” ** 這段時日圣上忙著吃藥養(yǎng)皇太孫,給皇太孫謀后路,宣仲安確實沒少借此做事情。 戶部和刑部都他說了算,本來他頭上還有左相兩相盯著,現(xiàn)在死了個左相還沒填上去,右相那個人又是個相當(dāng)怕死、非常喜愛明哲保身的,見圣上對他青睞有加,就差拍著他肩膀跟他稱兄道弟了,遂為難他的事情沒有,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事也是時有發(fā)生,有時他獻上的公文奏折甚至瞧都不瞧一眼,讓他去見圣上的時候直接面呈圣上就是。 宣公子自認是個很會狗仗人勢的,見上峰賣好,他臉皮更是如那銅墻鐵壁,趁著這段時日,很快把戶部開春要下的一些決策放到了圣上的案頭。 哪怕放到圣上案頭上,等著圣上蓋印的那些奏折讓圣上盯著他看個不停,他也能面不改色,說一切都是為了國家,為了讓皇太孫有朝一日能繼承圣上的大好河山。 也不知道他哪句話取樂了圣上,圣上這段時日見著他是笑個不停,有時還跟他意味深長地道:“朕看錯你了?!?/br> “朕也是看走眼了?!?/br> “沒想到,宣家竟出了你這么個人,朕還以為你們歸德侯要死在你這代了?!?/br> 宣仲安一連幾日送奏折聽到了這些話,聽著也是不動聲色,穩(wěn)如磐石,甚至沒跟圣上指出,他已經(jīng)有后一代了。 不過,圣上說的話都是對的,他們歸德侯府要是完了,死確實只會死在他這一代,他不可能讓他兒子也跟著死的。 等他戶部關(guān)于今年從四月起減免各項賦稅的旨令一傳了出去,快馬加鞭由官驛分發(fā)全天下后,朝廷的官員們竟不是頭一批知道這個消息的人。 朝臣們這時候要去找柱子自行尋死的人多了,這天上朝,宣仲安甚至被幾個官員推到了地上被圍著毒打了一陣。 眾人也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想著法不責(zé)眾,這時先對這膽大包天的小兒下了黑手再說…… 宣仲安被他們圍了個措手不及,他們?nèi)耸痔?,他在臉上被猛踢了幾腳后,他干脆抱了頭,任由他們?nèi)チ恕?/br> 老帝皇坐在上面也是看了一陣戲,等有幾個見不得的臣子急得去叫侍衛(wèi)了,尤其他外祖姜太史都已老淚長流,哀求著跟他磕了不少頭,磕得頭都破了,眼看這人都要磕死在這金殿了,他才慢悠悠地叫了住手。 等到眾人住手后,又是好一會了,宣仲安這廂倒在地上起不來。 他的臉先是被人腳踢了幾下狠的,這下臉上血糊糊的,那張臉要比老皇帝的看起來要瘆人多了,連爬都爬不起來,還是后面的幾個跟姜家有親,跟宣仲安也有些交情的小文官硬著頭皮,在眾官員的虎視眈眈下前去扶了他。 這一扶,他們心里也是叫苦不迭,這以后無論他們怎么說怎么辯解,也是被打成宣兄一派了。 宣兄臉白但皮粗,經(jīng)得住搓磨,可他們上有老下有小的,經(jīng)不住啊,可這不扶吧,他們心里也是過不去,只能心里喊著罷了罷了去扶了。 老皇帝這看著人站都站不起了,這血rou模糊的也是破了相,心里也稍微舒服了些。 別以為他不知道宣仲安在打什么主意,把他當(dāng)傻子耍,只讓人打他一頓這是輕的。 不過,老皇帝也覺得這么個人,也是更有意思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