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jié)
那模樣,溫柔婉和,把宣仲安看的笑個不停,看起來竟有點傻。 許雙婉看著他的的模樣,笑著笑著,心口突然跟針刺般密密麻麻地酸楚了起來。 又可以活長一點了。 是啊,又可以活長了一點了,不知道不確定之前,他有多害怕呢? 可惜,什么事都要跟她說的他,關于這個他不會說給她聽的。 他頂多在累到極點的時候,跟她說:婉姬,我不行了。 真真讓她心疼。 ** 宣仲安很慷慨地把他這邊好不容易查到的線索交給了太子妃,是關于那個皇孫的行蹤的事。 他托的他那位霍家一派的侍郎大人帶的話,還跟人假惺惺地道:“但愿宣某這番表示,能讓太子妃吩咐霍家的人,別呼前擁后的帶人去我侯府摑我家少夫人的掌了?!?/br> 那侍郎大人冷不丁聽了個天大的消息,腦子已經(jīng)一團糨糊了,這廂見尚書大人微微笑的樣子,他連強笑都笑不出來了。 顧不上失態(tài),他閉眼深吸了一口氣,起身道:“恕下官身上還有事,請大人容我先行告退?!?/br> “去吧,去吧?!毙袝燥@激動地揚了揚手,為人很是大方。 大白天的,竟允許下官溜號。 等人走了,歸德侯府的宣長公子再一次覺得自己是個好官。 他這樣的好官,理應活長一點,要不老天都看不過眼,是不是? 宣尚書自認跟太子妃也獻了一點媚,成功賄賂了人家,心情好,背著手高高興興地,又去刑部的刑堂了。 號子里的牢犯本來都站在各自的號子里搖著欄桿嚷嚷著放他們出去,打他干干凈凈,還繡了一圈祥云的靴子在門口一出現(xiàn),這些人就不喊了,一溜煙地就回到了他們牢號里最角落的地方,把自己縮成了一團,更有甚者,意圖想把自己縮成一片空氣,好讓他看不到。 遂宣尚書一進牢房,牢房安安靜靜的,靜到掉針可聞,喜好安靜的宣尚書左右看了看,很是滿意地一頷首,自言自語道:“看來大家今天也都很聽話,一時之間,竟不知道審誰,叫我好生為難?!?/br> 他這話一出,牢房里連呼吸聲都聽不到了。 ** 太子妃那邊極快收到了宣仲安想讓她聽到的消息,一聽完,霍太子妃很久之后才從嘴里擠出一個字:“查?!?/br> 給她查,查明白了。 這之后,她迅速做了安排,只是安排之后,當著宮人的面,她軟倒在了地上,頭埋在肚中,嗚嗚地哭了起來。 她頭上的鳳釵,落了一地。 當夜,太子進了她的寢宮后,發(fā)現(xiàn)她的寢宮里,一個下人也沒有。 再看太子妃,見她竟端坐在宮殿中間唯一擺放的椅子上,太子也是一愣。 “來了?”太子妃看向他,笑了下。 “怎么了?”太子見不對,趕緊往她走去。 看他急迫的樣子,太子妃又笑了起來,只是笑著笑著,她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他不知道跟她發(fā)過多少誓,說過多少山盟海誓,說他心中只有她一人,別的,不過都只是一時的沖動,一時的慰籍罷了。 她不是很相信,但也有點相信。 她跟太子算起來,也是青梅竹馬,是他求的娶的她,不是她死皮賴臉非要嫁給他。 那時候,想娶她的人不止他一個,對她好的人,也不止他一個,但她還是選了他。 嫁給他,他是好了一陣,后來出了個蕭家的玉美人,他就魂不守舍了,她冷眼看著,心想那是個妓,是個物件,他再喜歡也不過是把玩一陣罷了,只是她想得太好了,為人也太大方了,直到她發(fā)現(xiàn)那個物件生了他的兒子,她才清醒,原來不是她這樣以為的。 她算了算日子,這孩子是她被玘妃所害,肚中孩兒流了的那段時日有的,那段時日他精心呵護著她,抱著她說這個孩子沒有了,他們還會有下個孩子,他的長子,只會出自她的肚子,讓她別傷心。 好一個這個孩子沒有了,他們還會有下個孩子,他的長子只會出自她的肚子,她在知道他已經(jīng)有了長子后的那天,頭一次覺得自己竟傻得可憐,當時她都快笑瘋了。 但她后來還是選擇相信了他,因為她把那個美人孩兒都處死了,他也沒說什么,反而是很快就過來請求她的原諒。 她又相信了他,又幫著他在這地獄一樣的宮里為他廝殺,幫他謀劃,還為他發(fā)誓只要皇太孫不是出自她的肚子,他就絕不碰另外的女人的話而感動。 但結果呢?結果就是現(xiàn)實又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 那個玉美人的兒子還活著,被他好好地養(yǎng)在外面。 她就說了,移花接木那一套,他怎么就那么熟呢,敢情,是早在她眼皮子底下就玩過了。 “你怎么敢呢?”太子妃擦著眼邊的淚,笑著跟他說。 他怎么就這么敢呢?那是蕭家的人,圣上最為憎恨的蕭后的侄女兒,他怎么敢在她幫他收拾過后尾后,還讓他活著呢? 太子妃一萬個想不明白,他怎么就這么敢呢? 他就那么愛那個玉美人? 那是個官伎啊,千人摸萬人斬,這滿朝的文武用過她的人不知幾何,她混跡官員當中,就是要找像他這樣的冤大頭,為她蕭家謀反,跟圣上對著干,他怎么在明白之后還要當那個冤大頭呢? 他怎么就不怕丟人??! 太子妃臉邊的眼淚越擦越多,她為自己都不明白的眼淚之多笑了起來,一時之間,竟看不清站在她面前人的臉孔。 她抬起著淚眼,看著他,不斷笑著,不斷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