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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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鐘頭,兩瓶酒喝得干干凈凈,基本淌進(jìn)了景勝肚子里。 期間他不斷不甘心地吐槽: “老子哪里不好?” “我明明這么好。” “說分就分了。” “她不喜歡我哪,告訴我啊,我改還不行?” “我再也見不到她了?!?/br> …… 年輕男人搖頭晃腦,雙頰通紅,還含糊不清地吩咐服務(wù)員再上酒,接著喝。 他本來酒品就不好,林岳擔(dān)心出岔子,快些結(jié)了賬,好把這小子早些送回家。 見景勝兩眼都睜不開,昏昏欲睡,林岳把他一只手臂掛到肩上,慢慢往外攙扶。 快到門口時,景勝忽然杵起腦袋,看向他,兩眼如回光返照,明亮逼人:“岳子,我是不是喝醉了?” 說完還打了個嗝,撲面酒臭,林岳嫌棄地偏了偏臉,回頭答道:“廢話,你他媽都站不直了?!?/br> “我喝醉了!我喝醉了??!”他掙開林岳,走到他面前,費(fèi)了好一會力才摸出兜里的手機(jī),旋即歡呼雀躍:“你幫我叫代駕,快啊——快點(diǎn)幫我喊代駕,我喝多了,我需要代駕!” “……”林岳招招手:“回來回來,今天哥哥送你?!?/br> “我不要,你幫我喊代駕,求你了,岳子,”他走過來晃林岳肩膀:“只有你能叫到她,你替我叫好不好……” 景勝不斷請求著“幫我叫代駕”這句,也不停搖著林岳。 林岳沒喝酒被晃得頭暈想吐,他一把架住景勝,吼道:“別他媽發(fā)神經(jīng)了!” “我沒發(fā)神經(jīng)……”景勝不斷搓頭發(fā),煩躁之極:“你叫她來啊,你明明可以叫她來的?!?/br> “我叫個屁!人都不理你了你在這發(fā)瘋就有用?她都不理你,還能理我?”看他這頹樣,林岳都控制不住地來了脾氣。 一句話,讓景勝瞬時噤聲,整個人像是丟了魂一般,塌垮下去。 終于消停點(diǎn)了。 林岳吁氣,把他扶到門外。他的車停在門口車位,來時還很寬敞,這會兩邊都停上了車,挨得特近,不方便攙人進(jìn)去。 只能先把車倒出來。他把景勝放在距車一米遠(yuǎn)的地方,好氣吩咐道:“你站這啊,別亂跑,我去把車開出來點(diǎn)?!?/br> 景勝點(diǎn)了兩下頭。 林岳慢悠悠松了手,確認(rèn)男人能夠自己站在原地,才一步三回頭往自己車那走。 剛開了副駕門,身后傳來一陣女人的驚聲尖叫。 林岳下意識回頭,只見剛才還答應(yīng)他老老實(shí)實(shí)待那的男人,已經(jīng)摟住一個穿黑衣服的女孩子,后者正在拼命推搡他。 景勝死活不放,不停嚷嚷:“于知樂,你別推我了,你不要推我!你看我都喝醉了,我真喝醉了,你送我回家!” 已經(jīng)有路人停下觀望。 林岳大驚,匆匆小跑回去,廢了好大勁才把景勝拽離。他抬手道歉:“不好意思啊美女,真的不好意思,他喝醉了,他一喝醉就這樣,真的對不起?!?/br> 女孩驚魂未定:“是不是有毛病?。 ?/br> “對不起,對不起……”林岳死攬著還在掙扎的景勝,不斷重復(fù)。 “沒事了?!睈琅氐闪说裳矍暗淖砉恚]再計(jì)較,用力撣撣衣服,走了。 “于知樂走了!” “你放開我!” “她不要我了!你放開我!” 見黑衣女孩漸行漸遠(yuǎn),融入夜色。景勝對著空氣的那些拳打腳踢,大喊大叫,都在持續(xù)加劇,完全不受控制。 林岳忍無可忍,把他扳回來,恨不得抽他一個大耳刮,但又下不了手,只能繼續(xù)給他吼,試圖喚醒他: “你清醒點(diǎn)??!” “勝子!” “清醒點(diǎn)!” 男人仿佛耳聾,聽不見,一直嘗試著扭頭看,回眸找。 直到,直到真的什么都看不到了,眼前只剩慢慢連成一片、模糊成一團(tuán)的黃色光暈。 他才徹底軟化,無精打采轉(zhuǎn)回來,對上友人的視線。 林岳不禁一怔,難以相信地盯回去。他認(rèn)識景勝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他露出這樣的神態(tài),好像明早就要死了一般傷心和絕望。 ☆、第五十五杯 袁慕然剛說完話,一卷風(fēng)漫過,吹起了花圃里細(xì)細(xì)的草葉。 于知樂展了展眉,看向別處,她輕嗤一聲, 才回頭再看向他:“好好照顧你爸, 行吧?!?/br> 她有點(diǎn)不耐煩,不想掩藏任何發(fā)自內(nèi)心的負(fù)面情緒。 袁慕然定神,勾唇:“這是拒絕嗎?” 于知樂單手揣兜,輕點(diǎn)了頭:“是。” 袁慕然依舊保持著恰到好處的微笑:“是我沖動了?!?/br> 于知樂沒有再接他話, 只說:“我走了?!?/br> “好, 再見?!?/br> —— 幾天后,鬧了于知樂足有一周的頭痛和感冒均已痊愈。她把租房整理了一遍, 從床頭的小保險箱里拿出幾樣閑置許久的證書, 把它們一一抹干凈。 翻開那張土地證, 首先映入眼底的, 就是第一欄土地使用權(quán)人后面, 清清楚楚的“于知樂”三個字。是2010年春天, 被奶奶改成了她的名字。 掂在手里, 幾乎沒重量的一張小小證書, 卻如千斤擔(dān)般,壓了她好幾年。 于知樂把它闔上,拿起身邊的手機(jī),撥通mama的電話。 等了會,那邊接起來。 “喂,媽?!庇谥獦方兴?。 mama可能在燒飯,耳邊有抽油煙機(jī)呼呼的背景音:“知樂?什么事?” 于知樂問:“你這幾天有空嗎?” “我看看啊,”中年女人頓了頓:“你要干什么呀?” 于知樂啞然片刻,沉著聲說:“你有空就回陳坊一趟吧,把材料準(zhǔn)備準(zhǔn)備,我倆去村委會把土地過戶辦了。” 轟轟風(fēng)聲驟歇,怕是mama以為自己沒聽清:“你說什么?” “陳坊肯定要拆了。我們家的房子,我準(zhǔn)備過戶到你名下,就這幾天,你安排下時間,”于知樂的聲音較之前一句,變得更為鏗鏘和堅(jiān)定:“具體什么材料,要填哪些東西,我過會發(fā)送到你手機(jī)?!?/br> 安靜良久,于母問:“為什么突然這樣子,把房子給我?” “我不想要拆遷賠償。” “你在和我們拗氣么?”mama難以理解。 “不是,”她的語氣里,流露出了鮮明的訣別:“拿了安置房和賠付款,把爸爸債還清,你別上班了,你們都別工作了,就和他好好養(yǎng)老吧。反正知安也大了,他要結(jié)婚也有房子,你們跟他一塊住?;蛘呓o他買套小商品房,也不是不行?!?/br> 她像一個將逝之人,在一五一十交代后事; 又像已經(jīng)背上行囊,將要踏上征程,漂泊異鄉(xiāng),從此與他們天各一方。 突然感到莫大的恐慌,于母驚呼道:“知樂!你不要隨便決定事情,我不會跟你辦過戶!” 于知樂口氣慵散,發(fā)涼:“那所有錢歸我?” “你到底要干什么???”淡淡的威脅口吻,讓于母毛骨悚然。 “媽,我要去做自己的事了,”她異常平靜地陳述著:“我為這個家服務(wù)了快十年,也被你們禁足了快十年。不談什么該是我的,什么不該是我的,我目前擁有的東西,都會妥當(dāng)交還給你們。沒守住爺爺奶奶的根基,我無能為力,但無愧于心。對你,對爸爸,對弟弟,我已經(jīng)盡心盡職,我也不求回報,更不需要感激?!?/br> “你在說什么呀,”好像電話那頭女兒,正在幻化成風(fēng),成泡沫,再也抓不住。 于母已經(jīng)帶上了焦急的哭腔,“你要去哪?。俊?/br> “不去哪,只是……”重大的決定,也讓于知樂緊張不已,胸口在起伏,少傾,她不容置喙:“只是想為自己活一次?!?/br> 趁她還年輕。 趁窗外動人的好天氣。 趁她仍有奔跑的力量和勇氣。 趁夢想依舊放光,還未曾消褪殆盡。 不忍痛割愛,咬緊牙關(guān),砸碎腳鐐,邁出那曠久的一步,誰知道有沒有奇妙的不可思議,早就恭候久矣? 于知樂掛了電話,指端觸及到濕潤,她才意識到自己握拳許久。 張開手,掌心全是瑩瑩發(fā)亮的汗?jié)n。 于知樂走回窗邊,日光瞬間淹沒了她。在一片告慰的溫暖里,通透的自由中,她不禁熱淚盈眶。 —— 半個月,數(shù)著日子過來的半個月。 總說光陰似水,能沖淡許多東西。景勝的情緒,雖然已沒一開始那么激烈,生活也歸于尋常,朝九晚五,一日三餐,有工作應(yīng)酬,也會跟朋友聚會。 但他依然舍不得刪掉于知樂的微信欄,每天起床都會點(diǎn)開來,跟她說早安,睡覺前,再說一次晚安,成了生活習(xí)慣。 偶爾還會說說當(dāng)天的趣聞,再看那邊跳出一句「對方已不是你好友」,然后自我安慰,這也算變相的“秒回”。 有天周日,他曾讓宋助理搞來一輛很大普貨的轎車,偷偷開到于知樂小區(qū),她所住的那個單元樓道口。 靜悄悄地在那停了一天,想看她一眼。 結(jié)果從早到晚,連于知樂一塊影子、一片衣角都沒瞧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