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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今年冬天下雪嗎在線閱讀 - 第23節(jié)

第23節(jié)

    他故意有些遲疑,才開口,“要不先跟我通通氣,我助理一會兒才過來?!?/br>
    鐘靈拍了拍吃得正歡的男同事肩膀,又將張墨清請去了隔壁的小組會議室,戲足。

    將甜湯擱在眼前的桌上,拉出椅子坐下,只差一點就能挨著肩膀的距離。

    張墨清打量著那張美艷的臉,再與靈動的眼對視著,他牽起了唇,“想我嗎?”

    “想……”她拉長了音,接上說,“你怎么還沒捅個大簍子呢?”

    “這樣啊,那下次我上節(jié)目尥個蹶子,你來美人救英雄?”

    鐘靈胳膊肘支在桌上,撐著腦袋瞧他,“如今男/色盛行,您這把年紀了還能分一杯羹,才是真‘美人’?!?/br>
    “別人說不算,我就想讓你選選,鮮rou跟臘rou,哪一個是你的口味?”他眸色深深地望著她,來的時候不巧,聽見了她說的那句‘我挺喜歡這孩子的’,真是吃味。

    鐘靈眉間微攏地思考著,“鮮rou固然鮮美,臘rou也有風味,可難選了,不然都要了?”

    話語才落,就被男人捏住了下巴,晃了晃,“你這個小貪心鬼!”

    鐘靈打落了他的手,瞥見白板上那些記錄綜藝的照片,意帶輕嘲的笑了,“我們臺里最近一檔親子節(jié)目挺火的,抱個娃做游戲,照顧一下吃喝拉撒,代言簽到手軟,個個賺的盆滿缽滿,你說說你結(jié)婚三年了,屁都沒生出一個來,可惜了?!?/br>
    這一番特地趕來膈應他的話,卻沒發(fā)揮半點作用,張墨清臉上仍舊一片云淡風輕,“好好一碗甜湯,非得往里撒鹽巴?”

    有關愛情的影視劇總有一個結(jié)局,一個可以看見的終點,若不能這樣戛然而止,免不了被世俗的橋段凌遲。

    她拿筆挑起桌上的一摞紙張,從下面搜出一盒煙來,點上抽了兩口,就將煙灰撣進甜湯里,“我和你說過吧?別跟我玩各取所需那一套,我不像你說出戲就能出戲,我一定逼到你離婚為止。”

    ☆、c29

    白紗簾不遮光,霜影能感覺到眼皮上亮了一層,沒力氣睜眼,昏昏沉沉之間,她知道男人下了床,咚的一聲,他不小心踢倒了什么,過了會兒,聽見他極輕地關門離開。

    一直睡到了下午一點半,她放下了手機,撐著疲乏的身子,從床上坐起來,就像一口氣跑了兩千米。這時,浴室里傳出了水聲,有人在沖澡,她心中有幾分愕然,怎么他還在。

    她掀開被子,帶著凌亂的床單,一起挪到了床邊,卻不曉得該在哪兒落腳。原來溫冬逸是踢倒了垃圾桶,滿地狼藉,如同強迫她去回憶,十幾個小時前,瘋狂的一夜。

    她嫌惡地捏起拖鞋上,那只做了一半,才想起來戴的安全/套,扔回桶里,猶豫一秒還是算了,赤足踩在地板上,就聽一陣門鈴,來人親切的說,“room service……”

    梁霜影扯起浴袍穿在身上,開了門,以為是來打掃房間的,結(jié)果是來送午餐的,一碗海鮮粥,糖醋拌蘿卜條,一杯鮮榨果汁。擺在桌上的這些,不是她點的,那就是他了。

    剛剛執(zhí)起筷子,洗完澡的溫冬逸走了出來,頭上蓋著毛巾,精瘦的腰間圍著浴巾,身材具有可觀賞性。他揉了幾下后腦勺,將毛巾掛在脖子上,坐在了她的對面,額前的頭發(fā)沾著水,遮擋了眉峰。

    早上去游了個泳回來,他這么交代了一句,她一邊低眸咬著蘿卜,一邊默著點頭。再無話可說。

    溫冬逸起身,走到一旁拎起他的褲子,掏出了錢夾。他知道這個時機不恰當,但,“考慮到我們以后不常聯(lián)系,這個你收起來……”

    修長的手壓著那張銀/行卡,推到她的眼下,她緩緩抬眸,他干凈俊朗的臉,讓人產(chǎn)生柔情的錯覺,“里頭有三十萬,存著,萬一將來用得上?!?/br>
    即使換了臺詞,不還是,事后甩支票的爛俗情節(jié)嗎。梁霜影搖了搖頭,指尖按著銀/行卡,又給推了回去。

    溫冬逸了解她家目前的情況,不希望她為了經(jīng)營生活,受苦受累,而她的不領情,使他攏了眉頭,“我以為你很聰明?!?/br>
    她卻來了一句,“我不聰明?!比缓?,低下眼簾,繼續(xù)對付那碗海鮮粥。

    晚上七點的航班回珠江市,梁霜影填飽了肚子,不耽誤地換上了長袖的衛(wèi)衣,牛仔褲,開箱收拾行裝,嫌熱地挽起袖子。那男人不知何時又進來,倚著窗沿抽煙,她自顧自地整理,當他不存在。

    她要扣上行李箱的時候,被他喊住了說,外套隨身帶著,落地就冷了。

    霜影停頓了片刻,覺得他說的在理,于是翻出一件大衣搭在一旁。

    溫冬逸吐出一口煙,視線透過青霧,落在她的身上、她的小臂。好像她的皮膚下沒有脂肪,像一株瘦櫻,他的一只手就能握住她一對手腕,昨夜便是如此,將她雙手制于枕上。

    此刻,觸及她懨懨的神情,他目光復雜,眉宇沉黯。

    他掐了煙,大步走到她面前,捉了她的手,要將銀/行卡強行塞進她手中。梁霜影往后抽手,掙脫無果,吸氣張了嘴巴,沒出聲,溫冬逸先指著她,眼神兇得要命,她抿唇,咽唾液。

    待她虛虛折著掌心捏住了,溫冬逸松開了手,“想存就存,想花就花,我會往里打錢。”

    “別的話我不說了,只有一句……”

    溫冬逸看著她,似乎是認真的,“請你照顧好你自己?!?/br>
    梁霜影覺得莫名其妙,她活了二十年,既沒使自己顛沛流離,也沒脆弱到臥床不起的時候。如果不是因為他一整晚的「胡作非為」,也不至于提不起精神。

    從四季如夏的海島回來沒幾日,大三的下學期抓著冬季的尾巴,拉開序幕。課程已經(jīng)少到可憐,除掉每周兩次的上門家教,還有空余的時間,梁霜影尋了份簡餐店的兼職,老板娘多有關照她,不算辛苦。

    在她清洗一堆餐盤的時候,口袋里的手機響了起來。

    霜影摘掉了塑膠手套,接了電話,那頭的女人自稱是某個舞劇團的人,問她是否有意向面試一個角色,聽得她滿頭大霧,當女人說到,之前她和他們的導演見過面,才恍然記起,在汪磊的婚禮上,溫冬逸介紹的那個男人。

    面試地點在京川,這一趟,梁霜影只跟室友們打了聲招呼,其他人都沒告訴。

    到了另一個城市,春天一樣令人困乏,但她不熟路,不敢午睡提前從快捷酒店出來。一邊用手機查著地圖,一邊準備穿過人行道,忽然間,她似有預感地轉(zhuǎn)過頭,瞳孔驟然放大,耳畔一聲驚呼。

    一早上,溫冬逸就在跟德國的老外打交道,隨行的翻譯滔滔不絕,陪同的外國女郎頻頻向他暗送秋波,他無比專注地吃了一頓早餐。

    駕車前往公司的路上,溫冬逸即將養(yǎng)成習慣地,掏出手機掃了一眼,沒有想看見的信息,同時鄙薄自己,即刻毫不憐惜地,將手機扔到了儀表臺上——

    給梁霜影的銀/行卡,是綁定了他的手機號碼,只要她動了里面的錢,他就能收到短信提醒。

    然而,小姑娘真有出息,一分不碰。

    溫冬逸一度懷疑是銀/行系統(tǒng)出了問題,為了這事兒使喚助理前前后后,跑了幾趟去問詢,著了魔似的,誰叫那晚之后,每個欲念跳躁的夜里,赫然浮現(xiàn)他眼前的,是那單薄的胸腰,差點沒忍住將綁定號碼改成她的,天天往里打錢,天天讓她的手機不得安寧,就像他的心緒一樣。

    他沒能料算到,再一次聽見她的消息,竟是在與李鶴軒的通話之中,“冬逸,你保持冷靜聽我說,是這樣的……”

    他說,梁霜影出了車禍,目前人在醫(yī)院,還說,“可能……你得有個心理準備?!?/br>
    溫冬逸無故的想起,那個晚上,被她撲進了懷里,轉(zhuǎn)眼間,她又哭喊著煩透他了。他從不認為自己是個容易心軟的人,架不住那小姑娘的誘惑,哭哭啼啼的,只想抓過來先親一頓再說。

    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敢想。

    也完全沒有丁點余地去思考,李鶴軒話說的有些模棱兩可。

    一個小時之前,朝著梁霜影沖來的摩托車,將她刮帶了一下,她的膝蓋跪磕到了路肩石上,立刻冷汗直冒,疼得起不來,是周圍的路人撥打了救護車。

    禍不單行,手機與她作對,摔得死活開不了機,而她只背得出覃燕的號碼,遠水救不了近火,反而徒增家人擔憂??墒?,身在異地,孤立無援的感覺,讓她慌亂不已。

    情急之下,霜影記起了在錢包夾層里,還有一張名片。

    李鶴軒來了醫(yī)院,她的診斷結(jié)果已經(jīng)出來,是左腿髕骨骨折,要給膝蓋打一圈石膏,其他的大事兒沒有,養(yǎng)上十天半個月,又可以活蹦亂跳了。

    身為溫冬逸多少年的老友,李鶴軒自然是能將那位太子爺?shù)某裘?,如?shù)家珍,比方說,經(jīng)常捉弄別人取樂,卻不容許別人稍稍戲弄他一下。

    所以,掛了電話,李鶴軒馬不停蹄地溜了。

    餿主意是李鶴軒隨口一提,拍板同意的是梁霜影,不過,她并沒有想借此圖謀什么,只是單純要折騰那個男人,以報害她多年「誤入歧途」之仇。

    至于這條歧途,梁霜影走了這么久,終于快要看得見盡頭,因為她正嘗試著,不把他鎖在一個盒子里,小心翼翼地擺在那兒,不去觸碰,就任他似風箏般遠走高飛,最好是帶上她涉世未深的愛戀。

    同時,她開始期待著,找到真正屬于她的那個人,能為她阻擋,不僅僅是晚涼風,還有冬日里的風雪。

    可惜,當溫冬逸聞訊趕到病房,見到他的瞬間,她不得不對自己坦誠,仍有一點點孱弱的念想,牽住了那根系著他的線,還盼望著,那個人會是他。

    攥著西裝外套的男人,大步流星地來到病床前,臉上緊張的神色尚未消退,“你什么情況?”

    山雨欲來的氣息,使梁霜影回答的遲了一點,她小聲地說,“……骨折。”

    他意味不明的笑了聲,“骨折?”

    溫冬逸這樣的笑容,讓她橫生毛骨悚然的感覺。

    果然,他嘴角一落,眼底全是陰惻惻的怒意,“肇事的人呢?”

    她的視線下意識地往門外移去,他敏銳地捕捉到答案,隨即轉(zhuǎn)身,邁著一雙長腿出了病房。不到片刻,外頭傳來乒呤乓啷的響聲、孩童的尖叫、女人的高呼勸阻,醫(yī)院沸騰得像過年。

    在這件事兒上,梁霜影實在佩服他,當著警/察的面動手揍人,完事兒扔了張名片,打了個電話,一切就仿佛沒發(fā)生過一樣的擺平了。于是,下一個就輪到收拾她了。

    這會兒,護士畏懼他的眼神,與男人剛進門的時候,大相徑庭。

    重新出現(xiàn)在她眼前的溫冬逸,襯衫衣領的扣子失蹤了兩顆,唇上掛著一道血痕,詭異的陰柔美,但語氣明顯是氣急敗壞的,“撿一漏三句,這招誰想的,你的主意還是他的主意?”

    當下,梁霜影面前兩條路,要么裝作聽不懂他什么意思,有可能躲過去,要么,“我。”

    “是誰教你耍這種手段蒙騙人的!”

    她正面還擊,“你教的!”

    時至今日,她仍然清晰的記得,溫冬逸最后一次帶著她,爬山上寺廟的那個晚上,他啰里啰嗦的那些話,每一個字都記得。

    “占著理就鬧,我鬧了啊!”

    她氣勢洶洶地反駁了之后,余光瞥見那邊的護士欲要上前勸阻,卻又不敢上前的姿態(tài)。

    梁霜影試圖冷靜下來,柔柔的嗓音里,透著對他的失望,“可我沒得到我想要的,你溫冬逸說的,不一定都是對的?!?/br>
    溫冬逸則相反,他忍耐到了極限,眼眶氣紅了一圈,又是笑著,又喝道,“好!就沖你這句話,這婚我他媽不結(jié)了!”

    人活一輩子,逃不過早晚兩個字。

    溫冬逸的這輩子,另外還有三個字,湊成他的劫難,而他如今就是在劫難逃。

    但是,他的劫難,詫異地看了他一會兒,接著垂眸撇開頭,仿佛事不關己,輕輕丟下一句,“隨便你?!?/br>
    ☆、c30

    溫冬逸在一時氣憤下說完那句話之后,理智瞬間恢復了一半,又被她冷淡的反應,徹底撲滅了胸口膨脹的火,坐在了隔壁的空床上。

    他的憤怒消失了,場面卻不知如何收拾,就說,“那行,這話兒我收回?!?/br>
    “隨便你!”梁霜影差點就忘記了這個男人有多煩人,出爾反爾對他來說,小菜一碟吧。

    她把這三個字咬得很重,語氣不善,明擺著心里還是在意,他輕呵了聲。

    另類的寒暄結(jié)束,透過窗戶直射進來的陽光,或許是身處醫(yī)院的關系,顯得格外蒼白,兩人似有語言障礙般沉默了一陣,也不覺得尷尬,只是霜影想起了一件事,“你有易驍老師的電話嗎?”

    溫冬逸不屑的說,“他算個什么老師?”

    頓了頓,又問,“你找他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