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節(jié)
殷胥居然還同意:“你是吃得多,身體好?!彼麤]好意思說崔季明大概是長期運動,所以只要是他動手掐一掐她,讓她吃痛一點,身下就變化的相當明顯了。 崔季明:“每次出去了就開始裝嬌弱啊,一會兒批折子累了要倚一會兒,一會兒就是背不動我!你這時候怎么不嬌弱??!我一點都不介意強了你!” 殷胥沒多說話,使勁兒咬了她脖子一下,果然崔季明罵了起來身子一縮,他骨子里都是一個激靈。 崔季明還是開口了:“你有沒有覺得我最近變得——比較女人?我都怕下一回在軍營里跟他們說話會捂著嘴笑了。別動了,你聽我說話!” 殷胥:“什么?你再說一遍?” 崔季明:“我說——我是不是有女人味了一點。” 殷胥一懵,忽然撐著的手臂倒下來,倚在她身上,埋頭笑出聲來:“……你再說一遍?” 崔季明惱羞成怒:“滾吧你!” 殷胥笑的都要軟了:“可能吧,難道我下次要見到你穿裙裝了?” 崔季明推他:“鬼才穿裙裝,你走開!” 殷胥:“讓我瞧瞧,可能是你變了我沒發(fā)現?!?/br> 崔季明抓狂:“我早知道就不該真的問出來啊啊!反了天了,還有你恥笑我的時候了!走開吧!” ** 殷胥倒是吃飽喝足了,就是崔季明永遠不會侍兒扶起嬌無力,她就跟沒事兒似的起來,只是氣自個兒衣服皺了,湯店關門了,頭也沒回就出宮了。 殷胥沒來得及分心想著怎么跟她……好好維系感情,蕭煙清就帶著人已經進宮了。殷胥覺得這事兒上朝堂不太好,但也要當中處理,當即派人把各部尚書與侍郎、能進入政事堂的諸位大臣全都叫到了上書房來。 裴玉緋是留在了國子監(jiān)一夜之后才來的。 她一身素袍,頂著那張看起來無辜又明艷的臉,和蕭煙清一同進來了。似乎是女冠緋玉在洛陽相當有名,一時間屋內不少男子的目光都匯聚在了她臉上,裴玉緋畢竟是五姓出身,氣度上就壓了那馮姓考生一頭。 那考生聽聞朝中傳他進書房,親自面圣,整個人激動又緊張,還以為是自己策論太過優(yōu)秀,圣人決定親自面見,他大概就是往后的狀元郎。諸位重臣也到場,一個個心里有數等著看戲,對于他反倒有了點憐憫,見了面居然還主動跟他點頭致意。 馮姓考生看著那些他相見都見不著的諸位高管,主動問他是哪里人士,如今多少歲,還以為是人家要攀親捉婿,滿臉春風得意,與幾位高官竟然侃了起來。 知道他看著蕭煙清一身道袍邁步進入屋內,后頭跟著他熟悉無比的女冠緋玉,他這才變了臉色—— 裴玉緋抬頭朝他微微一笑,她屬于那種看起來五官不過是可愛秀麗,動作起來卻讓人覺得神秘又帶刺兒的類型,這一笑,諸位高官隱隱側目,馮姓考生臉色卻白了。 不一會兒,殷胥就走進了上書房,他倒是也沒有坐下,隨便踱步看著諸位官員向他躬身行禮,這才道:“你就是馮豈?朕看了你的文章,很是喜歡,正好你的考卷就在這里,耐冬,拿下去讓他念念罷?!?/br> 那馮豈這才是一道驚雷劈在了頭頂,若說剛剛裴玉緋進來,他還心存一絲僥幸,如今卻……如今卻幾乎兩腿一軟跪倒在地。 他是萬沒有想到,不過是個女冠寫出來的東西,居然還會有別人知道,居然還會鬧成今天這個樣子! 殷胥沒想到他有膽子抄,卻敗露之后連辯解的膽量也沒有了。 他這就跪倒在地,殷胥反倒覺得沒意思了,隨手將考卷一扔:“這么多人在這兒,你寫的這么好,不打算念一念么?今年朕殿試,朕選出了一甲前三,可給你定了個探花,你要是寫得不好,不就是朕的顏面蒙羞么!念!” 馮豈年紀也不大,蕭煙清仔細一瞧,果然是裴玉緋說的沒二兩rou的瘦猴模樣,他抖抖索索半天,還是崔南邦在旁邊笑瞇瞇做好人似的開了口:“馮進士,圣人要你讀,你就讀吧?!?/br> 馮豈這才顫顫巍巍的撿起來,似乎語氣里都已經帶上了哭腔,斷續(xù)往下念過去。 這才剛念到裴玉緋寫的那段,念的沒幾行,忽然殷胥開口打斷:“念的不錯。緋玉,你應該還記得,你繼續(xù)念吧?!?/br> 裴玉緋微微一笑,站在原地,接著馮豈的話,往下背了。 念一句馮豈就臉色就難看一分,只是他此時似乎已經想好了說辭,居然又漸漸地鎮(zhèn)定了下來,待到裴玉緋讀完,殷胥這才微微拊掌:“說的不錯。馮豈,看來你心里應該已經很清楚了?!?/br> 馮豈居然跪在地上,信口雌黃道:“是。此間本來是小事,會試之前臣確實去過女冠緋玉的仙居,一日酒后忽然想起這段話來,思如泉涌手邊卻覺得鋪紙實在麻煩,便要那緋玉一邊聽著我說,一邊幫我寫在了謄撰在了白衣之上!臣家中還有那件衣裳,確實是緋玉的筆跡。或許是她過目不忘,聽臣一說,居然記住了!” 第284章 276.0276.# 蕭煙清竟有點沒想到他的不要臉。看來馮生壓根不知道裴玉緋之前在國子監(jiān)曾經寫過這篇策論,若不是之前在國子監(jiān)留的有卷宗,又有她本人作證,這事兒大抵是說不清了。 馮豈看著蕭煙清與裴玉緋眼神交匯,就覺得是這對師徒相互包庇??隙ㄊ桥嵊窬p告知了蕭煙清,蕭煙清一直也算是圣人身邊的半個紅人,又和太后相識,憑借著關系把這件事捅到了御前。他越想越有一種天不怕地不怕,大不了挨一刀的抵賴:“臣也好歹會試萬人之中,得了進士之身,為何要抄一女流的策論!就憑她難道也寫得出這種文章?” 殷胥也有些意外,都這樣的場面下了,還能想著法子狡辯? 裴玉緋笑了起來:“若是如此,那我道再念幾句,馮郎來聽聽?!?/br> 馮豈跪在地上,裴玉緋開了口,念了幾段話,又念了幾句詩詞。念到前頭,微微變了臉色的是崔式,各位大臣身前都有長案,他們平日會把拿來要用的卷宗公文放在桌案上,以備隨時查閱稟告圣人。此時崔式連忙翻了起來,馮豈臉色慘白,她念的正是第一場會試時馮豈的考卷—— 只是與殿試中幾乎完全抄襲的卷宗不同,裴玉緋說的內容與他在會試考卷上正式寫的有那么些偏差,大意內容和語序幾乎一致,用詞上有些微妙。 到了后頭,念的卻是幾句詩詞。當時倒是在場好幾人都挑了挑眉毛。 說實在的,諸位詳定官愿意給馮豈探花的名聲,是從多方面來考慮的。做頭一屆正式春闈的一甲,家世不一定要顯貴但祖上有好名聲是最好的,很多考生提前半年多就來到了洛陽,此期間有了些人脈名望自然是更好。馮豈祖父是位州官,當年也因為兩袖清風而聞名過,他樣貌雖然普普通通,可在會考前就因為幾首寫在各大客棧影壁上的詩詞而名聲大振,不少考生與他結交,那些詩詞甚至傳到過在座不少高官的耳朵里。 此刻卻全讓裴玉緋給背出了大半。 只是兩人的說辭有些不同,一部分似乎是他將裴玉緋的詩進行化用,一部分則是裴玉緋說的四句中,有多半讓他自行改了。 場面上這才有點預感:怕是這女冠緋玉早知對方在拿她寫的詩詞策論被馮豈引用。 現實也的確如此。 裴玉緋最早知道這件事,是在會試之前的兩個多月,馮豈還住在道觀之內。裴玉緋去國子監(jiān)讀書時,聽聞太學生徒傳頌馮豈的詩詞,裴玉緋一看,居然跟自己前幾日在道觀內喝醉了與他說的,有七八分相似。 裴玉緋也是個脾氣狠的,只是如今裴家倒了她算是落難了,到洛陽來成了個女冠,詩詞又是隨口說的連證據也找不著,跟馮豈鬧起來,自個兒還真討不到好處。 最重要的是馮豈其實并不是無才,他也是能寫出幾首好詩的,為人又有趣,朋友頗多,要不然裴玉緋也看不上他。 真要鬧起來,外頭說的最多的可能就是“他又不是寫不出來,為什么要抄你的”,或許有人會覺得是她想借著馮豈出點名氣。 那時候剛發(fā)現此事的裴玉緋還在想,上一個不讓她好過的,早隨著御駕還朝的隊伍押回了洛陽,過幾日她就要去看他在西市被眾人圍觀斬首了。 這個讓她不好過的,不知能活到哪一天? 裴玉緋開始有意無意又和他比詩,詠誦的卻是曾經在蕭煙清編篡《女學詩集》曾收錄的她的幾首詩。由于裴玉緋的性格和她從小到大經歷的幾番波折,她詩詞中甚至有很多讀起來豪氣頓生的好句,甚至描繪過叛軍境內打仗的戰(zhàn)爭場面,看起來并不像女子所做。馮豈以為她不知,又覺得她的詩詞再改動反而流俗,于是干脆直接整篇用上。 從曲水江濱的春宴到夜會上的斗詩,馮豈摻雜著自己的詩歌,照搬了裴玉緋的不少詩。 馮豈每每覺得自己寫的詩詞比裴玉緋的那幾首要好,可讓人流傳稱贊的卻往往都是她那幾篇,他也有點咬牙恨起來。畢竟是高門大姓出身,裴玉緋與人對詩的時候,馮豈連拿筷子未必都學得會,自然有種里子的差距。 裴玉緋本來不太愛詩詞,她手頭沒甚么太大的本金可用來在洛陽買鋪市地產,舊人脈活絡不開,只能無聊寫寫詩歌文章。然而她與朝中不少高官有詩友筆友的關系,年輕一輩中宋晏常與她以詩相和,年長些的甚至包括崔南邦……這就大半是裴玉緋知道他是崔季明長輩的惡趣味了。她私下曾經多次向這些人透露過自己的詩篇,怕是那幾位偶然聽過馮豈的詩也是心中有數,只是他們并不會太主動插手這些事情,裴玉緋知道事兒不夠大就不會有人管。她幾次拿出十分的精力來作詩,使得馮豈抄她的之后,發(fā)現自己都沒有作品可以配上混在一起。馮豈拿了幾首她自己都滿意的詩去,一時在洛陽的考生之中揚名,他自己也又恨又享受起了這種名聲。裴玉緋正要再加上一把火的時候,會試開始了,進士名單在往后不到一旬的時間就出來了,三百多名進士名榜張貼在皇城外城,三百多份考卷則貼在了國子監(jiān)供人觀看。 這是殷胥為了表明公正的手段。七位女子的上榜,導致國子監(jiān)內外士子一窩蜂去看這七位女子寫出來的策論文章,烏泱泱的人群站在墻邊議論不休。裴玉緋也想看,卻擠不過去只得隨便在旁邊掃了幾眼,看了看曾經受過她救濟的過的幾位貧寒書生的文章,也順便想看看馮豈寫出了什么東西。 那一看才是驚的半天挪不動步。 馮豈居然膽大到連她書架上隨便寫的策論文章也敢抄!那都是她沒有修整過的草稿,馮豈給美化了些,又加上不少華麗的修飾辭藻,可骨子里的卻是她的內容?。?/br> 怪不得她對他早早冷淡,馮豈還三天兩頭往道觀中跑,時常偷偷摸摸去翻她的書架,隨便抽幾張便宜的雜紙上寫的段落來看—— 他是抄詩詞抄的沒自信,連會試的策論也想借點別人的內容! 這可就不是抄幾句詩詞那么簡單的事兒了!裴玉緋一時間心情可謂是又驚又喜,自己有活路不找,敢在會試之中耍手段! 而看到馮豈能夠成為百里挑一的進士,裴玉緋也挑了挑眉:看來她自己還是能混個進士當當的水平啊。 裴玉緋立刻找出自己曾經被國子監(jiān)收錄的幾篇文章,隨手在雜紙上抄錄下來,夾在道觀內的書架里,裝作是沒寫完的草稿。馮豈前來道觀耀武揚威,裴玉緋只作不知,興趣寥寥應付他,而馮豈果然是又來找稿子的。 殿試會試看起來是不泄題目,但考題其實有跡可循,殷胥屬于重分析重實情的帝王,他的考題大概都會偏向如今大鄴面臨的難題,亦或是刁鉆的有意讓考生來挑戰(zhàn)權威。但不論哪個題目,做這類文章是很容易把自己曾經做過的文章或者是策論不著痕跡的引入而不跑偏。馮豈挑中了一篇,只是裴玉緋寫的潦草,前后看起來很碎片,他覺得是很厲害,自己卻有些不太能夠理解,于是竟裝作隨意的和裴玉緋討論起這篇文章來。 裴玉緋也算是在洛陽小有名氣,人美字也清俊,若是能成了她入幕之賓,她一大愛好就是在男子脊背上或者是中衣之上題詩作畫。她追求者眾多,流傳出來的衣上之詩卻極少,于是各人都當其為對外夸耀的資本。 當裴玉緋咬著筆桿說:“你這么感興趣這么想問,我就賞你幾個字”時,馮豈喜出望外,立馬脫下外衣要裴玉緋給她題文章。裴玉緋便將早就爛熟于心的文字,一字不差的寫在了他后背的中衣之上。 馮豈歸家后脫掉中衣一看,上頭的文章果然和草稿大不相同,實在是算得上驚才絕艷。他在家中反復想著如何改,卻發(fā)現她用詞用字只精煉,居然改一字都讓他覺得是明珠蒙塵。馮豈心中也有些不安,卻仍然抵不過之前名聲帶給他的誘惑,抄篆幾遍牢記在了心中。 考場之上很巧的又是圣人所出題目與裴玉緋的那段話還當真對的巧妙,他便想也沒想就給用上了。 卻不料裴玉緋早早就等著這一天。 崔式立刻將馮豈在會試時候的考卷呈到御前。幾位高官在裴玉緋念完詩詞之后,也開口道:“這幾首詩確實也是馮豈曾經在洛陽流傳過的詩作,不過臣也有幸在馮豈寫這些詩詞之前就看過女冠緋玉所誦的版本。”也是大鄴的風氣,高官并不以和風流女冠通信為恥,崔南邦這種天下都知道他風流的人,更是直言:“臣曾經與女冠通信過幾次,上頭卻是有幾行詩和馮生所作的一致,但那幾封信顯然要比馮生作詩要早,上頭仍有日期,還留存在臣家中,倒是可以拿來。就是要好好找找,與臣通信的女冠有點多……” 殷胥聽了這話真是瞪大眼睛:崔相,那是你堂侄兒的前妻啊!比你小了二十歲都不止??! 馮豈面無血色,萎頓在地。 殷胥掃了幾眼他的會試試卷,松手擲在了地上:“還是個慣犯。馮豈,你做了進士就是天子門生,這是要天下人知道朕的門生都是抄出來的么?!” 馮豈身子發(fā)抖,卻堅信著這種事兒沒有證據:“不、不是!臣的會試試卷都是貼榜的,誰也能看,怎么就不是這緋玉看了之后,到這里信口雌黃的!她可有任何證據,證明在臣會試之前就做出過這些文章!臣當初向國子監(jiān)投過行卷,那時這緋玉還沒來洛陽,難道那也是臣借她的文章么!” 崔式笑:“敢在圣人面前反駁,你也算是有點膽子。真以為我們各部尚書侍郎,侍中和諸位宰相站在這里是來逼供的?來看你辯解的?刁宿白,你來說?!?/br> 刁宿白依然是大理寺卿,在刁琢嫁給澤后,殷胥開始命刑部與國子監(jiān)律學生徒一同,陸陸續(xù)續(xù)編纂事無巨細每年也在修整補充的律法,大理寺卿也漸漸不再是皇帝手下的狗,而成了公正審理的獨自機構。 刁宿白本來就是個硬骨頭,此刻不卑不亢答道:“若以如今證據而言,崔相的書信能證明馮豈曾經抄襲過女冠緋玉的詩歌;馮豈家中若是搜出那件緋玉親手寫下的策論,也只能證明馮豈有很重的嫌疑,卻沒法真正定罪。” 馮豈面上有一種回光返照似的驚喜。 刁宿白卻是個說話大喘氣:“然而臣手中拿到了國子監(jiān)的一份卷宗。各學選擇生徒的優(yōu)秀詩詞文章可以青袋封存,放于書閣之上,標注好題作日期,用于給以后的生徒賞讀學習所用。這些卷宗日期絕不能修改,且不能外借外帶,確確實實也證明了早在馮生會試之前,緋玉的這篇文章就留存在國子監(jiān)。女院編篡的《女學詩集》中也有馮豈對外傳誦的幾首詩歌。另有蕭煙清及女院多為生徒的人證,說是會試時候的文章,確實見裴玉緋曾經寫出過內容類似的文章,只是國子監(jiān)沒有留存。這樣人證物證皆在,便是可以定刑了?!?/br> 殷胥道:“該定何罪?” 刁宿白:“科考之中只有勾連考官、考場舞弊等罪名,對于這種盜用他人文章的罪名,還沒有特別詳細的律例?!?/br> 殷胥:“今日請政事堂的諸位來、還有各部尚書、中書舍人,就是為了討論這樣在會試和殿試中盜用他人文章,甚至獲得功名該如何處置!” 世上再沒有國家的一群最高領導人,當著你的面,專門為你的罪行定一條律例刑法更“榮光”的事兒了。馮豈這輩子的頂峰就在今天了,就算是成了狀元,也不會像今天這樣受到圣人和重臣的注目。 很快的,諸位都達成了一項共識。 鄉(xiāng)試、會試、殿試之中凡摘錄他人文章詩句代名己用,一旦有確鑿證據可定罪,剝奪此生參與科考、為官與進入包括國子監(jiān)、州學在內所有朝廷官學的資格,張榜十日昭告天下,會試杖刑五次,殿試杖刑十次。 馮豈成了這條律令第一個也是最高規(guī)格的受刑者。 他享此殊榮,跪在原地瑟瑟發(fā)抖。 他一生就是毀了! 不能為官不能科舉,甚至連再進入官學讀書的資格都沒有,此事張榜天下,天下誰人不知他馮豈至今的名聲,幾乎全是靠抄一女冠而得來的!不必說舊友決裂,同門避讓,他連上街都要不敢了! 家中祖父兩袖清風,過不了幾日就能知道這消息,指不定一口氣上不來活活讓他氣昏過去!都是因為——都是因為這個女人! 他也是能寫出來詩詞的!他以前也是在州學名列前茅,不知多少士子贊頌過他的文章!都是因為這緋玉!她早早知道卻一直在放鉤!她早就可以告訴他的!是她毀了他! 馮豈一時間腦子里驚惶與妒嫉瘋狂燃燒,卻沒燒到最后一點理智。他看著裴玉緋頂著一張明艷的臉就站在圣人和重臣面前,看著不少驚奇或曖昧的目光在她身上游走,真的想撲上去掐住她! 可是他不敢,這是在御前,他要是敢突然站起來襲擊他人,絕對會被金吾衛(wèi)沖進來直接刺死! 殷胥擺了擺手:“此事也有詳定官的責任,若不是蕭祭酒發(fā)現,這種人真的成了一甲,朕的顏面往哪里放。叫人把他拖下去吧,元望,你親自來寫告示,說明白事情和新的律法。將他押到外宮門外執(zhí)刑,那里人多,同時別忘了張榜?!?/br> 耐冬連忙擺手,叫兩個健碩黃門把嚇得差點尿在比金子還貴的地毯上的馮豈拖走了。王祿架著他走出去的時候,耐冬也跟著一同,拽了拽王祿道:“圣人都說了顏面何存的話,還沒明白是什么意思么?” 王祿這會兒腦子倒是轉過來了:“這是讓人往死里打?” 耐冬無奈:“真要打死了豈不就是跟殺人封口似的么!再說十下打死,那你還要使出武功來是吧。半死就成,你別動手,找兩個壯的打,整條褲子扒了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