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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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子燕被他說得有點臉紅,不由含恨想,她雖然藏了他親兒子的零食,但這不是要送給他親jiejie吃嗎?怎么就非跟她過不去了呢。 吳蜀仿佛對這塊的機鋒不聞不問,他眉毛都沒有動一根,只是把侄子抱起來:“智堯,誰都不會藏你零食。不過,我能不能請你把這些吃的分一點送給姑姑,好不好?我聽說你很大方?!?/br> 何紹舒正餐繁多,不過是用星點零食開個孕胃,對數(shù)量無所謂。何智堯因為江子燕在幼兒園的刻意培養(yǎng),極其享受分零食給他人的過程。 何小朋友是很好哄的孩子,他猶豫片刻,就被吳蜀別的話轉(zhuǎn)移了注意力。 江子燕看到?jīng)]自己什么事,默默瞪了何紹禮一眼,悄然回房。 就等何紹禮送吳蜀出門的時候,矮個頭姐夫突然在門口,伸手攔住他。 何紹禮停住腳步,就聽吳蜀平靜地說:“紹禮,你知不知道,江子燕這輩子都有可能再也想不起來曾經(jīng)的事?” 他這個姐夫,長著雙不屬于醫(yī)者的厲眼,但向來不多問閑事。 吳蜀沒有等何紹禮回答,徑自再說:“我曾經(jīng)遇到一個病例,夫妻邊開車邊吵嘴,結(jié)果路上出了車禍,雙雙都失憶了。” 何紹禮沉默片刻,終究問:“后來怎么樣?” 吳蜀漠然說:“嗯,沒有傷到中樞,轉(zhuǎn)院了。” 迎著何紹禮的苦笑,他卻并不是吊人胃口,吳蜀淡淡地說:“治療之外的事情,我確實不知道了。但我知道,很多事情硬要分辨誰對誰錯,任何事情都能爭論一輩子?!?/br> 他走了很久,何紹禮對著空空的門,半天沒動。 電梯駛下去,又升上來,停在半空中等待。何紹禮緩慢走上去把鍵按亮,電梯又重新打開,他忽地獨自露出了笑,不帶意味。 “但她確實有不對?!?/br> 動沒動真心和做的事情對不對,原本就是兩回事。當江子燕濫用她的城府后,依舊用很清晰準確的口吻說“紹禮,除了你,我還能喜歡上別人嗎”,那句話鬧哄哄地扔在何紹禮心里,直直地沉下去。從始至終,肇事者也只把這句話說了一次,又不準人質(zhì)疑。 德國項目的第一期預(yù)熱活動暫時完成,張瀾的流感好得差不多。等她一回來,江子燕立刻就被排除在整個項目之外,連帶u盤和各種資料都被盡數(shù)收走。 她毫不在意,也許因為有了孩子,比起事業(yè)暫時的起伏,總覺得清閑更為珍貴。 江子燕估算下自己的財力,毫不猶豫地用微薄工資報了個私人教練,著力于訓(xùn)練身體的平衡性和肌rou訓(xùn)練力。她想著,總有一天能夠親自抱起兒子吧。 工作和訓(xùn)練身體外的其他時間,江子燕致力于親自教導(dǎo)何智堯,這件事有些太過艱難,隱隱有成為她心頭新患的趨勢。 江子燕曾經(jīng)擔心過何智堯的交流問題,隨后發(fā)現(xiàn)他那張口流利的英語,簡直就像曾經(jīng)也隨著母親出國待了幾年。 何智堯如今在雙語幼兒園,能流利告訴其他小朋友,萬花筒kaleidoscope是從希臘語的組合,“朝漂亮的東西里看”演化出來的。但江子燕并沒有驕傲多久,隨后發(fā)現(xiàn),何智堯有極大的可能性成為一個中文文盲。 如今的幼教,已經(jīng)開始教基本的數(shù)學(xué)和拼音,不少家長還在上課前輔導(dǎo)孩子。何紹禮自己沒時間,卻也重金為何智堯找了老師,單獨補習(xí)。 若說何小朋友的親生父母,從小到大都對讀書不費吹灰之力,但到了何小朋友這里,學(xué)習(xí)就成了一籌莫展的災(zāi)難。無論補習(xí)還是幼兒園,每次上課到了學(xué)拼音和認數(shù)字環(huán)節(jié),何智堯小而肥的臉龐就鮮明地流露出生無可戀,命運難為,寶寶好累和大腦持續(xù)放空等復(fù)雜情緒。而他態(tài)度越抵觸,精力越不集中,這方面的進度極慢,連外籍老師都婉轉(zhuǎn)建議他多參加補習(xí)。 江子燕因為頭部撞擊,一度也喪失文字閱讀能力,全靠她自己訓(xùn)練回來。心想太陽下無新事,索性毛遂自薦地要教導(dǎo)兒子。 何智堯?qū)Υ擞刑厥獾木鳎麖娘L(fēng)吹草動里迅速察覺點什么,于是立刻重新投靠被忽視了一個多月的爸爸。 何紹禮最近回家,享受到久違被抱大腿的熱烈待遇,何智堯死死拽住衣衫下擺,很小聲地叫他“哥哥”。 他這個兒子自小就不喜歡說話,故而每次主動開口,總讓人驚喜。一般這種情況下,即使何智堯做了天大的錯事,何紹禮也都一笑而過,決不允許任何人為難他。 但這次,何智堯的算盤顯然落空。 何紹禮略微拽開兒子,不讓他抱著自己,也不讓他離開,低笑說:“胖子,你該叫我什么?” 何智堯緩慢地仰起臉,看爸爸在他眼前露出迷人的淡笑,原本受傷的心智又有新的崩潰跡象。只因為江子燕的笑縱然冷,猶有幾分溫度,最多讓人害怕得哭出來??墒撬职置看温冻鲞@種露出酒窩笑,經(jīng)常是讓人哭都哭不出來。 略微權(quán)衡,何智堯就像二百多斤的墻頭草一樣,返身就要再跑回江子燕懷里。但何紹禮的手像鐵拷,讓他寸步難移。 “叫爸爸?!彼麥睾偷刂貜?fù)著,“叫我爸爸?!?/br> 何智堯留戀地看了地球最后一眼,就死豬樣閉上眼。 不遠處,抱臂觀看的江子燕噗嗤一笑,方才被何智堯攪得低落的心情頓時消散。她不得不承認,每次看到親兒子誓死不從,只管何紹禮叫“哥哥”,而不叫”爸爸”,還是隱隱的愉快和……得意的。 何紹禮正好抬頭,把那連諷帶笑的表情收進眼底。何智堯感覺出來爸爸的力道放松,迅速掙脫他,忙不迭地撲向江子燕。 她猝不及防,后背“嘭”地重重撞到了后面柜子。 江子燕后臀處火辣辣地傳來整片疼,臉色瞬時發(fā)白,一時說不出話來,何智堯還在她懷里扭來扭去。她不由抬手,掐住何智堯的胖臉,何智堯感受到那冰涼的手指,才發(fā)現(xiàn)異樣。 何紹禮已經(jīng)快步走到眼前。 “怎么樣?”他居然伸手,仿佛要察看傷勢的意思,江子燕忙笑著躲開:“就疼了一下?!?/br> 何紹禮見她眉眼彎彎,江子燕失憶后就極喜歡這樣笑,如同人工月亮般的那種溫柔,很有距離感。 他收回手,胳膊輕輕一帶,也不知道怎么的,何智堯就被抓到手里。 何智堯立刻討好地對江子燕拱了拱手,當作道歉,卻聽到何紹禮簡短地說:“還不夠。” 何小朋友歪頭研究著何紹禮的臉色,憋了半天,張口輕聲說了一句:“……sorry,jiejie。” 江子燕剛才的好心情,已經(jīng)又沒了。 如今的何智堯很喜歡她,很黏著她,可惜何智堯從不肯主動開口對她說話,也不受她的任何指令。這項家長權(quán)利,依舊牢牢地專屬于他年輕父親。 江子燕每次需要耐心勸導(dǎo)良久,才肯讓他張嘴。非??尚Φ氖牵瑑蓚€人之間居然拿英文交流。甚至深夜里,母子依靠床頭,她是用英文輕聲地給他讀童話。聽到不懂的單詞和劇情,何智堯扯扯她的胳膊,細聲細氣地嚴肅問“what?”。 她摸摸孩子柔軟的頭發(fā),不由想到了一個很老套的笑話。漁夫捉到了一條美人魚,但上下看望良久又遺憾地放掉,其他人都很驚訝地問“what the fu*k?”。他怏然說,不是”what”,是“how”。 江子燕自己出了會神,有時候,她很想用這句話質(zhì)問曾經(jīng)的自己,到底是怎樣的自大狂妄,才想招惹何紹禮?直到旁邊何智堯再提高聲音“what”一聲,終于拉回現(xiàn)實。 ☆、第 17 章 后腰被何智堯重重撞得一下,不知道怎么,就破了磕破了大塊的皮。到了第二天早上又腫了起來。上班的路上,江子燕買了個薄荷膏厚厚涂上,只是傷處著實尷尬,工作時期只好來回改變坐姿,避開傷口。 下午把手頭工作全部做完,江子燕又抽空上網(wǎng)查著早教方法,做了點筆記。也許因為身體不適,頗感到心煩意亂,看了會只能用“開竅晚的孩子更聰明”來安慰自己。 電腦上的聊天工具彈窗,突然抖了下,徐周周給她發(fā)來私人信息。 “子燕姐,你上午的稿子里居然有十三個錯別字哦。拜拜[拜拜][拜拜][拜拜]” 江子燕隨后打開她發(fā)布的原稿件頁面,發(fā)現(xiàn)果然如此。她向來做事仔細,此刻迅速修改,而過程中,徐周周再發(fā)來一句話。 “平常也沒人發(fā)現(xiàn),這次居然是jake告訴我們的!他以前很少看我們的文章!” jake是傅政的英文名,她敲了個“疏忽了”,想了想又覺得口吻太嚴肅,刪除后改在群里公開地說:“……我不會被開除吧?” 調(diào)侃完后,江子燕又重新檢查了一遍今日所有的稿子,并查看了下網(wǎng)站流量的小時記錄。等再點開qq,工作群里已經(jīng)炸開。 她莫名其妙,上拉聊天記錄,發(fā)現(xiàn)一時忙亂,發(fā)言的不是部門工作小群,是在有傅政的公司大群。 因為公司工作氣氛很好,其他部門同事看到后,都在活潑地仿照傅政的語氣,打趣地灌水“這位員工,請你周一不必來上班了”“這位員工,你已經(jīng)被開除,下個月獎金沒有了”等批示和表情包。 幸好在所有刷屏中,沒有傅政真身的回復(fù)。他這幾日都不在公司,對面的工位是空的。如果江子燕沒有記錯,傅政本人很少在聊天工具里說任何公事。 她暗說僥幸,隨后一笑,只當長了教訓(xùn)。 直到按點下班前,突然收到一個好友申請,名稱為jake fu,申請加為好友的理由是“暫時不會被開除”。 江子燕重新回到大群里仔細看了看是否是李鬼或惡作劇,最后才猶豫地點了確定。 傅政的聊天工具就是很普通的頭像,簽名欄里也只是“白鳥收羽赴水亡”這種文藝風(fēng)格。幾秒后,她主動發(fā)出對話框,略微試探地問:“是傅總?” 直到江子燕從幼兒園接了何智堯,對方的回復(fù)才姍姍來遲。 “叫我jake吧。” 她看了后,飛快回了個三個代表殷勤的笑臉表情,又想起什么,轉(zhuǎn)頭問何智堯:“堯?qū)?,你的英文名叫什么??/br> 何智堯歪頭說:“denver.” 丹佛,是美國一個市,何紹禮為什么給兒子取這么個英文名字。江子燕再暗自念了兩遍,識相地收起多余好奇心。她不是好奇的人,缺乏某種期待可能性,但唯獨對何紹禮有點例外。 有時候在背地里,江子燕就會猜上他那么一猜,只是當面看到那張英俊面孔,又覺得少生事端為妙。 何穆陽曾經(jīng)富有深意地評價過他兒子,“表面不爭不搶,最后一查,這所有甜頭都沒落下他”。何家兩位子女冰雪聰明,從小到大,幾乎沒讓父母cao過心,但姐弟情史一個比一個崎嶇,結(jié)下的姻緣都有股不打不相識的味道。 何穆陽和董卿釵見慣風(fēng)浪,比起吳蜀,江子燕曾經(jīng)頂過的諸多惡名,在他們眼中都只不過是年輕人的打打鬧鬧。夫妻倆更在意的是兒子的態(tài)度。何紹禮自小心境平和,但那也只是外表而已,他比jiejie更強勢,也更隱形。 何紹舒和她第一任丈夫,還勉強算和平分手,何紹禮就能對前任特別狠得下手。把江子燕送出國后,沒過多久寒著面孔將蘭羽從家里直接趕出門,聲稱老死不相往來,凡事一涉及到何智堯就油鹽不進,有時候,嚴厲冷切的何穆陽都能被這個滿臉乖順的兒子氣得一口老血吐出來。 何紹禮把自己的事,向來瞞得銅墻鐵壁。而何智堯近來到爺爺家吃飯的時候,免不了也被含蓄問到江子燕。 其實盤問何小朋友也不簡單。 一來他不肯說話,二來他對別人的說話也視若罔聞。到了晚餐期間,點頭搖頭的動作都免了,專心致志,埋頭苦吃。 董卿釵和何穆陽對視一眼,再隱隱發(fā)愁。乖孫子總是不愛開口說話,比劃來比劃去,有點不太像樣子。以后上了小學(xué),又該怎么辦? 正在這時,何智堯一鳴驚人。 “chopsticks!” 兩個老人沒反應(yīng)過來,何智堯已經(jīng)毫不猶豫地完成他在爺爺家的首度亮嗓,混沌大腦又想到江子燕反復(fù)灌輸和雙語幼兒園的規(guī)矩,再補充了一個“please!”。 江子燕今晚去健身房,何紹禮在加班,何智堯單槍匹馬來到爺爺奶奶家大吃。遺憾的是,何智堯發(fā)現(xiàn)自己用不習(xí)慣爺爺奶奶家的兒童餐具,于是提出換餐具的要求。 他蹦出來的是單詞,用詞又含糊。董卿釵和何穆陽又驚又喜,下意識都把頭湊過去,想聽清他講什么。何紹舒目前女繼父業(yè),吳蜀這幾日又排了晚間手術(shù),索性在父母家解決晚飯。 她聽到過侄子說英語,也聽懂了什么意思,但想起江子燕特意打電話拜托自己不要讓何智堯吃太多,順口扭曲了小朋友的觀點。 “媽,堯?qū)氄f他吃飽了?!?/br> 董卿釵愣了下:“他才吃了兩小碗飯。” 她哈哈笑了:“小孩子胃才多大,回去積食,你不怕我弟又跟你嘟嘟囔囔?”望了望何智堯油亮的小嘴,“喏,你把現(xiàn)在這碗飯吃完?!?/br> 不料,何智堯居然氣苦地瞪了姑姑一眼,而這幅動作,和家里人幾年小心翼翼提起江子燕時,何紹禮回應(yīng)的冷淡表情一模一樣。只不過,何智堯比他爸爸更白胖和氣,不和大人吵嘴,他顧不得換餐具,重新拿起勺子趕緊多吃幾口,剩下三個大人新奇地瞪住他。 何穆陽最先回過神來,若有所思地說:“他這說的是英語?沒想到子燕回來,把智堯教成一個小外國佬?!?/br> 這次,何智堯主動點頭,他得意地說:“oh yeah!”隨后揮斥方遒,把餐桌上的餐具和食材都用英語單詞報了一遍,自然收獲了爺爺奶奶包括姑姑的無數(shù)熱烈夸獎,倒是把注意力都分開。 何智堯的英語,著實是在江子燕回國后突飛猛進的。 江子燕對此有苦難言,她每次試著用中文跟他說話,何智堯就回以比比劃劃。唯獨當她說起英語,何智堯才會用英文回答。如今,江子燕學(xué)習(xí)教導(dǎo)何智堯?qū)W習(xí)拼音,何智堯抗拒不能,居然開始假裝聾子。 吳蜀依言送了一箱子的“小人兒書”,她自己也買了不少幼教書??上切┢匆艉蛿?shù)字對何智堯仿佛一支強效嗎啡,而過于簡單的東西,又對江子燕缺乏任何吸引力。 通常,江子燕教了何智堯?qū)W五分鐘,兩人中毒般齊齊歪在桌面,都在忍不住打哈欠。 何智堯看她這幅樣子,以為逃過一劫。不料江子燕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要堅決執(zhí)行到底。她忍著困意,反復(fù)地教何智堯認音節(jié)。 幾次下來,何智堯終于忍受不住她冷口冷面,開始默默地流眼淚抗議。 何紹禮明天早上要出差,想著跟江子燕說一聲,走過來時正對上兒子通紅的眼睛。而江子燕無動于衷,繼續(xù)機械地教著識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