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節(jié)
吞云蛇不依不饒,粗大的尾巴一甩,連根拔起一棵大樹就狠狠地朝墨卿染砸了過去! “好厲害!”自蘇醒過來之后還是第一次看到神階的幻獸,墨卿染回頭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連忙就地一滾,避開了倒下來的大樹,撿起籃子就往樹林深處跑去! 看著眼前的這個瘦小的少女明明沒有什么修為還跑得這么快,吞云蛇怒了,一扭身體就追了上去! “轟!”大蛇一頭頂翻了沿途的巨石樹木,橫七豎八的枝椏和碎石到處都是,墨卿染咬著牙把速度提到最快,白皙的額頭沁出了細密的汗珠,還是能感覺到身后那股可怕的氣息正在靠近,不斷地有飛濺開來的碎石砸在她的背上,力道之大,便是隔了幾層衣服,都能感受到后背火辣辣的疼,肯定是破了皮了。 感受到身后越來越近的氣息,墨卿染抽空回頭看了一眼,果然就見到那吞云蛇怒瞪著一雙眼睛,吐著蛇信子就像她追過來! 心下一急,腳步就錯了,墨卿染忽然就覺得腳下一絆,整個人就撲了出去! “唔……?。 币活^撲倒在地,雙手按在碎石上,掌心的皮膚都磨破了不少,滲出淡淡的血絲來。眼看身后的吞云蛇就要追上來,她手忙腳亂地就要爬起來,慌亂中不知道摸到了哪里,便聽見身下一道低沉的悶哼響起,嚇得她渾身一個激靈! 有……有人? 這一摸之下,才感覺到身下溫溫軟軟,確實是個人! 一愣之間,墨卿染低頭向下看去,一名男子正倒在地上,一雙好看的桃花眼里滿是冰寒之色,正緊緊地盯著壓在他身上的她,胸前的衣襟上卻是一大片血紅,顯然是受了重傷! “抱歉,你……”墨卿染連忙從他身上起來,才剛說了半句話,就被突如其來的狂風刮得一怔,就見到一條巨蛇已經(jīng)到了眼前! 被追上了! 她心下一寒,生死關(guān)頭,下意識地就望向地上的男子,清澈的眸中露出了幾絲歉意,到底是她連累了他! 男子也在看向她,仿佛對即將到來的危險視而不見,而在見到墨卿染眼中的歉意時,心下微怔,神色莫名就緩了緩,減了幾分冰寒之色。 “嘶嘶——”巨蛇吐著信子,一雙殘暴的蛇眼緊緊地盯著墨卿染,好似在找一個合適的角度好將她一口吞下。 就在這個時候,重傷的男子終于動了。他微微側(cè)頭,從墨卿染身上移開了視線去,緩緩地轉(zhuǎn)向了那巨蛇。墨黑的眼眸里一道幾不可察的銀色閃過,僅僅是一眼,好似是世間至尊的威嚴徒然降臨,吞云蛇猛然一愣,抬起碩大的腦袋定定地看了男子一會,終究還是緩緩地低下了頭,轉(zhuǎn)身,逃走! 墨卿染看得目瞪口呆,這條追了她半天弄得不死不休的大蛇,居然就這么被一個重傷在身的男子嚇跑了? 虧她還覺得歉疚,敢情這對人家來說根本就不是事兒! 抿了抿唇,墨卿染心里有些無言,拍了拍襦裙從地上站起身來,朝著男子躬了躬身道:“多謝公子。”畢竟是他趕跑了大蛇,也算是救了她一次。 男子瞥了她一眼,見她道完謝就要離開,頓時便微微蹙眉,開口道:“站住?!?/br> 虛弱的語氣,沒有幾分中氣,可莫名就有種叫人臣服的氣勢。墨卿染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向他:“怎么了?” 男子魅惑的桃花眼睨著她,緩緩吐出幾個字:“給我療傷?!?/br> “……”聽著他一本正經(jīng)命令人的語氣,墨卿染無言,但還是聽話地走到了他的身邊,蹲下身來,看了看他的傷口,認命地動手解起他的衣服來。 男子似乎是很不習慣有人的觸碰,好看的眉峰一直皺著,顯然這個過程對他來說頗為忍耐。 墨卿染小心地除去了他的外袍,在掀開他的中衣,便見到他精壯的胸膛上有一處形狀可怖的傷口,皮rou外翻,因為她的動作又牽動了傷口,此時正血流不止。 “幸好我采了草藥?!蹦淙緭u搖頭,轉(zhuǎn)身便從自己的籃子里翻出了一株止血的藥材,放入口中嚼碎,正要涂在他的傷口處,卻見他似乎是明白了她的用意一般忽然皺眉捂住了她的嘴,神色里頗有幾分嫌棄道:“我有藥。” “……”有藥還不早說!墨卿染瞪眼,嘴里塞著草藥沒法說話,便一把打掉了他的手,呸地一口將草藥吐在了一旁,感受到嘴里的那股苦澀的味道忍不住皺了皺鼻子,攤手問道:“你的藥呢?” 男子意念一動,一瓶子丹藥便出現(xiàn)在了他的手中:“捏碎了敷在傷處?!?/br> 墨卿染接過來一看,白色的瓷瓶里三顆青色的丹藥繪制著淡淡的丹紋,濃郁的藥香從瓶口溢出。她倒了一顆在手心里,正要按照他的意思碾碎,忽然卻猶豫了。 “這藥,”她猶豫道,“似乎有些不妥。” “哪里不妥?” “不知道,感覺?!本驮趧偛拍闷鹚幍臅r候,她便莫名地覺得這藥不很對癥,卻說不出來究竟是為何,就好像只是一種直覺。話一出口,她自己也有些后悔了,畢竟記憶里她明明是沒有看過任何關(guān)于丹藥的書啊。 男子似乎也有些無言,閉了閉眼睛復又睜開,重復了一句道:“碾碎了敷在傷口上?!?/br> 這次,墨卿染沒有再堅持,按照他的話灑好了藥,包扎完畢,便見到男子攏了攏衣裳吃力地從地上站起身來,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道:“我救你一次,你救我一次,扯平了?!?/br> 說完這句話,他轉(zhuǎn)身便往另一個方向而去,留下墨卿染一人留在原地不知道說些什么。 然,男子沒有走出多遠,突然臉色一變,驀然就噴出了一口黑血! 墨卿染還沒有走遠,聽見那邊的動靜連忙回過頭來,見到他吐血也嚇了一跳,急忙跑上前幾步到他的身邊,順勢攙住了他,問道:“你怎么了?” 男子不答,捂住傷口的手卻愈加用力,有同樣烏黑的血液從傷口汩汩流出,額頭密密麻麻的汗珠說明他正忍受著巨大的痛苦! 墨卿染一驚,下意識地就伸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所感受的脈搏呈現(xiàn)出一片紊亂之態(tài),很是詭異! 男子見到她的動作,眉峰微微動了動,問道:“你懂醫(yī)?” 墨卿染搖了搖頭,誠實答道:“不懂?!眲倓偟膭幼髦徊贿^是下意識所作,待她反應(yīng)過來也為自己的舉動感到驚奇不已。 “……”男子無言,用力甩開了她的手,掙扎著就往樹林深處走去。 “喂,你要去哪里?”墨卿染皺眉看著他,忍不住低聲喊道,“你現(xiàn)在受了傷,恐怕又中了毒,會死在這里的!” 男子涼涼地回頭瞥了她一眼,就見那聒噪的少女又連連擺手道:“你看我做甚?你可別忘了那藥是你自己給我的,你中了毒可跟我沒有關(guān)系啊!” 心中一股無力感傳來,男子索性不去看她,轉(zhuǎn)過身去走自己的路。 墨卿染和他隔了兩丈遠的距離,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后面。雖說她確實是有些擔心他的傷勢,可更重要的是,她不知不覺中走進了樹林深處,憑著自己的力量實在是難以走出,又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便只好跟在了他的身后。 沒走出多遠,那男子忽然停了下來,似乎是感應(yīng)到了什么,微微瞇起的桃花眼凌厲地掃過周圍,清幽的聲音響起道:“既然來了,就出來吧。”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聽得墨卿染也微微一愣,向他的方向走了幾步試探著回答道:“你說我?”這家伙看起來挺厲害的樣子,不至于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她跟著吧? 她的話音才落,還不等男子回答,就聽見另一個方向傳來一陣冷笑,一名魁梧的漢子從樹后轉(zhuǎn)了出來,手里提著的鋼刀反射著陽光,有些晃眼。 “兄弟們!”壯漢振臂一呼,周圍的草草樹樹里就鉆出了不少人來,綠色的勁裝,臉上還用油彩畫了顏色,看起來當真與周圍的環(huán)境融為一體,若不是男子出言,墨卿染恐怕到現(xiàn)在都發(fā)現(xiàn)不了! “你,你們是誰?”少女有些慌張,似是沒想到這里還藏著這么多人,雖然面上還算鎮(zhèn)靜,可略有顫抖的話語卻出賣了她的情緒,下意識就一步步退到了那名男子的身側(cè)。 “呵,還有個娘們,可惜是毀了容的!”最先現(xiàn)身的那名壯漢打量著墨卿染,不屑地低叱了一聲,拿鋼刀一指男子道,“把身上的錢財全部交出來,否則別怪爺不客氣!” 似曾相識的話,墨卿染腦中忽然靈光一現(xiàn),知道了他們的身份。 可不就是山里的那群土匪嗎! 她醒來之后并沒有那日殺土匪的記憶,張大娘雖然告訴了她土匪的二當家已死,卻沒有告訴她他們正是被她殺死的。土匪已經(jīng)有好些日子沒再sao擾村子,可,這并不代表他們已經(jīng)離開了! 明白他們這是撞上了土匪,墨卿染心下暗呼倒霉,連忙拿手拉了拉那男子的衣袖,低聲道:“喂,你快把錢給他們,不然我們都會沒命的!” 可誰料,就因為她這一扯,男子好似渾身沒長骨頭一般,就徑直往她身上倒去,肩上的重量猛然增加,差點沒帶得兩人一起摔到地上去! “喂,你怎么回事!”墨卿染好不容易支撐住了他的重量,咬了咬牙就要開口,卻一眼瞥見他微蹙的眉心和緊閉的雙眼,原來是暈過去了! ------題外話------ 感謝張月秀的月票~ 又是新一屆開學日…… ☆、第二百二十五章 商量逃跑 “……”難道就拋下她一人去面對這些兇殘無比的土匪嗎? 看著暈得如此及時的他,墨卿染心里很郁悶。 小心地把男子放到地上,她站在他的身邊,一雙澄澈的鳳眸掃過把他們包圍起來的土匪,微微咬了咬唇,就從腰間解下了自己的荷包,朝那名壯漢拋去,弱弱地道:“我只有這些了?!?/br> 土匪頭子接了荷包,打開一看,見里面只有幾枚巖牙和碎巖角,頓時不滿地晃了晃鋼刀,指向地下躺著的那人:“他呢?” “他,我……這,我不知道……”墨卿染擺擺手,她怎么會知道他有沒有錢,難道要她去他身上翻嗎?趁著他昏迷的時候做這種事,會不會不太好? 然,土匪頭子并沒有給她多余的選擇,拿鋼刀惡狠狠地一指她,喝道:“找!” 墨卿染吞了吞口水,迫于土匪頭子的yin威,蹲了下來,神色糾結(jié)地把手伸進了他的衣襟,嘴里還在小聲地念叨:“是他要我做的,你可別怪我……” 但,摸著摸著,她的神色就有些不對了,因為,他懷里確實沒有任何的錢袋、荷包,也就是說,他好像并沒有錢…… 看起來衣著光鮮的,原來只是徒有其表?。?/br> 墨卿染這會兒是真的無言了。 她眼巴巴地抬起頭來看向那土匪頭子,扯著嘴唇道:“沒有?!?/br> “沒有?”土匪頭子粗眉一挑,大步就走了過來,一把把墨卿染向一旁推倒,親自搜了一圈男子的身,果然沒有找到任何的錢財,頓時就呸了一聲,罵道:“媽的走眼了,折騰了半天就得了這幾個巖牙?”他看了一眼暈過去的男子和一臉無辜的墨卿染,還是氣不過道:“來人,把他們給我綁起來,帶回山寨!” “大哥,這兩個廢物帶回去干嘛,就地殺了不就得了?”另一名土匪不贊同道。 “你懂什么!”土匪頭子一巴掌拍在他的頭上,銳利而帶有深意的目光緩緩從墨卿染身上掃過,突然笑了兩聲道,“咱們這山寨里好久都沒有女人去過了,別看這個臉毀了,身段卻是不錯,搶回去當個小妾倒也使得。至于那個男人,叫他家人拿錢來贖他,我段老三怎么能做虧本的買賣!” 那名小弟聽了立馬就眉開眼笑了,直呼道:“大哥英明!” 土匪頭子聽了嘿嘿一笑,咧出一排大黃牙,揮了揮手就道:“還愣著做什么,快把他們押走!” 墨卿染手無寸鐵,索性放棄了抵抗,任由那些個土匪抬起了身側(cè)的男子,又綁了她,抬上了一輛破敗的牛車,車轱轆便吱呀吱呀地轉(zhuǎn)了起來。 也不知道這些土匪都用了什么法子,竟是在樹林里沒有遇到一只幻獸,繞過了七拐八彎的山路后,就見到了半山腰處一座柵欄圍著的院子出現(xiàn)在眼前,顯然就是土匪們的居所了。 “下車!”有小弟上前,粗魯?shù)貙⒛淙緩能嚿贤屏讼聛?,另外有人抬起了昏迷中的男子,押著就往后院的某一處房間走去,狠狠地一推,隨即關(guān)門落鎖,只剩下他們二人! 墨卿染呲牙咧嘴地從地上扭了扭身體坐起來,她的雙手被反綁著,嘴上還貼著封條,既不能叫出聲來,也沒法正常地行動。方才被那些弟子一推,便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左半邊的肩膀一陣劇痛,不知是不是扭了。 門外傳來小弟猥瑣的笑聲,有人道:“走快去準備準備,晚上老大要迎娶小妾,咱們可以鬧洞房了!” 另一個聲音問道:“新娘子長得美不美?是哪家的姑娘?” 有人答:“嗨別提了,那女人是個毀容的,不過胸大屁股大,說不準就能給老大生個崽呢!” 墨卿染聽著門外三俗的議論,忍不住皺了皺眉頭,眼里也冒出了一串火光。但很快,她的火氣就被受制于人的現(xiàn)狀給壓了下去,看著自己身上五花大綁的麻繩,她在心里忍不住嘆了口氣,難道晚上真要當那土匪的小妾? 心下有氣,她忍不住就伸腳踹了一腳那昏迷的男子,卻不料,這一腳下去,男子似是有感覺地哼了一聲,一雙凜冽的寒眸幽幽地睜開。 “……”不是昏迷了嗎? 對上那雙精致的桃花眼,墨卿染噎了噎,反正也說不出話來,默默地就轉(zhuǎn)了個身蹲到墻角畫圈圈去了。 百里易也很憋屈,傷口莫名地侵染了毒素,疼痛難忍,渾身都沒有力氣,這個死女人還動不動就來招惹他。先前他昏迷是真,這好不容易休息了一會感覺有所好轉(zhuǎn),就被這女人一腳踹得幾又昏過去! 若不是動不了,他真想一把掐死她! 深呼吸了幾次,才好不容易把心里的怒火壓下,他開始仔細打量周圍的環(huán)境,腦海中思索著逃生的方法,這種時候,求人不如求己,要是讓他的那幾個“親戚”知道他如今身陷困境,恐怕不僅不會來救他,還會放鞭炮慶祝呢。 他們巴不得他早早地死掉! 百里易幽深的桃花眼里閃過一絲幽光,斂下了心思,卻見他如今身處的正是一間無窗的房間,地上鋪著稻草,像是什么廢棄的柴房,除了大門恐怕沒有什么可以出去的路,除非他能捅破屋頂飛出去。 當然了,若是放在從前,他就是把這里都夷為平地也不在話下,可現(xiàn)在他身中劇毒,星力全無,還真是辦不到。 他不自覺地瞥了一眼轉(zhuǎn)過身去的墨卿染,見她坐在地上低著頭,時不時地扭著脖子,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皺了皺眉,正想要說些什么,臨張嘴的時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的嘴上貼著封條,發(fā)不出聲音,只好拿眼睛瞪了一眼她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