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實在是太鮮亮了,渾身油畫質感,羽色光彩奪目,在稍顯黯淡的雪景間動著時,落在視網(wǎng)膜里,甚至會神奇地覺得它有點掉幀。 “不要撒嬌。”喻沛指過外墻,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解釋一下,你們到底跟雪豹有什么淵源,連墻都要刷成這副樣子?!?/br> 外墻底色灰白,間或漆著類似雪豹皮毛的黑環(huán)紋樣。 如今些許褪色,遠遠看上去,像是塊落著斑點的不規(guī)則大石頭。 別說顯眼,除卻那只藍葉大風車,這房子倒是極易和周圍環(huán)境融為一體。 “你們在學院修的是陸上偵察系嗎?”喻沛打趣過一句。 鷯鶯聽不懂,或者是聽懂了沒法回答,總之它扭著腦袋,從背部正羽下銜出來一枚花瓣來。 喻沛垂眼看過。 這次是鮭魚橙,單瓣生褶,瓣尖顏色極深,像是染了團艷生生的胭脂,漂亮極了。 他想起阮箏汀談及冬花時的rou疼語氣,手指動了動,拒絕道:“也不要花瓣?!?/br> 鷯鶯叫著蹦過幾腳,花瓣落在地上,它也沒管,又拿尖喙從身上梳下來一枚羽毛。 喻沛神色古怪地攤開掌心:“你每每見一個人就會送羽毛嗎?” 鷯鶯送出去一枚還嫌不夠,猶待再拔時被他拿指頭輕輕撥開。 “再薅就禿了?!彼暤?。 肥啾炸毛。 喻沛在院里坐過半小時,見阮箏汀沒有要醒的意思,索性留過早飯和留言貼,馭馬去了最近的花市。 他走過一陣,伸手把鳥團子從帽子里捉出來,端在掌心,失笑道:“你跟著我做什么?你又不是我的精神體,還能跟去花卉市場不成?” 事實證明,它的確可以。 在超過精神體最遠距人范圍時,它依舊存在著,沒有絲毫被召回領域的跡象。 喻沛心里驚訝,面上笑了笑,跟它商量著:“好吧,你也認識花對吧,昨天買的那些,今天再陪我買一遍?!?/br> “品種正確的話就啄三下,不要亂飛?!彼养B團子放回帽子里,輕輕拍了拍,“也不要打滾。” 鷯鶯待不住,沒一會兒就跳去他頭上企圖做巢,被輕斥后,又叫著跳到肩上立著。 總之不干事。 喻沛也不指望能靠一只肥啾,他按照昨天所記的品種名和味道大致選完準備回家時,碰到了執(zhí)勤的巡邏警。 他下意識伸手去擋鷯鶯,但對方顯然對那只藍得反光的鳥團子沒什么反應,關切過他眼睛終于好后,倒是對他捂著肩頸的動作感到不解。 “你昨天抓人的時候扭到脖子了?” “……”鷯鶯還在啄他的掌心,他盯著對方眼睛,手滑去后頸,作勢仰了仰頭,“落枕?!?/br> 對方哈哈大笑,拍拍他肩膀,叮囑完“記得回署里銷假?!北阕吡恕?/br> 喻沛把花苗和種子拉回院子,一路上都在猜那位警員為什么沒有注意到這只肥啾,最后只能得出對方或許不是特殊人類這一個結論。 早飯都冷了,阮箏汀還沒有醒。 他推著肩膀叫人起床,那人一副累得要命的樣子,眼睛都睜不開。 被子里長出幾根絡絲企圖把作亂的手弄走,向導不知把他當成什么,嘴里咕囔著:“別鬧啊,等下給你開罐頭,乖。” 鷯鶯從他肩膀跳到枕頭上,低頭去啄向導面頰時,又被他抓走拋去剛落地的雪豹頭上。 大貓貓嚇了一跳,鳥團子被它嚇了一跳,而后兩方對視,雙雙定住了。 喻沛在兩只精神體玩“木頭人不許動”的當口繞回廚房,把冰箱里僅剩的食材拿出來。 阮箏汀口味偏咸鮮,喜炸物,愛吃河鮮和海產(chǎn),糟蹋過幾次食材后,認清了自己不受廚房待見的現(xiàn)實,遂果斷放棄。 做飯期間,鷯鶯又跟進來,在喻沛周圍略顯興奮地繞著。 他伸手趕了幾次,無果,便隨它去了。 最后一道菜時,雪豹突然在客廳嗷過一嗓子。 “你要是再不醒的話,”他高聲說著,“我就把你送去西蒙那里了。” 鍋里滋滋煎著魚片,也不知是那人聲音太小,還是根本沒有回答,鷯鶯卻毫無征兆地從半空栽下來,差點落進油鍋里。 “阮箏???”喻沛把肥啾裝進袖子,關掉灶具,解著圍裙,闊步走回客廳時,見那人坐在床上,一手捂著單只眼睛,動作看上去像是在試視力。 “看不見?”他心口提起來,擰眉靠過去,抬起對方下巴去看灰瞳。 虹膜上覆著層霜花似的物質,很細碎。 “這種調試是一換一?”他聲音發(fā)冷,火氣蹭蹭往上冒,“你挺厲害啊阮向?!?/br> 阮箏汀被他捏痛了,反應遲鈍地搖搖頭,推開他的手臂:“不是,以身作凈化器,精神力就是過濾段,瞎幾天就恢復了?!?/br> “真的?” “真的,你的水域差不多已經(jīng)恢復了。” 喻沛明顯不關心水域的事,他眉頭仍是壓著的,思慮道:“吃過飯,先去西蒙那里?!?/br> 阮箏汀抿了抿唇:“不用?!?/br> “繞不開他,你總得回警署批假?!庇髋娲寡垡娝滞蟮那帱c,壓著火,“還有這個針眼……” “只是一種暫時壓制向導能力的藥劑,帶致幻成分?!比罟~汀頓了頓,語氣不自知地帶上點安撫的意味,“你放心,這對我沒什么用,以前用得太多了,耐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