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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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刻后。 “奕將軍怎地匆匆就走了?你也不留他用個飯?”段夫人來到正廳,發(fā)現(xiàn)客人已經(jīng)離開,不由詫異問道。 段欽輕輕呼出口氣:“奕將軍還有要事,改日吧?!?/br> 剛剛奕延離開后,他便一直坐在這里,動也未動。今日相請,其實只是試探。誰料一試之下,就探出了這個他全然不想見到的內(nèi)情。 原來奕延,真的愛慕主公! 當日寒食散事發(fā)時,他就覺得兩人之間有些微妙。可是主公為人,實在端方玉潔。以他的姿容相貌,還有現(xiàn)下風氣,若是真喜歡男子,怕是后宅早無寧日。但是主公從未表露過分毫,別說男色,就連女色都無甚興趣。 可是誰能想到,奕延這個羯人,竟然入了主公的眼呢? 兩人是何時開始的?又到了哪步?段欽實在猜不出。但是自奕延受傷,入住刺史府后,必然生出了變化。此事就不能等閑視之了!奕延的身份地位放在哪里,一旦事情處理不好,怕是會惹出禍患! 而這次娶親之事,正是突破的良機。不論奕延抱的是什么心思,只要他身為男子,無法為主公誕下子嗣,就該讓位與人,讓主公聯(lián)姻娶妻。區(qū)區(qū)私情,怎比得上霸業(yè)江山? 方才奕延并未應(yīng)答,但是段欽知道,他并不愚鈍。只要好好想清楚了,自會分出輕重。這世上,又有幾人能如奕延一般,能為主公舍身忘死,不顧身家呢? 唉,只盼主公能早早下定決心,娶妻續(xù)弦吧。 ※ 出了段府,奕延未曾騎馬,就這么大步向刺史府走去。夜色初臨,街上早就沒了行人,穿罅而過的朔風,呼呼作響,吹得人遍體生寒,卻吹不熄他心頭怒火。 頭也不抬,奕延快步?jīng)_入了刺史府。自己所住的院落,并未亮起燈火,走到院中,他也未曾點燈,而是長久駐足。那怒恨,宛若蔓長的野草,燒也燒不干凈。 主公告訴過他的,厲聲喝止。娶妻生子,放在誰身上,不是天經(jīng)地義?更何況主公這樣的身份地位!他現(xiàn)在得到的,已經(jīng)夠多了,根本不該奢求。 可是誰能熄滅那怒火?! 猛地轉(zhuǎn)身,奕延大步走進了室內(nèi),取出弓箭。這是奕延最常練習的三石弓,哪怕是他,也要耗盡氣力,才能拉開射準。而現(xiàn)在,他需要一些東西,讓他耗盡這渾身的怒火和戾氣! 嗡的一聲,弓弦震響。天色昏暗,那箭根本不知射到了何處。奕延看都沒看木靶,繼續(xù)搭箭。一箭,另一箭,筋骨張弛,膂力奔涌,可是壓在心底的怒意,卻未曾隨著離弦之箭散出,反而越積越多,如暴漲狂瀾。 他不甘心!他怎能甘愿! 兩臂猛的張到最大,那烏黑的弓身,發(fā)出了吱吱嘎嘎聲響,突然啪的一聲斷裂開來! 三石硬弓,折成了兩端,彈起的弓弦猶若蛇信,向著他的門面撲來。奕延閃了,然而并未閃開。裂弦撩在了額角,帶出火辣痛感。鮮血飛濺。 然而奕延沒有管那傷口,怔怔看向地面。 那里躺著一具弓骸,弦斷弓折,毀的不能再毀。 像是耗盡了體力,也像是被寒風吹透了身骨,他微微顫抖起來。 正在這時,一名親兵邁入院中:“將軍,主公……” 話未說完,尾音噎在了喉中。院內(nèi)并無舉火,那雙藍眸望了過來,就象夜幕中閃爍的寒星,刺骨冰涼,似乎散出死氣。驚得倒退了一步,那親兵干咽了一口唾沫,才把后半句擠了出來:“主……主公有請?!?/br> 奕延并未答話,只是抬手,擦去了面上血痕。邁步向主院走去。 第302章 攤牌 自己的院落并未點燈, 主院卻燈火通明。一路這么走來, 就像從夜幕步入了白晝。當那魂牽夢繞的身影映入眼簾時, 奕延渾身都繃緊了,胸口某處,絞得生痛。 “怎么回來遲了?可用過飯了?”那人身著燕服, 含笑輕語,一副漫不經(jīng)心的模樣。 奕延未答,緩緩走到案前,在席畔跪下。 離得近了,梁峰才皺起眉頭:“你受傷了?怎么傷著的?” 說著, 他抬手在奕延額角擦了擦, 像是要拭去血痕。那只手冬日總顯冰涼, 要好好握在掌中,才能暖的熱了。然而今日, 只是一觸, 就如火炭灼烙, 連帶傷口都抽痛起來。 他為何如此氣定神閑?因為這事不值得花費心思?因為自己該知道好歹, 乖乖讓步?因為些許私情,總是敵不過大業(yè)? 是了,這本就是自己強求來的。那人從未允諾,從未相許,只是可憐他罷了。他怎敢奢望更多?! 腦中,有什么繃斷了。奕延猛地撲了上去。 席案并不寬敞,這一撲,帶倒了憑幾,連案上香爐都跌落在地。后背硌的生痛,梁峰一時都被摔懵了,然而不等他反應(yīng),熾熱的鼻息就噴在了面上,伏在身上的人已經(jīng)狠狠吻住了他的雙唇。 那甚至都不算是吻了,更像是撕咬。舌頭撬開了唇齒,蠻橫的塞了進去,似要把他生吞一般。這讓人毛骨悚然的侵略性,立刻激起了梁峰的反抗意識,他掙扎起來??墒菈涸谏砩系模皇莿e人,是能持三石弓,馭烏孫馬的奕延!他豈能掙動? 像是被這掙扎激怒了,奕延更用力了。筋骨分明的手掌,死死攥住了梁峰的腕子,像是把他釘在了地上。 遠處,傳來了盤傾杯覆的嘩啦響動,和壓抑的驚呼。估計是婢女奉茶,嚇得摔落了茶盤。就算房中伺候的仆婦對兩人私密心知肚明,梁峰也沒想讓人看這樣的“現(xiàn)場”。在對方的手探入衣擺時,意欲更進一步時,他再也忍不住了,狠狠一口咬了上去。 血腥味頓時在兩人口中彌散開來。這一下咬的可不輕,奕延卻依舊沒有退讓,混著鮮血的涎液被推擠進喉中,像是哺喂回來。背上密密起了一層栗,梁峰想要避閃,可是每退一分,就被搶去兩分空間。被這脅迫似的強吻奪走了所有空氣,他兩眼開始發(fā)黑,連手指都抽搐了起來。 正在這時,叮的一聲脆響,在兩人耳畔響起。那是玉石敲擊地面的聲音。因為掙得太用力,梁峰的發(fā)冠散開了,插在發(fā)間的玉簪,跌在地上。 那聲音不大,卻如是驚雷一道,穿透了奕延狂暴的意識。他突然停下了動作??諝庥咳肓撕砬?,梁峰不由自主咳了起來??粗巧y的烏發(fā),染血的唇瓣,以及蒼白的失了血色的面孔,奕延的肩膀也顫抖了起來。 他剛剛想做什么? 勸諫?退讓?不,他只想讓這人,永生永世屬于自己,只屬于他一個! “奕延!”梁峰終于緩過了過來,低聲喝道。然而喊出了口,他才發(fā)現(xiàn)騎在身上的人,表情不怎么對勁。明明是施暴者,但是那人的眼眶是紅的,身體是抖的,藍眸之中,凈是讓人心碎的絕望。 呆了兩秒,梁峰胸中的火又騰起了來了:“你到底抽的什么風?!” 奕延的嘴唇顫了兩顫:“主公可是要娶妻了?” “什么?”梁峰一怔,突然反應(yīng)過來,“你怎么知道的?!” 關(guān)于匈奴來使意圖的推斷,僅限于刺史府高層。會是下午才開的,知道的人,絕不超過一手之數(shù)。 “段欽找了我?!鞭妊右ё×搜狸P(guān),也止住了那讓人崩潰恨意。此事,果真不假! 糟糕!梁峰一陣牙痛。段欽親自找上了奕延?難不成他們倆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被這小子識破了?早知道,就該讓奕延搬出刺史府! 然而思緒只是一飄,他就回過了神:“等等,誰說我要娶妻了?段欽這么告訴你的?” 奕延一怔,剛剛你不是也認了嗎? 看著那人呆相,梁峰都氣樂了:“段欽找你,怕是讓你勸我來的吧?你倒好,問都不問一聲,直接給我定罪?。空l跟你說,我要娶妻的?!” “主……主公……”奕延這會兒是全然失措了,“不是天子賜婚,想出的應(yīng)對之法嗎?” “應(yīng)對就這一個法子?”梁峰艱難的撐起身,氣道,“給我起來!” 倆人還半趴在案后呢,剛剛撞著憑幾,他肩膀都要青了! 那顆死寂的心,突然躍動了起來。奕延手忙腳亂的爬了起來,伸手想扶梁峰,卻被他一巴掌揮開。 扯了扯被撕破的外袍,梁峰冷哼一聲:“聯(lián)姻是簡單方便,但也得看我想不想!權(quán)衡利弊知道是什么意思嗎?現(xiàn)在你就發(fā)瘋,若我真娶,又該如何?” 奕延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吐不出。若是主公真的娶妻納妾,他要怎么辦?今日這一場,怕是原形畢露,再也裝不出恭順模樣了。 看著那人又是悔恨,又是狂喜,復(fù)雜到難以言說的表情,梁峰長嘆一聲,伸手按在了對方唇上:“若真有那么一日,我必親口告訴你。不假任何人之口?!?/br> 被咬破的傷口,還在滲血,染紅了薄削唇瓣。梁峰一直知道奕延是個獨占欲極強的家伙,但是又有什么法子?所有發(fā)自內(nèi)心的愛欲,都是排他且獨占的,越是熾烈,越是難以自持。他已經(jīng)任這人拖下了水,哪能說退就退? 未來的事情,梁峰并無十足把握,亦不愿給出空頭支票。但是有一點,他能保證,不論什么時候,他都會給奕延留下可退的余地,而非讓不相干的旁人,傷了那片真心。 這仍舊不是承諾。但是奕延的心,卻緩緩落定。至少這一刻,主公不曾欺他,不曾負他。他已經(jīng)求到了想求的東西。而這,甚至比他原先猜想的,還要好上許多。 按在傷口上的手指,帶出些痛楚。奕延捉住了那只手,吻了一吻,把染在上面的血跡,輕輕舔凈。 這動作其實頗為溫柔純潔,梁峰的眼睛卻微微瞇了起來。曲起手指,他按在了那紅紅的舌尖上:“剛才的,還要繼續(xù)嗎?” 剛剛那番舉動,雖然讓人惱火,但也喚起了心底隱藏的欲望。那些激烈的,狂野的,讓人神魂顛倒的東西。就如同窒息游戲,催人上癮。 看著那微微挑起的眉峰,奕延愣了一瞬,藍眸中便溢出了光彩。在那指尖上一咬,兩手環(huán)在了對方腰上,奕延一把抱起懷中人,大步向內(nèi)室走去。 ※ “主公要推拒天子指婚?”第二日,當聽到主公的決定時,段欽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昨夜奕延沒有勸諫嗎?還是他不愿讓主公娶妻?! 梁峰斜倚在憑幾上,淡淡道:“沒錯。若是天子真的派來使臣,就說我自覺克妻,不愿再娶。” 張賓聽到這話,也皺起了眉峰:“主公如此說,可是誰都不能娶了!” 不愿再娶的意思,可跟拒絕天子指婚是兩個意思。主公現(xiàn)年不到三十,難不成再也不娶妻了?! “最近幾年,沒這打算?!蹦侨章爟扇送搓惱?,倒是讓梁峰真正下定了決心。 娶妻一事,大多數(shù)人只是為了政治或子嗣,根本不把嫁入門的女子當回事兒。但是梁峰深知,女人也是人。聰明果敢,野心勃勃的,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不論是娶高門貴女,還是娶身家平平的小家碧玉,終歸都是弄了個陌生人放在身邊。一不留神,就會惹出無窮亂子。 萬一再有個子嗣,更是麻煩。他悉心教導(dǎo)梁榮,可不是為了讓他跟同父異母的兄弟們爭權(quán)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段欽急了:“可是主公只有一子,萬一有個差池,豈不動搖根基?” 梁峰沉吟片刻,輕嘆一聲:“不瞞思若,最近幾年,我怕是沒法生出健康的子嗣。丹毒未消,極難讓女子受孕,就算真懷上了,孩子也未必健康?!?/br> 這是大實話。重金屬中毒,可不是一天兩天能解決的問題。就算有姜達這樣的神醫(yī)調(diào)理,真正把毒素排出體外,也要花費漫長時間。在這期間,強行生育不過是提高流產(chǎn)率,增加畸形概率,何必折騰? “有姜神醫(yī)在,必能為主公療毒……” 段欽還想說什么,梁峰已經(jīng)抬手,止住了他的話頭:“此事,你可以親自去問季恩。丹毒發(fā)作,抑或飲酒過度,是不是會影響子嗣。只要略一調(diào)查,不難得出結(jié)果?!?/br> 一旁張賓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子嗣之事,確實不忙。漢高祖稱帝之前,不也僅有兩子?嫡子還同正妻一起,被項王抓去為質(zhì)。如今主公不滿三十,等調(diào)理好了身體,再生也不遲?!?/br> 聽張賓這么說,段欽有些急了:“就算不為子嗣,主公也可聯(lián)姻??!娶個高門貴女,自有姻親相助……” “若是親眷惹出禍端呢?”梁峰反問道,“呂雉、霍光這等前車之鑒,思若難不成忘了?這事,我也同孟孫談過,聯(lián)姻怕是不如制科,在權(quán)勢面前,連血緣都談不上的關(guān)系,又頂什么用處?” 這可不是和平年代。事實上,就梁峰所知,能在亂世里稱王稱霸的,九成九不是靠老婆。劉邦如此,朱元璋如此,后世那位偉人更是如此。姻親雖然能有一時功效,但是副作用同樣不能小覷。亂世里,唯一可靠的,唯有自己手中的兵權(quán)! 張賓有些疑惑的看了段欽一眼,頷首道:“用這理由推拒婚事,也無不可。只是如此一來,主公的聲名怎么辦?” 克妻可不是什么好理由。更架不住旁人揣測,后院無一女眷,是不是身有暗疾?若是傳出了這樣的風聲,對于主公的名譽,可是大大有礙。 梁峰一哂:“天子如何想,我管不到。但是并州士庶如何想,未嘗不能cao控一二。若是辦得好了,怕比聯(lián)姻更有益處?!?/br> 張賓的眼睛亮了起來:“愿聞其詳!” 看著興致勃勃談起正事的二人,段欽額角都冒出了汗來??磥磉@事,比自己想象的還要麻煩,必須另想辦法了! 第303章 所欲 還未下衙, 張賓便被段欽請到了司戶職房中。六司在刺史府各有職房, 其中以司戶、司兵兩者規(guī)模最大。同為使君心腹, 段欽溫和,張賓圓滑,兩人的關(guān)系稱得上和睦, 偶爾還會邀請對方到家中做客。不過像這樣屏退左右,關(guān)起門來說話,實數(shù)罕見。 坐定之后,張賓率先開口:“段兄今日心神不屬,可是有事憂心?” 今天在勸主公聯(lián)姻一事上, 段欽的表現(xiàn)實在古怪, 張賓怎會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