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醫(yī)生護士站在走廊里討論事情,并沒有看見孟茜。兩個姑娘剛從電梯出來,護士肖玲就立刻招手叫她們:“欸,你們是剛才跟泰迪主人一起來的同學吧?” “嗯,是?!眳侨輶吡艘谎圩呃?,疑惑:“我同學呢?” 肖玲冷笑一聲,又仿佛對這樣的事司空見慣:“一聽狗子要截肢,跑了唄,狗還在手術室,到底要不要做手術?如果要做,趕緊讓她過來簽字,如果感染嚴重,這條狗的命恐怕保不住,趕緊給你們同學打個電話?!?/br> 吳容不敢耽擱,忙打電話給孟茜。 電話接通,吳容說明當下情況,讓她快點回來。 “腿都沒了,我養(yǎng)它干什么?這狗我不要了,你讓醫(yī)院看著處理吧,安樂死。”孟茜心情不太好,啪嗒一聲,掛斷電話。 吳容一臉尷尬,扭過臉問司茵: “要不……我們也走吧?” 雖然司茵不喜歡孟茜,也不喜歡泰迪,但小狗本身是無辜的。 泰迪主動招惹邊牧,導致被咬,它這種有恃無恐的性格,能怪它嗎?只能怪它有一個品格差勁兒的主人。 狗的性格,多半是折射主人的性格。 司茵想了片刻,問護士:“我可以代簽嗎?可以先把手術給做了,手術費我可以墊付。” 肖玲覺得她眼熟,仔細看她:“哦……你是那天找時院長的姑娘吧?那不行,我們醫(yī)院有規(guī)定,這不是錢的事兒,這是原則性問題。我們這邊把狗的腿給截了,萬一她主人找上門怎么辦?” 司茵通過隔斷走廊和手術室的玻璃,看見小家伙躺在手術臺上,奄奄一息。 似乎連呼吸都痛苦。 吳容拽了拽司茵的衣袖,貼近她耳朵,小聲說:“司茵,咱們別管這閑事兒了,走吧,反正你跟孟茜關系也不好,管她的狗做什么?” 司茵咬著唇,思慮片刻后,掏出手機,給孟茜發(fā)了微信。 孟茜沒好氣地反罵道:“關你什么事?這狗你要我送你啊,多管閑事的神經病?!?/br> 司茵沉著臉,回了一個“好”字。 就當她是真的把小泰迪送給了自己。司茵將微信拿給護士看。 肖玲掃了眼聊天記錄,搖頭說:“不行,咱們醫(yī)院沒這個規(guī)定?!?/br> “你等等我?!彼疽鹨娺@樣也不行,沒轍了。 她轉過身,往前走了幾步,撥通了時穆的電話。 五分鐘后,時穆從樓上下來。 他已經準備下班,脫掉了白大褂,穿一身筆挺的西裝。 他走過來,了解情況后,眉頭皺著當機立斷道:“做。任何結果由我承擔?!?/br> 孟醫(yī)生一臉為難:“可是院長,醫(yī)院規(guī)定……” “規(guī)定難道抵不過一條命?”時穆打斷他,語氣沉重而果斷,“做。治好了,以后這條犬就留在醫(yī)院當招財犬。” 孟醫(yī)生點點頭,安心回了手術室。 吳容看見時穆,愣怔。 這不是……時穆?他本人和校論壇的海報照片不太一樣,本人五官更深邃立體,比起那張修圖過度的海報,眼前的真人更英俊。 是個姑娘就抵制不了美男的顏值。 面對時穆這種顏高學歷高,又氣質翩然的男人,普通姑娘哪兒能保持冷靜? 時穆抬起手腕,低眼看表盤上的刻度時間,對兩個姑娘道:“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們回學校?!?/br> 吳容壓制著尖叫的沖動,激動地差點掐斷司茵的胳膊。 司茵對時穆已經免疫。 但她能理解吳容的心情,畢竟她還是個未成年少女時,也被男人驚艷過。 —— 嚴科剛從醫(yī)院出來,接到表哥姜邵的電話。 他聽說表哥從比利時帶回了那條冠軍犬,興致昂昂,親自去接機。 接到表哥,回程時,嚴科通過后視鏡,打量后座的男人與馬犬。 姜邵戴著一只棒球帽,懶洋洋靠在椅背上。他帽檐向下拉,遮住了半張臉,只露性感的薄唇與下頜。 他一只手隨意搭在腿上,另只手攬過高大的馬犬,隨意地摟著。 嚴科開車,不能仔細看那條犬,只是咂舌驚嘆:“這就是那條身價千萬的冠軍犬?它叫……老虎?” 姜邵嘴里咀嚼著口香糖,嗯了一聲,又開口問:“瑤瑤還好嗎?” 瑤瑤就是那條差點捅死的邊牧,它已經九歲,陪伴嚴科從未成年到成年。 提及瑤瑤,嚴科冷哼,將晚宴的事兒從頭至尾講了一遍。甚至在醫(yī)院被時穆和鸚鵡欺負的事兒,也委屈巴巴跟表哥提了一下。 姜邵調侃:“怎么?時穆還沒把你怎么著,你就覺著委屈了?” 嚴科:“哥,你胳膊肘怎么朝外拐?” 姜邵呵了一聲:“小子,就你這換女朋友速度的,還敢去追小司茵?時穆沒打斷你的狗腿,算你好運氣?!?/br> “小司茵?”嚴科一臉問號:“等等,表哥你也認識司茵?” 第09章 搜救犬 “不認識?!苯蹖⒚遍芡乱焕?,合上眼,“到了叫我?!?/br> 他用手拍拍犬背,向老虎授意,讓它也趴下休息一會。老虎立刻趴下,將嘴筒子擱在男人大腿上。 姜邵沒見過司茵。 他與時穆在比利時認識,成為搭檔。司豪是后來時穆介紹的技術顧問,他們三人經常跨國開視頻會議。 通視頻電話時,他常聽司豪與時穆聊起司茵,便也習慣性地與他們一起喊小司茵。 老虎拿的第一場比賽獎金,司豪分了10%,余下的時穆與姜邵平分。時穆拿獎金給司茵小姑娘買了點奢侈品。 那會兒司茵還在念高中,東西沒能到她手上,便被司豪倒手賣掉,兌成現金捐給了貧困兒童。姜邵知道這事兒后,暗自憋著笑了好久,沒敢告訴時穆真相。 姜邵從不好奇司茵容貌。 畢竟哥哥司豪黑又壯,長得不怎么好看,笑時露出一口白牙,像個傻大個兒。所以他臆想中的司茵,身高大概也在一米七以上,是又黑又瘦的類型。 嚴科通過后視鏡,打量一人一狗,一臉不痛快,感情他真拿自己當司機了? 他打開車載音樂,是動感十足的一首英文歌。 令人細胞躁動的音樂前奏一響,剛趴下的老虎觸電似的,身體立刻坐直,沖著前面的嚴科:“汪汪汪汪……” 犬的叫聲震耳欲聾,它的主人卻不為所動,置若罔聞。 嚴科被嚇一跳,扭過頭呵斥道:“no!” 老虎壓根不聽他命令,湊上前,貼著男人胳膊肘叫。 等紅綠燈,嚴科扭過頭,低眼與它對視,被它的氣勢嚇得不輕。它碩大的黑狗頭擱在主駕駛位與副駕駛位之間,吠時露出一口鋒利獠牙。 老虎拿爪子拍了一下嚴科的小臂。 嚴科終于意會,關掉音樂,問它:“你是讓我關掉音樂?” 老虎目的達成,回到后座,趴回姜邵大腿上。 嚴科見老虎回去,又暗戳戳擰開音樂。音樂前奏剛響起,身后便傳來老虎喉嚨里發(fā)出的警告低鳴。 “草……成精了吧?” 聽見表弟吐槽,姜邵薄唇微抿,笑得無聲,獎勵似的摸了摸老虎的身體。 —— 送兩個姑娘到了學校,時穆先下車,繞過車頭,去替兩位姑娘開車門。 吳容被男人紳士的舉動撩到,緊張地舌頭打結,話到嘴邊又吞回腹中。司茵拉著她走向校門,剛走兩步,又被時穆叫住。 “等等——” 吳容和司茵同時回身。 風吹得路旁梧桐沙沙響。 昏黃的路燈仿佛只照亮他一人,而四周是一片寂靜的黑。男人修長的身姿,成了夜色中一道特別的風景。 他舉著手機,輕晃,聲音低沉又磁性:“加個微信?!?/br> 吳容看得一愣,好片刻,反應過來,忙點頭,“好……好啊?!彼蜷_微信問時穆:“師哥,我掃你,還是……你掃我?” 雖然他們相差很多級,但他也的確是兩個姑娘的學長。 司茵感覺到男人的目光在她頭頂一掃,也知道他想要的是自己的微信。是班長誤會了。 他很禮貌,并沒有道明是對方誤會,只是順著女孩的意思,滑開了二維碼。 他面對人總是慣性微笑,可他的微笑,卻又分好多種。譬如此刻對吳容的微笑,過于禮貌,被賦予了一抹疏離感。 等吳容加了他的微信,他又禮貌性地補了一句:“以后再有寵物需要就醫(yī),送到我的醫(yī)院。”及時撇清了主動加微信的曖昧。 時穆又將二維碼遞到司茵跟前。 …… 回到宿舍,吳容激動地在床上滾來滾去:“男神加我微信了,男神加我微信了!” 吳容一向是個穩(wěn)重的女孩,不追星,只拿科學家當男神。司茵第一次見她這樣,提醒說:“班長,您不是有男朋友嗎?” “誰說有男朋友就不能有男神了?”吳容坐起身,攥著手機一臉激動:“男神人也忒好了吧?就因為是我們的學長,就送我們回學校?” 司茵沒有回應她,低嘆一聲,點開時穆微信。 微信id:fox。他的頭像是《瘋狂動物城》里的那只狡詐又暖心的狐貍,雙臂隨意環(huán)抱在胸前,嘴角笑意溫和。 她覺得這只狐貍像極了時穆。于是給他備注:穆狐貍。 接著,又習慣性地點開朋友圈。時穆半年內的動態(tài)寥寥無幾,都是一些生活瑣碎的照片,文字極簡短。 10月22日,司豪葬禮那天,他發(fā)了一張白雛菊的照片,沒有任何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