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千百察覺到盧寧情緒的變化，卻什么都沒說，只點(diǎn)頭應(yīng)下。好在他這種感覺沒有持續(xù)太久，盧寧很快就將自己的心情調(diào)節(jié)好，他們二人一起開車回到維縣。

    半路上開始下雪，盧寧看著天空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雪花，心里也有種冰冷的感覺，雖然目前還沒查到任何相關(guān)證據(jù)，他卻總覺得有很多事情已經(jīng)讓人隱隱有種不安的預(yù)感。

    寧母的臉色還是不好，但是精神還可以，盧寧曾經(jīng)隱晦地問她要不要跟自己一起回巷城，他留意過一些心理醫(yī)生還有精神科的專家，但是因?yàn)閷幠竸傋鐾晔中g(shù)，所有的事都只能靠護(hù)工來幫忙，暫時沒有說太清楚，不過寧母好像很排斥去大城市。

    “媽，這是我上次帶回來的朋友，你見過的?！?/br>
    盧寧一邊介紹戚千百，一邊注意觀察寧母的表情，她跟第一次見到戚千百的時候表現(xiàn)完全不一樣，仿佛已經(jīng)不認(rèn)識他了。

    “哦哦，中午在家里吃飯么？mama給你們做好吃的。不過咱們這是小地方，說好吃的也沒什么好東西，就是自家種的純天然的東西多，不知道你朋友喜不喜歡？”

    盧寧看了戚千百一眼，后者立刻笑著說：“阿姨不用忙了，你不是還生著病么？我什么都能吃?！?/br>
    盧寧插嘴道：“他喜歡吃辣。媽，我來做吧，對了，這天氣越來越冷，我買了過冬的棉被，還給你買了一件羽絨服，你要不要試試看？”

    寧母一疊聲地說著“好”應(yīng)下來，拿了盧寧帶回來的東西去自己臥室試衣服。她因?yàn)槭中g(shù)和化療的原因，頭上的頭發(fā)都掉光了，不過寧母還是愛美，自己用毛線織了漂亮的帽子戴在頭頂，又保暖又遮丑。寧母離開之后，戚千百在一旁說道：“沒想到你還挺孝順的?！?/br>
    盧寧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你陰陽怪氣地干什么?！?/br>
    “我以為你是個儀式感不怎么強(qiáng)的人，但是回來一趟居然給你媽買了這多禮物，我都不知道……哎，你什么時候買的，怎么不跟我說?！?/br>
    盧寧忍不住笑了一聲：“我給我媽買東西的錢可不是花的你的啊，還是說，你連我媽的醋都要吃？太夸張了吧你?！?/br>
    戚千百便不再說話了，靠在灶臺旁邊，看著盧寧在一旁忙碌著生火做飯。

    盧寧心里裝著事，臉上也帶出來一點(diǎn)，戚千百越看越覺得不爽，他總想跟盧寧說話閑聊，但是話到嘴邊又不知道說什么的好。大約見他這個樣子實(shí)在不好無理取鬧打擾對方……盧寧心里擔(dān)心的事他隱約也能知道幾分，不過開不了口問。而且比起他來問，他更希望盧寧主動告訴他，這樣還顯得他們親近些。

    “戚少爺，你這么閑，幫我劈點(diǎn)柴唄。”

    “劈、劈柴？”

    戚千百一時反應(yīng)不過來，指著自己的鼻子不可思議地說：“我嗎？”

    盧寧把一根柴火塞進(jìn)灶臺底下，給他展示自己空空如也的兩只手：“當(dāng)然是你啊，我剛學(xué)會用灶臺做飯，不怎么熟練，生火特別費(fèi)柴……雖然知道你從小養(yǎng)尊處優(yōu)可能對劈柴這件事有點(diǎn)陌生，不過大家不都是從零開始的么?！?/br>
    戚千百冷哼一聲：“粗活我以前倒是干過，但是讓我?guī)湍闩?，你對我就沒有一點(diǎn)獎勵么？”

    “老子天天給你煮飯你都沒給我獎勵?！?/br>
    戚千百被懟得說不出話，盧寧用小鐵鏟在灶臺底下用力捅幾下，小聲說道：“不過倒是有個驚喜可以給你，今天晚上……回去以后再說。”

    他說得曖昧不明，卻莫名令人興奮，但是盧寧偏偏選在這個地方，他想占個便宜都不行……他媽還在臥室呢，戚千百的教養(yǎng)不允許他做出這種沒品的行為，被當(dāng)場抓包的話會很尷尬的。

    不過正像他說過的，他在當(dāng)兵的時候什么粗活都干過，所以劈柴并不是一件難事，戚千百沒有關(guān)院子里的門，就站在院子中間劈，天空飄著小雪花，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劈柴倒別有一番情調(diào)。

    盧寧坐在小板凳上，那樣看著他，突然笑了一聲：“帶你回來一趟，倒像勞動改造似的。”

    戚千百抬頭瞥瞥他沒說話，繼續(xù)低頭劈柴。

    “我其實(shí)很好奇你過去……你總說自己做特種兵，到底是做什么內(nèi)容的？”

    戚千百一邊將木柴劈得梆梆直響，一邊說：“我以為你一輩子都不會對我的事感到好奇?！?/br>
    盧寧用手托著下巴看著他：“怎么會，以前我們還沒熟悉起來，以后要生活在一起，當(dāng)然得了解更多一點(diǎn)啊?！?/br>
    不過他說這句話也沒怎么走心就是了，他對戚千百的家庭一無所知，只隱約能察覺到，他跟家里的關(guān)系好像并不親近，要不然他這樣一個好端端的“太子爺”，也不會跑去部隊(duì)找罪受吧。

    但是就盧寧的了解，如果他有戚千百那樣的父母，他也不會在家里常待。

    ——林素枝到底有沒有跟寧驚鴻發(fā)生過關(guān)系另說，她包養(yǎng)小白臉這件事卻是板上釘釘了。父親算計(jì)母親，母親給父親戴綠帽子，算來算去，都是為了那點(diǎn)財(cái)產(chǎn)，這種家庭誰都不會想常待吧。

    ——就是不知道是從他多大的時候開始變成這種關(guān)系的。

    “我不是告訴過你嘛，我是特種部隊(duì)的，打擊犯罪，懂不懂？”

    戚千百把最后一根柴扔在地上，讓盧寧過來撿，盧寧便跑過去把散落在地的柴收拾到籃子里，一邊還不依不饒地問：“特種部隊(duì)的工作也有很多種，你是干嘛的啊？”

    戚千百把斧子放在一邊，無奈地?fù)现竽X勺：“你今天怎么這么多話?！?/br>
    “我好奇行不行？”

    “行行行……”

    戚千百幫他一起把裝柴的籃子抬進(jìn)屋里，找了一個小板凳，坐到盧寧旁邊。

    “我跟毒販打交道比較多，不過你知道的嘛，特種兵編制很靈活，做的事也很多?！?/br>
    盧寧下意識摸了摸下巴：“這樣說來，我第一次見你，你帶人抓了幾個在大街上溜達(dá)的彪形大漢……是在做任務(wù)么？”

    戚千百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一點(diǎn)：“我那會兒都退役了，做什么任務(wù)。只不過自己閑不住，喜歡多管閑事罷了……你不是說我游手好閑么，手下正好又幾個可用的人，就帶他們在街上轉(zhuǎn)轉(zhuǎn)。不過巷城太平盛世，我是沒什么用武之地的?！?/br>
    盧寧點(diǎn)點(diǎn)頭，沒有繼續(xù)說下去——至于戚千百為什么退役，他也不好意思再追問，總之應(yīng)該是一些不可隨便跟別人說的原因吧，且看戚千百的表情，他再問下去就太不知趣了。

    戚千百突然伸出手，笑著在盧寧下巴上蹭幾下：“看你……臉上都蹭到灰了，小花貓似的?！?/br>
    盧寧撇撇嘴把他的手推開，往灶臺底下塞幾根柴火，然后去掀鍋蓋。里面的水煮沸了，他又將放在一旁的餃子撕開，整袋倒進(jìn)去。

    這是他回來之前買的，三個人吃兩袋水餃應(yīng)該足夠了。

    “看不出來啊，戚少爺青春期還挺叛逆的嘛……按照你的家庭背景，家里的父母怎么都不會同意讓你去當(dāng)兵吧。更何況是危險(xiǎn)比普通兵種還高的特種兵……”

    戚千百皺起眉頭：“能進(jìn)特種部隊(duì)?wèi)?yīng)該說我能力強(qiáng)吧，為什么說我叛逆?！?/br>
    “喂……”

    “話說，你不好奇我為什么退役么？”

    盧寧一臉無所謂：“戚少爺是有故事的人，想說的話總有一天會告訴我?！?/br>
    戚千百笑道：“你的故事也不少啊，我也會等到你愿意說的那一天?！?/br>
    盧寧心想，那大約還要很久。

    他們的話說得差不多了，寧母恰好這時也從臥室里出來，盧寧就笑著夸道：“我買的時候就覺得這個顏色適合你，穿著真好看?！?/br>
    寧母看起來也挺開心的：“現(xiàn)在日子過得好，說買新衣服就買新衣服，以前我們都過年節(jié)才能做身新的呢?！?/br>
    盧寧趕緊擺擺手，怕她再說下去讓戚千百覺得煩：“現(xiàn)在跟以前可比不了。正好餃子也煮好了，媽，準(zhǔn)備吃飯吧?！?/br>
    寧母點(diǎn)點(diǎn)頭，戚千百跟著一起去收拾餐具，跟盧寧擦肩而過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背對著寧母親了他一下：“吃過晚飯就走?！?/br>
    盧寧看著他隱隱透出焦急的神色，感到好笑——這家伙就是還惦記著自己說的“驚喜”吧。

    他們吃過飯之后，盧寧就帶著戚千百跟寧母告辭，他將一個透明的封口袋貼身收好——里面放著幾根寧母的頭發(fā)。盧寧還是決定再試一次，寧母和寧驚鴻的關(guān)系……也該做個親子鑒定才對，他不喜歡這種被蒙在鼓里的感覺。

    因?yàn)槠萸О偌敝x開，家里也確實(shí)沒有別的事，他們吃過飯就準(zhǔn)備回巷城了，好在雪下得不大，回程路上并沒有多大危險(xiǎn)。

    他們兩人坐在車?yán)?，車燈照著前方，可以看到小雪花不斷從上往下打在擋風(fēng)玻璃上，汽車無聲而迅速地在公路上向前行駛，有種靜謐得讓人昏昏欲睡的氣氛。

    戚千百欲言又止了好多次，盧寧突然抬起手，看了一下手表：“已經(jīng)十點(diǎn)了，這么晚啊?！?/br>
    戚千百冷哼一聲，又看向正前方：“結(jié)果今天休假是休假了，卻完全沒有時間陪我?！?/br>
    盧寧把手伸進(jìn)口袋里，摸了半天：“說起來……我們還有好長一段時間才能回家吧?！?/br>
    “大概……”

    “那就在這里給你吧，免得過了時間?！?/br>
    盧寧突然笑一下，把手伸到戚千百面前：“給你?！?/br>
    戚千百瞥了一眼，見盧寧手心放著一個黑色的小盒子：“什么東西？”

    “生日禮物?！?/br>
    “……”

    盧寧笑嘻嘻地湊過去：“戚大少爺，你從早晨就開始纏著我，不就想說這個么？”

    他趁戚千百沒反應(yīng)過來，在他嘴唇上快速親一下：“生日快樂。”

    “吱——！”

    刺耳的剎車聲，伴隨著戚千百猛踩剎車的動作在空曠的公鹿上響起，盧寧差點(diǎn)沖到擋風(fēng)玻璃上，好在及時抓住戚千百的胳膊，不至于飛出去。

    “你干嘛呢！突然剎車?！?/br>
    戚千百表情有些奇怪：“你……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生日？”

    “我想知道的事情自然會知道，這又不是什么秘密?！?/br>
    盧寧笑了笑，他把小盒子打開，里面放著兩枚樣式差不多的男戒，他一邊嘟囔著一邊將一個大一點(diǎn)的拿出來，強(qiáng)行給戚千百戴上：“雖然不是很值錢，不過也花了我兩個月的工資呢，你可不要隨便弄丟了。”

    戚千百一時不知道怎么反應(yīng)——與盧寧的直白比起來，他確實(shí)是個被動得令人討厭的人。

    盧寧用胳膊碰他一下：“發(fā)什么呆，還有一個呢，你要我自己戴上嗎……哇！”

    他話沒說完，就被戚千百一把按在車窗上，嘴唇被人死死堵著。戚千百一邊在他唇上輾轉(zhuǎn)深入地吻下去，一邊摸索著將戒指戴在盧寧無名指上。

    最初的驚訝過后，盧寧漸漸開始配合他，其實(shí)他一開始買這個東西的時候也有猶豫過，畢竟戒指的意義不同，他不知道戚千百會不會欣然接受。

    盧寧摟著戚千百的脖子，松開咬住他嘴唇的牙齒，盯著他輕聲問道：“這個禮物……你還喜歡么？”

    “喜歡，不過應(yīng)該還有一個才對?！?/br>
    戚千百笑著把盧寧抱到自己腿上，摟著他的腰再次纏綿地吻上去，盧寧在他身上捶兩下：“回家再說。”

    “……就在這里，等不及了?！?/br>
    （這是車震的刪減）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盧寧沒精打采地趴在車座上，戚千百就伏在他背后，手指沿著他紋身的紋路劃下來：“真想象不到你會紋這種東西……”

    盧寧沒說話，雪片打在玻璃上的聲音讓他昏昏欲睡。

    戚千百在盧寧背上輕輕親一下，突然發(fā)出一聲疑問的短音：“嗯？這是什么？”

    盧寧終于有一點(diǎn)反應(yīng)，回頭問道：“什么？”

    “仔細(xì)看，好像不光是紋身……這一片青青的顏色，是胎記么？”

    盧寧突然睜開眼睛，他聽身后的戚千百悶笑道：“真的是胎記啊，為了遮住胎記才紋這么一大片圖案么？”

    盧寧愣愣地趴在那里，許久才下意識重復(fù)他的話：“胎記……么？”

    第56章 我們結(jié)婚吧

    “醫(yī)生……我有件事想請教你?！?/br>
    盧寧思考再三, 還是在巷城給寧母請了一名精神科的醫(yī)生，但是他輕易又不敢讓寧母直接來醫(yī)院接受治療，只能跟那位醫(yī)生先溝通意見, 等時機(jī)成熟之后, 再把寧母帶到巷城進(jìn)行治療。

    醫(yī)生也贊許了盧寧的做法，對方認(rèn)為, 對于精神方面有問題的病人，隨便更換生活環(huán)境也屬于一種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