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節(jié)
因為自己當初利用危樓扳倒了棠珩,牽連蕭家,讓她家破人亡,所以她要復仇? 又或者…… 她想要利用對自己下手,徹底鏟除對她這個新樓主有異心之人? 蕭嫻笑而不語。 “雖然你父親聽命于棠珩,但雁城時疫的確是他親手造的孽……” 顏綰話還未說完,蕭嫻便嘲諷的笑出了聲,“所以危樓是在替天行道、匡扶正義?陸無悠,你都不會害臊的么?” 顏綰沉默了一會兒,“你說的對?!?/br> 頓了頓,她挑眉,“我的確不會?!?/br> 害臊是什么?她陸無悠能活到現(xiàn)在,憑的就是不害臊。 蕭嫻面上的笑意不減,但眸中的溫度卻是冷了下來,“也罷。我原本,就從未打算做這種毫無意義的復仇?!?/br> 不為復仇?那為的是什么? 顏綰終于給了她一個正眼。 “這東西好玩得緊,若不用它做些什么總覺得浪費。更何況,為了盡快熟悉危樓,我自然要找個人來試試手。” 蕭嫻垂眼,手指自腕上的玉鐲拂過,“便是試手,也得尋個有意思的人??v觀大晉,又哪里能找到比你更有意思的玩伴?所以,還望娘娘不要讓我失望。” 顏綰驀地抬眼,視線凝在蕭嫻白皙溫嫻的側(cè)臉上,攥著茶盞的手微不可察收緊。 玩伴,玩伴…… 僅僅是因為有意思,這女人便害得她眾叛親離,害得她失了孩子…… 冷冷的啟唇,她終于吐出兩個字,“瘋子。” “瘋子?”蕭嫻像是被這稱呼給逗樂了,“人生苦短,若不能恣意妄為,豈不是白來這世間一遭?要論鐵石心腸,娘娘怕是也不輸我吧?” 想起前幾日在玉鐲虛像中看到的畫面,她屈起手指叩了叩桌面,“背叛,拋棄,小產(chǎn)……我費盡心思準備了這么幾出戲,又耗費所有任務(wù)獎勵換來幾段畫面,卻沒能看見娘娘一滴眼淚,著實挫敗?!?/br> 看見…… 顏綰蹙眉。 蕭嫻能看見她有沒有流淚? 然而只是頓了頓,她便突然回憶起曾經(jīng)的確在系統(tǒng)商城里看過這么一項功能。 可以在某段時間內(nèi)實時查看固定地點的畫面,只是耗費太大。再加上當時系統(tǒng)出了bug,她的任務(wù)始終沒顯示進度,所以就沒有階段性任務(wù)獎勵,自然也用不起這項功能。 但蕭嫻剛剛接手危樓,任務(wù)進展不會太快,獎勵的積分也必定不多。 為了觀察這幾日她在長樂宮的畫面,為了親眼目睹她的落魄,蕭嫻這瘋女人怕是已經(jīng)用光了所有積蓄,再也從系統(tǒng)里兌換不了什么了。 如此,便好。 顏綰攥著茶盞的手松了松,眸中波瀾褪去。她輕笑了聲,提起茶壺起身走到蕭嫻身邊,“蕭嫻你知道么?我也不是個普通人?!?/br> 蕭嫻挑了挑眉,見顏綰傾身替自己斟滿了茶,眸底掠過一瞬的詫異。 顏綰將那空空的茶盞斟滿,慢條斯理卻十分鄭重的開口,“我的眼淚,可是會化成鉆石的?!?/br> “……” 蕭嫻一臉看傻子似的表情。 “因為會化成鉆石,所以不能輕易流,更不會在污穢之人面前流。更何況,你我有弒子之仇……” 說完,顏綰拿起茶盞遞向她。 聽到那句污穢之人時,蕭嫻面上的笑意微斂。剛要接過茶盞,顏綰的手卻是突然縮了回去,還未等蕭嫻回過神,那執(zhí)著茶盞的手輕輕一揮…… 顏綰揚手將那溫熱的茶水盡數(shù)潑在了蕭嫻面上,眸底一片冰涼。 “終有一日,我定叫你血債血償?!?/br> 第一五七章對峙(下) 顏綰拿著茶盞向后縮了縮手時,豆蔻便已意識到不好,但剛要上前卻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 眼見著那茶水狠狠潑在了蕭嫻面上,甚至還有茶葉濺到了鬢發(fā)上,她驚得倒吸了一口氣。 想起這位新樓主的脾性,豆蔻連忙湊了上去,拿起袖中的帕子,大氣不敢出的替蕭嫻擦拭起來。 蕭嫻也沒有料到在這種關(guān)頭顏綰竟還敢如此對她,面色瞬間冷了下來,定定的看了一眼湊上來的豆蔻,她冷冷的翹了翹唇角,“豆蔻?!?/br> 被這聲喚得后頸一寒,豆蔻的手微微顫抖了起來,“樓主有何吩咐……” 不愿再多看她們一眼,顏綰將潑空的茶盞重重擱在桌邊。剛轉(zhuǎn)身走到床榻邊,卻聽得重重一聲“啪”,隨即便是豆蔻吃痛的低呼聲。 她蹙起眉回頭,只見豆蔻有些驚慌的捂著臉頰,在蕭嫻腳邊跪了下來,“樓主恕罪……” 一旁的無暇沉下臉移開了視線,面上隱隱掠過一絲隱忍。 蕭嫻俯身抬起豆蔻的下巴,瞇了瞇眼,“身為危樓中人,你便是如此護主的?” “樓主……” “陸無悠要我給她的孩子血債血償,我聽著有些不高興。你說,是不是該掌嘴呢?” 說著,她松開手,重新直起身,視線與顏綰相撞,仿佛已是勝利者的姿態(tài),“去,給我掌嘴?!?/br> 豆蔻驀地瞪大眼,難以置信的看向蕭嫻,又轉(zhuǎn)眼看向顏綰,雙肩更是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顏綰望進蕭嫻的眼里,嘲諷的搖頭,“掌嘴這種無關(guān)痛癢的小事,你以為讓這個丫頭親手來做,我就會多疼上幾分?蕭嫻,不要試圖再用這些方式羞辱我,玩弄人心的把戲我玩得比你熟?!?/br> 她冷笑著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既然能將旁人的心玩弄于股掌間,自己的心早就堅如磐石。你說呢?” 蕭嫻當真是討厭極了顏綰這幅模樣。 這幅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威脅不到她的模樣,高高在上,仿佛自己還坐擁危樓、大權(quán)在握。 她憑什么?憑什么?! 蕭嫻的心情十分差了,再沒心思和顏綰斗什么表面文章,一揮衣袖站起身,走過豆蔻身邊,厲聲道,“滾開?!?/br> 既然對這些小打小鬧不屑一顧,那就來一些真正的折磨如何? 走到顏綰跟前,蕭嫻伸手摸了摸玉鐲,“你也知道,這鐲子里有不少好東西,讓我尋個能不留下痕跡的法子?!?/br> 也不知她又敗家的選了些什么奇葩玩意,顏綰只覺得腳下一軟,深入骨髓的疼痛迅速蔓至四肢五骸。 她無力的半伏在地上,眼前黑了黑,差點痛得叫出聲來,但卻又在最后一刻死死咬緊了牙關(guān),額上逐漸有冷汗沁出。 特么的,這該死的系統(tǒng)在她手上時就出bug,什么工具都用不了,在蕭嫻這里倒是乖巧的不行,要什么有什么…… 也好。 指尖狠狠戳進了掌心,顏綰勉強讓自己恢復了一些神志。 有本事……就把所有任務(wù)獎勵的積分花在折磨她身上…… 從今往后,沒了積分,沒了那些逆天的奇葩工具,她倒想看看,蕭嫻還能作出什么妖來…… 只是…… 真特么疼。 見顏綰痛的不得不在她腳邊蜷縮成了一團,蕭嫻終于有了一絲優(yōu)越感,自踏進這長樂宮以來,唯一一絲優(yōu)越感。 跪在一旁的豆蔻低垂著頭,死死咬緊了牙,不敢往顏綰那多看一眼。 而無暇也攥緊了手,骨節(jié)青白,眸底完全沒了往日的冰冷無波。 蕭嫻重新恢復了笑容,“既然皇后娘娘至今還未認清自己的處境,那我便只能用自己的方式讓你知道……只要我一聲令下,你就只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在我腳邊掙扎?!?/br> “……” 顏綰整顆心都疼得死死揪在了一起,愈發(fā)蜷縮起了四肢,有幾縷發(fā)絲凌亂的黏在鬢邊,就連后背都已被冷汗浸濕。 “事到如今,你還能講出讓我血債血償?shù)脑捗???/br> 蕭嫻踱步走到了梳妝臺邊,將后來重新添置的一面銅鏡捧了過來,俯身蹲下,“看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多狼狽,活活像個螻蟻。就算你的心堅如磐石,可你的命……卻是如同草芥。想要你的命,我是易如反掌?!?/br> 顏綰緊咬著牙關(guān),從牙縫里擠出的聲音都在顫抖,“可……你舍得么?舍得……就讓我這么輕易……死了?呵……” 蕭嫻點了點頭,“也對,難得有個好玩伴,我可舍不得讓你這么輕易死了。更何況,我還想讓你親眼見著棠遇是如何登上皇位的,而棠觀是如何成為階下之囚的……” 顏綰疼著疼著就笑了,笑得有些急促,“那我便同你,同你打個賭……” “哦?什么賭?” “賭你……挑撥不了他們兄弟二人的關(guān)系……” 蕭嫻也笑了,這次笑意甚至到達了眼底,“若我贏了……” 想了想,她有了個好主意,“我要你親手殺了棠觀。你若贏了……” 渾身的刺骨痛感突然消失,然而因為疼痛得太過深刻,每一處都還隱隱有著余痛,讓顏綰完全脫了力,筋疲力盡的伏著,一動不動。 “我要……你的命?!?/br> === 并州雁城。 時隔幾個多月,雁城終于從之前的時疫中稍稍恢復了過來,城中的店鋪也都有了起色,沒了時疫剛結(jié)束時的慘烈模樣。 之前肅王,也就是當今皇上幽居的府邸,如今已經(jīng)變?yōu)榱藴Y王府,住著被貶到此地的淵王和淵王妃。 張敞在淵王府門前下了馬車,幾步走上臺階,朝門外的侍衛(wèi)揚了揚頭,“京中傳信,我有要事需請教王爺,還不快進去通傳?” “是。” 府宅內(nèi),棠珩正扶著小腹微微凸起的顏嫵在池邊散心。 顏嫵近日心情并不好,一直有些郁郁寡歡。 她原以為到了并州后,可以好好在外走走,看看顏綰曾同她說過的風土人情。但卻不曾想,每每棠珩帶著她上街,都會不斷有百姓在他們身后指指點點…… 說蕭昭嚴是受棠珩指使做了時疫一事,說雁城時疫死了那么多人全都是被棠珩害的,更有甚者,還有小聲詛咒她腹中孩子不得好死的…… “殿下……”顏嫵垂著頭輕聲道,“你說當年皇上和皇后淪落到此地時,可曾像我們這般……如同過街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