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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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這時疫也是他們算計好的呢?” 元州疫情,就算要往并州擴散,也應(yīng)當(dāng)從兩州相鄰之地沿途爆發(fā)。又怎么會繞過了幾座城,直撲肅王府所在的雁城? 別人信是巧合,她卻不信。 只不過……若這場時疫真是淵王的手筆,為除棠觀,拿一城甚至一州之人的性命陪葬,此人的毒辣陰狠…… “王爺!” 就在她望著廊橋發(fā)怔之時,身邊的豆蔻卻是突然伏下身,像是刻意提醒她似的揚聲喚道。 顏綰心口一緊,連忙收回了視線,剛要轉(zhuǎn)頭看向院門處,卻只見一抹黑影驀地閃過,眨眼間竟是已經(jīng)站在了她面前。 “終于醒了?” 低沉而微啞的聲音自頭頂上方傳來。 顏綰正要仰頭,下一刻,卻是已有一只手扶在了她的后腦勺處,隨即額頭便貼上了一溫涼的手背。 眼見著肅王殿下急急忙忙的沖了過來,豆蔻只愣了一瞬,便立刻意味深長的勾了勾唇角,悄悄退遠,挪步出了夕晚堂去前院幫忙去了。 電燈泡什么的……她不能一個人承受肅王殿下的冷氣。 南墻邊,白衣紅裙的女子松松的綰著發(fā)坐在秋千上,而玄衣男子身姿頎長,立在女子面前,一手?jǐn)堉暮竽X勺,一手探著她額上的溫度。 仿佛定格的這一刻,四周卻還飄零下幾片落葉,場景簡直美得像幅畫。 掌下的溫度不再像前兩日那般灼燙,棠觀眉心微舒,撤下了那覆在顏綰額上的手,垂眼凝著她仍有些蒼白的面頰,“可好些了?” 顏綰抬眼,對上了那道幽邃清朗的視線,心口劃過一絲波動,方才桃花眸的鋒芒頓時消失殆盡,“已經(jīng)沒事了……聽豆蔻說,孫神醫(yī)已經(jīng)研制出治疫的藥方了?” “嗯,”棠觀面上的表情終于松弛了些,“那藥方也得到了諸位太醫(yī)的首肯?!?/br> 顏綰一怔,“京中的太醫(yī)到了?” “剛剛抵達,我已去見過了他們?!?/br> 沙啞的嗓音里帶著明顯的疲憊。 見棠觀棱角分明的兩頰又削薄了些,下顎也隱隱長出了青色的胡茬。 一陣微風(fēng)掠過,有幾縷發(fā)絲散落,更襯得他面上憔悴了不少。 顏綰抿唇,一時沒忍住,還是從秋千上站起了身,揚手拂開了那面頰邊垂下的發(fā)絲…… 自從時疫爆發(fā)那一日起,他便成了整個雁城的主心骨,成日思量的便是除疫、平亂。若是如豆蔻所說的那樣,這三日他又是每夜陪護在自己床邊。 “殿下……你該好好休息了。”她忍不住開口道,“聽豆蔻說,這三日你都沒有回過秫香館……” 聽出了話中的關(guān)切之意,棠觀唇角不由自主的勾了勾,雖笑意單薄,但卻柔和了下顎冷硬的棱角。 被這么一笑晃了神,顏綰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爪子”竟是放肆的摸上了肅王殿下的臉,登時嚇了一跳,連忙想要收回手,卻是一下被另一只手握住了。 “我倒是也想回秫香館,只是有人卻一直拉著我的手,叫著我的名字。” 棠觀握住了顏綰想收卻收不回的手,斂了唇角的笑意,繃起臉瞥了她一眼,“聲發(fā)肺腑,情真意切,我便是想走也走不了?!?/br> 聲發(fā)肺腑…… 情真意切? 顏綰面上的表情漸漸僵硬。 這一段怎么沒聽豆蔻說過?? 可是,棠觀向來有什么說什么,也不會瞎謅出這些唬她。 將信將疑的看了看“耿直”的肅王殿下,顏綰沉思。 她這三天究竟做了個什么驚天動地的夢啊…… 顏綰愧疚但卻又很真誠的替肅王殿下指了指路,想要收回手,“殿下,現(xiàn)在我絕對不會再留你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 肅王殿下的臉黑了。 就這么幽幽的盯著她盯了好一會兒,他才松開了手,一言不發(fā)的轉(zhuǎn)身朝廊下走去。 哎? “殿下,”顏綰提步跟了上去,友好的提醒,“方向錯了?!?/br> 不是應(yīng)該出院子回秫香館嗎?怎么往屋里走? 許是睡了三天頭腦還不是很清醒,她就這么傻傻的跟進了屋,眼睜睜的看著某位殿下合衣睡在了她的床榻上…… “殿下,”顏綰有些詫異的杵在床邊,皺著眉輕咳了一聲,“咳……這是我的床?!?/br> 棠觀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這里是肅王府?!?/br> 言下之意,肅王府的一切都是他的,夕晚堂是,就連她也是! 說完,他便閉眼背過了身,似乎是壓根不想再搭理她的模樣。 “……”顏綰瞪了瞪眼,竟是被噎住了。 他說的好有道理,她竟無言以對!! 最后委屈的看了一眼自己溫暖的床鋪,她還是忍不住上前,“賢妻良母”似的將床柱兩邊系好的紗幔解了開來,細細掩好,這才想要輕手輕腳的離開…… 然而,就在她轉(zhuǎn)身的那一刻,素白的床帳之中卻是驀地伸出了一只修長而骨節(jié)分明的手掌,扣住了她的手腕。 顏綰猝不及防,腕上被輕輕一拉,整個人便一下栽進了床帳之中,跌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下一刻,那摟著她的手微微一轉(zhuǎn)…… “殿下?!” 不過一眨眼的工夫,待顏綰反應(yīng)過來時,已經(jīng)被拉著側(cè)躺在了床榻里面,而棠觀則是一只手環(huán)在她腰下,另一只牢牢握住了她的雙手手腕,自后將她圈在懷里。 感受著那頸側(cè)微變的溫?zé)岜窍?,還有腰下緩緩收緊的手臂,顏綰怔怔的瞪大了眼,雖有錯愕但更多的卻是緊張,一顆心也撲通撲通的開始狂跳了起來,“殿下……” 她微微動了動手腕,剛想要從那懷抱里脫出來,耳邊卻是突然一近乎呢喃的聲音,“別動?!?/br> 下意識的,顏綰僵硬著停下了所有動作,呼吸也不由自主的窒住了。 察覺出她的僵硬,棠觀眸色黯黯,最終還是放松了雙臂的力度,低低的嘆了一聲。 “陪我一會兒。” 微啞的嗓音,略帶著些懇求的口吻,徹底擊垮了顏綰的心理防線。 “……哦?!?/br> 陪他沒有問題啊…… 可是,為什么一定要躺在床上呢? 她已經(jīng),睡了整整三天,真的真的真的睡飽了啊tat 然而,再怎么哀怨,她也生怕自己的動作會驚擾到困倦的棠觀。 于是,只能盡量忘記兩人同床共枕的姿勢,忽視那快要貼上頸側(cè)的薄唇,還有摟在腰間的手臂。她盡量放空了自己,目光一瞬不瞬盯著床內(nèi)的雕花欄桿,欲哭無淚。 安分了不過片刻,耳畔便已傳來平穩(wěn)的呼吸聲,摟在她腰間的手臂也越發(fā)沒了什么力道。 竟然這么快就睡過去了? 顏綰愣了愣,垂眼,視線落在了身前那握著她手腕的手上。 看來,連續(xù)撐了數(shù)日,棠觀…… 是真的累了。 第五十八章逼問 夕晚堂內(nèi)寂寂無聲,午時的陽光逐漸變得金黃起來,透過窗欞撲撒在素白的床幔之上,染上一抹緋紅。 顏綰一動不動的窩在棠觀懷里,姿勢已經(jīng)比最初自然了很多。 原本握著她雙腕的手已經(jīng)松開,挪到了腰上,將她環(huán)得更親密了些。 身后的男人睡得并不十分安穩(wěn),但凡是她稍稍一動作,他平穩(wěn)的呼吸都會被打亂,因此,顏綰便真的維持著同一個姿勢維持了近乎一個時辰。 當(dāng)棠觀終于醒過來的時候,一睜眼,便見懷中的女子正一邊百無聊賴的對著墻壁玩手指,一邊低著頭似乎是陷入了沉思。 “……在想什么?” 剛剛睡醒的磁性嗓音里還帶著難以忽略的一絲低沉沙啞,卻有些懶散,聽得顏綰又開始“心潮澎湃”起來。 連忙壓下心頭的蕩漾,她終于如釋重負(fù)的從棠觀的懷里掙脫,一下坐起了身。 四肢頓時涌上酸酸麻麻的一陣酥麻,惹得她倒吸了一口氣,支支吾吾的開口,“……殿下不再多睡一會兒嗎?” 肅王殿下以一種“本王早已看穿你”的眼神淡淡的瞥了瞥顏綰,疲倦暫消的面上又恢復(fù)了往日的冷峻清朗,“真要我繼續(xù)睡?” 說罷,便翻身下床,掀開素白的床帳走了出去。 “……” 顏綰悻悻的摸了摸鼻子,也趕緊跟了上去。 老實說,這廝要是再睡下去,她就快石化了_(:3ゝ∠)_ 出了屋子后,棠觀便要去前院看看,而顏綰也想跟過去。 雖然覺得她身子剛好,格外需要休息,但因為她執(zhí)意如此,棠觀就沒再阻攔。 去往前院的路上,兩人繞過一座假山,顏綰摸了摸覆在自己面上浸過薄荷水的兩層面紗,挑眉,“殿下……真的要遮這么嚴(yán)實嗎?” “張敞捂了三層。” “……” 話音剛落,兩人已經(jīng)來到了前院。 而被肅王殿下點名提到的張敞,張大人果然捂得十分嚴(yán)實,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在病患間穿行,手里還提著一藥壺。 “你,你你今日的藥喝了嗎?” 走到一面色蠟黃的男人身邊,張敞的聲音悶在三層布巾下,幾乎聽不清楚。 那男人抬頭望了一眼張敞,似是沒有聽清他的話,剛要說些什么,卻是喉口一熱,驀地咳嗽了起來?!啊瓤瓤?!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