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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閨中記在線閱讀 - 第523節(jié)

第523節(jié)

    他吃了一驚,不知自己是怎么了。

    當即掙扎起來,靜王跟王治兩人齊齊扶持,趙世勉強坐直了身子。

    抬手在嘴邊一攏,又試著說話,然而喉嚨里卻是嘶嘶啞啞,仿佛塞了東西般無法自主。

    趙世撫過頸間,眼中透出焦怒之意。

    靜王最先發(fā)現異樣:“父皇,您怎么了?”

    太醫(yī)院首試了試趙世的脈象,又也探手指按了按他的頸,道:“陛下,您是……”

    緊張地咽了口唾沫,卻不敢問出來。

    趙世試著咳嗽了聲:“朕……”聲音仍是沉啞難聞。

    對上靜王跟眾位太醫(yī)的驚疑目光,趙世沉默片刻,輕輕地一揮手,竟示意眾人都退出。

    靜王太醫(yī)們不便做聲,均都躬身退后。

    王治忖度意思,悄悄命取了紙筆來。

    趙世見有紙筆,方舉手,頃刻寫了幾個字。

    王治接了過來,看了眼,欲言又止。

    只捧著走出來,遞給靜王過目,小聲道:“陛下關心的是這個,老奴不敢多嘴,還是由王爺向著陛下稟明罷了?!?/br>
    靜王忙看去,原來這紙上寫的,卻是:“皇太孫如何”五個字。

    遲疑片刻,靜王便復進殿。

    此刻趙世靠在榻上,正閉目養(yǎng)神,面上陰晴難測。

    靜王跪地:“父皇……”

    趙世轉頭看了他一眼,復又閉上雙眼,一聲不響。

    靜王停了停,終于便將昨夜的情形略說了一回,又道:“后來龍華殿不知為何起火,厲統(tǒng)領都怕對圣上不利,便齊來護駕,當時白尚書跟黼兒都受了傷,也不知是哪里出來的人,竟趁機將黼兒帶走……經過連夜徹查,發(fā)現原先在驛館盯著蕭利天的人已經被殺,蕭利天等于夜間闖開城門,多半是他們搶了黼兒去了。”

    趙世喉頭咯地一聲:“混賬!”怒而出聲,揮手猛擊在床板上。

    靜王聽他嗓子仍舊沙啞非常,忙道:“父皇保重龍體,才好了些,休要怒極攻心?!?/br>
    趙世正也略覺頭暈,抬手在眉心按了按:“那、太子……”

    靜王道:“至于、太子哥哥跟太子妃……”才說一句,便有些無以為繼。

    趙世因想到趙莊夫婦,心中也更加不受用,聽靜王聲音有異,抬頭看去,見他垂著頭,竟隱隱透出個悲不自禁的模樣。

    趙世原本因為趙黼終于被蕭利天帶走而怒,猛地又想起趙莊跟太子妃已去,心里那慘痛之意也蔓延開來。

    緊緊地握著被褥,趙世道:“查……”

    只沙啞而低低地說了這一個字,便再也無法出聲了。

    靜王忍住悲戚,道:“兒臣遵旨。另外,還有一件事要稟告父皇,因昨夜的事實在是……故而兒臣自作主張,命封鎖消息,不叫傳揚。對外只說太子哥哥、哥哥是急病而逝……”

    舉手拭淚,頃刻,靜王才又說道:“又說太子妃是追念哥哥,才隨著自盡而去。兒臣如此,只是為了不叫臣民們驚慌,試想若此事傳出去,再加上蕭利天挾持黼兒逃走的話,只怕天下大亂,還請父皇明鑒?!?/br>
    趙世凝視,終于微微地點了點頭:“好。”

    靜王見這般反應,方又定了定心,道:“至于蕭利天逃走之事,尚且未曾叫人傳出去,因怕臣民們將太子哥哥亡故一節(jié)……跟遼人聯系起來,更是于我國祚不利?!?/br>
    趙世慢慢地嘆了口氣,皺眉閉眼。

    靜王見他面上透出疲憊之色,道:“父皇龍體要緊,兒臣、兒臣會竭力為父皇分憂,此事兒臣已經交付刑部追查,畢竟白尚書昨夜在宮中,是個知情的人,且又從來可靠?!?/br>
    趙世垂眸沉思片刻,復揮手讓靜王退了。

    內殿只王治一個在旁侍立,卻聽皇帝嘶啞問道:“白樘呢?”

    王治道:“陛下這是要召見白尚書?”

    對上趙世的眼神,王治忙道:“昨夜白尚書似受傷不輕,太醫(yī)們曾診過,說是受了內傷,氣血紊亂……當時都鬧得大不好了,清早兒的時候才恢復了些,便叫刑部的人接了回去了?!?/br>
    趙世沒想到白樘竟傷的如此嚴重,面上露出詫異之色。

    王治道:“若陛下要見,老奴去傳旨就是了?!?/br>
    趙世示意退下。打量手上那白紙黑字,待要撕了,卻又一聲嘆息。

    且說靜王出來,見先前那幾個太醫(yī)聚在門口,正在談論皇帝方才失聲之事。

    靜王上前便問其故,幾位道:“只怕是驚厥所致,好生調養(yǎng),假以時日,必然會恢復如初?!?/br>
    靜王叮囑幾句,才出宮往刑部而去。

    當時巽風天水等皆都伺候在白樘房外,連清輝季陶然等也在場,見靜王來到,均都行禮。

    白樘因才服了藥,正睡著,靜王近前,見他臉如淡金之色,呼吸淺淺。

    悄悄出來外間,靜王問道:“先前如何了?”

    巽風道:“半個時辰前醒了一次,又服了藥。太醫(yī)說要這會兒不能勞神,需要多歇息才能恢復的快些?!?/br>
    靜王嘆道:“當此多事時節(jié),只盼尚書盡早康復?!?/br>
    巽風問道:“王爺匆匆而來,可是有什么交代?”

    靜王道:“并沒什么,只是先前圣上醒了,交代了幾句,我因也來看看尚書如何。”

    說到這里,靜王見左右無人,便低聲道:“另外,因昨夜有人闖宮的事,我先前審問了幾個未死的禁軍,如何好幾個都說,昨夜那些蒙面人闖宮的時候,也曾看見謝鳳跟他們一塊兒……”

    巽風其實早就知道,卻仍做出詫異之色:“竟有此事?”

    靜王道:“先前圣上問的時候,我因怕事情不真,徒惹圣上發(fā)怒。又怕茲事體大,牽連無辜。故而還沒把此情稟告,不過以圣上的精明,只怕瞞不了多久的。若是誤傳的倒也罷了,若是實情……”

    靜王忽地搖搖頭道:“不過也沒什么,畢竟謝鳳早就不是刑部的人了,縱然真的是參與此事,也跟刑部無關。”

    靜王說罷這情,又叮囑好生照料白樘,才出刑部而去。

    巽風跟刑部侍郎親自送了靜王出部,方急急回來。

    正天水在門口張望,拉著他低低說了兩句,巽風便進了白樘房中。

    原來白樘已經醒了,正盤膝靜坐調息。

    聽他進門,便睜開雙眼,問道:“王爺方才說什么了?”

    巽風便將靜王所說,一一稟明。又道:“四爺,接下來該如何行事?要不要派人出城追蹤搜查?”

    白樘道:“不必了?!?/br>
    巽風遲疑片刻,方道:“先前發(fā)現她府內的侍衛(wèi)盡數被人用重手法殺了,自然是蕭利天所為,昨晚上她又跟蕭利天一塊兒,這必然是蕭利天脅迫……如今蕭利天把皇太孫劫持了,只怕也一路劫持她而去,若不緊急追蹤……”

    白樘道:“勿要著急?!?/br>
    巽風不解。白樘道:“你可曾想過,蕭利天如何能堂而皇之地帶人進宮?”

    巽風道:“那宮門禁衛(wèi)說,是手持靜王殿下的令牌?!?/br>
    白樘道:“睿親王雖然非同一般,但是,靜王殿下的令牌,真的是這樣好拿到的?”

    巽風本不懂他的意思,轉念一想:“四爺您是說,難道是她……”

    白樘道:“事發(fā)之前,薛君生曾去過謝府。你說呢?!?/br>
    巽風臉色驟變:“可是……可是她為什么要……協助蕭利天帶皇太孫一同叛逃去往遼國?不……我不信。”

    白樘垂了眼皮,不置可否。

    剎那靜寂,白樘道:“這件事縱然我們不說,靜王殿下一定會查起來的。而且宮內太子的事,蕭利天逃走之事,都尚未開始……”

    巽風滿面慘然:“她真的……不顧一切了么?難道她不明白,趙黼是何等樣人,昨夜已經鬧得不可收拾,以他的性子,若真的給蕭利天帶了去,將來,必會成為我大舜的心腹之患,她如何竟能助紂為虐……”

    白樘聽著,不禁想到昨夜兩人對手的慘烈,一時仍有些氣息涌動。

    巽風道:“四爺,請容我?guī)饲叭プ粉?!我定會竭盡全力,將人帶回?!?/br>
    白樘見他肅然凝重,道:“倘若真的是她同去大遼,或許,事情不至于敗壞到你說的地步。怕只怕……”

    巽風不解,白樘出了會兒神:“靜王已經請調兵部,前去追蹤蕭利天,此事我們不必插手了。”說罷,只仍盤膝調息。

    如此過了一夜,次日,皇帝終于能開口說話了。

    白樘進宮,親自將那夜的情形稟了一遍。

    趙世道:“聽靜王說,是有人偷了他的令牌……似乎還是謝鳳?你可知道此事?”

    白樘道:“臣也是聽殿下說起來才知?!?/br>
    趙世道:“嗯,這便好?!遍]眸想了片刻,道:“原本鎮(zhèn)撫司是黼兒……統(tǒng)領,如今群龍無首,朕一時也想不出更合適的人,便先命你暫領。你帶人去,將謝府查抄,所有人等一概下獄,三日后處斬?!?/br>
    白樘尚未言語,趙世又道:“另外,還有崔侯府……”

    白樘雖是微微垂首,眉峰卻禁不住一蹙。

    趙世道:“你可知朕為何要查抄侯府?”

    白樘道:“臣不知?!?/br>
    隔了會兒,趙世才道:“你果然是不知的,先前有人在監(jiān)察院遞了一份密告,說是崔侯跟遼人暗中有些茍且。正是多事之秋,朕本來想慢慢料理,誰知竟然……”

    白樘屏息靜氣,聽皇帝冷笑道:“如今,便將一干人等盡數入獄,細細地審問?!?/br>
    且說巽風將云鬟帶回刑部,入內相見白樘。

    白樘抬眸看了她片刻,便向旁邊的巽風一揮手,巽風微微遲疑,到底退了出去。

    白樘道:“把門關上?!?/br>
    云鬟一怔,室內無人,她只得轉身,慢慢地將門掩了起來。

    白樘打量著她的舉止,卻見身著簡陋布衣,面上似被什么劃過,有幾道不深不淺的痕,看著卻甚是氣虛。

    行動緩慢,舉手投足中,顯得吃力,當即便知她身上有傷。

    白樘淡淡問道:“你是從何處回來的?”

    云鬟道:“回尚書,先前……因傷了,不便回城,在郊外養(yǎng)了一日?!?/br>
    白樘道:“如何傷了?傷在何處?”

    云鬟舉手,在左邊肩胛處輕輕一攏。

    白樘道:“你因何人在城外,又是誰人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