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還用分辨？我們家太婆婆、婆婆都知道你的難處，前幾天家里聽新戲時還說不好給你下帖子，甚是可惜呢?！甭飞俜蛉司陀终f：“還有一事恐怕你還不知道吧？鐵石將軍的長兄不是去了京衛(wèi)了嗎？聽說在那邊還只是一個總旗，很是不如意?，F(xiàn)在你公公要將他的襲職給他，自己告老了呢?！?/br>
    的確不知道，但是寧婉也不奇怪，“前年我去安平衛(wèi)聽著指揮僉事府里就一直在吵這事兒，現(xiàn)在終于見了分曉。”畢竟是公公的事，她還是好奇地問：“那公公和周老夫人他們都要去京城了？”

    “似乎盧指揮僉事不想去，但是周老夫人卻說想兒子孫子，要去看看?！甭飞俜蛉藢@些事倒不大關(guān)心，卻道：“如今安平衛(wèi)就空出了一個指揮僉事的缺?！?/br>
    安平衛(wèi)有三品指揮使一名，四品指揮僉事兩名，從四品指揮同知四名，下面再有五六個千戶所，每個千戶下?lián)娛畟€百戶，每百戶下兩個總旗，每個總旗下五個小旗，每小旗十一人。

    雖然自千戶起人員未必能十分準(zhǔn)確，比如鐵石升千戶前安平衛(wèi)只有五位千戶，現(xiàn)在就有了六位，而他手下現(xiàn)在只有三個百戶。但千戶以上的這幾個職位可從來都是一絲不差的。

    現(xiàn)在安平衛(wèi)少了一個指揮僉事，定是要重新補上這個缺。

    寧婉便聽懂了路少夫人的意思，“如果我公公將襲職給了那邊的長子，又在京衛(wèi)里任職，指揮僉事應(yīng)該就是路指揮同知的吧？”

    “在別人面前我自不會說，但對你又不同，”路少夫人就道：“指揮僉事的職位雖然要經(jīng)過兵部批示，但總兵府報上去幾乎沒有駁回的，如今總兵府那邊無意派人過來，只看安平衛(wèi)另外幾個指揮同知在聲望上都比不了我公公，何況總兵府里又有人幫我們家說話。應(yīng)該能成的?！?/br>
    “如此我竟要恭喜你呢！”

    “看來你果真不在意指揮僉事的職位呀！”

    “那邊的一切，不管是職位還是人，其實都與我們無關(guān)?！爆F(xiàn)在兩邊已經(jīng)沒有來往了，而且看起來也不會有什么轉(zhuǎn)機。

    路少夫人就輕輕地嘆了一聲氣，“若是鐵石將軍能接了指揮僉事之職才是安平衛(wèi)的福氣?！?/br>
    “那怎么可能？”寧婉就笑，“公公一向偏心那邊，只怕鐵石與長兄搶軍職，從小就打壓他，如今更是早早將軍職傳了下去。至于靠他自己，才升了千戶沒多久，想更進(jìn)一步還早著呢?！?/br>
    “周指揮使本就是草包，當(dāng)年還是靠著巴結(jié)上了襄武侯才當(dāng)上指揮使的；安平衛(wèi)的另一個指揮僉事老孫原是一員猛將，只可惜他太老了，最近也要把軍職給兒子襲職，他這個兒子可就不成了，比起周指揮使更是草包；就是我公公自己，其實也不長于軍事，我們家最早就是運送糧草出身。而盧指揮僉事雖然有那些事兒，但其實卻在行兵布陣、守城攻戰(zhàn)上頗有些本事的……”

    公公從小兵升到指揮僉事，靠的正是軍功，自然是能征善戰(zhàn)，寧婉也是知道的。如今聽了路少夫人的話心里就是一驚，“夷人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南下的……”

    “那你是多慮了，遼東已經(jīng)十幾二十年都很平靜。只看那些榷場和馬市十分興旺，哪里就會再開戰(zhàn)火？”路少夫人就笑，“我公公不過是感慨一回，替鐵石將軍可惜。至于我們婦道人家cao這些心做什么！”

    寧婉越發(fā)憂愁，“夷人還是會南下的，他們的本性改不了！”

    “就算是那樣，安平衛(wèi)也不要緊?！?/br>
    對此寧婉也是贊同的，當(dāng)初夷人南下時，許千戶立即就帶著家眷親信打著馳援安平衛(wèi)的旗號跑到了安平衛(wèi)，其實還不是認(rèn)定安平衛(wèi)會沒事！

    安平衛(wèi)是這一帶最大的城池，城墻寬厚高大，城內(nèi)駐著五千多兵馬，再加上軍械所、軍糧所及幫丁等等，總共有近兩萬人，守城時可以拉了城內(nèi)的青壯，很容易就能湊出四五萬人，夷人想攻下并不容易。更何況安平衛(wèi)可是遼東極重要的衛(wèi)所，若是有變，總兵府豈不出兵救援？甚至京城也會驚動，天兵一到，自然無虞的。比起虎臺縣這個小城要安全得多。

    因此寧婉就道：“的確如此?！毙睦飬s不免想到了虎臺縣，那時夷人南下時許千戶跑了，只靠著鐵石帶來的幾百人，再加上城內(nèi)的百姓，安平衛(wèi)連封書信也沒傳過來，更不必說派兵馳援了。

    城池的大小不同，駐兵情況不同，對于總兵府和京城的重要性也不一樣，所以路少夫人很有底氣，而虎臺縣呢，只能靠鐵石了，但是寧婉也十分有底氣。

    因說到了安平衛(wèi)的好處，路少夫人就笑著說：“夷人都遠(yuǎn)在天邊，倒是你杞人憂天，不過若是真怕夷人南下，不如就搬到安平衛(wèi)里住著，正好周老夫人要進(jìn)京了，你們一家人正可以住在一處！”

    鐵石不會愿意與公公住在一起的，就是婆婆也難說，當(dāng)然最關(guān)鍵的不是這一點，“難不成為了怕夷人南下，我們虎臺縣的竟都要搬到安平衛(wèi)來？”

    “你不是只杞人憂天，竟還心懷天下了呢！”路少夫人搖頭笑道：“不過我們好不容易才到莊子里散散心，這些家國大事還是不要談了的好！”說著拉了她到趙太太屋里打牌說話。

    公公將軍職給了盧鐵城的事情，寧婉并沒有在鐵石面前提及，她知道路指揮同知一定會告訴鐵石的，而且他們在一處還會說更多的軍中大事，趙太太將兩家人請來，就是為了給他們提供見面說話的機會，能將許多平時不方便說或者沒有時間說的事情都說清楚了。

    夫妻倆兒在趙家的莊子上消磨了兩天就告辭了，畢竟這一次鐵石離開虎踞山差不多一個月，他心里已經(jīng)急著回去了。

    到了家里寧婉收拾行裝，婆婆就帶著槐花兒過來說：“槐花兒的東西不必收了，就讓她跟著我在家里吧。”

    寧婉早也想到了這節(jié)。

    如今槐花兒大了，奶已經(jīng)斷了，又十分好帶，這些日子跟著婆婆的時候比跟著自己還要多，留下給婆婆做個伴兒也是應(yīng)該的。但道理是這樣，當(dāng)娘的心里還是舍不得。

    見兒媳婦沒立即點頭，婆婆便有些著急，趕緊說：“你還有什么不放心的？家里本就有林氏、萬氏幾個，又新添了兩個小丫頭子，這么多人看著她一個還不成？我非但一點也不累，而且心里還高興呢！”

    “我不是不放心……”

    “那就好了，槐花兒就留下與奶奶在家里住了！”吳老夫人就笑著對孫女兒說：“家里可要比山上好，穿的用的什么都齊全，又養(yǎng)了一頭羊，專門給槐花兒喝羊乳。讓你爹和你娘兩個去吧，再給槐花兒生個小弟弟回來！”

    槐花兒懂什么，又被奶奶教過，立即笑著拍手說：“弟！弟！”

    婆婆就說：“你看槐花兒多懂事兒！”

    第285章 失落

        寧婉見婆婆自說自話已經(jīng)將槐花兒留下的事定了，倒也不好反對，正待說話，鐵石走了進(jìn)來，笑道：“娘將槐花兒留下也好，山上冬天特別冷，每有大雪便封住了山路，最多的時候十幾天出不了門，極為不便，日常用度也比不了家里?！?/br>
    吳老夫人就道：“我也正這樣說，你們只管收拾了東西走，將槐花兒留給我吧。”說著帶槐花兒出去玩了。

    寧婉就瞪了一眼鐵石，“哪有你這樣當(dāng)?shù)?！?/br>
    “我這也是為了槐花兒好！”

    “也是為了你自己好！”槐花兒若是留在上房，他每每都十分恣意，又不愿意自己再懷上孩子。

    盧鐵石也不否認(rèn)，哈哈一笑。

    寧婉本已經(jīng)答應(yīng)婆婆，又聽鐵石這一席話更是決定將槐花兒留下，因此不忙著收拾夫妻倆兒的東西，反而先將槐花兒的衣服、玩具種種東西理了出來送到上房，陪著槐花兒玩了一個晚上，待槐花兒睡下才向婆婆說：“別的都沒什么，只一樣，婆婆別太溺愛槐花兒。俗話說慣子如殺子，小孩子還是要教她懂道理的?！?/br>
    婆婆自將孫女兒留下后十分喜悅，因此立即就笑著一口答應(yīng)，“這是當(dāng)然的，我自是要教槐花兒道理——不過我們槐花兒可是最最懂事最最聽話的好孩子呢！”

    寧婉就笑了，“她才多大，竟能懂事聽話？”

    婆婆便也覺得自己是有些過了，“不過呢，我們槐花兒的確是最可愛的寶寶?！笨傊约旱膶O女兒就是好。說了半晌孫女兒的好，婆婆又想來道：“自槐花兒后你還沒有動靜，不如讓馬驛鎮(zhèn)的謝大夫診診脈？我瞧著他的醫(yī)術(shù)十分不錯?！?/br>
    寧婉趕緊搖了搖頭，“不用的，我沒事?！毙睦飬s道鐵石這個壞坯子，想法子不愿她再有身孕，如今讓謝大夫看，恐怕又是一場笑話！

    婆婆聽了兒媳婦沒事兒就放了心，又告訴她，“聽老人家說孩子生得太密并不好，但現(xiàn)在槐花兒一周歲了，你再要就正好。趁著年輕多生幾個，兄弟姐妹多了，將來能相互扶持著過日子，別像鐵石似的，孤單單一個人。”又說：“再生個兒子最好，女兒也不錯，跟槐花兒一樣可人疼，反正你們還年輕。”

    寧婉也這樣想呢，待回到虎踞山，自己總有法子懷上孩子，像婆婆說的，多生幾個兒女有個伴兒，只是這些房里的事她不好與婆婆多說，就笑著應(yīng)了，“婆婆說得對，也該給槐花添個弟弟或meimei了。”

    第二日又暗地里囑咐吳嬸和萬氏，“婆婆年紀(jì)大了，槐花兒是第一個孫輩，未免寵得過頭，你們在身邊切記第一不可讓婆婆累著，第二就是時常提著點，千萬別將槐花兒養(yǎng)得太驕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