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行。”夕月?lián)u頭，“不能作弊的，作弊要被大家看不起。”

    戚相思忍不住看了她一眼，那天在宮中遇到她時這么刁蠻，看著也鬼靈精一樣，這會兒誠實了？

    “你能確保他們不作弊？”戚相思反問她。

    夕月臉上閃過一抹糾結(jié)，可是約好的啊。

    “那么高的樹，哪能隨便爬上去，我猜她們肯定也是別人幫忙掏下來，再自己去孵的?！逼菹嗨歼€得給她留點真實性，實際上這種事一眼就知道是瞎忽悠的，哪個能知道怎么孵，還不都是拿著成品來炫耀。

    這個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小郡主，聰明歸聰明，似乎是沒什么心眼。

    “你要不信，可以派人先去查查。”戚相思又建議她，“要是大家都遵循的，你再遵循也不遲啊?！?/br>
    夕月抬頭看她：“要是她們騙人?！?/br>
    “那你就去集市買幾只鳥蛋，等差不多時間了，再去集市買幾只好看的雛鳥回來?！逼菹嗨嫉Z氣，要是一群人就她乖乖在按約定的做，那不是一群人當(dāng)一個是傻子。

    夕月張了張嘴，隨即臉上又浮了那盛氣凌人：“你包的這么難看，我回去怎么辦?！?/br>
    “等會兒就幫你洗掉，在這期間，你就老老實實呆在這兒?！逼菹嗨计鹕砣ピ鹤永锸諙|西，夕月追著她的背影，眼神閃爍。

    ......

    傍晚戚相思終于送走了這個小祖宗，這邊收拾好東西，戚相思離開太醫(yī)院出宮回齊府。

    玉石就在宮門口等她，見她出來忙幫她把東西拿上馬車，又扶她上去：“”這都等了您好幾天了，還以為回來就能回齊家?！?/br>
    “這回能休息好幾天?！逼菹嗨夹α诵Γ袷劭粲行┪⒓t，“瘦了?！?/br>
    “你們還怕我回不來呢?！逼菹嗨枷崎_簾子朝外看去，聞到了街上飄來的陣陣香氣，肚子跟著咕嚕叫了聲，玉石笑了，招呼車夫先停下，自己下去替戚相思買了幾個蔥花餅。

    “我們知道姑娘一定能回來，就是傳回京的消息聽著太滲人?！庇袷弥胶尤佤[鼠病時幾個晚上沒睡好，她們都擔(dān)心姑娘，身在外頭不被照顧，還要去照料那些人，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怎么辦。

    “天災(zāi)*?！逼菹嗨紘L了一口蔥花餅，神情里全是滿足，“我可念叨好久了?！?/br>
    玉石也知道回來了就好，不再提越河的事，還給戚相思說了幾個好消息：“三姑娘有喜了，半個月前九皇府派人來報喜的，大少爺?shù)幕槭乱捕ㄏ铝?。?/br>
    “三姐有孕了！”在她出發(fā)前去越河之前還與三姐書信過，當(dāng)時并未聽她提起，算算日子進九皇府也有一年多了，年初時九皇妃生下一子，沒想到這么快三姐就有身孕了。

    “是啊，大夫人已經(jīng)去過皇府探望?！庇袷终f了幾件府里的事，直到提及三房這兒，那個兩年前納的許姨娘也有身孕了。

    戚相思輕輕一笑，聞著蔥香味咬了口：“還真是喜事?！?/br>
    ......

    回到齊府后戚相思第一件事就是去碧秋院請安，比起她上次離家，這回老夫人見到她明顯是欣喜，招手讓她快到她身邊去，恰好二房那兒王氏和齊敏淑也在，齊老夫人拉著戚相思的手感慨不已：“瘦了啊，平安回來就好，那時你二伯回來說起這件事后我就擔(dān)心的不得了，明明不該有你的名字，卻給添進去了?！?/br>
    戚相思笑著安撫她：“祖母我沒事，這不好好回來了?！?/br>
    “回來好，回來好，這回看誰還瞧不起你?！敝安⑽从X得有任何，這次越河一行齊老夫人終于是有些驕傲了，“他們故意要你去越河，咱們就偏做的好。”

    還是因為給齊家掙臉了啊，戚相思抿嘴笑著，齊老夫人忽然想起一事：“沈貴妃召你入宮了？”

    “是啊，因為孫兒在越河時與陳太醫(yī)一起照顧過譽王，沈貴妃為此才召見我?！逼菹嗨急M量的輕描淡寫，齊老夫人聽了后和王氏對看了眼，王氏笑著問戚相思，“可賞賜了你什么?！?/br>
    “賞了金錠?！?/br>
    王氏微怔：“沒別的了？”

    戚相思搖搖頭，她一個貴妃娘娘難道還要巴結(jié)她不成，有金子賞賜就不錯了。

    “娘，五姐這一行本來就是救人去的，救活了人照顧人那都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這能有什么別的賞賜呢?！饼R敏淑笑著解釋沈貴妃的行徑，“貴妃娘娘心善，也許是念著一個姑娘家不容易，這才賞賜了些?！?/br>
    “七妹說得對?！逼菹嗨几胶蜕狭怂?，笑的謙遜，“太醫(yī)院此去就是為了救死扶傷，陳太醫(yī)救治譽王，我不過是幫忙大打下手而已?！?/br>
    齊老夫人又問她：“沒別的了？”

    戚相思搖頭：“領(lǐng)了賞錢后就走了?！?/br>
    齊老夫人和王氏再度對看了眼，最后齊老夫人笑著讓戚相思早點回去休息，這邊碧秋院內(nèi)，齊老夫人還對沈貴妃召見這件事有些不解。

    “娘，此事要不等鶴年回來再詳談?！蓖跏辖ㄗh，齊老夫人點點頭，“也好，你們也早些回去罷?！?/br>
    王氏帶著齊敏淑出了碧秋院，齊敏淑的臉色登時不太好看：“娘，您和祖母為什么這么掛心她，連爹爹也是，總是夸她，有什么好的。”

    “你父親自有主張?！蓖跏吓牧伺乃募绨颍捳Z卻沒多少情誼，“她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這幾日你就多去找她。”

    齊敏淑不情不愿的點了點頭，最讓她搞不懂的，沈貴妃干什么給她賞賜。

    ☆、第070章

    回到四宜院，丁香她們把里外收拾的妥妥當(dāng)當(dāng)，桌上擺的都是戚相思愛吃的點心，見著她之后就催著她多吃一點。

    “這次從越河回來姑娘瘦了好多，太醫(yī)院里也吃的不好?！倍∠惆哑菹嗨紣鄢缘耐岸?，“這次可以多住幾天，一定要好好補補?！?/br>
    戚相思哭笑不得：“我哪里吃的了這么多?！?/br>
    “那您就慢慢吃?！倍∠闩闹馗桓狈前阉B(yǎng)圓潤不可的決心，戚相思咬了一口酥卷，面前又多了一碗燉好的蓮子羹。

    此時外面的天色已經(jīng)暗下來了，戚相思放下勺子，窗臺那兒忽然躍上一抹影子，踩著窗沿進來，靈巧的繞過了桌上的花瓶，跳下后走到戚相思的腿邊，繃直著身子伸了個懶腰，慵懶的趴下。

    “元寶?！逼菹嗨夹χ阉饋?，元寶喵了聲，安靜的團縮在了她懷里。

    “姑娘，它可真挑人，我天天喂它吃的都不見這么親密?！倍∠愕闪嗽獙氁谎郏扒皫兹者€把剛種下的兩個花盆打碎了。”

    似乎是聽得懂丁香在說它，元寶朝著她打了個哈欠，瞇眼窩在戚相思懷里，看起來好不愜意。

    戚相思抬手輕輕摸著它，元寶蹭了蹭她手心，這時外面?zhèn)鱽砹她R敏淑的聲音，蓮心帶著她進來，齊敏淑身后的丫鬟手里還抱著個不大的箱子。

    戚相思搬到四宜院一年半，齊敏淑第二次來，不過比起當(dāng)初她在怡蓉軒內(nèi)的神情，四宜院這兒似乎她看著還滿意。

    “五姐，你好久沒回來了，我來看看你?！饼R敏淑讓丫鬟把箱子放下，笑瞇瞇的到她對面坐下，“看看我給你帶了什么。”

    丫鬟將箱子打開，里面齊放著好幾本醫(yī)書，齊敏淑沖著她眨眼：“這些是我從我爹書房里拿來的，你不是正缺這些呢?！?/br>
    戚相思隨意的拿起一本，可視線落在底下那本時怔了怔，一股情緒上涌，到了臉龐，戚相思淡笑：“二伯不知道吧。”

    “等他回來我和他說一聲就成了，他送你去太醫(yī)院，不也是為了學(xué)多一些呢。”齊敏淑顯得并不在意，不就是幾本醫(yī)書，父親的書房里有那么多，隨便挑了幾本送過來就好了。

    “你這么說我就放心了，那我先謝過七妹。”戚相思放下手里的書輕輕蓋住那本，笑著讓丁香趕緊倒茶，“有陣子沒回來，這兒的茶還是之前的，希望七妹不要介意?！?/br>
    齊敏淑拿著杯子笑笑：“我那兒還有些花茶，明日給五jiejie送些過來吧?！?/br>
    “好啊?！逼菹嗨键c了點頭，盡管齊敏淑表現(xiàn)的不明顯，戚相思還是知道她不想留在這兒。

    她與她原本就不太熟，兩年前花茶宴會又鬧出過這么大的尷尬，到現(xiàn)在她和齊敏蘭之間都沒什么話，與她也不會太親近。

    這樣來四宜院看她，未免太刻意了些。

    “五姐，你在太醫(yī)院中可好?！饼R敏淑瞥見她懷里的貓，握著杯子的手一緊，眼底閃過一抹不喜，很快掩飾回去，笑著問她，“這次去越河，我聽說太醫(yī)院立了不小的功勞，不知太醫(yī)院內(nèi)可有給五姐賞賜？”

    “要說功勞，最大的是幾位太醫(yī)，我一個外教習(xí)的學(xué)生，頂多幫忙而已?！逼菹嗨嫉脑捄驮诒糖镌簳r一樣，皇上要賞賜也是整個太醫(yī)院，如何扯得到她一個外教習(xí)的學(xué)生身上，沈貴妃召見她已經(jīng)夠稀奇的了。

    “但你是外教習(xí)中唯一的女子啊?！饼R敏淑笑著說起宮中的醫(yī)女，“若是五姐學(xué)得好，不會比那些人差?！?/br>
    戚相思笑著，齊敏淑又道：“趙六小姐知道五姐在太醫(yī)院還十分的崇拜，男子看病不宜，到時還能請五姐幫忙?！?/br>
    齊敏淑話音剛落，在戚相思懷里的元寶抬起頭，懶懶的走到榻上伸了個懶腰，隨后它朝著齊敏淑那兒走去，快走到的時候齊敏淑騰的站了起來，臉上的笑意微僵了幾分：“五姐，我想起還有事，改天再來找你?！?/br>
    說罷，齊敏淑帶著丫鬟匆匆離開了四宜院。

    剛剛還一副要和她暢聊的架勢，現(xiàn)在人已經(jīng)走了，戚相思抬起身子把元寶抱過來，在它抗議的喵喵聲中，低頭在它耳朵上蹭了蹭，笑的夸它：“干得不錯?！?/br>
    不知道齊敏淑是本著什么樣的心情來的，在這個齊家，戚相思最不愿意交好的就是二房，任何一個人她都不愿意。

    正好齊敏淑也瞧不上她，倒是省了她不少事。

    “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逼菹嗨挤畔略獙?，把箱子內(nèi)的書都拿了出來，一共八本放在桌上。

    戚相思翻到之前看到的那本，神情微變，浮了一抹眷念。

    那上頭的字她太熟悉了，那是父親的字跡。

    祖父和父親留下的書不多，可再少也有幾箱子，有些是手抄別人的，有些是自己編著，她以為戚家的所有都葬身在了那場大火，沒想過齊鶴年竟然把這些帶回來了。

    他把祖父和父親的書帶回來了，還帶回了他們留下為數(shù)不多的藥方。

    戚相思緩緩摸著書面上的字，搜刮了戚家上下，火燒了宅子毀滅證據(jù)，他是真的以為這件事不會被人知道，還是覺得她和弟弟逃出去后根本活不下去。

    “也好?！逼菁疫@么多東西是齊鶴年舍不得丟的，她苦于找不到證據(jù)，這些不都是么。

    戚相思翻開書，鼻頭不由發(fā)酸，她禁不住去想父親當(dāng)年寫下這些東西時的心情，誰能想到幾年后戚家會發(fā)生那樣的大災(zāi)禍。

    她手里的是父親寫的雜病記，這是祖父和父親的習(xí)慣，遇到什么疑難雜癥時都會先記下來，再記對癥的辦法，有時找到更好的辦法時還會補充在后面，所以一本書寫的像是病例記事，并不算完整。

    但這里面的東西都很有用。

    戚相思讓玉石拿來紙筆，這些書是齊敏淑隨便拿來的，等齊鶴年知道后他肯定會再拿回去，在這之前她要都抄下來。

    ......

    戚相思這一抄就是一夜，直到第二天天亮?xí)r她才抄完一本，玉石進來換了一盞燈，見她還在忙，擔(dān)心她吃不消：“姑娘要不先歇一歇?！?/br>
    “二伯呢？”戚相思直了直后背，清早醒來的元寶已經(jīng)從外面溜達了一圈回來，它巡邏似的在屋內(nèi)走了圈，最后到戚相思身旁，趴在桌上看著她的筆動。

    “二老爺一早就出去了?！?/br>
    “那還好?！逼菹嗨挤嘞履切?，這都是齊鶴年平日里收集的，于是她松了一口氣，起身后玉石扶著她到了床邊，戚相思交代玉石把她手抄的書放好，一頭扎在被褥中，睡著了。

    屋外韓mama帶著青芽過來，見玉石出來關(guān)門：“姑娘睡著了？”

    玉石點點頭：“剛剛睡下，讓大家動靜小一些，姑娘前陣子累，又一夜未睡，得好好休息?！?/br>
    “我去給姑娘煮一些苦茶?！表nmama帶著青芽又回后屋，讓她把晾曬的苦參取來，又取了些茶葉，和苦參一起研磨成分，吩咐青芽去燒水。

    “mama，姑娘時常不在府里，咱們這兒比別的院子都來的空?！?/br>
    青芽拎著壺過來遞給韓mama，韓mama把粉末倒到茶壺中，熱騰騰的水灌下，加蓋悶著，抬頭看青芽：“姑娘也沒有委屈我們?！?/br>
    “姑娘在太醫(yī)院那么辛苦，回來也沒的休息，咱們該怎么幫她。”

    韓mama笑了：“咱們替姑娘守好這兒就成了。”

    青芽點點頭：“那我先把苦茶給玉石送過去，等姑娘醒了就能喝?！?/br>
    屋子內(nèi)的戚相思睡的并沒有她們所希望的那么久，快到中午時她醒了。

    醒來后匆匆吃過午食，戚相思帶上玉石出了門，到祥安街時已經(jīng)是下午。

    跑商的鋪子門開著，玉石下馬車進去問了一下，隨后上馬車前去鎮(zhèn)水寺山腳下，進了巷子，小六他們的住處就在酒館后頭。

    今天他們都沒去上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