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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宇飛和玉娘遠遠的看到一彪人馬向自己而來,趕忙想要躲避,但是已經來不及了,一位衣著華貴的官員在差役的簇擁下,騎著高頭大馬從遠處疾馳而來。快到兩人面前時,一行人放慢了速度。杜宇飛和玉娘趕緊下馬在路邊畢恭畢敬的站著想等他們過去。但是那個騎高頭大馬的官員卻在他們旁邊停了下來,他仔細端詳玉娘,只見她明眸皓齒,玉肌冰骨。雖然不施粉黛,但卻如芙蓉照水,別有一番楚楚動人的韻味。再看看她旁邊那個鬢發(fā)斑白的丑男人,是她的老爹?這么俊俏的女子怎么可能有這么丑陋的老爹!或許是一個老邁的仆從吧! 騎著高頭大馬的人是襄陽團練使沈緯,他越看玉娘越覺得喜歡,就動了想搶走的念頭。杜宇飛見沈緯老是盯著玉娘看,就很不高興的把玉娘拉到自己身后。沈緯見他那樣,就向跟隨他的差役們使了個眼色。眾差役早就看出沈緯心懷不軌,為了在長官面前表現(xiàn),他們就如狼似虎般的向玉娘撲來,杜宇飛想阻攔,可他一個年邁體弱的書生,怎敵得過七八個青壯年的差役?轉眼眾人已把他打翻在地,搶了玉娘絕塵而去。杜宇飛追著遠去的沙塵哭天搶地,玉娘也聲嘶力竭的大聲呼救哭喊。怎耐茫茫曠野,渺無回音。 杜宇飛邊哭邊追,眼看那伙強人卻越走越遠,他心里悲痛欲絕。但想想憑自己一己之力也無法追回玉娘,只好含淚轉身繼續(xù)往江陵方向前行。路上沒有了玉娘的陪伴,旅途孤單了很多。沿途凄凄慘慘,走走停停,用了十多日才到江陵。 在江陵見到蕭業(yè),杜宇飛哭訴了路上的遭遇,蕭業(yè)聞聽后大怒。他派人去打聽是誰搶走了玉娘。很快就打聽到是襄陽團練使沈緯所為,因襄陽不屬蕭業(yè)所轄,所以蕭業(yè)就給沈緯寫了封信,說明了情況,請他收到信后還回玉娘。 沈緯把玉娘搶到襄陽后,玉娘總是尋死覓活,對他死活不從,沈緯無奈,派一個能說會道的媒婆去勸她,媒婆好生勸她幾次,都被她罵回,給她送的茶飯,都被她扔到了媒婆的身上、頭上。沈緯無奈,只能讓媒婆看住她,勸她吃些茶飯,保住性命,慢慢等她回心轉意。 收到蕭業(yè)的信后,沈緯才知道玉娘是杜宇飛的小妾,也才知道那個花白頭發(fā)的丑陋老人竟然是名滿天下的杜宇飛,他心下大囧,立即給蕭業(yè)回了一封信,說明了搶到玉娘后她誓死不從的情況,答應隨后就派人把玉娘送回去。然后又給杜宇飛寫了一封道歉信,請他原諒自己不知道之過。然后派人先快馬把書信送去,又派人護送著玉娘回了江陵。 杜宇飛收到沈緯的信,就急忙出門去迎接玉娘,沒多久就在路上遇到送玉娘的車子,兩人再次見面,心中都有說不盡的酸楚與激動,顧不得路上的風塵與隨從,兩人只管相擁到一起抱頭痛哭,直哭的天昏地暗,江河變色,路人慘然。兩人就這樣相擁著哭了整整一夜,次日早上,杜宇飛發(fā)現(xiàn)玉娘竟魂魄渺渺,不能醒轉,忙讓人請來醫(yī)生,醫(yī)生診斷后說玉娘已經香消玉殞,魂歸西天。杜宇飛悲痛欲絕,卻也只能尋一處向陽的山坡把她安葬了。 埋葬完玉娘眾人散去后,杜宇飛遲遲不愿離開,他腦中抹不去和玉娘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她輕柔的細語和不言不語的付出、她對自己的體貼和溫柔……趴在玉娘的墳前,他淚流滿面,喃喃自語,仿佛在細數兩人曾有的幸福。突然杜宇飛發(fā)現(xiàn)玉娘墳上冒出了許多紅艷艷的杜鵑花,抬起臉竟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滿山坡都開滿了紅紅的杜鵑。杜宇飛看著突然出現(xiàn)的紅艷艷的鮮花很是吃驚。隱約中他仿佛又看到玉娘從花叢中向他緩緩走來,到他面前,玉娘向他拜了一拜說:“妾本是受郎君血滴澆灌而生出的杜鵑花仙,因感君澆灌之恩,特求百花仙允許,隨君輪回,伴君一程,以報君恩。只因花期短暫,妾歸期已至,就此別過,望君萬勿悲傷!妾去之后多加保重!”說完之后,玉娘就慢慢的飄忽散去,杜宇飛追隨著她漸漸散去的身影奔跑、捕捉,可她的身影卻越來越淡,直到什么也看不見……他頹然倒在地下,滿眼含淚看著漫山遍野紅艷艷的杜鵑花。 沒了玉娘的陪伴和照顧,杜宇飛的生活一下子孤寂了很多,好在蕭業(yè)是南梁蕭氏的后人,南梁被滅后,蕭家曾在先朝一門九相,家學淵源久遠,他本人對經史、詩文、音樂、繪畫、書法都有很高的造詣,所以和杜宇飛兩人相談甚歡,日子卻也不算難熬。 方群玉所在的沅湘郡也屬荊南節(jié)度使所轄,離江陵不過百里,聽說杜宇飛到了江陵,寫信邀請請杜宇飛閑時到沅湘小聚,杜宇飛承諾不日就會前往,給他寄回。 方群玉回到沅湘時,湖南一直還在戰(zhàn)火之中,自叛軍部隊流躥進來后,各處就一直戰(zhàn)爭不斷。于克輝部隊第一次攻打潭州不克后,繼續(xù)南進,連續(xù)攻克了永州、衡州,直打到廣州與叛軍頭目黃仙之會合,朝廷聽說廣州失守,驚慌失措,忙派丞相王鐸為荊南節(jié)度使、南面行營招討都統(tǒng),駐江陵;又任命名將李最的后裔李系為行營招討副都統(tǒng)兼湖南觀察使,率精兵五萬和當地地主武裝“土團”鎮(zhèn)守潭州,以“塞嶺北之路,拒叛軍”。一時,江陵、潭州“兩屯烽驛相望”,重兵密布,處于緊急狀態(tài)。 黃仙之、于克輝的部隊打到嶺南后,就因嶺南氣候濕熱,士兵多患瘴疫而死,諸將“勸請北歸,以圖大利“,黃仙之乃決意北還。是年叛軍大軍從嶺南分乘數千只竹木大筏,乘湘江暴漲順流而下,連克永州、衡州。11月八日,直抵潭州城下。此時,潭州城內早已慌作一團。李系雖為名將之后,但“有口才而無勇略”,龜縮在城內不敢出戰(zhàn)。當天,叛軍大軍發(fā)起猛攻,占領州城,全殲守城將士,李系狼狽逃往朗州。潭州城外的湘江之中,數十萬官兵尸體浮滿江面,順流而下,場面慘烈。 攻克潭州后,黃仙之、于克輝帥軍繼續(xù)北上,沅湘郡一時陷入戰(zhàn)前緊張的氣氛之中,郡守嚴樹農和方凌云、方群玉等時刻關注叛軍動態(tài),研究作戰(zhàn)方案。他們又加固了隘口原有防御工程,補充了大量的城防工具。方群玉等青壯年大戶子弟每天帶人加強巡視,時刻防備叛軍的攻擊。于克輝的大軍再次經過沅湘時,又發(fā)動了一番猛攻,嚴樹農帶領官兵和以方凌云為首的莊團奮力抵抗,經過數日的廝殺,于克輝部攻城不下,還被城中拋出的石頭、滾木砸死了很多士兵。 于克輝正為攻沅湘不下而心中氣惱時,王鐸卻悄悄棄了江陵逃去了襄陽,因潭州的攻克,使江陵重鎮(zhèn)頓失依托,他所建立的戰(zhàn)略防御體系已頃刻瓦解。聽說江陵已無守軍,于克輝心下大喜,忙收了圍困沅湘的兵馬,率眾奔赴江陵,以爭搶勝利的果實。 在江陵一番燒殺搶掠之后,叛軍繼續(xù)北上,向襄陽進發(fā)。駐守在襄陽的山南東道節(jié)度使劉巨容見叛軍一路勢不可擋奔自己而來,就忙與淄州刺史曹全晸合兵,前后夾擊,大破叛軍于荊門,俘斬十分之七八,黃仙之與于克輝眼見不敵,收拾余眾渡江東走,湖南湖北暫時解除危機,潭州、江陵重回朝廷控制。 叛軍撤走,讓沅湘人民一片歡騰,大家奔走相告,額手相慶。方群玉也終于有時間和父母妻子訴說各自離別之情。妻子蘇氏脫去戎裝,收去了戰(zhàn)時的颯爽英姿,重又變回溫婉端莊的大家閏秀。可戰(zhàn)時兩人患難與共,并肩作戰(zhàn)的經歷,也更加深了他們對彼此的感情。 陸沅芷還在皇都細數著日子苦苦的等待著方群玉,花開花謝,月圓月缺,都惹起她無限傷悲。在她每日對花流淚,對月嘆息時,有了妻子溫柔相伴的方群玉還會惦記著她嗎?會改變對她的感情嗎?請看下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