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jié)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你肯定想著怎么不讓我懷孕,萬一我的身子不好,真生不出孩子,我就不活了?!鼻衿G悲從中來,哭聲愈發(fā)大,肖氏和她說的時候她就計劃著了,誰知,沈聰出門受了傷,拖了這么久,她心里怕,怕她身子不好,也怕沈聰身子有毛病,加之先前提心吊膽的照顧沈聰,哭了一通,迷迷糊糊中竟然高燒不止。 聽著她呼吸不對,沈聰探了探她額頭,燙得灼傷了他的手,急急忙忙下地,擰了巾子給她捂在額頭上,又去灶房熬藥,折騰一晚,天亮十分,邱艷額頭的燒才退了。 心里記著邱月的喪事,睡了沒多久,她便睜開眼,模糊的水霧中,見沈聰坐在床前,目光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邱艷動了動身子,才驚覺,身下還墊著枕頭。 “你躺著,今日不回青禾村了,待會我走一趟?!碧爝€冷著,她身子不舒服,吹了風,身子只怕又不好了。 邱艷搖頭,心里憐惜邱月年紀輕輕就死了,撐著坐起身,頭痛欲裂,問道,“什么時辰了?” “還早著,你躺下繼續(xù)睡,我出門給你端早飯?!鄙蚵斦酒鹕恚帐傲伺赃吪枥锏乃?,水已經(jīng)涼了,他擰起巾子,端著木盆走了出去。 沈聰?shù)顾ピ罘看驘崴鰜硐词?,見邱艷穿著一新,雙眼紅腫的倚在堂屋門框上,沈聰皺眉,沉聲道,“你身子不舒服,回屋躺著。” 邱艷搖頭,堅持要回青禾村,身子搖搖欲墜,沈聰大步上前,騰出手扶著她,聲音隱隱帶了怒氣,“你昨晚燒了一整晚,不怕燒成傻子,今日盡管走,看誰管你?!?/br> 邱艷身形一僵,昨晚的事兒她沒有印象了,只記著沈聰面露兇光像要收拾她,她怕得哭了出來,接下來的事兒完全不記得了。 “她一個無兒無女的人死了,你去做什么,不去。”沈聰聲音冷,聽得邱艷渾身一顫,低下頭,小聲道,“她畢竟是為了我才死的,我不去看她......” “她為了你才死的?”沈聰像聽到什么笑話似的,抬眉,盯著垂首面露愧疚的邱艷,氣得恨不能捶開她的腦袋,看看里邊到底裝了什么,東窗事發(fā),邱月自己承受不住,能怪誰,自怨自艾把自己折騰沒了,和她們有什么關系,沈聰竟然不知道,邱艷心里竟然存著這種想法,難怪年后她一直悶悶不樂,癥結竟然在這兒,“你是不是也埋怨我,當初我早些時候攔住他們,或許之后的事情就不會發(fā)生了?” 邱艷抬起頭,緩緩搖了搖頭,嘆氣道,“你做事有你的的一套方法,我怪你做什么,她年紀輕輕就死了,我想起來,心里難免覺得傷感罷了?!?/br> 沈聰反過來問邱艷,“如果你是邱月,你會想出這種害人的法子嗎?有的事兒你好生想想,有的人心思是歪的,做什么都不正,人如果沒有害人之心,哪怕餓死了也不會做傷天害理的事兒,你想想,邱月有今天,難不成是王旭逼的她不成?是王田跪下來求她的不成?只怪她自己?!?/br> 說完這句,沈聰松開手,擰了巾子洗臉,不再和邱艷說話,邱艷性子善良是回事,不該恩怨不忿,惡有惡報,人人都反過來為那些自食其果的惡人說話,有朝一日,惡人卷土重來,傷著的只會是自己。 邱艷面上神色怔怔的,眉頭緊鎖,好似有化不開的愁緒,沈聰洗漱好,本想直接進屋不管她,見她楚楚可憐的站在那兒,好似風就能將其吹倒似的,又于心不忍,沉著臉,擰了巾子,一把扔她臉上,粗糙的手隔著巾子在她臉上揉了兩下,怒道,“人心險惡,吃虧了再反過來后悔就晚了,你問問邱月,她可后悔當日那般對你下狠手?不說你,珠花不無辜?懷著孩子,再有幾個月就能當娘的,平白無故的沒了,珠花為了救你不假,她不救你,邱月也不會放過她,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你以為邱月是傻子不成?” 小張和珠花能有現(xiàn)在安穩(wěn)的日子,沈聰自認為不虧欠她們,那段日子,衛(wèi)洪雖然不會對付珠花,然而,珠花不該要那個孩子,有了孩子,衛(wèi)洪只要拿捏住這個孩子,就能小張控制在手里,叫他往東小張不敢往西,沒了孩子,沈聰保證衛(wèi)洪不找他們的麻煩,對兩人來說可謂是因禍得福了。 這話他懶得和邱艷說,否則,邱艷還以為他多不近人情,對她的救命恩人那種評價。 飯后,邱艷聽沈聰?shù)脑挍]有回青禾村,沈聰有句話問住她了,她心里原諒邱月是聽說了邱月在王家過得不好,換做她,她會像邱月那般害人嗎? 答案是否定的,她想,哪怕她日子再難過,也不會算計身邊人的命,即便是個陌生人,她都不會算計她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邱月卻主動算計她,想來,邱月心思早就歪了,一開始沒有遇著王旭,邱月只怕也會想其他法子算計對她有利的人吧。 心情不好,邱艷這一病反反復復不見好,沈聰去鎮(zhèn)上找大夫看了看,李大夫說沒什么大礙他才放了心,這段時間,韓城他們打聽到駱駝的消息,果然住在溫老爺府里,且溫老爺待他客客氣氣的,沈聰將消息遞給衛(wèi)洪,衛(wèi)洪那邊卻遲遲沒有動靜,沈聰在家寸步不離的守著邱艷,見她時好時壞,沈聰火氣越憋越重,想起什么,朝床上的邱艷道,“你這個月小日子是不是剛走?” 邱艷清楚他要問什么,的確,她照著肖氏的話算計沈聰一次,結果沒能如愿懷上,或許,她也是個生不出孩子的,想到這個,邱艷臉上一陣絕望,沈聰扶著她坐好,怒斥道,“又胡思亂想什么呢,你這副身子,懷上孩子也不見得保得住,好好養(yǎng)著,身子好了再說?!?/br> 這些日子,沈聰不敢掉以輕心,守著她,甚少出門,邱老爹也來看過,田地的事情眼瞅著要開始忙活了,之后便是入夏,要準備沈蕓諾成親的事宜,邱艷的病情若再反反復復拖下去,邱老爹一個人哪忙得過來,沈聰抱著她踩下地,聲音軟了兩分,“我?guī)愠鲩T轉轉,過兩天咱得去青禾村幫爹做田地的事兒?!?/br> 邱艷目光呆滯的點了點頭,窩在他懷里,看向外邊大好的春光,沈蕓諾去山里挖野菜了,邱艷被沈聰牽著,一步一步往山里走,這些日子,她在家過得可謂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她以為沈聰不耐煩照顧她,誰知,沈聰面上未表現(xiàn)出一絲不耐,邱艷拽了拽手,沈聰扭頭,輕聲道,“怎么了?” “院子里的木材還堆著,不做門了嗎?”從小到大,她沒有生過這么久的病,邱艷也說不出是怎么了,心里悶悶的不太好受。 沈聰回望了眼院子,這個位子,將院子里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他緩緩道,“家里有木材不是更好,今年不用繼續(xù)砍樹了,咱往里走,阿諾在山里,看著你上山,心里肯定高興?!?/br> 邱艷病后沒出過門,整日在自己屋里,病怏怏的,沈聰擔心她走上邱月那條路,哪兒也不敢去,去鎮(zhèn)上請大夫也是租賃了牛車,來去匆匆,好在,邱艷在屋子里養(yǎng)著,身子沒有消瘦,反而豐腴了不少,沈聰不敢懈怠,和鎮(zhèn)上的李大夫說好,隔幾天就來給邱艷瞧瞧。 她徹底好了,他的心才敢落到實處,沈聰暗自把自己的情緒歸結為善良,見不得身邊的人病懨懨的,他娶邱艷回來是過日子,又不是請一尊佛,整天小心翼翼伺候著,真那樣子,他不如直接去寺里當和尚算了。 “阿諾在山里一個人會不會害怕?”邱艷走得慢,從院子里出來,心境開闊不少,盯著被沈聰握得緊緊的手,感覺有暖意漾開。 邱月死了,邱老爹說,三房五房的人都沒有去,何氏因為邱榮的事兒和嚴氏鬧僵了,在村里壞嚴氏的名聲,去年的事兒,邱老爹沒有多說,邱月是嫁出去被休回來的女兒,不能入祖墳,嚴氏和邱柱替在她山頭修了座小小的墳墓,王田過來拜祭過邱月好幾次,可惜,人沒了,再過來拜祭有什么用,邱月若生前能見著王田一面,或者就不會死。 “聰子,我們會不會有一天分開?”邱艷想著邱月死之前的心情,她那時候,心里最想見的人就是王田了,可惜,王田一直沒有出現(xiàn),“聰子,若我快死了,你能不能一直陪著我?!?/br> 沈聰皺眉,訓斥道,“瞎說什么呢,你進了我沈家的門,天皇老子都不敢收你的命,別東想西想,好好生生日子才是正經(jīng)?!?/br> “我就是怕突然就死了?!?/br> 沈聰沉眉,“你好好的,死什么,七老八十的人都還活著呢,以后不準再胡思亂想?!?/br> 邱艷見他面色陰冷,生氣了,嘆了口氣,她娘死的時候她年紀小記不太清楚了,她奶走的時候雖然上心,沒多久那種感覺就淡了,長大了,沒有想到過,有一天身邊的人突然離自己而去,哪怕是罪有應得,她心里也難受,想象著,有朝一日,邱老爹也會死,心里升起的那種無力感就愈發(fā)沉重,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聰子,你說我爹若......” “爹也不會死,你想什么呢,咱爹福氣好得很,你就是在家待久了,整日閑得慌,咱明天就去青禾村,整天找點事情做,你保管沒心思想其他的了。”沈聰聲音低沉下來,明白邱艷想說什么,難怪她病情反反復復,怕就是嚇著了。 沈聰嘆口氣道,“人老了,總要死的,咱以后老了不也得死,你想想,人人都不死,村里的地能養(yǎng)活多少人?年頭久了,還不得一家人都餓死?平日看你腦子轉得挺快,怎么這會悲春傷秋的,好好過眼下的日子,哪管明天日子會如何,今天過得開心,明天死了也沒有遺憾,若你整天都懸著心向著自己快死了,那你活著也沒用,還不如死了算了呢?!?/br> 邱艷撲哧聲笑了出來,“你活著才沒用呢。”邱艷主動挽著他手臂,靠著他,她心里就是害怕,怕有朝一日,眼前擁有的東西全部沒了。 第二天,沈聰簡單的給自己和邱艷收拾了兩身衣衫,叮囑沈蕓諾道,“李大夫若是過來,你和他說我們去青禾村了,讓他來青禾村找我們,我和你嫂子估計要待上十天半月,忙完就回來,你遇著事情,站在高處喊一聲,有人過來幫忙?!?/br> 沈蕓諾點頭,擔憂邱艷的身子,沈聰?shù)溃澳闵┳記]事兒,過兩天就該痊愈了,你別擔心?!?/br> 邱艷也點頭,她在邱月的事情上想不明白,好好的怎么,怎么就變壞了,為了自己的利益害人,還弄得自己死不瞑目,沈聰?shù)脑捊兴靼琢瞬簧贃|西,心情好,病情也隨之好了許多,“阿諾,你真的不和我們一塊?” 沈蕓諾搖頭,過不久她就要成親了,再去邱家不太好。 回到青禾村,村里并沒多大的改變,倒是去大房的人又多了起來,邱月死了,在村里來說并沒掀起多大的波瀾,邱老爹見兩人回來,抱怨道,“你身子沒好,回來做什么,田地的活我慢慢做,別真以為你爹年紀大了。” 邱老爹覺得邱艷和沈聰成親后,自己跟著嬌氣不少,春種秋收家里都有人幫忙,長此以往,他怕真的老了。 “田地的活等您忙完得什么時候?何況,我們在家又沒什么事兒?!鼻衿G邊說邊往里邊走。 邱老爹和沈聰比劃了兩下,小聲道,“艷兒身子好了沒?” “好多了,否則我也不會帶她過來。”邱艷心里裝的什么,沈聰也不太明白,時而明朗時而陰沉,沈聰也不懂邱艷了。 沈聰年年都來幫邱老爹干活,村里的人已經(jīng)習慣了,比起之前的閃躲,這會,田地里,大家的話多了起來,絲毫不忌諱沈聰在場。 而且,有意無意的想要巴結沈聰,沈聰態(tài)度不冷不熱,旁人說十句,他可能只回答一句,邱老爹擔心沈聰?shù)米锶耍M量陪著笑臉,和沈聰?shù)溃八麄兗热幌胗懞媚?,你何苦甩臉色??/br> “對他們太好,只會讓他們得寸進尺,沒有平白無故對你好的人,尤其是陌生人,爹也不用事事順著他們。”沈聰說的實話,那些人巴結過來定然是有所求,他不是里正,什么芝麻大點的事兒都該他管,尤其,他對別人的事情絲毫不感興趣。 邱老爹好笑,“算了,我知道怎么做了?!?/br> 回邱家不到三天,邱艷的病就好了,遇著李大夫來,給邱艷仔細看了看,確認沒問題后,沈聰臉上才算有了笑,沈聰送李大夫出門,聽李大夫小聲道,“刀疤讓你過兩日去賭場瞧瞧,這回,順意和順風賭場怕是只能留一個了?!崩畲蠓驕惖缴蚵斏磉?,小聲說了情況,見沈聰面露了然,一點都不驚訝的模樣,道,“你是不是早就吃猜到了?” 沈聰抿唇,點了點頭,送李大夫上了牛車,駱駝靠著溫老爺,溫老爺和木老爺關系好,他混在兩人中間如魚得水,又有九姨娘幫襯,日子過得確實不錯,可那是九姨娘聽木夫人話的前提,木夫人是木老爺?shù)脑憧分?,素來有威信,木老爺再寵愛下邊的姨娘都不會越過木夫人,九姨娘年輕,身段好,以為籠絡住了木老爺就能在木府為所欲為,想偷偷生下一子半女,可惜,打錯了算盤。 木夫人不會允許有人出來和她兒子爭奪家產(chǎn),木老爺年輕時就應承過木夫人,九姨娘太過得意忘形了。 麥子曬干,沈聰讓邱老爹在家,他挑著去鎮(zhèn)上繳稅就成,有邱艷生病的事情在前,沈聰擔心別人在她耳朵邊說幾句話,又說出她一生病來,叮囑邱老爹,“艷兒身體剛好,二伯母那人管不住自己的嘴,好的壞的都往外邊說,您盯著些,別讓艷兒和二伯母單獨說話?!?/br> 邱老爹沒聽明白沈聰?shù)挠靡猓c頭道,“成,我記著了,你路上小心些?!?/br> 正是農(nóng)忙的時候,肖氏沒有空閑,沈聰去衙門沒有排隊,外人見他長得高大,對他插隊也不敢多說什么,沈聰繳了稅,大搖大擺去了順意賭場,往回他陪著邱老爹不插隊是不想別人攻擊邱老爹,這次不讓邱老爹跟著,倒是方便他插隊了。 刀疤不在,李杉將這幾日賭場的事兒和沈聰說了,“木老爺身邊的小廝傳話,說招你回來商量事情,聽韓城說,木老爺和溫老爺,關系不太好了。” 李杉他們在下邊辦事,對木老爺和溫老爺之間發(fā)生了什么,毫無所知,不過,刀疤說是木老爺?shù)囊馑?,想來是不會錯的。 想想往后,鎮(zhèn)上只有順意賭場,李杉心情莫名激動,遇著衛(wèi)洪他們,自己能昂首挺胸,恨不得馬上像買順心賭場那樣將順風賭場也買下來。 “你去找刀疤回來,順風賭場的事兒不可cao之過急,我去木府找木老爺?!鄙蚵旊[隱明白木老爺為何會有這個心思,多靠駱駝和溫老爺走得近,把九姨娘牽扯了進去,木老爺生平最恨被人背叛,九姨娘,這回是不太好了。 ☆、96|060828 沈聰去見木老爺,很晚才從里邊出來,和他料想的不差,九姨娘懷了身孕,惹惱了木夫人,木老夫人不會讓自己手上沾血,打聽清楚駱駝和溫老爺走得近,給木老爺漏了風聲,木老爺年輕時候在鎮(zhèn)上打了片天地出來,哪是優(yōu)柔寡斷之人,木府里,任何一位姨娘進門都會有不準生孩子的規(guī)矩,九姨娘還能懷孕,必然私底下偷偷做了手腳,對于不聽話的人,木夫人容不下。 而且,木老爺和溫老爺決裂,其中的緣由怕就是和九姨娘,九姨娘為了駱駝,還真是機關算盡,竟和溫老爺簽上了先,兄弟兩共用一個女子,對木老爺來說是忌諱,尤其還是他寵愛的九姨娘。 回到賭場,刀疤他們已經(jīng)回來了,個個臉上振奮不已,“衛(wèi)洪那王八羔子,往后咱可就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對付他了,還怕他不成,老子帶著弟兄,過去將順風賭場端了,看他衛(wèi)洪拿老子怎么樣?!?/br> 沈聰擋在他身前,淡淡搖了搖頭,“時候不到,再等等,木老爺那邊我說過了,他不會管我們怎么做,收拾順風賭場不在于一時半會。”沈聰糟了兩次算計,第二次差點沒了命,由不得他大意,“暗算我的人可找到了?” 刀疤不明白這時候沈聰怎么問起這個,篤定道,“除了駱駝還能有誰,我看就是他花錢買通人做的,待我找到他,親自把他抓過來問問,不怕他不老實交代。 “都回去,這件事再等等,收拾順風賭場的人總要有名頭,貿(mào)然上門,外邊人只會說我們拿著雞毛當令箭不按規(guī)矩辦事,鎮(zhèn)上那些掌柜心里怕不服氣?!鄙蚵敎芈暯忉?,上次對付順心是因為順心的人差點要了刀疤的命,而順風,衛(wèi)洪沉寂多時,沒有正當?shù)臅r機,而木老爺和溫老爺?shù)亩髟褂质撬绞?,不能擱到明面上說,不能稱之為理由。 刀疤頓了頓,立即焉了氣,不服氣道,“咱就繼續(xù)忍著他們?” 沈聰失笑的搖搖頭,“不動他們,找點麻煩還是可以的,不太過火就成,順風賭場已有頹敗之勢,你看不出來嗎?” 衛(wèi)洪年紀大了,下邊的人想要爭那個位子的人多,加之,小張不見蹤影,下邊的人多少對衛(wèi)洪存著怨恨,面上隱忍不發(fā)罷了,衛(wèi)洪從去年全部心思都在駱駝身上,賭場上生意不好,怨聲載道,鬧起來是遲早的事兒。 刀疤細細想了想,看他身后的韓城點頭,一掌拍了下去,“點頭做什么,沒聽聰哥說給順風賭場找些事情做,還不趕緊去。”他心里是看不出來順風賭場頹敗,只是按捺不住想早點收拾衛(wèi)洪,新仇沒有,舊恨可不少呢,刀疤一一給他記著。 沈聰讓刀疤再問問,誰想殺他,第一回沒得逞,那些人身手不少,第二次的人身手好了許多,若不是他經(jīng)驗多,或許躲不過去。 “記著了,我馬上就去,你是回村里還是住鎮(zhèn)上?”刀疤手搭在沈聰肩頭,散漫道,“你留下來吧,好好訓斥那幫兔崽子一番,我好睡個晚覺。” 沈聰斜他眼,“誰晚覺,你在屋里躺著,誰有那個膽子叫你起床,我今天來繳稅,得回去了,過兩日再來鎮(zhèn)上,順風賭場那邊,稍微有風吹草動,提醒手底下的兄弟先動手,別吃了虧?!?/br> 木老爺動了心思,順風賭場命數(shù)已盡,衛(wèi)洪的位子不好處,沈聰挑著擔子準備回了,刀疤和他一塊往外邊走,“我去鎮(zhèn)上瞧瞧,小嫂子身子好了沒,女人就是麻煩,生個病都拖拖拉拉一兩月......” 話沒說完,肩膀一沉,抬起頭,刀疤才看沈聰臉色不太好。 “她既是我媳婦,你若不是打心底尊重她,不用提她,既然提了,我不想聽到不好的話?!鄙蚵斦Z速極慢,刀疤看出他眉梢含著怒氣,知曉他生氣了,揉了揉自己鼻子,“我既然稱呼她一聲嫂子,心里便是敬重她的,往后我再也不說了?!?/br> 有的話,刀疤也說過,還是頭一回見沈聰跟他生氣,暗道,回去得和下邊人說說,他和沈聰畢竟多年的兄弟,言語間冒犯了沈聰,沈聰最多警告他,換做外人,剛才落在自己肩頭的就不是手,而且其他了。 沈聰沒有吭聲,轉而說起了其他,刀疤問沈聰打聽木老爺和溫老爺?shù)氖聝海蚵敍]有瞞他,刀疤心里有底,以后做事有個分寸。 刀疤滿臉不可置信,九姨娘他遠遠的見過一次,在首飾鋪子里買首飾,前后簇擁著丫鬟婆子,不知情的還以為是正牌夫人呢,看著弱不禁風,長得算不上好看,他眼中,還不過阿諾妹子,那樣的一個人,竟然是個不守本分的,木老爺對她那般好,竟然轉眼和溫老爺...... “難怪之前你要動順風賭場,木老爺不肯,突然年,木老爺就派人傳話說對付那邊,中間還有這種事兒?!钡栋探?jīng)歷過男女之事,他覺得還是窯子里的人好,拿錢辦事,銀貨兩訖,互不虧欠,他若是木老爺,被自己稱兄道弟的兄弟戴了綠帽子,肯定拎著刀砍過去,誰管你是什么喲。 “你自己心里明白,提醒下邊的兄弟,小心點,衛(wèi)洪在賭場混了多年,可不是傻子,看出了我們的用意,肯定會負隅頑抗,盡量減少損失?!鄙蚵斢X得以衛(wèi)洪的性子,不會反抗,而是韜光養(yǎng)晦,只要手底下的人不得罪他們,賭場間還是好好的,明面上不會鬧出事情來。 刀疤保證,送沈聰出了城門,他才調轉頭,想著九姨娘,又想想沈蕓諾,紅顏禍水,誰都逃不過,沈聰自己看不出來,他護沈蕓諾護得跟什么似的,和平日表現(xiàn)得差太多了。 這邊,邱老爹看邱艷站在門口,頻頻往遠處的小路上望,失笑道,“鎮(zhèn)上排隊繳稅的人多,今天聰子能不能回來都不好說,你回屋歇著,身子好不容易好些了,別又不好了,聰子回來,我都沒法和他交代?!?/br> 邱艷抽回視線,邱老爹在院子里整理麥稈,她靜不下來,想起上回沈聰回來身上血跡斑斑,一顆心便提了起來,柔聲道,“我身子好很多了,您別擔心,我站會,整天坐著躺著,人都胖得衣服都穿不下了?!?/br> 邱老爹嗔她眼,“要我說,就是要胖些好看,胖的人有福氣,說明家境富裕,你哪見過窮人家的人是胖子的?況且,你現(xiàn)在可不胖,剛剛好。”邱老爹臉上堆著笑,上次他去看邱艷,生怕邱艷想不開,最后走了邱月的下場,心里不是不擔憂的,甚至起了將邱艷接回來住的心思,可是,看沈聰寸步不離的守著,將邱艷照顧得無微不至,沈蕓諾在吃食上更是變著花樣給邱艷補身子,他才驚覺,自己把邱艷接回來,并不能像沈聰那樣將邱艷照顧得好,尤其這時候看著邱艷臉色紅潤,哪像大病初愈的人? 邱艷知曉和邱老爹說不通,止了聲,又站了會兒,遠遠的,瞧著遠處走了一人,她欣喜若狂,朝邱老爹道,“聰子回來了呢,今天去鎮(zhèn)上繳稅的人少?否則怎么可能這么快?” 邱老爹以為邱艷眼花了,雖說沈聰幫著他干活,可畢竟只有兩個人,比不得大房人多,抱著麥稈走出去,跟著驚訝起來,“還真是聰子,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br> 沈聰也見這門口站著的邱老爹和邱艷了,揮舞著手,步伐快了,近了,解釋道,“鎮(zhèn)上人少,回來得早?!?/br> 邱艷點頭,伸手接他肩頭的扁擔,被沈聰躲開了,“你進院子,天色還早,我們今日便回家了,阿諾在家,不知怎么樣了?!敝虚g,他讓人去家里幫阿諾挑水,然而阿諾性子膽小,不知有沒有被嚇著。 邱艷也想起這件事,待他放下?lián)?,回屋收拾了衣衫,和邱老爹告辭,“爹,我和聰子先回了,阿諾出嫁,你記得過來吃飯。” 沈聰在杏山村的人緣不好,阿諾出嫁沒多少人,邱老爹過來,家里終歸熱鬧些。 “成,我記著了,我先送你們出村,院子里就剩下些麥稈,能休息一陣子了?!鼻窭系畔聛G下手里的麥稈,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送邱艷和沈聰出門,路上,遇著從田地回來的肖氏,沈聰皺了皺眉,不悅的倪了肖氏眼。 肖氏好似無所察覺,臉上盡是看著邱艷的欣喜,“艷兒,你們是準備家去了?” 邱艷緩緩點了點頭,問道,“二伯母剛從地里回來?” “今天,你二伯和堂哥去鎮(zhèn)上繳稅了,我和你堂嫂能做多少做多少,等著他們回來,估計得明天了?!蓖辏依锒际菍Ⅺ溩訒窀闪瞬盘舻芥?zhèn)上繳稅,今年,肖氏學聰明了,先曬出一部分,夠繳稅就成,繳了稅,不用著急,田地的活慢慢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