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那個時候,他還“病”著,根本就不知道這事,而且他回來這才半個月不到,怎么可能掌握這等隱秘的消息。 但謝暄到底得罪誰了?無怪他們要說他得罪了人,那些銀錢被直接貪墨的并不多,更多的是用在來回的儀仗,和他帶去妾室的花銷上了。 事情過去太久,就連他們自己都不確定,到底有沒有沾染上。 但爆出的人里,只有謝暄,沒有他們,他們脊背冒汗,也暗自慶幸一番。 不管謝暄得罪誰了,如池胥人在浮生齋里的斷言,他的確毀了,再無翻身之地地毀了。 楚皇在御書房里,怒氣沖天,如何能不怒。 他能親自貶謝時為庶民,在貶或者再殺一個兒子,也算不得什么? 現(xiàn)在,根本就不是處不處決一個兒子的問題!而是關(guān)系到他的威望,皇族的威望! 他怒的不僅僅是將這事兒挑出來的崔御史,就還有謝暄。 眼皮子淺到這種地步,也叫人嘆為觀止,比謝時還不如! “一個兩個……都在拖朕的后腿啊!” 前有謝時,現(xiàn)有謝暄,楚國皇室的威名,都要讓他們一一敗盡了! 楚皇在政治上的決斷,絕對是極有魄力的一位,其心之狠同樣如此,無論對謝時,還是對謝暄! “……九皇子謝曄永禁宗人府!” 伴隨著這份宣判圣旨,還有楚皇自己的一份罪己詔。 與其讓其他人來打他的臉,還不如他自己來! 罪己詔的最后,還讓謝暄貪墨的沂南地域,免賦三年。 謝暄雖然沒死,但他今后的日子就是宗人府里暗無天日,方寸之隅的天牢了。 一場可怕的風(fēng)波,被楚皇雷霆萬鈞之怒,和雷厲手段平復(fù)下來。 這個時候,還有敢冒頭作妖的皇族,那才叫真的勇呢。 “……罪有應(yīng)得!”小路子給謝昀復(fù)述外面的種種消息,波折起伏,激動莫名,最后,他還擲地有聲地添了一句批語。 謝昀卻沒有如小路子那般幸災(zāi)樂禍,或者高興,他微微低頭,似在沉思……又許久,那輕抿著的唇,才一點一點地勾了起來,那風(fēng)情婉轉(zhuǎn)的雙眸再彎起一個小小的弧度。 小路子一抬眸,愣在那里,腦中一片空白,已經(jīng)忘了他還要說的是什么了。 平時的謝昀就極美極美的了,但這樣笑的他……美到窒息,美到讓人……心驚rou跳,失魂落魄。 小路子猛地合起嘴巴,想也沒想就道,“您可千萬不能對別人這么笑啊?!?/br> 這一笑無論男女,都得被他勾了魂去,不起歹心的,也就是他這種……廢了根兒的閹人了。 謝昀掃了他一眼,笑容散去,眸光卻還隱現(xiàn)暖色。 天下就不會有這么巧的事情,除了俞喬,他想不到其他人了。 “去準(zhǔn)備馬車,我要出宮?!敝x昀轉(zhuǎn)頭對小路子道。 原本還想忍著,現(xiàn)在忍不住了。 他想見俞喬,很想很想。 “是,”小路子摸了摸頭,有些慶幸方才謝昀不與他計較。 謝昀到底是皇子,雖然宮外沒有府邸,但進(jìn)出宮一兩趟,還是相對自由的,只要宮門落鎖前,他能回來。 “回來,”謝昀又將小路子喊住。 “去告訴應(yīng)森,本宮要到京郊皇莊去養(yǎng)病幾個月,讓他安排。” 謝昀名下有好幾個皇莊,后來他病了,楚皇也沒交給別人,一并讓宮里內(nèi)務(wù)府管著,此時他醒了,也該要回來了。 讓應(yīng)森安排,只是讓楚皇也知道他要出宮住幾個月的事情罷了。 “是,”小路子彎腰退出。 謝昀獨處內(nèi)室,又彎起了嘴角輕笑了。 ☆、第09章 /39/23 若是之前,楚皇不定能答應(yīng)謝昀出宮住幾個月,但宜陽一行之后,楚皇未能明旨懲治那些害他的人,心中多少對謝昀有了歉疚。 應(yīng)森稟告時,他就也揚手,并無反對的意思表露出來。 “慢著,” 楚皇聲音傳來,應(yīng)森立刻躬身回轉(zhuǎn)。 “將東郊的溫泉別宮也一并給他?!?/br> “是,”應(yīng)森應(yīng)了,躬腰緩步退下。 出了御書房后,應(yīng)森直起腰,當(dāng)即就凝滯了腳步,他愣了好一會兒,才將楚皇的話消化清楚,然后才繼續(xù)向內(nèi)務(wù)府走去。 楚皇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他已經(jīng)可以想象到了,好些人百爪撓心的憤恨模樣了。 幾個皇子名下,或多或少都有一兩個皇莊。但皇莊哪里能和溫泉別宮比,何況還是東郊的那一座。就他知道的,齊凰兒這些年軟磨硬泡,就只每年讓去住了兩月,徐皇后在年前幫謝曄要過,靜嬪貌似也開過口,但楚皇這么多年來誰都沒給。 原本是以為,他怕有了偏頗,讓她們多想。 但現(xiàn)在,謝昀連口都沒開,楚皇就直接送了。 不是讓謝昀住幾個月而已,而是給他,完完全全賜給謝昀了。 每年想方設(shè)法,就只能去這個別宮待幾個月的那些人,知道后,只怕心都要碎了。 就是他也要反省反省,他自以為是的那些想法了。 楚皇的心思果然不是他這等凡人,能揣測得清楚的。 這么想著,應(yīng)森在交代好內(nèi)務(wù)府后,又親自走了一趟紫云宮,將這個消息告知謝昀。 “哦,”這就是謝昀的反應(yīng)了。 輕飄飄到讓人覺得是幻聽,所以這位……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啊。 “本宮今兒就要出宮?!?/br> 應(yīng)森訕訕著臉要退下時,謝昀又給他加了這一句。 “是,”應(yīng)森頓了頓,就繼續(xù)下去安排,謝昀簡直出宮心似箭啊。 應(yīng)森的能力還是不容懷疑的,應(yīng)下謝昀的話后,他著手安排,兩個時辰后,謝昀如愿出了宮。 一千禁衛(wèi)軍隨護(hù),左右內(nèi)侍近百,浩浩蕩蕩,直接從楚京的大街上招搖而過,就怕人不知道他出宮了似的。 謝暄的事情,面兒上是被楚皇壓下來了,但余波猶存,此時敢這么高調(diào)的,除了謝昀也沒誰了。 時到傍晚,謝昀就抵達(dá)了東郊別宮,但他做的第一件就是讓人將別宮的牌匾換下來,他自己寫了字,讓別宮里的木匠刻去了。 東林別宮變成了獨屬于他謝昀的云喬宮,連“別”字也沒了,理由,不吉利。 這個溫泉別宮,每年能來的人,屈指可數(shù),但有能耐從別宮里往外引水的倒是不少。謝昀來了之后,當(dāng)夜那些水就都沒有了。 他的地盤,他做主。 論拉仇恨的能力,謝昀當(dāng)?shù)诙?,沒人敢當(dāng)?shù)谝弧?/br> 所以,楚皇為什么就將別宮給了這個家伙呢! ** “哐哐哐……” “誰?”王伯將書肆的門拉開,這大清早的,就能有人來買書? 兩個高高大大的漢子各拉著一輛馬車,看到王伯拉開門,他們神色頓了頓,努力緩和,“我們來送水?!?/br> 他話落,王伯的目光才向馬車移去,那馬車其實更似一般拉貨的牛車,兩個大木箱子,周圍裹著厚厚的棉被,乍一看,他還真不知道那會是水。 “你們主家是誰?” 王伯心中萬分納悶,這年頭有人送東西,會送水?還用大棉被包裹著,還是這么一大桶。 “你們公子的阿爹……”那兩個大漢都有些面癱的癥狀,這么奇怪的話,也說毫無波瀾。 “讓他們進(jìn)來吧,”俞喬的聲音,從書肆里堂的轉(zhuǎn)角處傳來。 面對王伯各種納悶的神色,俞喬只解釋了一句,“路上撿來的阿爹?!?/br> 但這解釋還不如不解釋,王伯瞇眼變成了瞪眼,但還是引著兩個大漢,走側(cè)門,將那兩車的水,弄到了書肆的后院里來了。 解開棉布,觸手還溫溫?zé)釤幔挥脩岩?,這是最正宗的溫泉水了。 “一會兒讓阿貍和秦述都泡個澡再去學(xué)堂吧,”俞喬說著,卻不用那兩個大漢一起抬水,她雙手齊上,輕輕松松抱著那大半個人高的水桶,往她自己屋走去。 原本還想搭把手的兩個大漢,表情終于有些異樣。 來的突然,去得也干脆,放下水后,他們就拉著馬車走了。 但…… “哐哐哐……” “哐哐哐……” 王伯的表情已經(jīng)從驚詫,變成平靜,再是面無表情了。 送了兩車水,不到半個時辰,一個馬車又停在文軒書肆前,兩個大漢提著四個食盒的早點到了,又半個時辰,是兩個大籃子的蔬菜和水果,本以為這樣怎么也該消停了吧。 但……又沒多久,兩只余溫尚存的血淋淋野味被提了進(jìn)來,還附帶各種燒烤用具。 中午,俞喬和王伯烤rou吃了個大飽。 就在吃飯時,一車的綾羅綢緞,和幾大箱的成衣,被拉了進(jìn)來,衣服從五歲稚齡,到十三四少年,各色款式齊全。 書房內(nèi),俞喬抬眼,看王伯又出現(xiàn)在書房門口,她挑起了眉梢。 “又送什么了?” “……”王伯再次無語,他先將一個食盒放到俞喬的桌子上,然后才再開口,“這樣下去,生意都沒法做了。” 鄰里附近,都以為他們是要辦什么喜事兒,才這么多……送貨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