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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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給秀珠解釋,秀錦只淡淡的吐出四個字道:“外強中干?!?/br> 那三房現(xiàn)今雖然說都在朝廷上混了個一官半職,但都是一些沒用的閑差,那三夫人胡氏一家的錢銀也隨著那胡老爺?shù)氖攀蓝繘r愈下,蘇三又除了一張好面皮,便是沒什么真本事的人,這嫁女娶媳一招估計也是最后釜底抽薪的一舉了,蘇瑾一個后頭沒人的側(cè)妃而已,怕是那老太太還真以為這三房攀上了賢懷王這未來的王儲,急著出力呢。 “外強中干?誰啊?老太太?”不明白秀錦的話,秀珠便跟著她轉(zhuǎn)圈圈,直把秀錦煩的把人給推了出去才安生。 “王妃,趁熱吃。”解決了秀珠,秀錦拍了拍自己寬袖上沾著的細灰,轉(zhuǎn)身走回到蘇嬌的身側(cè)替蘇嬌夾了一塊栗子糕道:“這是今早上新鮮做的,奴婢自作主張?zhí)嫱蹂昧艘恍?,王妃嘗嘗味道?!?/br> “嗯?!碧K嬌點了點頭,夾起那栗子糕咬了一口,軟綿綿的還帶著幾分熱氣,一口下去,細細裊裊的香氣伴隨著一股熱氣一道噴散開來,細細碎碎的栗子rou糯糯的帶著一點甜味,隱約還有一股蓮花的青澀香味。 “這栗子糕是在外頭包了蓮花瓣一道蒸煮的,難免便帶了幾分那蓮花的香味,王妃嘗著如何?”秀錦是十分記得剛才蘇嬌對那朵粉蓮極度排斥的態(tài)度的,所以問這話時便難免帶了幾分小心翼翼的味道。 不過好在蘇嬌沒什么過激的反應,只鼓著一雙白嫩面頰指了指那剛才被蘇瑾重新插回玉壺春瓶里頭的粉蓮道:“扔出去?!?/br> “是?!毙沐\應了一聲,走到那梳妝臺前將那朵粉蓮從窗戶口給扔了出去,但是不等她轉(zhuǎn)身,便隱約看到一丫鬟身形的婢子撿起那朵落在小石子路上的粉蓮,細細的置入了自己的寬袖之中,隨后裊裊轉(zhuǎn)身而去。 看著那婢子走遠,秀錦皺著細眉,轉(zhuǎn)身走回到蘇嬌的身側(cè)道:“王妃,奴婢剛才瞧見一女婢,她身上穿的衣裳……好似是賢懷王身側(cè)的人。” 自剛才秀錦聽到那賢懷王與蘇瑾的對話之后,便對這賢懷王多了幾分戒心。 “不必管他?!币欢浜苫ǘ眩敢饽帽隳萌グ?。 聽到蘇嬌的話,秀錦細眉皺的更緊,她提著裙擺走到蘇嬌身側(cè),輕覆在她耳畔道:“王妃,這不是荷花的問題,而是我們這鷓皎院里頭,怎么會如此隨便的便出現(xiàn)賢懷王身側(cè)的人,剛才那蘇瑾進來時,沒有丫鬟通報也就罷了,就是下頭那撿蓮花的丫鬟,也不知道是怎么進來的……” “你的意思是……這鷓皎院里頭出了內(nèi)鬼?”聽罷秀錦的話,蘇嬌那張白嫩小臉瞬間便嚴肅了起來。 “王妃,你多日未回鷓皎院,這鷓皎院里頭的丫鬟婆子,奴婢估摸著,早就被人換的七七八八了,就是原本的那些人,這心里頭也不知有沒有出什么鬼?!?/br> 蘇嬌從敬懷王府里頭帶過來的那些人,肯定是沒什么問題的,那出問題的,應該就是摻雜在鷓皎院里頭那些慶國公府的人了。 “秀錦,王爺回來了嗎?”蘇嬌想了片刻之后道。 金邑宴做事一向縝密,根本不可能將那些外頭的人放進鷓皎院里頭來,所以那些混進鷓皎院里頭來的人到底是因為金邑宴的刻意為之還是因為他的疏漏,還有待商榷,因此蘇嬌也不急著做什么事情。 “還未下朝?!毙沐\搖了搖頭,伸手推了推蘇嬌面前的栗子糕道:“王妃,這些事且先放一側(cè),您現(xiàn)下還是快食些東西吧,等會子大宴要開了,吃也吃不著些什么,莫餓壞了自個兒的身子。” 大宴是繼百日宴之后加擺的一場流水宴,昨日里宴請的是慶國公府自家旁支嫡庶之人,今日里宴請的便是那朝中上下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和外頭一些過則即可食的老百姓,也算是給蘇珍與蘇寶積福氣,這連著三天三夜,上好的菜色流水一般而上,吃過一批便能接上一批,故而名曰流水宴。 “嗯?!钡c了點頭,蘇嬌將面前那剩下的半塊栗子糕塞進了嘴里,一旁白嫩面頰一下便鼓漲了起來,更襯得那雙水漬杏眸渾圓墨黑,波光漣漣的透著一股子無辜。 食完了早食,蘇嬌側(cè)坐在窗口盯著那房廊處看,不想沒等到那金邑宴,反倒是先將秀珠給等了來。 “王妃,王妃,不好了……”秀錦站在那窗口處氣喘吁吁的朝著蘇嬌招手,見蘇嬌沒理自己,便又急急忙忙的提著裙擺踩著木梯踢踢踏踏的跑上了上來。 “王妃,金陵城門口來了許多流民,一開始沒攔住,放了一些人進來,都聚到咱們慶國公府門口吃流水宴來了……”秀珠撐著雙膝站在蘇嬌面前,胸口急速起伏,氣喘的跟老牛似得。 “流民?”蘇嬌撐在窗口處的手緩緩落了下來,猛然想起那時候聽到于廉與金邑宴說的話。 東自海,西盡河隴,旱極而蝗,遮天蔽日,旬日不息,所至草木牲畜,無一生還,禍之廣也,餓殍食蝗之民,不日便可奔逃至金陵。 所以這流民,這么快就來了嗎? “走,出去看看?!碧嶂箶[起身,蘇嬌踩著腳上的繡花鞋直接便撩開珠簾走了出去。 秀珠跟在蘇嬌身后,急忙忙的拿上一頂帷帽擱在手里,聲音急促道:“王妃,外頭亂的很,待奴婢叫些奴才一道去,莫要讓那些流民傷了你……” 慶國公府門口,原本喜慶的流水宴被一群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流民搞得烏煙瘴氣,有些流民甚至還因為爭奪飯食而相互大打出手。 蘇嬌戴著帷帽站在一圈官服派來鎮(zhèn)壓流民的衙役之后,看著那些臟污不堪,面色赤紅的流民只為了幾口吃食便與那些衙役以命相搏,就算是被打的頭破血流給不放下給抓在手中的一點飯食。 女人的尖叫聲,孩子的哭喊聲混雜在一處,熙熙攘攘的還有人群在看熱鬧。 耳中充斥著各色的嘈雜聲,蘇嬌猛然吸了一口氣往后退了一步,被身后急急趕來的秀錦穩(wěn)穩(wěn)的扶住了胳膊。 “王妃,別看了,我們回吧……”秀錦看著外頭一片混亂的景象,略有些不忍的轉(zhuǎn)過了頭。 “流民……就這些嗎?”蘇嬌怔怔的站在原處,看著那身上只掛著一塊破布的瘦小孩童擠在人群之中,被瘋狂的流民擠壓倒地,一瞬便不見了蹤跡。 “一開始守城的人少,沒攔住,進來了好幾十人,后頭來了官兵,關了城門,大部分流民都被關在了外頭。”秀珠站在蘇嬌身側(cè),看著那被衙役打的頭破血流,卻還只顧著往嘴里頭塞東西吃的滿面血污的干瘦流民,說話時的聲音都帶上了幾分抽噎。 亂哄哄的鬧了小半個時辰,流民很快便被趕來的大批衙役官兵趕出了金陵城,慶國公府門前一片狼藉,這大宴也就不了了之了。 蘇嬌站在慶國公府門口,看著那些正忙碌著洗刷青銅綠扣大門口地面上血污的丫鬟婆子,忍不住的輕輕扯下了自己頭上的帷帽,整個人怔怔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妃……”秀珠突然拉了拉蘇嬌的寬袖,暗暗伸手指了指那不知何時躲在了慶國公府大門之后的兩個孩童。 那兩個孩童看著只三四五歲的模樣,身形干瘦黝黑,身上衣不蔽體,只一雙眼睛清澈明亮,透過慶國公府細長的門縫與蘇嬌對上了視線。 “噓……”看出那兩個孩童眼中的驚惶,蘇嬌伸手抵住自己的唇瓣輕輕道。 第142章 142 鷓皎院之中,方桌之上滿布吃食糕點,兩個孩童狼吞虎咽的跪坐在繡墩上吃著東西,滿手都是油渣子,細細碎碎的落下來掉了一地。 “慢些,喝點水?!毙沐\看著那男童塞了一嘴的糕點,趕緊給他遞了一杯水過去。 那男童伸手接過秀錦手里的茶碗灌了下去,然后突然“撲通”一聲給跪倒在了地上。 一旁的女童看到男童跪在地上,也跟著他一起跪在一處,手里還抓著一只包子用力的啃著。 “這是做什么?”看到那男童的動作,秀錦趕緊彎腰想將人從地上攙起來,那男童卻是側(cè)身躲過秀錦的手,用力的朝著她磕頭。 女童看到男童磕頭,也依葫蘆畫瓢的開始磕頭,“砰砰砰”的砸在琉璃地上,那沉悶的聲音讓人聽在耳中便覺得十分刺耳。 “別磕了,快點起來……”一旁端著熱茶進來的秀珠看到那兩個正在磕頭的小孩,趕緊放下手里的茶碗,上前幾步與秀錦一道將人從地上攙扶起來。 那兩個孩子很瘦,很黑,胳膊摸上去幾乎都是骨頭,黝黑的額頭上是被磕出來的紅痕,紅鼓鼓的一塊,看上去似乎還浸著血絲。 “來,喝點水?!毙奶鄣纳焓峙隽伺瞿菈K鼓漲的紅痕,秀錦拉著那男童的手重新坐回了繡墩上。 “你們爹娘呢?”一邊替那男童擦拭著油膩膩的雙手,秀錦一邊溫聲道。 “……死了,死在了半路上……”男童沉靜片刻之后啞聲道。 伸手替那男童擦去眼角淚水,秀錦又道:“其他的親人呢?” 男童搖了搖頭,然后又用力的搖了搖頭,聲音哽咽道:“叔子和嬸子搶了爹娘的糧食跑了,爹被氣死了,娘拉扯著我們出來,半路……就死了……” 聽到那男童的話,秀錦靜默片刻之后看向珠簾之后端坐著的蘇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蘇嬌蓋上手里的茶碗,起身站起,隔著那珠簾對外頭的秀錦道:“秀錦,你帶著人先去洗洗吧?!鳖D了頓,蘇嬌又道:“洗干凈了之后交給二伯母,讓她看著安排?!?/br> “是?!毙沐\朝著蘇嬌欠了欠身子,然后一手領著一個孩童往外走去。 秀珠看著秀錦的身影走遠,趕緊端著手里剛剛拿進來的熱茶撩開珠簾走進了內(nèi)室,便見蘇嬌斜靠在那小姐椅上,撐著額頭,一張白嫩面頰上略顯蒼白神色。 “王妃……”秀珠看到這副模樣的蘇嬌,心中一緊,趕緊快走幾步走到蘇嬌身側(cè),替她擦去了額上的細汗道:“王妃不必焦心,這些流民肯定很快便能解決的?!?/br> 聽到秀珠的話,蘇嬌輕輕搖了搖頭,聲音低喃道:“興,百姓苦,亡,百姓苦,這句話,果然還是沒錯的……” “王妃……” “秀珠,我想靜靜,你先出去吧?!?/br> “……是?!?/br> 珠簾輕動,秀珠的身影漸漸遠去,蘇嬌靠在那小姐椅上,抬頭往那半開的窗戶口看去,春梅數(shù)枝,迎風搖展,細碎點香盈盈而來,一派的靜謐安好,可誰又知道,在這一方院墻之外,還有人為了一口吃食而拼的頭破血流,人倫盡喪。 細風散來,梅花點點順窗而入,蘇嬌下意識的伸手接過那一點飄落過來的春梅,細膩柔嫩的梅花瓣上經(jīng)絡分明,捏在手中汁水飽滿,清香陣陣。 輕啟香檀小口,蘇嬌將那瓣梅花瓣放入口中,苦澀的味道瞬間彌散開來,浸著那沁入的清香一道涌入蘇嬌的腦中,讓她原本便迷頓的腦子一下便清醒了過來。 朱門酒rou臭路有凍死骨,她這種圈在深宅大院之中的深閨女子,又怎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那份無奈和痛楚呢? 輕嘆一口氣,蘇嬌起身扭頭,便被身后不知何時站在那處的金邑宴給嚇了一跳。 “啊……”身子猛地往后一踩,蘇嬌踩著那裙裾的滾邊直接又摔在了那小姐椅上,后背狠狠的磕到那背板上施淺的朱砂浮雕和牙角雕刻。 “好疼……”坐在那小姐椅上僵了半天,蘇嬌還覺得后背火辣辣的疼。 金邑宴踩著腳上的皂角靴走到蘇嬌身側(cè),單手插入那背板與蘇嬌的背脊處,細細的按著蘇嬌的后背揉捏。 “疼,輕點……”金邑宴的手一觸到那塊被撞疼的地方,蘇嬌便一下紅了眼眶,她那雙水霧杏眸輕抬,伸手輕輕的扯了扯金邑宴的寬袖道:“你輕點……” 蘇嬌的聲音一向軟膩婉轉(zhuǎn),浸著一股糯意,配上她那張白嫩小臉,看在金邑宴眼中,一下便起了憐惜之心。 伸手輕輕的擦去蘇嬌眼角的淚珠子,金邑宴將人從小姐椅上抱起,輕柔的放置在那繡榻之上,濕潤的唇舌點上蘇嬌微顫的眉眼。 金邑宴的身上似乎還帶著一股淺淡的梅花香氣,寬袖擺動之間盈盈暗香襲來,讓蘇嬌一下回了神。 她伸手輕輕的推了推壓在自己身上的金邑宴,聲音細軟道:“我,我剛才看到那些流民了……” 聽到蘇嬌的話,金邑宴動作一頓,而后俯身細細的啄了啄蘇嬌粉嫩的唇瓣,那唇瓣上還沾著一點梅花瓣的汁水,略帶苦澀味道,皆悉數(shù)被金邑宴含入口中。 “唔……” 輕吻了一陣,金邑宴從繡榻上握著蘇嬌的纖腰將她拎起,然后細細的撫了撫她纖細的脖頸道:“流民如何?” 被金邑宴吻得紅腫的粉唇輕啟,蘇嬌的聲音細軟糯氣,卻是透著一股難掩的悲涼,“衣不蔽體,食不果腹,人倫盡喪?!?/br> 人,被逼到了一定地步,所謂喪性也,不過是為食色而已。 “那嬌兒覺得該如何?”伸手撫弄著蘇嬌白嫩的臉頰,金邑宴將人半摟在自己的懷中,聲音低啞暗沉,那雙黑眸之中浸著一股不知名的情緒。 “百姓興,則國興,百姓亡,則國亡?!碧卓聪蛎媲暗慕鹨匮?,蘇嬌一字一頓道。 聽罷蘇嬌的話,金邑宴輕笑一聲,白皙的手指覆上蘇嬌微微上挑的唇角,說話時聲音帶上了幾分愉意,“我的嬌兒這是也懂得治國大道了?” 側(cè)頭避過金邑宴那抵在自己唇邊的指尖,蘇嬌聲音輕細道:“只是……有感而發(fā)而已……” “感從何來?”手指順勢落于蘇嬌那垂落于肩頭的細發(fā)上,金邑宴聲音淡淡的透著一股難掩的啞意。 “流民,城外那些流民……圣上知道了嗎?”抬首看向面前的金邑宴,蘇嬌那雙水漬杏眸之中似乎多了幾分不一樣的東西。 “知道了?!钡耐鲁鋈齻€字,金邑宴嘴角輕勾,指尖捏著蘇嬌的發(fā)尾打圈。 “那既然知道了,為何……”聽到金邑宴的話,蘇嬌性急的想起身,卻被身側(cè)之人圈著纖腰給按在了身上。 “嬌兒,有些東西,不是你想如何,便能如何的?!被实凼苤朴谔?,不能隨心所欲的處理國之大事,朝廷受制于上下階層,互相牽連,盤根錯節(jié),牽一發(fā)動全身的朝堂如今烏煙瘴氣,外戚把權,如果不能一并除之,將后患無窮。 “所以這流民便不管了嗎?”怔怔的坐在金邑宴懷中,蘇嬌的聲音細細的,小臉暗暗垂下,杏眸之中顯出一抹黯淡。 “不是不管,只是時候未到?!贝故纵p輕揉捏著蘇嬌纖細的身子,金邑宴的聲音低緩了許多。 聽罷金邑宴的話,蘇嬌未出聲,片刻之后才緩緩道:“你們是想把流民之事鬧大,對不對?” 金邑宴掐在蘇嬌腰肢上的手一頓,眸色微暗道:“我的手,從來就沒干凈過。”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是怎樣的人……”可是當這件事實如此清晰的擺放在蘇嬌的面前時,蘇嬌所感受到的只是在絕望中的掙扎而已,徒勞無功…… 輕輕的掰開金邑宴掐在自己腰間的手,蘇嬌那雙水漬杏眸變的通紅腫脹,顆顆滾大的淚珠子低落下來,砸在金邑宴外露的手背之上,滾熱而炙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