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走到大帳邊上,他將歪在大帳旁的一個木凳踢正,把程梨放上去。 程梨的雙手被他反剪到身后捆在了一起,動不了。 程梨瞪了任西安一會兒,而后視線在四周掃了一圈。 一群人被她掃過,視線略微回避了下,不再直視他們,耳朵倒是都還張著,想聽聽到底怎么回事。 程梨本不是沖動的人,今日起若真的走向一條新的分岔路,再見不知要多少天后。 她適才是故意出言刺激任西安,她想讓他把埋在心里的話說出口,不枉她來這一遭……但是這結(jié)果,和她想得有些不同。 程梨一動,麻繩磨著她的腕骨。 程梨抬眼看站在她身前的任西安,沉聲:“弄開。” 任西安垂眸看著她,雙眸黑如墨:“把你剛才的話重復(fù)一遍?!?/br> 程梨眼微瞇,真的重復(fù):“弄開?!?/br> 任西安釘在她臉上的視線瞬間躥出絲火,她不會不知道他指的是哪句話。 她適才說:“老子這些年他媽的一直想你才來,你以后求我也沒下回。” 任西安手攥拳,捏得手背上都是暴起的青筋。 程梨坐在木凳上,此刻看著他的眼神中含著堅定和暴躁。 任西安彎了下唇角,冷嗤一聲說:“你這些年可真他媽想我,想我想到不需要知道我在哪里,在干什么?你就是這樣想人的?” 這話里的每一個字都戳在程梨身上。 程梨直視任西安,他唇角是彎的,可沒有笑。 程梨動了下唇,重逢以后她一直回避的那個問題,被任西安擺到了臺前。 是她刻意刺激他,可此刻她卻發(fā)不出聲音來回應(yīng)。 任西安是個什么樣的人,當年年少的程梨還沒懂得透徹,可現(xiàn)在的程梨很明白。 任西安介意的從來就不是當年發(fā)生了什么,而是無論發(fā)生了什么,是天塌了還是地陷了,她離開了他。 任西安若介意為什么,若是有誤會,那和世界上千千萬萬的破鏡重圓一樣,她需要給出的是一個原因。 太多再續(xù)前緣的故事都是那樣發(fā)展的。 主人公都能拿出一個迫不得已的緣由,男女主人公之間可能還有個陰差陽錯的誤會,故事里的人當初只是假裝不愛了分手,很容易挽回。 可他們和那些故事不一樣。 任西安介意的是結(jié)果。 但時光不能倒流,已成既定事實的結(jié)果程梨無法更改。 何況沒有誤會。 程梨記得當年跟任西安說過什么。 最后的時候她說她還愛他,但是不能繼續(xù)了。 沒有誤會,那是事實。 ** 任西安那句話落地之后,隔了很久,程梨才擠出幾個字來:“都看著呢,你是公眾人物。” 聽著很善解人意…… 幾個字脫口而出那刻,程梨就已經(jīng)有些后悔。 果然,任西安忽而蹲下/身,伸手摩挲她的下顎,指腹抵在她細嫩的肌膚上,開口冷淡:“原來我在乎別人怎么看,我以為在你眼里我是不需要臉的?!?/br> 她說他求她也沒有下回,她不會繼續(xù)追下去。 求著別人往前湊,這樣的男人有臉嗎? 任西安斂了臉上的所有情緒。 他大概也真沒有了。 昨晚是他自己脫的。 沒人逼他。 任西安眼神里包羅萬象,程梨無法一一分辨。 他難得吐出幾句心聲,不再沉默,程梨雖然不知如何應(yīng)對最好,可她想聽更多。 程梨繼續(xù)刻意踩雷:“不想我再在你眼前晃蕩,你可以直接跟我說。趕我走,不用假葉隊的手?!?/br> 任西安摩挲她下顎的手頓住,有那么一瞬間程梨懷疑他可能想掐住她的脖子。 可任西安松開手,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 任西安最后只說:“你追人看心情肆無忌憚地撩,想把別人弄得非你不可,不合你意就撂挑子。我在你眼里就是那種次次上趕著跳進一個坑的賤骨頭?” 最后那個三個字讓程梨心驚。 程梨追看著任西安的背影喊他:“任西安?!?/br> 任西安回頭。 程梨這次的話不是為了刻意刺激他,而是發(fā)自肺腑:“我沒有那么想?!?/br> 她將他看做這世上最好的男人。 *** 任西安走到湖畔,站了沒多會兒,葉連召就跟了過來。 葉連召嘆口氣:“不會跟人妹子好好說,怎么突然跟吵起來似的?昨晚不還好好的,過個夜突然就變了?擔(dān)心她們才讓她們提前回去,非弄得不歡而散,好像真要趕人走一樣?!?/br> 說變就變?他也不知道為什么。 程梨讓他易爆易怒。 任西安只說:“現(xiàn)在見她礙眼?!?/br> 葉連召啐他:“礙眼你還鉆人家?guī)ぷ印!?/br> 任西安黑眸盯他一下,又轉(zhuǎn)移開,冷靜地問:“繩子解開了嗎?” 葉連召問:“怕磨了妹子手?” 任西安沒吭聲。 葉連召提醒他:“你系的?!?/br> 任西安說:“沒失憶?!?/br> 葉連召又說:“剛才你一臉兇神惡煞?!?/br> 任西安:“……” 任西安說:“她欠收拾,嚇唬了她也不會長記性。” 葉連召眼珠一轉(zhuǎn),繼續(xù)望著他道:“這路上我看著人挺好的,挺安靜,不惹事。昨晚那出,也不怪她。我真沒覺得她哪里欠收拾?!?/br> 任西安:“……” 葉連召說:“你這是心病?!?/br> 任西安沒否認。 葉連召告訴他:“我和大不列顛也不是沒崩過,分分合合沒什么。只要她心沒變,我就告訴自己都原諒她,她的錯也當是我的錯?!?/br> 任西安蹙眉,提醒他:“我哥出院那天,你們一群發(fā)小聚那一回,最后是你跟你那位吵起來把桌子都掀了的?!?/br> 葉連召順時不知道接什么好。 他最后咳了聲:“那不是重點,我現(xiàn)在在跟你講道理。” 任西安斜他一眼。 葉連召磕磕絆絆解釋:“我倆從小就在一個大院里打到大,沒拿對方當男人和女人,斗慣了。那次斗到場上純屬意外?!?/br> 任西安沒理會這蒼白的澄清。 葉連召也不再費口舌解釋這個,改問:“還不跟人說?” 任西安蹙眉:“說什么?” 葉連召:“你不是不放心,準備一起回去嗎?” 任西安平靜地說:“忘了?!?/br> 葉連召呲了聲,這都能忘了說?他信才怪。 任西安和程梨這兩人這杠法,他看著頭疼。 ** 要帶走的行李不多,要告別也不需要儀式。 程梨和方蓀很快隨布合力齊上車。 坐定了,方蓀問程梨:“梨姐,我拖累你了?!?/br> 程梨沒說話。 適才任西安扛程梨那一出,大家都看到了。 方蓀又問:“不跟任哥告?zhèn)€別嗎?” 程梨不想滿足一眾人圍觀而起的好奇心:“問點兒別的?!?/br> 方蓀聲音變小,還真問了:“你們剛剛那是吵架嗎?” 程梨斜她一眼。 方蓀支吾:“我……就……聽到了一點?!?/br> 倒是誠實。 程梨否認:“不是。” 方蓀不敢問多了??v然她有很多不解和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