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等花容真悠悠醒過來的時候,柳夫人正坐在床頭關切地看著她,見花容真醒了,柳夫人松了口氣:“你可算是醒了,真嚇死我了?!薄疤被ㄈ菡嫦肫饋恚涣蛉艘话寻椿氐搅舜采希骸皠e,別介,你現(xiàn)在身子弱,再跟我行禮我怕你又昏過去?!?/br> 花容真止不住的想笑——這么久了,重新聽到柳夫人這個熟悉的口吻,居然還有點懷念。柳夫人沒在意花容真的笑意,只是拍拍她的肩膀:“宋嬤嬤我給趕走了,你好好養(yǎng)病就是?!?/br> ☆、第3章 三飄零疏酒盞 三、飄零疏酒盞 花容真點點頭,眼中充滿了真誠,語氣無比地感激:“謝謝太太為我做主?!薄班?,做什么主啊,你不喜歡就趕走唄,有什么為難的?!绷蛉舜蟠筮诌值負]揮手,“你病才好了沒多久,剛剛大夫說你要保持心情愉快,千萬要愉快啊。” 周圍的丫頭眼觀鼻鼻觀心,早就習慣了柳夫人這般說話做事風格?;ㄈ菡嬉е煨Γ骸岸悸犔摹!绷蛉伺呐乃骸澳俏揖拖茸吡?,你有事兒就吩咐下人去做就是了?!?/br> 等柳夫人一行人風風火火地走了,花容真讓芍藥扶著她坐好:“你給我說說吧?!鄙炙廃c點頭,先拿過軟枕給姑娘墊上,這才開始說花容真昏過去之后的事情。 芍藥在漱玉閣里是很有威信的,當時一聲令下立馬就有幾個婆子上來把宋嬤嬤給捆了,防止她污言穢語臟了人耳朵,還拿了塊破布把她的嘴給堵上。海棠的動作也很快,柳夫人沒一會兒就來了。 等柳夫人到了之后,聽芍藥把這來龍去脈一說,周圍的小丫頭們一作證,梅英再這么一哭。她也沒心思聽宋嬤嬤多說了,直接一拍桌子:“這還要請示我嗎?把這老貨攆出去?。》戳颂炝?!不就是一口奶嘛!來人??!趕出去的時候給她帶上兩大桶奶!府里給的一樣不準帶走!”也不管宋嬤嬤的哭鬧聲,直接就叫人給攆出去了。 芍藥說的笑瞇瞇的,花容真也聽得直發(fā)笑:“夫人這么多年了,還是這么個性格?!?/br> 柳夫人,是花峰澤的續(xù)弦夫人,閨名柳眉,名字很文雅,但是出身于武將世家的柳夫人性格糙的不能再糙了。和花容真的親娘不一樣,柳夫人既不能和花峰澤吟詩作畫,也不能和花峰澤琴瑟和鳴,最愛的就是直來直往,完全不在意對方下不下的了臺?;ǚ鍧扇⑺兇馐菫榱撕臀鋵⒛沁吔唤缓茫瑫r也是看上了柳夫人有一說一肚子里藏不住話的性格。 畢竟是續(xù)弦,娶個心機太深的,花峰澤怕自己的大兒子和二女兒有個三長兩短。就這一點上來說,花峰澤還是比較在意孩子的。 曾幾何時,花容真一直都嫌棄柳夫人性格言行太過于粗鄙,直到進了那深宮當中,柳夫人覲見的時候和花容真說了一句話,將花容真說的當場紅了眼睛——“姑娘在宮里顧好自己便是,家里用不著姑娘照應,宮里本就不容易,再委屈了自己,多難受啊?!?/br> 一直到那個時候,花容真才恍然反應了過來,柳夫人一點兒都不傻,她心里面比誰看的都明白。 只是那個時候,花容真早就已經深陷泥潭,無法自拔了。 “姑娘,”海棠一聲喚,將花容真從記憶里拉回了現(xiàn)實,“姑娘,今后莫要再那般動氣了,傷身的緊,真有什么不開心的,裝上一裝便好了嘛?!被ㄈ菡婧蜕炙帉ν谎?,雙雙大笑。海棠很是不解:“姑娘你笑什么?” “笑你像個呆頭鵝!”芍藥點點海棠的額頭,“你還沒明白?姑娘方才都是裝的?!边@時候屋子里也只剩兩個大丫鬟,芍藥也少了許多顧忌,直接就說了出來。海棠大吃一驚:“什么!”“噓,莫要高聲。”芍藥沖她比了個手勢,海棠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過了一會兒才松開,小心翼翼地問:“那小姐……你剛剛……” “剛剛是給夫人搭了個臺階,”花容真也不介意給她們解釋一下,“宋嬤嬤這般輕狂,莫說是我,太太應該也早就開始惱她了。太太那個性子,若不是因為宋嬤嬤是我的奶母,豈能容得下她放肆這么長時間?” 說起來柳夫人這個后媽也是難做,前面亡故的花何氏留下來兩個孩子,柳夫人嫁進來的時候均未長成。說對他們好點吧,怕人家說假惺惺,說對他們平平淡淡吧,又會有人說柳夫人虐待繼子繼女,柳夫人神經粗大,想來想去沒有想出來解決方法,干脆當了甩手掌柜,把兩個孩子丟給了老太太養(yǎng)。 也虧得老太太豁達,倒也不和柳夫人計較這些事情,樂呵呵地開始帶孫子和孫女?;ㄈ蓁虍敃r已經懂事了,倒是花容真年紀尚小,一來二去和柳夫人之間關系也就淡淡的,反倒和老太太更加要好。 現(xiàn)在花容真有心和柳夫人修復一下母女關系,正好宋嬤嬤送上門來,就被花容真送出去做了個現(xiàn)成的“投名狀”。柳夫人知情識趣,爽快地接了下來。 海棠拍拍胸口,倒也沒有什么不高興的:“可嚇死我了,小姐裝的可真像,連我都騙過去了?!被ㄈ菡嬉性诖采希Φ溃骸澳阋捕喔闵炙巎iejie多學學,這心眼兒還得多長長才是?!?/br> 漱玉閣內一派其樂融融,而惠春堂里,柳夫人則跟自己的奶嬤嬤說著大小姐的不對勁之處:“花容真這丫頭向來不領我情面,今天這一出倒是玩的莫名其妙,張嬤嬤,你說她什么意思?” 侍立在一邊的張嬤嬤上前兩步,鬢發(fā)已然發(fā)白:“太太,要我說,這二姑娘今天,可是給您遞了個梯子。”“這我能不知道?”柳夫人翻了個白眼,“那老話說得好,沒事兒拋媚眼,肯定沒好事兒?!?/br> 張嬤嬤笑道:“瞧夫人說的,夫人哪兒是那種糊涂不明事理的人呢?就算是這二姑娘有什么自己的打算,這也是個穩(wěn)賺不賠的事情。老爺近日里,往香姨娘那兒去的勤快了些?!?/br> 柳夫人一下子攥緊了手里面的帕子,然后又緩緩地松了開來:“他愛去哪兒去哪兒,我可沒這么多精力管他……花家的主婦總歸是我,還能叫幾個小蹄子給我越了去?” 張嬤嬤賠笑,挑著好聽的說:“太太說的是,您是花家的主婦,自然不用和那些玩意兒計較。只是太太您想,您要是和二姑娘關系好了,這大少爺不也就和您更親了?再說了,這樣對您的名聲也有好處,這好名聲可不是容易得來的?!?/br> 張嬤嬤深知柳夫人的脾氣性格,也不拐彎抹角,就這么□□裸地把好處擺在她面前。柳夫人沉默了一會兒,嗤笑道:“也罷,我就接了這梯子來,看看二姑娘到底想要干什么?!?/br> 傍晚,花峰澤從外頭回來了,換了衣服之后先去給老太太請安?;ǚ鍧杀M管做人渣了點,在孝道上卻是沒得挑,老太太又一次生病,花峰澤衣不解帶地照顧著,等老太太好了,花峰澤卻病倒了。不過也因為這件事,花峰澤在京里頭官位不高,名聲卻是不錯。 天知道花峰澤是不是真的孝順,還是因為這件事情對他有利才一直這么做。不過花峰澤心里清楚,不管真假都得維持下去了。 “老太太,老爺回來了,正要過來向您請安呢?!崩咸暗拇笱诀邅矸A報了,“老太太要留老爺用晚飯嗎?”“哎,他也累了一天了,叫他到他媳婦兒那兒去吧,”老太太連連擺手,“我這兒有如絲陪著就行了。” 花如絲適時地將接過話來:“父親日日都來向老太太請安呢,老太太怎么見都不見一面?!崩咸Σ[瞇地,不以為意:“你父親日日cao勞,你這做女兒的不心疼,我心疼他呀。給我這老婆子請安有什么意思,還是回去找他媳婦兒吧?!?/br> 花如絲撒嬌賣癡:“老太太又笑話我,如絲當然也敬愛父親?!崩咸罚骸耙擦T也罷,香雪呀,把老爺請進來吧?!贝笱诀呙蜃煲恍?,出去請花峰澤了。 花峰澤進來之后,先給老太太請安。老太太擺擺手:“哎,咱們母子,不拘禮數(shù),你快坐下吧?!被ㄈ缃z也早就站了起來,款款走到花峰澤面前,盈盈下拜:“如絲給父親請安?!薄捌饋戆?,”花峰澤的態(tài)度有些冷淡,“你在老太太這兒,可曾調皮?” 花如絲道:“我怎敢呢,父親也知道,如絲向來最乖巧了,敬老太太還來不及呢,怎么會惹老太太生氣?!被ǚ鍧牲c點頭:“娘,如絲若有什么地方不對,你盡管教導她就是了?!崩咸珦u頭:“如絲伶俐的很,偏你這做父親的,一來先問女兒是不是錯了。” 花峰澤淡淡地看了花如絲一眼,端起了桌上的茶碗:“若是容真,我便不會如此問了。如絲畢竟是庶女,規(guī)矩上總要差著點。” 花如絲一下就攥緊了手里的帕子,半低著頭一言不發(fā),掩飾著眼中的憤恨之色——憑什么!就因為自己是庶女就一定比不過花容真嗎! 老太太也覺得兒子這話不上道:“什么庶女不庶女,不都是你的女兒嗎?也都是我的孫女,我啊,一樣兒疼?!?/br> 老太太話音未落,門外便有丫鬟來通報:“二姑娘來了?!被ㄈ菡鎺е炙幒L模彶捷p移地進了屋,先給老太太請了安:“真真先前病了幾日,沒能給祖母請安,還望祖母不要怪罪?!崩咸Σ[瞇的:“怎么能怪罪呢,病了就養(yǎng)著,不用惦記我這糟老婆子?!?/br> 花容真莞爾一笑:“瞧祖母說的,真真怎么能不想祖母呢?這幾日不見呀,真真想的都吃不下飯呢,這不,病剛好就趕緊過來給祖母請安了?!?/br> ☆、第4章 四默默殘香靜里聞 四、默默殘香靜里聞 老太太笑的見牙不見眼:“好了好了,你這油嘴滑舌的猴兒,香雨,把那今早做的糕餅拿來些,讓我堵住這猴兒的嘴?!被ㄈ菡嫘χA烁?,謝過了老太太,又給花峰澤請安?;ǚ鍧蓪Υㄈ菡娴膽B(tài)度明顯就要溫和的多:“病才剛好,快坐吧?!?/br> 花如絲把手里的帕子捏的更緊了,花容真坐在她上首,也不是很高興理她,只是不能當做看不見吶,花容真眼珠子微微轉了轉,笑道:“三meimei幾日不見,倒是又漂亮了幾分。”典型的沒話找話,要不是在老太太這兒花容真都懶得搭理花如絲。 花如絲自然也明白花容真什么態(tài)度,心中更加憤恨,面上笑容盈盈:“jiejie才是,雖說病了幾日,如今更添一絲弱柳扶風之感,通身都是氣派。” 香雨已經將糕點端了上來,花容真撿了一塊酥,直接塞到了花如絲的嘴里:“好了,這夸得我都臉紅了,先堵了你的嘴,叫你再笑話我。”花如絲猝不及防,差點被花容真這一塊酥給噎死,也就沒辦法用話擠兌花容真了,偏生還不能發(fā)火,憋得花如絲眼淚汪汪。 花峰澤對這一幕姐妹情深的戲碼很滿意,他捋了捋胡子,說道:“過幾日,柳氏帶你們去白馬寺上香,容真,你是長姐,出門在外要照顧好meimei們。”“爹爹放心,”花容真笑道,“容真幫著母親照顧好meimei們的,再說了,到時候哥哥也跟著去,爹爹不放心我,還不放心哥哥嗎?” 這是,花容栩絕對是人中龍鳳,花峰澤就這么一個兒子,對花容栩的培養(yǎng)很是看重,花容栩為人腹黑的很,人前一派謙謙君子之風,花峰澤很是喜歡這個兒子。 花峰澤聽到說花容栩也去,頓時松開了眉頭,臉上也帶了幾分笑意:“這臭小子,不給你們添亂就是好事了,也罷也罷,讓他跟著你們去,我倒也放心些?!?/br> 花如絲已經失了說話的機會,只能坐在一邊低著頭發(fā)呆?;ㄈ菡嬉膊还芩?,徑自和老太太還有花峰澤說話,足足呆了有半個時辰,才起身告退。花如絲也只能跟著一起告退,兩個女兒走了之后,老太太臉上的笑意微微平了些,和花峰澤說:“那事情,你是打算好了?” 花峰澤很恭敬:“是的,兒子已經想好了?!薄啊Γ崩咸钌畹貒@了一口氣,“那富貴,可是這么好搏的?我花家雖然門第不是甚高,卻也用不到將好好的姑娘家送進那種吃人的地方去,你這官雖是四品,卻也是個實差,何必……?!?/br> “娘,事情已經定下,”花峰澤語氣溫和,態(tài)度堅定,“若是不去,到時候苦的是容栩。”老太太一陣氣悶,卻沒有辦法,恨不得拿起手邊的拐杖打兩下這個不聽話的兒子。到最后老太太還是不耐煩的揮揮手:“去去去,去找你的媳婦兒去,我要用晚飯了,別想我留你吃飯?!?/br> 花峰澤告退,老太太兀自氣悶,跟身邊的大丫鬟說:“都是如絲,偏要我把她父親叫進來,就知道惹我生氣?!毕阊┲还苈牐膊淮钤?,任由老太太一個人抱怨。 花容真和花如絲剛出了老太太的院子,花如絲就瞪了花容真一眼:“你等著吧!”“我等著什么?”花容真一陣好笑,“這事情還沒開始,你莫非就想著怎么算計我了?” 花如絲愣了一下,她還是不太習慣花容真突然轉變的耿直路線,頓了一會兒才道:“你到底有什么打算?”“我有什么打算,要和三meimei說了作甚?”花容真一甩手中的帕子,笑靨如花,“你不想做妾,就老實安分點?!?/br> 花容真說完了話,轉身就走?;ㄈ缃z呆呆地看著花容真的背影,覺得長姐絕對是那天驚馬的時候把腦殼給摔壞了。 花容真回了自己的院子,坐在書桌邊想了想,讓海棠研墨,寫了封書信,封好了之后喚來了芍藥:“你去把我這信,遞到前院我哥哥那兒去?!鄙炙幗舆^信來,一句話也沒多問,直接就出去了。 海棠在一邊服侍花容真,她有些好奇,卻又知道自己不應該問,憋得很辛苦。花容真瞟了她一眼,笑出聲來:“你這樣抓耳撓腮的,倒不如直接問你的姑娘我呀?!?/br> 海棠眉開眼笑:“姑娘姑娘,你寫了什么東西呀?”花容真用手中的毛筆桿點了點自己的下巴:“不告訴你?!焙L臐M懷期待,迅速落空,又不好生氣,只能一個人噘著嘴。 花容真也不管她,放下了手里面的毛筆,托著腮看著桌上散亂的書,有些出神?;ㄈ蓁蚝退騺碛心酰雭砟欠庑艖撃芸吹枚?,只是若是成功了……花容真按了按太陽xue,微微嘆了口氣,盤算著什么時候得把消息透出去。 前院里,花容栩剛剛在外面吃了酒回來,就收到了貼身小廝送來的信箋。仔細一看,卻是親meimei花容真寫的。花容栩拆開來一看,一張薄薄的紙上寫了一句詩——“東風不與周郎便,銅雀春深鎖二喬?!?/br> 花容栩立時就皺起了眉頭,他盯著那張紙看了一會兒,心里一突:“高祿,給我滾進來!”一直守在門外的小廝連滾帶爬就進來了:“公子,您吩咐?!薄白罱镉惺裁磩屿o?”花容栩緊緊地盯著那張紙,“事無巨細,給我說一遍。” 高祿心里納悶,明明公子這段時間也沒怎么出去啊……但是小廝還是低著頭開始給花容栩講最近府里發(fā)生的事情,小到各種事情。 等小廝說完了,花容栩沉默地坐在書桌前,將花容真給他的那封信給平攤了開來:“……好,你下去吧?!备叩撔睦锲婀?,又不能問,只能老老實實地退下去了。 “……銅雀春深鎖二喬啊,”花容栩微微嘆氣,“又平白給我出難題?!边@種事情你不愿意,讓你哥哥我出頭,真是壞得很。 花容栩想了想,心里面已經敲了個主意。他將花容真的信放到燈上給燒了干凈,然后略有些氣悶地對門外的小廝吩咐道:“去備水,我要洗澡?!?/br> 等芍藥回來了,和花容真說信已經送到,花容真才松了一口氣——*不離十了。芍藥看花容真臉色猶豫,小心地問道:“姑娘,可是有什么心事?”“……你姑娘我還是太心軟……”花容真低低地嘟囔了兩句,接著像下定決心了一樣,“去,把梅英叫過來。” 花如織在燈下繡著荷包,手中飛針走線,荷包上繡的是并蒂蓮花,白色的蓮花含苞待放,露水盈盈,逼真地叫人移不開眼睛?;ㄈ缈椀拇笱诀咦诶C墩上,在一邊幫她捻線,見自家小姐這么辛苦,竹英還是忍不住開了口:“姑娘,已經這么晚了,快歇了吧?!?/br> “還有二十針,”花如織很平靜,“你若累了你就先去睡吧?!敝裼]法子,又舍不得花如織,只能陪著她繼續(xù)熬。 竹英特別心疼自家姑娘——明明內秀而又聰穎,卻從來不得老爺喜歡,連老太太對姑娘的態(tài)度也可有可無的。姑娘平日里就好似個隱形人一般,姨娘又上不得臺面……竹英想到這兒,忍不住嘆了口氣。 花如織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倒是多了幾分笑意:“你不過十二,無緣無故嘆氣作甚?!敝裼咽种械木€一放,說道:“奴婢替小姐不值當!”“有什么值當不值當?shù)??”花如織手中針線速度不減,“這么些年,早就習慣了?!?/br> 竹英拗不過自家小姐,只能夠繼續(xù)給她捻線。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響起了看門的小丫鬟的聲音:“梅英jiejie,你怎么來了?!泵酚_那小丫鬟比了個手勢,讓她低聲:“噓,我來找竹英的,竹英她在嗎?” 小丫鬟也很機靈,同樣低下了聲音:“竹英jiejie在幫小姐捻線呢,梅英jiejie,你有什么事情不如明早再來吧?”“哎,也沒什么急事,就是想來找竹英商量些事情,”梅英不動聲色,“既然她在忙,那我就先回去了?!?/br> 竹英看了一眼花如織,花如織沖她微微點頭,竹英便放下了手里面的東西,快步走了出去:“梅英,我在屋里就聽著了,什么事情?” 梅英拉過竹英的手,將她拉到了廊下,和她咬耳朵說:“老爺要送姑娘們進宮選秀呢。”“???”竹英懷疑自己聽錯了,“你從哪兒得來的消息?這話可不能亂傳的?!薄拔业嬖V我的呀,”梅英拉拉她的衣角,“五姑娘年紀還小,沒到年紀,可四姑娘……” 四姑娘花如織,正好到選秀的最低年齡,依例也是要進宮的。本朝對于女子出身并不太過于在意,只要四品及四品以上,不論嫡庶,一律都要參加選秀。皆因□□和□□的皇后也是庶子庶女出身,也只有那種太過于傳統(tǒng)的人,才會將嫡庶看的十分重要。 比如說花峰澤。 ☆、第5章 五淺草才能沒馬蹄 五、淺草才能沒馬蹄 竹英皺著眉頭:“二姑娘可知道?”“二姑娘知道,”梅英瞟了眼房間的窗子,“三姑娘也知道,我特地來告訴你一聲,讓你家姑娘,早做準備吧?!?/br> 說完,梅英就走了。竹英在廊下站了一會兒,才慢慢地走了回去。進屋的時候,花如織已經收針了,見竹英回來了,花如織問道:“二jiejie讓梅英來和我說什么?”“梅英說……”竹英咬了咬嘴唇,“老爺有意,今年送姑娘進宮選秀?!?/br> 話音未落,花如織手中的針便扎了一下手指頭。竹英嚇得趕緊上前查看,卻被花如織給止住了:“先不要管我,把話說完,二jiejie怎么想的?” 竹英又心疼又沒辦法,只能說道:“聽梅英話兒里的意思,二姑娘是不想進宮的?!薄岸iejie就算不想進宮,只怕父親也是要把她送進去的,”花如織面色不改,她微微低頭,看著冒著血的手指頭,思忖了一下,居然笑了起來,“二jiejie這是在給我選擇呢?!?/br> 竹英不明白:“姑娘可是在擔心被選中?”“……”花如織看了她一眼,岔開了話題,“歇了吧?!?/br> 梅英回來后,向花容真稟報了一下狀況,花容真點點頭:“你果然做事穩(wěn)妥,芍藥,把那赤金的簪子給她兩支。”梅英笑瞇瞇的,謝了花容真的賞便下去了。 芍藥隱隱知道花容真的意思,正好今天輪到她守夜,芍藥猶豫了一下,還是悄聲問了出來:“姑娘,可是不想搏那富貴?”花容真淡淡地看看芍藥,芍藥頭皮一麻,立馬跪了下來:“是奴婢多嘴了!姑娘懲罰奴婢吧!” “好端端地跪什么,”花容真嗤笑了一聲,“起來吧。”芍藥這才顫顫巍巍地從地上站了起來?;ㄈ菡婷蛄嗣蜃齑?,說道:“甲之蜜糖,乙之□□,這富貴總有人喜歡的?!?/br> 芍藥似懂非懂,也不敢再問,只是服侍著花容真睡下了。 花容真?zhèn)壬硖稍诖采?,看著窗外傾瀉而入的月光,無聲地嘆了口氣。花如織表面表現(xiàn)的平靜且與世無爭,甚至于有一些木訥,只是在前世花如織嫁人之后,迅速地就把控了那個男人的后院,在生出了兒子之后腰桿更加直?;ㄈ菡孢M冷宮后,花如織也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再后來甚至還做了超品誥命。 四meimei若是有這爭上一爭的想法,花容真不介意借她一把力。只是這么做,到底有些不厚道。所以花容真在和花容栩通過氣之后,還是借著梅英的嘴問了花如織。 明日若是花如織不愿,也好叫哥哥換了方法。花容真忍不住捶了把床——重活了一回,倒是心越發(fā)的軟了。 蕭無剎在御書房里,向著陛下稟報著最近的情況?;实劭粗稚系恼圩樱o皺著眉頭:“……這老四,叫朕說什么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