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崇義拿著五顏六色的寶塔型香皂走過來，略微尷尬地說道：“弟子加了太多東西進去，顏色有些奇怪，好在做成塔形也算能看?！?/br>
    何止是能看，原本見他什么都往里放的樣子，王玨已經(jīng)放棄對他進行治療。沒想到峰回路轉，人家做出的款式非常漂亮。但有句話說得好，越是漂亮的東西越有毒，還是留著觀賞吧。

    武照三人最后過來，他們做的紅酒香皂很精致。不止外形美觀，香皂中還摻入干花，看起來很像琥珀。終于又有一個能用的了，王玨歡喜得連連夸獎。

    今天這一下午比往日授課一天都累，陪弟子們做完他們欲送家人的香皂后，王玨興奮地送幾人出門。她很期待又有誰能榮登長安八卦排行榜，所謂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大家都陪她開心一下吧。

    兒子第一次親手做禮物給他們，程咬金和崔氏都很開心。程處默也不傻，送給崔勝的香皂是模仿武照他們所做，送給程咬金的是大刀型香皂。

    程咬金好奇地好奇地問道：“此物真有你說的那么好用？”

    崔氏更直接，她讓仆從打來清水親自實驗，“你們兩個剛練完武，過來用此物洗手?！?/br>
    效果超出想象的好，父子倆看似連年洗不凈的大黑手用完香皂后光滑透亮。崔氏不愧是世家女，她立刻眼放亮光問道：“此物如何售賣？王縣伯怎么安排？”

    程處默得意地說道：“圣上五成股，王二叔兩成，剩下三成我們新入門五人平分。老師說先在長安賣，待跟圣上商議后建個大作坊。到時每個地區(qū)指定一個人家出售此物，我跟老師打過招呼，咱家要一地區(qū)的經(jīng)營權?！?/br>
    程咬金揮舞著大熊掌贊賞道：“好小子，不愧是俺老程的種！”

    李孝恭此刻也在家里夸獎兒子，他畢竟是李氏皇族，李世民沒事經(jīng)常找他嘮家常。關于王玨給他分成，他快要賺大錢這個話題已被來回念叨多次?？吹絻鹤铀蜕系臇|西，李孝恭立刻把香皂跟李世民的話聯(lián)系起來。

    “王縣伯真把造水泥的方法，和這個香皂造法都教給你們了？”

    “老師從來不藏私，這都是我們百家派傳承，阿爹不會想問吧？”

    “臭小子，你爹豈是那等不明是非之人！為父就是感嘆咱們父子有眼光，你沒看尉遲家前些日子折騰的事兒嗎？老黑熊又把兒子送墨家去了，聽說前幾日還設宴招待墨家巨子。也不知咋忽悠的人家，他那笨兒子誰接手誰頭痛?！?/br>
    李承乾回到皇宮先去見他娘，長孫皇后看到兒子躡手躡腳地進來，就知道這孩子又要犯病。

    “娘先別訓我，我跟您說件好事。老師答應阿爹的肥皂和香皂已經(jīng)開始制造，此物確實能賺大錢，因是易消耗品，錢財會源源不斷?！崩畛星f完又得意地補充道：“除了阿爹那五成，老師說以后要把地區(qū)代理分出去，其中有舅舅一份。老師與舅舅交好，她說舅舅選剩的地方再給別人分。”

    坊間傳聞自家哥哥喜歡女人的東西，起源都因他給人送花和幫那個叫李晉江的宣傳話本。他們長孫家長久經(jīng)營的好名聲就因為這樣有了污點，可是想到與王玨交好的好處她又能理解大哥的選擇，長孫皇后很糾結。

    李承乾揮手遣退侍女，他小聲對長孫皇后說道：“舅舅如今這個名聲是好事，娘再好好想想。”

    長孫皇后略思索后震驚著抬頭看向李承乾，兒子成長的太快，不知何時已經(jīng)懂得居安思危和自污的道理。大哥年前提過轉到閑職之事，之所以沒再提起也是因為名聲的變化吧，果真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不愿聊這件事，李承乾拿出香皂盒轉移話題道：“這個就是我前日跟您提過的香皂，這幾款是師弟、師妹們做完送我的，娘拿去跟青雀他們用吧?！?/br>
    長孫皇后擺弄了一會香皂后，好奇著問道：“你自己做的呢？可是不好意思拿給我看？”

    李承乾拿出另一個盒子打開，“我做的在這里，專門送阿爹。”

    長孫皇后嗲怪道：“我看你又要挨收拾，若是二郎要打你，我可不幫忙！”

    “誰又要氣我？”李世民進屋后，發(fā)現(xiàn)媳婦和兒子都期待地看著看，有些不好意思地輕咳問道：“發(fā)生何事，是不是誰又淘氣了？”

    李承乾決定先讓他爹高興一下，連忙開口說出肥皂之事。李世民也是精明人，他同樣想到了消耗品和長期販賣的事情。開心一會后，他又不放心地問道：“王縣伯那可安全？配方會不會被盜？”

    “老師說若擴大加工，可以請您選個地方著人看守，只是希望此事由老師的二哥負責。”

    哦，難怪給他分五成，感情是花錢買爵位呢。沒實權不給封邑也能接受，估計王玨只是想讓她二哥身份好看些，可以理解成全。

    “行，我同意了?！碑敾实鄣亩紣圯^真，李世民說完繼續(xù)轉回之前的話題，“剛才你們在說什么？”

    李承乾把香皂盒遞給李世民，“這是兒子為您做的香皂?！?/br>
    “你這個不孝子，朕就是那等貪財之人？！”

    等會，也許以后可以用這些金元寶型香皂打賞大臣們。

    第87章 12.11

    王玨教弟子們制造香皂時，王寶金一直在旁觀看。待師徒幾人下山后，他便忙著帶仆從們開始制造各種類型肥皂和香皂。妹子可是說過，圣上得那么多股份又不用出錢出力，他若做得好一個無封地的爵位妥妥到手。

    王寶金動力十足，每日加足馬力監(jiān)工干活。王劉氏得知他們也可能混個爵位，差點沒興奮暈。自家小姑不止照顧他們一家，連她娘家也時常顧著，王劉氏想起這些內(nèi)心充滿感激。

    不能什么事情都依靠小姑來做，王劉氏這些日子也到山上沒日沒夜的幫忙。在王家老二夫妻的共同努力下，肥皂和香皂比王玨預想的更早上市。

    雖然不停趕工，但對長安百姓來說還是太慢。全因百家派弟子造香皂一事鬧得滿城風雨，使得這一新鮮物還未上市就火爆起來。

    弟子們做完香皂不是送王玨就是送給家人，百姓們?nèi)绾蔚弥阍碇履?？此事還要從房遺愛歸家說起。別看房遺愛平日最愛玩鬧，這孩子有一點很好，王玨說過的話、囑咐過的事情他都記得。

    王玨對房遺愛做的香皂心有余悸，臨送弟子們出門時，她再三囑咐道：“把香皂拿回家送給你爹，為師真的只喜歡小兔子……”

    房遺愛年齡還小，又做了一下午消耗體力和精力的手工活，他回家后就跑進房間呼呼大睡。待他醒來時已是夜半時分，除了守夜的仆從，大家都已入睡。房遺愛拿出香皂盒小跑到門房，囑咐門房務必要把東西交給他爹。

    古代公務員并不輕松，要早起上朝不說，退朝后還要到所屬衙門繼續(xù)上工。自家老爺偶爾也會帶吃食去上工，門房一看盒子，自動把它歸類為兒子孝敬老子的吃食。

    房家門房很負責，第二天一早頭件事兒就是把盒子交給房玄齡的隨從。早朝過后，隨從尋思著給自家老爺拿點吃食填填肚子。這位更會腦補，不用熱的吃食肯定是糕點。

    全大唐都知道王玨手里有好食譜，王家伙食比宮里的還好。同僚們聽說是房遺愛特意孝敬房玄齡的吃食，都把這盒東西跟王玨聯(lián)系起來。老大爺們不外道地往房玄齡身旁一站，美食自然要見者有份。

    “我家那個孽畜最是淘氣?！狈啃g裝模作樣地笑罵一句，眼中卻是掩飾不住的喜意。

    自拜師后，自家二兒子也能給自己長臉了。房玄齡小心地打開盒子，看清內(nèi)力情況后愣在當場。有那剛吃過零嘴的老大爺，更是轉頭做嘔吐狀。呵呵，這孩子果真淘氣……

    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什么的，絕對不是說說而已。

    “聽處默說你家房二做的香皂很是有趣，拿這么個盒子裝著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吃食呢，我拿兩塊成不？”嘴上雖是詢問，實際上沒等人家同意就拿著往袖子揣。

    “香皂？”

    他原本就是隨口一說，看房玄齡呆愣的表情和圍觀大爺們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樣子，程咬金反應過味后撒腿嗷嗷跑。先去圣上那樂呵一下，再去李孝恭那繼續(xù)傳播，若是不鬧得人盡皆知豈不有愧人家贈皂之情！

    什么事情若是讓程咬金得知，就等于全大唐百姓都知道。

    就在房玄齡還在思考香皂是何物的時候，他拿蟲子形香皂當點心的事兒已經(jīng)開始在各衙門流傳。就在房玄齡下班回家準備找熊孩子算賬的時候，坊間已把此事傳成他喜好用毛毛蟲和蛐蛐當零嘴，此等匪夷所思之事必然成功刷新長安八卦排行榜。

    都虧房玄齡平日沒有逛街的習慣，若他知道自己又因二子成功上榜，估計還得回家表演打孩子的把戲。就是這樣房遺愛也沒撈到好，房老頭吹著胡子整整訓了他一個時辰。這次連盧氏和房遺直也沒出言幫忙，長臉的事情讓他搞成惡作劇，母子倆內(nèi)心也跟著郁悶遺憾。

    得知香皂正確用途后，房玄齡強忍著惡心親自體驗一番。別說，此物還真好用。那盒香皂都被房玄齡和房遺愛瓜分，盧氏琢磨著去趟南山順點好看的款式來。

    鬧劇弄清楚，家里三個長輩都去各忙各的事情，只留萌萌噠房遺愛獨自站在院中欲哭無淚。他實在搞不清楚自己緣何引來無妄之災，若阿爹不喜歡干嘛還拿去用，若喜歡憑什么訓他？

    老師說了，離家出走在他家是種很有效的策略，熊孩子打包行李跟在她娘身后也往南山而去。

    繼房玄齡的趣事傳開后，又有一條同樣匪夷所思的趣聞由程府仆從傳出。據(jù)說程將軍現(xiàn)在改用大刀洗澡了，后背夠不著的地方不用仆從幫忙清洗，人家盧國公自己拿大刀就能搓澡。又據(jù)說，自從他使用此法后，人看起來白凈不少。

    直到李晉江的族人回鄉(xiāng)，百姓們才從他們口中了解到事情的真實情況，也頭次從他們手中看到皂品是什么樣子。越是傳得神乎其神，越是無處購買，他們越想擁有。

    在王玨不知道的情況下，大唐上演了一場現(xiàn)代式的宣傳把戲饑餓營銷。

    早在李晉江沒回來前，王玨就在西市租了一間鋪面用于銷售皂品。王寶金夫婦忙碌多日后，皂品店終于在順利營業(yè)。

    王寶金的心情同當日賣紙時一樣患得患失，當初是家里窮想賺錢，現(xiàn)在是想給家人長臉面撈爵位。若是銷售成果不好，那往后幻想的一切也都是泡影。

    還沒等他做出原地轉圈、數(shù)花瓣等不自信者常用模式，店鋪瞬間被等待得失去耐性的百姓們擠滿。

    “給我來個牡丹花下死系列，我要拿去送心上人！”

    “大刀、長劍有沒有？我也要回家搓澡！”

    “我家小郎君吵著要蛐蛐香皂，快給我，我有銀子！”

    王家老二夫婦該擔心的是貨品能不能賣出去，而是人手夠不夠用，存貨還能支撐多久。

    有個人確實在家中繞圈，他這些日子一直心癢難耐。李世民又向門口望了望，說是今日開始銷售，怎么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內(nèi)侍還沒回來？

    長孫皇后跟一眾小豆包們也眼巴巴地總往門口看，說起來又是一把辛酸淚。李世民還是秦王的時候，他們在秦。王府過著山珍海味、綾羅綢緞的日子。怎么升到最高級后，反而變成貧下中農(nóng)了呢？

    李麗質(zhì)拽了拽去年的舊衣裳，倚在長孫皇后懷中問道：“阿娘真給我們做漂亮衣服嗎？”

    “我想吃海物?！崩钐┱f完，幾個更小的豆包集體跟著咽口水。

    千呼萬喚始出來，只見一個光著腳丫子的小內(nèi)侍滿頭大汗的撲騰進屋。

    早就等得不耐煩的李世民看他這副樣子，開口就訓斥：“鞋呢？成何體統(tǒng)？！”

    小內(nèi)侍一個激靈爬起來，委屈道：“那店鋪和門口整條街都被百姓擠滿，小的擠了三次才擠進去，鞋都被踩丟了才走出那條街。想著圣上說看完即刻來報，小的才沒回去換鞋子?！?/br>
    屋內(nèi)幾人聞言皆是面露喜色，李世民剛想大喝：賞十塊金元寶香皂，就想到手中香皂是太子親手所制，還是等往后存點貨再說吧。

    “朕恕你無罪，待會兒下去多領一月俸祿。趕緊說說，那店鋪是何情況！”

    “小的本想買幾個香皂回來，結果擠進去的時候只剩肥皂還有貨。想買肥皂也得往柜臺擠，小的怕耽誤時辰便直接趕回來了。那條街上堵了好些人和車，擠出來又費好多時間?！?/br>
    “行啦，你下去吧?！?/br>
    待內(nèi)侍離開后，李世民狂笑三聲，他對著妻兒自問自答道：“你們可知今日出售多少貨品？承乾說王老二準備了三千塊香皂、八千塊肥皂呢！那肥皂專給貧苦百姓日常用，并未加多少錢，香皂的利潤可就大了！”

    長孫皇后哪壺不開提哪壺，“那感情好，分得銀子后先把跟國庫支的錢還上，省得起居注中再記載圣上亂用國庫銀錢，以錢買名聲這些難聽的話。”

    嘩一盆冷水潑下來，李世民還想拿到錢后土豪一把呢。想到這筆生意會源源不斷來錢，他蕩下的心情又嗨起來，現(xiàn)在主要得安排地方建大作坊。

    “王玨此人果真有大才，不論治國之道還是生財本領都很了得。她讓太子轉達的保護生態(tài)環(huán)境說法也很有道理，作坊位置不能選在百姓居所附近，不能在上風上水處，不能隨意往河里傾倒垃圾。這事不好當政務派人去做，你趕緊找找地方，咱們好擴大生產(chǎn)?！崩钍烂褚桓吲d就開始猛勁夸獎人，他弄不懂的事情也能給夸出花來。

    “曉得了，我明日就把地方找好?！辟嶅X的事情，長孫皇后也同樣著急，想到還有地方經(jīng)營的說法，她試探著問道：“聽承乾說，王縣伯準備按地區(qū)分給各家代理銷售，這事兒圣上怎么看？”

    李世民又是豪爽一笑，“她做的幾件事?lián)p害了世家利益，這會兒是想用此物化干戈呢。咱們只管收錢就好，想怎么運作都隨她！”

    聽到這話長孫皇后放下心來，可得跟大哥打聲招呼，不用客氣趕緊先選個最有油水的地方。

    就在皇宮里的一家人開懷暢聊之時，王玨正在家中接待一撥撥來客。

    從聽聞皂品這種新發(fā)明開始，很多人都盯著王玨租下的那間店，準備觀望銷售情況。他們都有內(nèi)部消息，聽說此物會賣到全大唐，聽說王縣伯欲劃分區(qū)域放代理。這不，看到銷售火爆之后，有沒有交情的都第一時間攜禮往南山趕。

    王玨在書房會客，盧氏幫著王李氏接待新進門的來客。她是不著急，前幾日來討皂品的時候，王玨可是主動給他們家分了一塊兒好地方。今日之所以又來，是等著引薦她娘家大哥盧奎。

    上午剛接待完程咬金那群武將，下午又迎來崔智賢等一眾文官，剛想躺榻上放松筋骨，盧氏又敲門帶人進來。

    “王縣伯，這是我娘家大哥盧奎和他的友人鄭書浩家主?！?/br>
    盧氏的面子肯定得給，王玨熱情相迎，“盧、鄭多出良才，今兒可算見著正主了，兩位家主請上坐?！?/br>
    有事求人，兩人也很是謙遜客套。

    盧奎上來就打感情牌，“我那外甥最淘氣，承蒙王縣伯不嫌棄?！?/br>
    鄭書浩也不甘示弱，“我家小郎君與住在貴府的王大郎交好，前些日子那小子還在我家蹭酒喝呢?！?/br>
    唔，倒是聽王熙然特意提起過，說是鄭家人可深交。一個是房遺愛親大舅，一個是王間諜篩選出的可交好之人，該如何應對已然心中有數(shù)。

    既然打著交好的目的，不如痛快點讓大家都開心，“經(jīng)常聽遺愛和王郎君提起二位，二位來得巧了，我正有事要尋二位呢。”

    “哦？咱們自家親戚，有事盡管說。”盧奎進一步套近乎，這么兩句話就從外甥的老師轉變到親戚關系，夠能耐，面皮也夠厚。

    “不知二位是否知道，我二哥弄了個作坊賣皂品。為了迅速擴大經(jīng)營，他想分地區(qū)找人代理銷售此物。如今還剩幾個地方?jīng)]找到代理人，二位可有興趣？”

    盧、鄭二人驚訝對視，聞名不如一見，王縣伯果真好本事。一般人都等對方開口再賣好，孰不知人家開口求人已是落了顏面。大家都是聰明人，事情究竟怎么回事彼此心中皆有數(shù)，似王縣伯這般主動提出，不止不會降低感激度，反而更讓人心生好感。

    “實不相瞞，前幾日得房相贈皂，我們覺得此物甚好。若能合作一番，確是求之不得。”

    “王縣伯宣傳皂品時有言，經(jīng)常使用能避免很多疾病。我等作為世家，很愿意為天下百姓傳播此物?！?/br>
    面子里子保住后，二人還不忘把‘斂財’二字藏在‘為天下計’四個字后面，不愧是老jian巨猾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