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太子用手撫著她細致柔膩的臉龐,輕聲問:“你知道的,我不喜歡別人欺騙我!” 珍珠:“……只還剩一本了!”語氣委委屈屈的,像是一個受委屈的小媳婦。 只見她趴在床上,竟在床頭打開一個暗格,萬分不舍的從里邊拿出一本藍皮封面的薄薄冊子來。 太子:“……你這是從哪來的?” 翻了幾頁,可憐的太子爺,當初年少便被送去了寺廟,不食煙火,不近女色,回了宮之后,身邊的太監(jiān)宮人更沒人會把春宮圖這種腌臜的東西往他眼前放。說來,這還是他第一次看春宮圖,而且還是在自己的良媛這里。此時看著這書上糾纏的兩個人,他的心情,實在是一言難盡。 珍珠偷偷的瞥了他一眼,屈膝坐在床上,手指攪弄著,努努嘴道:“從,從家里帶來的,jiejie,jiejie給我的。?!?/br> 太子:很好,南寧公世子夫人,他記住了——珍珠的jiejie,寧珍寶嫁的便是南寧公世子。 “沒想到,南寧公世子夫人竟然是如此一個……”太子想著措辭,不自覺的瞇起眼:“豪放的人!” 在這個視女子名節(jié)大過天,稍有差錯便會被人唾沫星子淹死的年代,竟然敢看春宮圖,這樣的女人,實在是不多見。 他撐著身子虛虛的壓在珍珠身上,衣襟微微敞開,露出里邊的鎖骨來,珍珠盯著看了兩眼,嘀咕道:“jiejie說了,要先抓住一個男人,就要先抓住他的身體。” 當初她姐夫不也是風流浪子,最后還不是被她jiejie征服了?她jiejie說的話,那一定是對的。 太子嘴角微抽,某些程度上,南寧世子夫人說得極是在理。 “我覺得,十頁大字對你而言,還是少了些!那就翻倍,以后每日寫二十頁吧?!边@樣,總沒有精力去看什么春宮圖了吧。 “不,不要了吧!” 珍珠自知有錯,垂著眼可憐巴巴的道:“我,我平日也很忙的,肚子里的孩子,還要我照顧了?!?/br> 說著,她還摸了摸肚子。 太子都快氣笑了,如今孩子才一個多月,哪就需要她照顧了?太子更覺得頭疼,心里下定了決心,以后一定要少讓珍珠和那南寧世子夫人來往。 寧珍寶待珍珠卻也是一番苦心,珍珠被他們一家人寵壞了,性子太直,這樣的性子,在那一句話都要放在心里細細體會幾次的宮里來說,實在是不夠看??丛谧约腋赣H的面子上,太子或許會給她一兩分體面,可是若沒人護著,她在宮里的日子,怎么會好過? 不送珍珠進宮,那又怎么可能?珍珠年紀正是合適的時候,寧侍郎又是萬歷帝的近臣,宮里的幾位娘娘怎么可能放著這么一個拉攏寧侍郎的好機會不要?況且,珍珠自己也是一個勁的要往這宮里鉆,真是愁死人了。 東宮最大的主子是太子,而且珍珠本就是為太子而來,無論如何,只要討好了太子,只要太子愿意護住她,那么她的日子就不會難過。只是,聽說太子清冷,不近女色,她并不確定他是否能看上自家妹子,只能從其他地方下手了。 要先抓住一個男人,就先抓住他的身體! 這話雖然粗俗了些,可是理不糙啊,這些話本子寧珍寶可是忍了十分的羞怯讓自家夫君找來的,就希望珍珠能學到一二,把太子的心纏住。 太子心里不知道幾次嘆了口氣,他看珍珠乖乖的跪坐著,一張巴掌大小的臉上卻滿是幽怨的表情,可憐兮兮的看著他。 “……十五個大字,不能再少了!” 向來讓人都道一言既出,決無更改的太子,第一次,沒了原則。 十五個總比二十個好吧! 珍珠心里安慰自己。 太子摸了摸她的臉,道:“這種……東西,實在不是好人家的姑娘看的,以后,不許再看了!” 其實很多女子出嫁前夜的時候,她們的母親都會與她們說圓房的事,也會放兩本春宮圖壓在箱底。只是很多女子,羞于見此,倒是珍珠,雖然紅著臉,卻是認認真真的看了個遍——她喜歡太子,也要太子喜歡自己一個,自然要努力了。 可是實際上,書本上的東西,她至今也只用到了一樣。 看著自己纖長如削蔥的手指,因為主人的不安,十根手指攪在一塊,被修剪得圓圓潤潤的指甲粉嫩嫩的。 珍珠咬著下唇里邊的內(nèi)rou,有些難過的道:“那我要怎么辦,你才會喜歡我啊?!?/br> 她神色有些低落。 春宮圖,對于女子來說,看這樣的東西,是有多么的大逆不道,珍珠難道不知道?她只是,一直在努力,一直在努力,讓太子喜歡自己,因而即使心里羞怯,她還是硬著頭皮把書本看完了。 太子有些愣愣的看著她,就看珍珠眼眶紅了,淚花在里邊翻滾。 “……我什么都不會,不會刺繡,不會棋藝,也不會琴技!我哪里都比不過其他人!”即使是一直自戀臭美的珍珠,也是知道自己與其他人的區(qū)別,差距的。 “我很努力的去學了,可是教我的先生,都說了,我沒這個天賦!” 為了刺繡,她把幾根指頭都戳得全是針眼,為了下棋,她把寧侍郎書房里的棋譜都背了下來,為了練琴,十根指頭都變得紅腫。可是她這么努力,教她的先生還是很失望的與她母親說,姑娘實在是沒這個天賦。 一顆眼淚水砸在她的手上,像是一顆珍珠碎開來,旋即是更多的淚水落下來。 “我還,比不過其他人,我還沒有她喜歡你的多!” 她以為最起碼,自己喜歡太子比誰都多,可是現(xiàn)在她才發(fā)現(xiàn),她的喜歡還是太少了。 “對不起,楚景逸,我對你的喜歡,還是太少了?!?/br> 太子忍不住嘆息,伸手撫著她的頭,然后落在她的脖頸上,輕輕的將人帶進懷里。 “傻瓜!” 一個人覺得自己對另一個人的喜歡還不夠多。這哪里是太少了?分明就是她對那個人的喜歡已經(jīng)太多太多了,多到她自己都覺得少了,自己都覺得不滿足了。 “我剛才,好像聽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情話!” 太子嗓音里帶著笑意,珍珠抽了抽鼻子:“你說什么?。俊?/br> “沒什么,我只是覺得,我被一個人這么深深地愛著?!?/br> 說著,他捧起珍珠的臉,細致的擦去她臉上的淚水,笑道:“你哪里不好了?只要我覺得你哪里都好那就好了!” 珍珠性子有些嬌氣,但是絕對不是跋扈。 “你不會棋,若是想學,我可以教你!不會琴,若是想學,我也可以教你!只是獨獨繡藝這一塊,我就無能為力了?!?/br> 珍珠看他,眼淚已經(jīng)不再流了,眼眶紅紅的。聽到太子最后一句話,想到他拿著繡花針的模樣,忍不住破涕為笑。 太子低頭親吻她的額頭,笑道:“只是學會這些東西又如何?若是想下棋,我們下你的五子連珠就可,若是想聽琴,我給你彈便是!繡藝……呵,有尚服局,哪需要你動手!” “珍珠,你很好,你比其他人都好!” 雖然她什么都不會,可是她卻有一顆對太子沒有摻雜任何雜念的一顆赤誠之心。她傻愣愣的把這顆心捧到太子面前,還一直努力把這顆心往太子心口塞。 珍珠眼淚水啪嗒啪嗒的往下流,不是難過的,她心里高興得快要冒泡了。 轉(zhuǎn)過身去,她用手心抹著眼淚,嘟囔道:“你別看我,掉眼淚,一點也不漂亮?!?/br> 太子也不強迫她,任她把眼淚擦干,問:“今日是不是有人惹你不開心了!” 以前的珍珠,哪有這么多愁善感?她只會一個勁的對太子好,好吃的,惦記著太子,好穿的,穿給太子看…… “……沒什么!” 珍珠心里哼了一聲,她才不會讓太子知道,有一個女人比自己還喜歡他!對,她就是那么有心機的一個女人。 珍珠撲到太子懷里坐著,道:“我以后不看拿些畫本子了,殿下您別生我氣!” 太子看了扔在床上的春宮圖,拿過來翻了一遍,道:“我看這東西,倒是頗有趣味!看看,這個姿勢就不錯,以后我們可以嘗試一下?!?/br> 他的語氣淡淡的,像是在說什么風清月朗的事情。 珍珠看著他翻著的那一頁,使勁的擺頭:“……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肯定做不來的!” 她急急忙忙把書抱住,紅著臉道:“您別看了,我去把它燒了!” 當初一個人看的時候她就覺得羞于見人了,如今太子這么翻開,她瞥了一眼里邊糾纏的兩個人影,羞得腳尖都紅了。 太子卻是改變主意了,笑道:“不用,我有時間拜讀一下,學以致用,怎么也要把里邊教的東西都學會了。” 最后一句話,卻是吐息全都噴打在珍珠雪白的脖子rou上,果不其然,太子見那片肌膚很快就浮出了一片紅云。 他以前還不知道,自己竟然是這么一個壞心眼的人。 珍珠只覺得 ☆、、第47章 = 太子妃有身孕,這宮里的眼睛都是盯著她看的,倒是沒人會注意珍珠這么一個小小的良媛。而且她身子月份還淺,只要沒人泄露出去,就決計不會有人猜到她肚子里已經(jīng)有了一個孩子。 而且雖說有喜,肚子里的孩子卻很是聽話,從來就沒有鬧過她,她仍是能吃能喝的。唯一的區(qū)別就是飯量比以往見漲了,她原本就有些rourou的臉又圓了,身子更是養(yǎng)得珠圓玉潤,一身肌膚嫩得像要掐出水來。 相較于她的舒服,太子妃日子卻不好過,分明已經(jīng)過了三月,她仍是還在鬧喜,吃什么吐什么,再多的羹湯補品吃進去都全都吐出來,身體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 宮里太醫(yī)署的的太醫(yī)都快急出白發(fā)了,藥也吃了,就是不見好。還好隨著時間過去,肚子里的孩子慢慢長大,鬧喜的癥狀輕了許多。 “咳咳咳!” 一碗湯藥如肚,太子妃忍受不住這藥味忍不住咳了兩聲。 她多年未有孕,如今有喜,分明是大好的喜事,可是因為她的害喜嚴重,整個怡芳院都沒有什么喜慶,整個院子都是藥味。 攥緊了手里的帕子,太子妃知道自己為什么害喜如此嚴重,不過是因為這孩子不是正常得來的,而是她用了藥物??墒沁@樣的事情,她怎么可能說出去? “太子妃!” 雨落取了裝著蜜餞果脯的攢盒來,太子妃吃了一顆,摸著手上白嫩的皮膚,問:“……雨棠如何了。” 雨落神色一僵,垂著眉眼道:“雨棠,身子已經(jīng)大好了,只是……” 雨棠是太子妃的貼身丫頭,那日她性急之下未料會一盞熱茶都潑到了她的臉上,后來知曉心里也不是不后悔的。 只是這事兒,不能傳出去,傳出去,她維持這么久的名聲又怎么辦?她只能保持沉默,拿了自己珍藏去疤的膏藥給她擦擦。不是她狠心,只是這宮里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她,多的是人想抓住她的把柄。行差踏錯,便是萬丈深淵。 “只是什么?” 雨落面色平靜的道:“只是,她臉上的疤痕,再是去不了了?!?/br> 太子妃手微抖,眨了眨眼睛,沉默半晌才道:“下晌母親進宮開,本宮會讓她把雨棠帶回府的?!?/br> “……我會讓母親給她選一個好夫家,放了她的賣身契,并陪嫁千兩銀子,保她衣食無憂。” 雨落微微一笑,伸手扶她起來往花廳走,她聽見自己平靜的聲音:“奴婢就代雨棠謝過太子妃大恩了?!?/br> 能夠為一個賤婢考慮這么多,太子妃此舉已經(jīng)是看在她們主仆多年的情意上。若遇上更狠心的主子,一個奴婢,就算你是被主子破了相,那也不值當什么。 只是雨落心里,還是忍不住有幾分悲哀酸澀。她并不恨太子妃,雨棠也不恨,誰讓她們是奴才呢?為奴者,卑賤也,被主子打死的奴婢,就不知道有多少個。雨棠只是毀了臉,而不是丟了性命,這已經(jīng)很好了。 花廳里來請安的各院子的主子已經(jīng)到了,珍珠如今更是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坐在最后邊的位置,就想讓太子妃完完全全將自己忘了。只是她想低調(diào),這又怎么可能?不僅是太子妃,屋里的女人哪個不是視她為rou中釘眼中刺?誰讓她,一個人竟然完全將太子給霸占了。 沒錯,是霸占! 太子本就與女色上看得淡,當初珍珠沒進宮之前,太子便甚少踏進東宮后院。東宮的女人除了太子妃,其他人都像是守著活寡,好的一兩個月得見太子一面,有的甚至是一年都見不到太子的臉。珍珠進宮之后,太子進后院進得勤快了,可是人家只到絳色院去,好幾個月了,除了珍珠,竟然沒有沾其他任何一個女人的身。 如此盛寵,這些女人怎么可能會對珍珠有什么好態(tài)度? 待眾人請安之后,太子妃遙遙的看了坐在最后邊的珍珠身上,眼里忍不住閃過一絲妒意——原以為她有了孩子,太子會高看她兩眼,可惜,她看錯了太子。太子不在意她,更不在意她肚子里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