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節(jié)
將人抱到懷里,下巴蹭蹭她腦頂,楚行艱難道:“阿暖,有一件事我一直不知該怎么跟你開口。你,棠棠出生第二天,喬老替你診脈,我陪祖母去送他,喬老告訴我們,說,說你傷了根骨,可能無法……再懷上?!?/br> 陸明玉額頭貼著他胸口,聽到最后,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 只有她知道,生女兒時她有多痛苦,比被人用刀子扎心口還要煎熬,疼得太厲害,她胡思亂想,發(fā)誓生完這個再也不要生老二了,但等她抱到女兒,抱著女兒小小的身子,陸明玉頓時忘了懷孕期間的不適與生孩子時的折磨,只盼著早點(diǎn)恢復(fù),好再給楚行多生幾個兒女。 她從未想過,她…… 視線落到肚子上,陸明玉再也忍不住,埋到他懷里哭了起來。 她哭,楚行眼睛也酸了,他微微仰起頭,嘴唇抿得緊緊,良久才又找到自己的聲音,緊緊抱著她道:“阿暖,喬老只是說可能,你未必真的不能生了,但你記住,我不在乎你是否還能生,經(jīng)過那晚,你還好好地活著,我這輩子就別無所求……阿暖,咱們有棠棠,咱們一起撫養(yǎng)她長大,倘若你真的不能生了,我從二弟那里過繼一個,咱們把他當(dāng)親生的養(yǎng),他孝順最好,不孝順也沒關(guān)系,咱們還有女兒,還有外孫外孫女,咱們倆互相照顧,白頭到老?!?/br> 她不停地哭,他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說完繼續(xù)抱緊她,讓她感受他的心。 陸明玉滿心凄苦,她聽見楚行的話了,她也知道他會說到做到,但那安慰不了她不能再懷孩子的打擊,她不想過繼別人的孩子,她只想自己生,替楚行生孩子,替楚行傳宗接代…… 越哭越苦,陸明玉疼得攥住他衣襟。 衣領(lǐng)勒住脖子,楚行卻只為她心疼,他受不了她哭成這樣,夫妻白首安慰不了她,楚行立即改口保證道:“阿暖你別哭了,你放心,我會讓人遍尋良醫(yī),一個治不好就再找下一個,直到你再懷上為止?!?/br> 良醫(yī)? 陸明玉哭聲一頓,腦海里陡然浮現(xiàn)葛神醫(yī)的身影。 就像從懸崖邊上掉下來的人,半空忽然抓住崖壁里長出來的樹干。 陸明玉迅速記起了前世她與葛神醫(yī)短暫的幾日相處。她對醫(yī)理一竅不通,葛神醫(yī)也沒有從頭教她,沒有教她人體各處大xiaoxue道,只讓她記牢那套針法要用的xue道,看似簡單,其實還是有很多東西要學(xué)。陸明玉知道自己聰慧,但也是葛神醫(yī)教的好,她才能短短時間掌握一套針法。 會教弟子,又能治好父親那其他名醫(yī)束手無策的眼疾,葛神醫(yī)絕非凡人,或許他能醫(yī)好她的?。?/br> 有了希望,陸明玉漸漸止住了淚。 “阿暖?”楚行緊張地抬起她下巴。 陸明玉一抬頭,就對上了他泛紅的眼圈。 堂堂九尺男兒居然為了她險些落淚,陸明玉不由地心疼起來,撇撇嘴,她重新靠到他身上,依賴地抱住他,“你說的都是真的?就算我不能給你生兒子,你也會繼續(xù)對我好?” 楚行當(dāng)即舉手,對天發(fā)誓道:“若有半句虛言,叫我……” “你閉嘴!”陸明玉又氣又急,一把捂住他嘴,剛要埋怨他亂起誓,外面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夫妻默默對視片刻,楚行隱約猜到是何事,陸明玉則松開手,困惑地看向門口。 “國公爺,夫人,二爺,二爺那邊打起來了!” 第178章 178 潤哥兒睡得很沉,先是被人從莊子上帶到國公府,這會兒又被楚隨抱回閑云堂,男娃就像沒有任何感覺似的,始終酣睡。 楚隨把兒子放到自己臥房床上,看看潤哥兒酷似他的眉眼,雖然知道還有很多煩心事,可這一刻,楚隨還是滿足地笑了。兄長有了女兒,小氣的很,不肯給他多抱,楚隨喜歡侄女,抱一次卻必須找合適的理由,現(xiàn)在好了,他自己有了兒子,不用太羨慕兄長。 怕潤哥兒睡得不舒服,楚隨笨拙地替兒子解下身上的外袍。盛夏時節(jié),脫去外袍,男娃里面就只剩褲子了。楚隨把手里的細(xì)布衣裳丟在地上,回頭看見兒子略顯清瘦的小胸膛,他微微皺眉。 七歲的孩子,陸家年哥兒也七歲了,卻比潤哥兒要壯上兩圈…… 楚隨歪坐在床邊,握住潤哥兒小手,看著親兒子稚嫩的臉龐,越看越心疼。他根本不知道董月兒懷孕了,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個兒子,這七年兒子是怎么過來的?有沒有生過病,有沒有被人欺負(fù)過,有沒有想過爹爹是誰? 楚隨有兩個meimei,一個是一母同胞,一個是伯父家里的,但楚隨對兩個meimei一樣好,私心里,他反而更憐惜堂妹楚盈,因為堂妹無父無母,兄長又多次出征在外。連meimei都心疼,更何況是自己的親骨rou? 摸摸兒子的小臉蛋,楚隨又想到了董月兒。不管董月兒是自己拿了錢心滿意足走的,還是被祖母使手段逼走的,兒子都沒了娘。對于董月兒的離開,楚隨沒有任何留戀,但他心疼兒子,母子倆一起過了七年,一會兒醒來看不到娘,潤哥兒得多傷心? 前七年,他沒能盡到父親的教養(yǎng)之責(zé),如今又因為自己讓兒子沒了娘……楚隨低頭,親親兒子睡得紅潤潤的小臉,暗暗保證,從今以后,他一定會學(xué)著當(dāng)一個好父親,教導(dǎo)兒子成才。 “二爺還沒回來嗎?” 院子里忽然響起萬姝的聲音,楚隨臉上柔情頓時褪去,再看一眼兒子,他起身往外走。阿貴正頭疼如何敷衍女主子,瞧見二爺出來了,想到里面的小公子,阿貴識趣地退到了走廊拐角。 “你什么時候回來的,怎么不知會我一聲?”終于見到丈夫,萬姝幽怨地嗔了楚隨一眼,熟稔地往堂屋里走。 楚隨沒有阻攔,示意妻子的丫鬟留在外面,他回頭對萬姝道:“你隨我來?!?/br> 萬姝剛要落座,聞言好奇地打量楚隨,見楚隨臉色肅穆凝重,不像是要做那種事,萬姝不由有點(diǎn)失望,乖乖地跟著他往里走,小聲嘀咕道:“什么事非要在屋里說?。俊?/br> 楚隨什么都沒說,率先進(jìn)了內(nèi)室。 萬姝茫然地走在他后面,繞過屏風(fēng),一眼就發(fā)現(xiàn)了床上的孩子。丈夫的房間突然多了個孩子,萬姝詫異極了,呆愣片刻,她本能地走到床前,低頭,意外撞上一張漂亮的男娃臉蛋。秀氣的眉毛,長長的眼睫,紅紅的小嘴兒…… 女人都愛美,也喜歡讓人賞心悅目的景色、玩物或孩子。如果床上是個美人,萬姝定要大發(fā)脾氣,但換成漂亮的男娃,萬姝第一個念頭就是心軟,情不自禁地喜歡這個孩子。 只是很快,萬姝就意識到了不對,這孩子,長得怎么如此面善? 萬姝疑惑地轉(zhuǎn)向丈夫,“他是……” 然而她沒能說完,因為她僵住了。看到丈夫臉龐那一瞬,萬姝終于知道床上的孩子長得像誰了,那眉眼那臉龐,簡直就是縮小的丈夫! 難道…… “咱們?nèi)ツ隳沁呎f?!背S握住妻子的手,怕妻子之后哭鬧,嚇醒孩子。 “說什么?”萬姝隱約猜到了答案,但她不想相信,她不愿自己的猜測是真的??捎惺裁丛挷荒茉谶@里說?他既然讓她看這個孩子,為什么不能當(dāng)著她的面解釋孩子的身份? 那個猜測在身體里面肆虐,萬姝快要瘋了,她害怕,她迫切地希望丈夫否認(rèn)她的猜想。所以萬姝不肯走,她緊緊拽住楚隨手臂,指著床上問他,“你,你先告訴我,他到底是誰?為什么會在你房間?” 說到后面,她臉白了,聲音也哆嗦。 楚隨第一次對眼前的女人生出了憐惜之心。他不喜歡萬姝,他努力去喜歡她也失敗了,但人是他娶回來的,從始至終,萬姝沒有犯過任何錯。她那么喜歡他,如今他突然帶個孩子回來,要她接受一個庶子…… “姝兒,咱們?nèi)ツ隳沁呎f。”楚隨將人拉到懷里,低頭在她耳邊道。 他聲音很輕,很溫柔,是萬姝從未在他身上感受過的溫柔,可他一直客客氣氣的,為什么突然對她溫柔了?是心里有愧嗎?那個孩子真是他在外面跟野女人生的? 一想到楚隨有過別的女人,跟別的女人做過那種事情,孩子都這么大了,萬姝胸口就像被人潑了一盆guntang的油! “他是不是你的野種!” 猛地推開楚隨,萬姝轉(zhuǎn)身朝床上撲去,要把那個野種扯下來。 “姝兒!”楚隨迅速反應(yīng)過來,一把從后面扯住萬姝攔腰抱住。萬姝掙扎不過他,發(fā)瘋般抬腳踹向床上的孩子,杏眼死死瞪著潤哥兒,嘴里連聲怒罵野種。她是楚隨明媒正娶的妻子,她還沒有孩子,這個野種憑什么來國公府! 楚隨理解萬姝的憤怒,她現(xiàn)在罵得再難聽他都不會跟她計較,但他不想兒子被萬姝罵醒,不想兒子剛與生母分離就被新家嫡母嚇到。因此楚隨一手抱著萬姝腰,一手緊緊捂住她嘴,提起人往外走,“潤哥兒還小,他什么都不懂,有話咱們?nèi)ネ饷嬲f,你別嚇到他。” 萬姝聽他居然還口口聲聲擔(dān)心野種,怒火滔天而起,她奮力掙扎,幾次成功掙脫楚隨鉗制,可沒跑出一步就又被楚隨仗著身體優(yōu)勢重新攔住,退一步進(jìn)三步,終究還是被楚隨抱出了堂屋。 院子里下人們早就一哄而散,楚隨艱難地強(qiáng)迫不停嘗試掙脫的妻子往后院走。萬姝再憤怒,終究是個嬌生慣養(yǎng)的女人,很快就沒了力氣折騰。可她不甘心,眼淚奪眶而出,狠狠咬住楚隨捂她嘴的手指。 有多恨,咬得就有多狠。 楚隨深深地吸了口氣,無法朝萬姝發(fā)泄,他目光冷厲掃過兩個丫鬟,“滾!” 知夏、品秋再擔(dān)心主子,被楚隨這樣一喝,當(dāng)即不敢再留下來礙眼。眼看著自己的丫鬟那么聽楚隨的話,萬姝不知哪來的力氣,使勁兒一掙,竟然真的掙脫了! 萬姝知道自己打不過楚隨,她跑過去一把攥住落后的知夏,跟著抬手扯她頭發(fā)。知夏疼得彎腰扭頭,萬姝的耳光正好甩了過去,“啪”地打在她臉上,“誰是你主子?是不是我被人打死你們也見死不救?” 她耳光扇得或許不夠重,但萬姝用了指甲,知夏臉上被劃出幾道指甲印。臉疼頭發(fā)也疼,她怕極了,想到曾經(jīng)被主子教訓(xùn)發(fā)賣的丫鬟,知夏眼淚鼻涕一起流了下來,嗚嗚地哭求:“奴婢知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萬姝仍不解氣,收拾一個丫鬟怎么夠她解氣?丟開知夏,又奔著品秋去了。楚隨就在身后看著,被萬姝剛剛一氣呵成的舉動驚到了。市井村野潑婦罵街很是常見,可楚隨乃世家子弟,家里女眷溫婉知禮,今日是他第一次親眼目睹女人打人! 楚隨并不心疼那些丫鬟,但他無法接受自己的妻子是個隨便打人的潑婦! 幾個箭步?jīng)_上去,楚隨攥住萬姝左臂往回扯,厲聲喝道:“夠……” “夠了”二字沒說完,萬姝那準(zhǔn)備扇品秋的高高揚(yáng)起的手,一回頭就扇在了楚隨臉上,“啪”的一聲,比打知夏那一聲還要響,而且打人打習(xí)慣了,萬姝同樣用了指甲。 楚隨臉上登時多了三道刺目的指甲血痕。 知夏、品秋都嚇傻了,看到二爺臉上的傷,二女慌不迭低頭,哆哆嗦嗦地跪在那里,額頭觸地。士可殺不可辱,二爺被如此羞辱,一氣之下,會不會殺她們滅口? 萬姝也看到楚隨的模樣了,她愣了愣,下一刻卻嚎啕大哭起來,指著楚隨一連串地控訴,“我那么喜歡你,喜歡你好幾年,你卻在外面養(yǎng)女人,你想過我的感受嗎?拈花惹草就算了,你還想把野種帶回家?傳出去別人會怎么笑話我?你讓我怎么出門見人!” 楚隨腦袋始終偏著,維持著被她打臉的姿勢,萬姝哭了那么多,聲音落了,他才像剛回神一樣,慢慢轉(zhuǎn)過來。鳳眼不帶任何感情地看了萬姝一眼,楚隨摸摸臉頰,再看手心,有血。 楚隨這輩子,只被兩人打過耳光,一個是陸嶸,一個是萬姝。 陸嶸是京城有名的神童才子,也是長輩,楚隨敬佩陸嶸,當(dāng)年被打一巴掌,楚隨雖然覺得冤枉,但被自己敬佩的人打一下,也不是那么難以接受。對于萬姝,他讓她受了委屈,萬姝罵他咬他楚隨都不在乎,但被萬姝打耳光…… 楚隨目光陡然一寒,鳳眼冰冷地盯著萬姝:“我十六歲遇見潤哥兒他娘,那時我與你沒有任何關(guān)系,我沒有對不起你。潤哥兒是我的骨rou,現(xiàn)在我?guī)丶?,我也對得起天地良心。你是我妻子,我知道你無法立即接受潤哥兒,我體諒你委屈才對你百般縱容,但你最好記住,再敢打我一次,再敢罵潤哥兒一次,休怪我……” “你要怎樣,休了我嗎?”萬姝本就委屈,剛剛打了楚隨一巴掌,她總算冷靜了些,如果楚隨再哄哄她,如果楚隨答應(yīng)送走那個孩子,萬姝愿意原諒他一次??沙S非但沒有哄她,反而冷言冷眼威脅,還自稱對得起良心,萬姝才滅下去的怒火便又燒了起來,轉(zhuǎn)身朝兩個丫鬟大吼,“聽見沒有?人家要休了我!休就休,我也不想再在這里白受氣,馬上收拾東西,咱們回侯府!” 言罷捂著臉跑屋里去了,趴在床上嗚嗚痛哭。 這邊動靜鬧得大,陸明玉得信后,猶豫著要不要做做面子活,被楚行制止,不想妻子插手。他們夫妻躲清靜,太夫人、楚二夫人卻不能袖手旁觀,火急火燎地趕過來,在走廊撞見沉著臉往前院走的楚隨。 走得近了,看清次孫臉上的傷,太夫人僵住了。 楚二夫人前一刻還在怨兒子給家里添麻煩,這會兒看到兒子俊臉掛彩,楚二夫人立即心疼了,拿出帕子替兒子擦血,嘴里焦急地埋怨:“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弄成這樣成何體統(tǒng)?” 心里卻對萬姝生出了不滿,兒子沒有妾室沒有通房,只是認(rèn)了一個庶子,萬姝耍點(diǎn)小脾氣就行了,怎能對丈夫動手?竟然抓傷兒子面皮,這讓兒子如何去戶部當(dāng)差? 真是越想越氣。 “娘,祖母,你們回去吧,我有分寸?!背S不想長輩替他cao心,低聲道。 “我們?nèi)駝矜瓋?,時謙快去上藥吧?!眰麆菀o,太夫人疲憊地道。一天之中經(jīng)歷這么多變故,到底上了年紀(jì),太夫人有些力不從心了。 楚隨還想再勸,楚二夫人拍拍他手臂,要兒子聽話。 楚隨這才默然離開。 太夫人婆媳倆去看萬姝,一進(jìn)內(nèi)室,就見知夏領(lǐng)著小丫鬟正手忙腳亂收拾箱籠,萬姝背對她們坐在梳妝臺前,品秋替她梳頭打扮。剛剛與楚隨一番糾纏,萬姝珠釵都亂了,就是回娘家,也得收拾好了再回的。 “都住手!”太夫人氣得杵了杵拐杖。 知夏才因為聽從楚家人挨了打,聞言膽戰(zhàn)心驚地望向主子。 萬姝用眼神命令她繼續(xù),然后就哭了,坐地穩(wěn)穩(wěn)的,只捂著臉朝太夫人、婆母訴苦,“祖母,母親,隨表哥有了兒子,他不要我了,我沒臉等著被他休,只能先回娘家……” “胡說什么。”楚二夫人扶太夫人坐好,她走到兒媳婦身邊,無奈道:“姝兒,娘也是今天才知道時謙年少時候……潤哥兒畢竟是時謙的骨血,時謙舍不得他流落在外也是人之常情,但時謙知道你受委屈了,跟我們發(fā)誓他會對你好,你看你打也打了,就原諒他一次?什么休不休的,都是氣頭話,姝兒別當(dāng)真,今晚你先消消氣,明天讓時謙陪你回娘家,讓他親口給你爹娘賠罪?!?/br> 話說的好聽,還不是向著她兒子? 若是楚隨來勸,萬姝或許會聽,但楚隨不露臉,她揚(yáng)言回家又自己留下來,傳到楚隨耳里他肯定會得意,日后越發(fā)不把她放在心上。再說了,萬姝之所以鬧,一是真委屈,二來是要逼迫楚家趕走潤哥兒,怎么能輕易接受潤哥兒? 鐵心要走,不管婆母說什么,萬姝只捂著臉哭,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 楚二夫人抿緊了嘴唇。 太夫人看不下去了。想想潤哥兒一會兒醒來還得次孫安撫,如果萬姝住在后院,得知次孫哄潤哥兒去了,肯定還得鬧,便扶著桌子站了起來,嘆氣道:“罷了,姝兒先回去住一晚,明早讓你婆母帶著時謙去接你?!?/br> 萬姝呆住了,難以置信地看向鏡子里的太夫人。 太夫人卻只是朝楚二夫人招招手,婆媳倆一道離去。 走出堂屋不遠(yuǎn),后面屋子里忽然傳來……刺耳的瓷器破碎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