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節(jié)
呼吸粗重,明惠帝一邊解腰帶,一邊沉聲吩咐趕車的侍衛(wèi)。 直接回宮一刻鐘就到了,遠遠不夠他施展。 第167章 167 車輪一圈一圈轉(zhuǎn)動,咕嚕咕嚕的,明惠帝同樣不知疲倦,駕馭著天子之兵,一次又一次沖陣。 四月底的京城下午,日頭暴曬,熱氣混雜著人語透過窗簾縫隙往里跑,在車廂里聚攏揮散不去。 終于罷兵,明惠帝后背衣袍就像被露水打了一樣,沒一塊兒干地方。 陸筠更狼狽,發(fā)髻松散,壓在底下的衣裙皺得不成形。 她閉著眼睛,昏昏沉沉地想就這樣睡過去。 “累這樣了?”明惠帝把整條坐榻讓給她,他跪在榻前,一邊收拾一邊看著她紅撲撲的小臉笑,心里難以形容的暢快。以前她總是羞答答的,剛剛他還擔心她不愿意,未料她竟比任何一次都熱情,雖然她始終捂著口,但明惠帝感受地到。 坐榻這么小,還必須留神不出聲,費心費力,陸筠很累,美眸迷離地看看他,慢慢閉上了。她十九了,算是大姑娘,但明惠帝情不自禁地把她當小姑娘,陸筠露出這種倦態(tài),他又滿足又憐惜,小心翼翼地幫她清理,然后穿好衣裙。 明惠帝命人直接把馬車趕到乾元宮前。 馬車顛簸,突然停下來,陸筠醒了,睜開眼睛,看到明惠帝俯身過來,她面露茫然。明惠帝笑,低聲道:“你裙子皺的不能看,朕抱你下去,別人應該看不出來?!?/br> 陸筠臉頰瞬間紅透,她提醒過他拿開裙子,是他等不及。 明惠帝一手托起她肩膀,順勢在她泛紅的耳邊道:“剛剛不盡興,一會兒再疼你一回?!?/br> 陸筠難為情地往他懷里鉆,小手無力地攥著他衣襟。 明惠帝無聲笑,穩(wěn)穩(wěn)地抱著她探出馬車,車前準備伺候的一眾太監(jiān)見了,急匆匆低下頭。陸筠看不見,但她猜得到,越發(fā)往明惠帝懷里躲,明惠帝神清氣爽,健步如飛往乾元宮后殿去了。 帝妃恩愛,消息傳到昭陽宮,萬皇后只是淡淡扯出個諷刺的笑。自陸筠進宮后,皇上格外寵愛陸筠,大大小小的事情見多了聽多了,她早已見怪不怪。賢妃不愛串門,德妃心高氣傲,都各自待在自己的宮中,淑妃等人倒是得空就去永寧宮走動,但無論是單純與陸筠相交,還是想多在皇上面前晃晃,都沒能重新分到寵愛。陸筠看著柔弱,實則精地很,聽說許貴人往她那邊去的特別勤,陸筠始終淡淡的,跟哪個妃嬪都不親。 據(jù)說陸筠嫁給姚家一年肚子都沒動靜,萬皇后現(xiàn)在只盼望陸筠子嗣有問題,受再多的寵愛也懷不上龍種,只要不影響她兒子在皇子中的地位,皇上把陸筠寵到天上去,萬皇后也不在乎。 皇上心里沒她,她早就知道了。 ~ 楚國公府,陸明玉產(chǎn)后第一次下地那么久,有點腰酸,帝妃離開后,她重新回床上歇著。先前喬老叮囑她在屋里歇兩個月,最近夜里與楚行屢次半途而廢,陸明玉本來還覺得喬老多慮了,如今感受到身子的虛弱,陸明玉才不得不接受她必須再靜養(yǎng)一個月的事實。 她愜意地躺著,旁邊棠棠睡著了,眼睫毛長長的。 明惠帝與姑姑都很喜歡小丫頭,陸明玉聽在耳里,比自己被夸還高興。 只是才歇了一會兒,太夫人來了。 陸明玉腰酸不適,因為太夫人一直很疼她,她便沒有客氣,只撐了起來,腰后墊著大大的軟枕,靠在床頭。瞧見太夫人,陸明玉像之前太夫人過來看她那般親昵地笑道:“祖母來了,快過來坐?!?/br> 明惠帝與姑姑來,陸明玉特意換了件比較端莊的褙子,但也不是特別隆重,還是偏家常的,身子不舒服,陸明玉懶得再換,直接躺下了。太夫人漫不經(jīng)心掃了眼長孫媳婦的衣著,看出長孫媳婦打扮過,猜到長孫媳婦肯定下地迎接明惠帝了,她一來長孫媳婦卻一點表示都沒有,繼續(xù)賴在床上,太夫人心里就不太高興。 陸筠恃寵生嬌,陸明玉這個侄女果然有樣學樣,都怪她平時對陸明玉太好了。 但陸明玉有坐月子當借口,太夫人不便發(fā)作,神色如常地坐到床邊上,拍拍睡著的曾孫女,太夫人低聲詢問明惠帝在這邊的情形。 皇上來了,長輩關(guān)心關(guān)心很正常,陸明玉簡單學了一遍。 太夫人點點頭,因上了年紀而喪失光彩的眼睛看著陸明玉,低聲笑道:“皇上對容妃娘娘真是盛寵有加啊。” 陸明玉笑容不改,對上太夫人別有深意的注視,心跳卻漏了一下。 明惠帝名義上是來看她與女兒的,太夫人應該說皇上寵愛她這個外甥女才是,現(xiàn)在太夫人非但看穿皇上是在刻意討好姑姑,還在她面前點明,是有什么深意嗎? 太夫人既然說了,就沒想跟長孫媳婦打馬虎眼,握住陸明玉小手拍了拍,語重心長道:“阿暖,你與容妃娘娘年齡相仿,一個活潑一個溫柔,祖母特別喜歡,把你們姑侄倆當家里孩子看著長大的?,F(xiàn)在咱們兩家親上加親,無論是看在跟你的情面上,還是對容妃娘娘的關(guān)心,有些話,祖母都得給你提個醒?!?/br> “祖母請說,我年紀小不懂事,得您時刻提點才行?!标懨饔窬o張又謙遜地道。 太夫人嗯了聲,看眼門口,再看看安睡的棠棠,這才壓低聲音道:“皇上寵愛容妃娘娘,這是娘娘的福分,但有些事情,過猶不及,就說今天,皇上乃九五之尊,就這么輕車簡行地出宮了,萬一路上有人心存不軌……那時候,阿暖你說,文武大臣與百姓們會怪誰?” 陸明玉垂下眼簾,臉蛋細白如瓷。 太夫人連忙安撫地拍拍她,“阿暖別怕,祖母是說萬一,這不沒事嘛,只是咱們得防患于未然。阿暖啊,祖母是外人,沒資格去容妃娘娘面前多嘴,娘娘寵愛你,接下來這些話啊,你委婉點勸勸娘娘,女人進了宮,那就是皇家的人了,講究謹言慎行,不像咱們尋常女子,想做什么,跟男人撒撒小嬌也無傷大雅?!?/br> 言外之意,明惠帝今日之所以會微服出宮,都是陸筠攛掇的。 陸明玉聽得懂,自己單純老實的姑姑被人誤解成媚惑帝王的jian妃,陸明玉胸口堵得慌。但仔細想想,太夫人也是行事謹慎才有所顧慮,如太夫人所說,一旦路上明惠帝出事,姑姑定會被人討伐。 陸明玉先是感激太夫人提醒,末了才狀似無心委婉解釋了下,“娘娘就是太柔了,皇舅舅執(zhí)意來看我,她該多勸兩句才是……祖母放心,等我下次見到娘娘,我會提醒她的。” 她是小狐貍,太夫人便是老狐貍,隱約嗅出了陸明玉對陸筠的維護。 這一維護,便說明長孫媳婦骨子里根本不認同她的話,前面應承之言說得再好聽再婉轉(zhuǎn),都是敷衍人的,偏長孫媳婦敷衍地八面玲瓏,讓她找不到由頭再訓誡,非要計較個清楚,不好看。 先前只知道陸明玉這孩子乖巧嘴甜,原來氣起人來,也是口蜜腹劍。 話不投機半句多,太夫人淺笑道:“阿暖明白就好,皇上政事繁忙,考慮難免有不周之時,容妃娘娘提醒了,也會贏個賢德之名?!?/br> 陸明玉附和著頷首,神色誠懇,“祖母說的是?!?/br> “那你好好休息,祖母先走了?!毖员M于此,太夫人起身走了。 樊嬤嬤帶著采桑、攬月出去送她,隨后樊嬤嬤一人走了進來,見床上夫人臉色不對,像是受了委屈,樊嬤嬤擔憂問道:“夫人,太夫人同您說什么了?”女人坐月子期間最嬌弱,身子不能累,心也不能吃苦,不然都容易落病根。 陸明玉兩世為人,沒那么容易被人打擊,且她知道自己的情形,想想明惠帝與姑姑如膠似漆的相處,陸明玉慢慢把太夫人的話都拋到了九霄云后。什么替姑姑著想,今日若皇上陪皇后去慶王府,太夫人絕不會慫恿慶王妃去勸萬皇后。 歸根結(jié)底,人心都是偏的,她為姑姑受寵高興,有人就會替萬皇后失寵不甘,太夫人口口聲聲說疼愛姑姑,但真心疼愛姑姑的人,不會認定姑姑行事有失賢德。 “沒事,我有點渴,嬤嬤讓廚房給我端碗紅棗湯吧?!标懨饔裼朴迫坏?。 主子不說,樊嬤嬤不能強求,低頭退了出去。 陸明玉重新躺好,托起女兒小手檢查女兒的指甲,刻意不去想太夫人。 紅日西垂,楚行回府,照舊先去三秋堂。 太夫人早就在等他了,叫丫鬟看茶,沒有直接放孫子回定風堂。 楚行料到祖母有話說,便沉穩(wěn)地坐著,端茶品用。 太夫人打發(fā)丫鬟們下去,先嘆口氣,再把明惠帝微服私訪的事講給長孫聽。自家人說話,太夫人沒有在陸明玉面前的忌諱,直言道:“容妃娘娘應該勸阻皇上才是,最遲六月阿暖就能抱棠棠進宮,她何必著急出來?幸好沒事,不然咱們楚家也難辭其咎。唉,都是一家人,我才提醒阿暖得空去勸勸容妃,阿暖好像不太高興,準是嫌我管得太寬了。” 楚行并未太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京城禁衛(wèi)森嚴,國公府更是在皇城附近,明惠帝臨時出宮不會有任何危險,至于妻子…… 楚行笑道:“祖母多慮了,阿暖素來敬重您,您是好心,她怎會嫌棄?!?/br> 太夫人早就知道長孫疼媳婦,聞言心里哼了聲,面上卻苦笑道:“希望是我多想了吧,世謹回頭多留意些,阿暖坐月子呢,不能思慮過重,真有誤會,你幫我解釋兩句,別叫她心里藏著事,虧了身體?!?/br> 楚行聽了,擔心妻子正在郁悶煩躁,頓時坐不住了,起身道:“那我去看看,祖母放心,阿暖聰慧明理,分得清好賴話,絕不會怨您的?!?/br> 他兩邊臉上都寫著“我要去哄媳婦”,太夫人看了心煩,擺擺手,好笑道:“快去瞧瞧吧。” 楚行行個禮,大步出了堂屋。 定風堂,陸明玉剛睡醒一小覺,聽說丈夫回來了,她無意識地摩挲錦褥,繼續(xù)朝里躺著,閉上眼睛佯裝睡覺,心里慢慢地敲著一只鼓。楚行每次回來都會去太夫人那邊請安,不知太夫人有沒有說她壞話,更不知道,楚行究竟會信誰。 第168章 168 初夏的黃昏,余暉燦爛,照亮了整間內(nèi)室。 楚行挑簾進來,見床上妻子似是在睡覺,他放輕腳步,脫下等不及在前院換的官服外袍,隨手搭在椅背上,再慢慢靠近床榻。他在外忙碌一日,衣袍沾了塵土,不干凈,楚行怕抱女兒時小家伙不舒服。 紗帳高掛在帳鉤上,陸明玉朝里側(cè)躺,睡顏恬靜,旁邊棠棠仰面躺著,底下墊著一塊兒比她大幾圈的墊子,身上穿著大紅繡牡丹花的肚兜,肚子以下蓋著薄被,兩條小胖胳膊露在外面,白白胖胖蓮藕似的。 楚行彎著腰站在床邊,看看妻子再看看女兒,心漸漸平靜了下來。 妻子睡得這么香,應該沒什么事。 放了心,楚行繞到屏風后,屋里備著水,他打濕巾子,小心翼翼地擦拭肩膀胸膛,天熱,他身上有汗。那邊陸明玉聽到細碎的水聲,她悄悄轉(zhuǎn)身,透過四季如意的屏風,看到楚行高大挺拔的身影,手臂結(jié)實,脊背寬闊,腰…… 陸明玉及時轉(zhuǎn)了回去,臉不爭氣地紅了。從懷孕到坐月子,楚行忍得辛苦,她每天看著他的“美色”,又何嘗好受?楚行尚有辦法占她便宜自己快活,陸明玉卻是什么都做不了,往往被他吊到一半,轉(zhuǎn)而空落落地偃旗息鼓。 正想著,水聲止住,男人走了過來。 陸明玉忙調(diào)整呼吸。 她在睡覺,楚行本想先抱女兒出來稀罕稀罕的,俯身時視線習慣地掃過妻子臉龐,卻意外發(fā)現(xiàn)她臉頰比剛剛紅了不少。楚行愣了愣,低頭看眼胸膛,忽然明白了過來。 他唇角上揚,暫且忘了女兒,側(cè)躺在妻子身后,一手抱住她腰,一手撐著上半身,低頭親她臉頰。陸明玉一動不動,楚行轉(zhuǎn)過她臉,嘴唇緩緩往她紅潤的唇上挪去。 蜻蜓點水似的溫柔,特別勾人。 陸明玉不想被他勾,抿著嘴推他,“我困,你別碰我。” 她小嘴兒噘著,楚行記起太夫人的話,頓時收起心猿意馬,慢慢將人轉(zhuǎn)到懷里,看著她問:“阿暖,今天皇上與容妃娘娘來看你,是不是很高興?”她只能悶在屋里,只要有人來看她,她都會興奮地跟他念叨幾句。 面前就是他壯碩的胸膛,男人特有的氣息撲面而來。陸明玉在太夫人那里受了一點氣,卻又礙著尊卑連句辯解都不能盡情的說,本來想朝楚行小小地發(fā)泄一下的,此時被他親密地抱著,她忽然沒了那孩子氣的沖動。 點點頭,陸明玉笑著道:“皇上可喜歡棠棠了,一直夸棠棠像他?!?/br> 楚行笑容微僵,女兒明明像他,哪里像皇上了? “娘娘怎么說?”楚行輕聲問。 陸明玉故意道:“姑姑也說棠棠像皇上呢?!?/br> “她當然順著皇上的話說?!背型屡?,心里不舒服,他想親她。 陸明玉卻擋住他嘴,不給親,低垂著眼簾,也不想與他對視,沒生氣,但也能看出不痛快。楚行想起太夫人的話,試探道:“祖母跟你說什么了?” 終于來了,陸明玉抬起眼簾,探究地盯著他,“為何這么問?” 她眼眸明亮,帶著nongnong的防備,楚行一驚,立即意識到祖母與妻子的談話沒有祖母說得那般輕描淡寫。情況不明,若是在戰(zhàn)場之上,楚行會先打探清楚兩方虛實再有所決策,可妻子身體虛弱,楚行不想把應付外人的辦法用在妻子身上,直言道:“阿暖,祖母年紀大了,遇事考慮的多,擔心皇上出宮遇險才讓你去提醒容妃娘娘以后勸著皇上點,祖母沒有別的意思,你別誤會?!?/br> 她別誤會? 陸明玉垂眸笑了。她一開始確實誤會了,誤會太夫人真是為了皇上的安危著想,又想象不出皇上有多寵愛姑姑才認定是姑姑不懂事,可后來她都解釋了,太夫人還警告般給姑姑扣了一頂“不勸阻就是不賢德”的帽子,陸明玉才徹底想明白,太夫人那一番苦口婆心,哪是關(guān)心皇上,分明就是不滿姑姑獨寵于后宮。 可她不能把兩人的對話一句一句地學給楚行聽,太夫人話說得漂漂亮亮冠冕堂皇,有些東西女人能聽出來,男人未必,甚至可能怪妻子想得多,“誤會了”。 對上楚行緊張的打量,陸明玉盈盈一笑,“我沒誤會啊,祖母是為了姑姑著想,我當然知道。你放心,等我能出門了,我就去跟姑姑說,下次皇上再提議帶她出宮,她無論如何都不能答應,一來容易出事,二來也容易讓人誤解她恃寵生嬌,仗著皇上寵愛就央皇上陪她出宮看侄女。” 語氣輕柔認真,從始至終臉上都帶著笑。 但楚行總是覺得哪里不對,偏偏說不出來,只好先提醒她:“阿暖,祖母多慮了,京城護衛(wèi)森嚴,皇上也是清楚安全無虞才會帶容妃娘娘出宮,祖母勸你你聽聽就是,不必真去娘娘面前說?;噬峡粗啬锬锊湃绱速M心,娘娘勸說拒絕,反倒辜負了皇上一片苦心?!?/br> 這話比之前的順耳了很多,陸明玉抿抿唇,小手在他胸口畫圈,“國公爺怎么知道是皇上主動提議的,也許是我姑姑非要糾纏皇上陪她出來的呢?”到底委屈,她忍不住小聲加了一句,“祖母讓我勸姑姑,沒讓我勸皇上。” 他是她的丈夫,是她下半輩子最親密的人,陸明玉不想遇到什么事情,連丈夫都不能直言相告。太夫人一手將他養(yǎng)大,陸明玉會給太夫人該有的敬重,不夸大自己的委屈讓楚行為難,但她也希望楚行明白,她不是無理取鬧,自尋煩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