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jié)
這種情況,陸明玉等人不可能主動亮出身份,亮了就是直接告訴百姓他們是誰了,太不矜持,仿佛陸筠多高興被皇上青睞一般??山裢硎侵星锛压?jié),京城里沒有宵禁,只要百姓們想等,他們就能一直在外面守著。 廖守上來了,男人們在雅間外面商議接下來怎么……演。 雅間里面,陸錦玉、楚盈帶著崇哥兒坐在屏風另一側(cè),這邊陸明玉一邊幫姑姑梳頭,一邊輕聲安撫:“姑姑別擔心,燈光昏暗,那些人根本看不清你到底是什么模樣,更何況姑姑這么美,頭發(fā)散開更像仙女,沒人會笑話你的?!?/br> 陸筠低著頭,心跳仍未平復,她也說不清自己到底是因為在人前出丑而慌,還是因為從梅花樁上摔下來被明惠帝抱住了。他當著那么多百姓的面抱住她,一旦傳出去,她是不是必須進宮了?否則不進宮,百姓們也會津津樂道她與明惠帝的事情,她繼續(xù)留在家里,恐怕會給家人添麻煩。 可是進宮…… 男人深邃溫柔的眼眸慢慢浮現(xiàn)于腦海,小時候他的柔聲安撫,今晚他低低的連續(xù)調(diào)侃,霸道拽著她與弟弟走到樹下,他贊她“云想衣裳花想容”,他曖昧堅定地保證肯定能給她一個孩子,最后是他對李姑娘疏離冷漠,同時又悄悄地握住她手…… 越想,心跳地就越快。 陸明玉幫姑姑定好白玉發(fā)冠,慢慢地坐到旁邊的椅子上,低頭打量姑姑。察覺侄女的動作,陸筠輕輕咬唇,朝一側(cè)別開臉,燈光下,她嬌美的臉龐如最上等的緋玉,那絕不是著急紅的。 陸明玉眼睛忽然有點酸。 她害怕姑姑進宮,怕姑姑重蹈前世的覆轍,但這輩子她與父親努力過了,卻還是讓姑姑受了活罪,所以看見姑姑再度對明惠帝動心,看見姑姑臉上露出前世她就見過的姑姑因明惠帝而起的羞澀,再想到明惠帝曾經(jīng)為了姑姑再不碰任何后宮妃嬪,陸明玉心底突然涌起強烈的愧疚。 她一心替姑姑的安危著想,卻可能帶姑姑走了一條彎路。也許姑姑與明惠帝注定是一對兒,也許姑姑喜歡明惠帝如她喜歡楚行,也許她一開始就該想辦法幫姑姑避開宮里的險惡,而不是在父親看中姚寄庭時,還覺得換個姑父也不錯。假如姑姑此時重生了,記起上輩子的事情,會不會怨她?如果不是她重生,姑姑就不會把一個女人最重視的第一次交給別人…… 眼淚奪眶而出,陸明玉輕輕抱住自己的姑姑,靠在她肩頭偷偷落淚。 “阿暖?”陸筠意識到不對,扭頭看侄女。 陸明玉努力憋回眼淚,額頭抵著姑姑肩膀道歉,“姑姑,我對不起你……” 明惠帝連姑姑嫁過人都不在乎,還精心安排周密計劃,免姑姑受到更多的世俗攻殲,就算在比武臺上英雄救美,明惠帝也只是短暫扶住姑姑就松開了手,沒利用這機會多占姑姑便宜進而逼得祖父迫于名聲答應婚事,足見他對姑姑的真心。明惠帝對姑姑越好,陸明玉就越覺得自己對不起姑姑,但她注定無法對姑姑解釋真正的緣由。 侄女哪里對不起她了? 陸筠愣了愣,跟著恍然大悟起來,笑著拍了拍侄女肩膀,“阿暖叫我出來賞燈是為了我好,是我自己沒站穩(wěn)才在外面出丑的,阿暖自責什么?你也說了,那些人根本沒看清楚,沒事的,阿暖快別這樣。” 陸明玉嗯了聲,不太自在地抬起頭。 剛剛掉過眼淚,她眼睛水潤潤的,陸筠一看侄女竟然自責地哭了,更心疼了,連忙又安撫了一遍。陸明玉默默看著面前溫柔可親的姑姑,好一會兒才真正平靜下來,握住姑姑手,小聲問:“姑姑,你喜歡皇上嗎?” 陸筠一怔,旋即低下頭,眼角有羞澀,也有迷茫。 陸明玉能猜到姑姑在迷茫什么,上輩子姑姑怕家人擔心,進宮前只表示愿意給皇上做妃子,沒有多說,后來在宮里安穩(wěn)下來了,姑姑才跟她說了貼己話,說她剛進宮時怕不懂宮里的規(guī)矩,冒犯貴人,也說她怕皇上新鮮她一兩日就冷落下來,沒想到皇上會一直對她那么好。 多好呢,就陸明玉所知,姑姑進宮后,皇上便只寵姑姑一人了,當然她沒有派人盯著皇上夜里去哪個宮,都是進宮探望姑姑,從姑姑那里聽說的。不過雖然是盛寵,但想想明惠帝勤于政事,原本寵幸妃嬪就不頻繁,那時姑姑剛進宮,又是萬里挑一的容貌,明惠帝特別寵愛姑姑一些,也并不是太難以理解。 陸明玉不是圣人,她只希望姑姑過得最好,才不會關(guān)心旁的妃嬪會不會因為姑姑受到冷落。上輩子她只是不關(guān)心,如今想到姑姑前世就是被那些見不得人的手段害死的,姑姑再能獨寵,陸明玉反而解氣。寵幸哪個妃嬪是皇上的決定,她們真有本事,為何不去害皇上? 或許她們有她們的可憐,但她陸明玉只是陸筠的親侄女。 “姑姑,皇上假裝讓廖大人打聽你的身份,這是在造勢呢。”姑侄倆湊在一起,陸明玉簡單地給姑姑分析道。陸筠哪有想那么多啊,一聽侄女說明惠帝這樣做是為了她好,用偶遇避免百姓們非議她用了什么手段勾引皇上,她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陸明玉低笑著揶揄道:“姑姑是不是被皇上的一片苦心打動了?” 陸筠扭頭,輕輕地打了侄女一下,羞態(tài)動人。 陸明玉長長舒了口氣。 半個時辰后,廖守領(lǐng)了一隊官兵過來,護送陸明玉等人的馬車離開這條街,百姓們不敢跟著,正遺憾之時,人群里不知誰興奮地大叫道:“我想起來了,剛剛上臺投壺的五公子是兵部尚書陸大人的小兒子,排行正好是五,他管那姑娘叫jiejie,可不就是陸大人的掌上明珠?都說陸家姑娘一個比一個美,果然名不虛傳啊!” 此言一出,百姓們頓時喧嘩了起來。 “陸姑娘,是不是因為妒忌姚探花納妾休夫的那個?” 其實姚家散出的消息是姚寄庭讓一個丫鬟懷孕了,但傳著傳著就變成了姚寄庭納妾。 “什么妒忌啊,明明是陸大人看不得女兒受委屈,強行逼迫女兒休夫的,你沒看見陸姑娘在臺上柔柔弱弱的模樣嗎,她要是妒婦,真正的妒婦豈不都成了母老虎?” 姚家會散布謠言,為了避免扯出女兒子嗣困難的閑話,陸斬無法澄清實情,但他也有對策,想辦法把女兒休夫的主要原因扣在自己頭上,反正他本就寵女兒本就“恃強凌弱”,不怕被人說。 “嘖嘖,陸姑娘若是個黃花閨女,那模樣進宮當貴妃都行,可她已經(jīng)嫁過人了,皇上知道后,肯定不要了吧?” “是啊,我都不想娶和離過的女人,更何況皇上,多少清清白白的美人等著給他寵幸呢,可不缺陸姑娘那一個。” “這話就不對了,剛剛皇上身邊的侍衛(wèi)大人親自領(lǐng)兵護送陸姑娘離開,你們沒看見?陸姑娘可不是尋常美人可比的,她發(fā)冠掉了,皇上發(fā)現(xiàn)她是個姑娘,看得眼睛都直了!再說楊貴妃你們知道吧?人家先伺候兒子再伺候老子,玄宗還不是把她寵上了天?還有那個武則天……” 百姓們潮水般涌向四方,各種各樣的議論也隨著中秋夜?jié)u漸涼下來的秋風,一點點向京城大街小巷蔓延。勛貴之家出門賞燈的畢竟是少數(shù),這消息傳得反而慢了些,但最晚明早,該知道的肯定也會知道。 一旦消息徹底傳開,陸明玉馬上回娘家的舉動就太惹眼了,而陸明玉又想好好跟知曉前世之事的父母通通氣,因此馬車停在陸府門前,陸明玉將楚行叫到一旁,低聲跟他商量:“皇上故意將此事鬧大,應該是想接姑姑進宮,我想在這邊住一晚,看祖父祖母他們怎么說,不然回去我也睡不安穩(wěn)……” “好,只住一晚?”楚行逆光而站,看眼等在門口的陸筠姐弟,他抬手幫小妻子緊了緊斗篷,手指卻搭在了她細膩的臉頰上。他看著冷,身上卻一直都很溫暖,指腹輕輕地貼著她臉,那熟悉的溫度與無言的溫柔,都讓她依戀。 陸明玉仰起頭,對上他映著燈光的明亮鳳眼,她不禁笑了,軟聲問他:“你想我多住幾晚?” 楚行唇角上揚,解開她領(lǐng)口的斗篷帶子,再慢慢系,鳳眼幽幽地看著她,“明天我來接你。” 他不會說甜言蜜語,但情意都在眼中,灼灼的視線看得她心慌意亂。其實在宋氏燈樓,親眼目睹明惠帝那樣哄姑姑,特別是最后姑姑摔倒,明惠帝及時接住姑姑那一幕,陸明玉既為姑姑心動,又情不自禁有些羨慕,心底盼望哪日楚行也會這樣哄她??纱藭r此刻,陸明玉一點都不羨慕,只覺得她的丈夫才是最好的男人,一句話,一個眼神,就能讓她心跳加快,甜蜜歡喜。 “祖母問起了,你怎么說?”姑姑在那邊看著呢,陸明玉后退一步,邊往門口走邊低聲問正事。 楚行略加思索,笑道:“就說你受了驚嚇,不能坐太久馬車,我讓你在這邊住一晚?!彼R時決定留宿娘家,到了祖母那邊,為孩子安穩(wěn)著想比妻子擔心姑姑更合適。 “不愧是國公爺啊,心思動的真快?!标懨饔窀`笑,沒想到楚行這么精,還懂得幫妻子找借口。太夫人挺喜歡她的,就算說實話太夫人應該也不會怎么計較,但有更妥當?shù)恼f法,為何不用呢。楚行如此善解人意,陸明玉更喜歡他了。 “小姑吉人自有天相,你別太過憂心,晚上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早再費神。”楚行看眼妻子小腹,語重心長地叮囑道。她牽掛陸筠,他只擔心她。 陸明玉點點頭,柔聲保證:“我知道,你放心?!?/br> 先前她為姑姑牽腸掛肚,是因為不知姑姑的姻緣究竟會落在哪兒,是因為姑姑與明惠帝在一起會惹起諸多非議,也是擔心姑姑再度紅顏薄命,但今晚明惠帝一舉堵住了百姓詆毀姑姑品行的可能,誠心可鑒,陸明玉就想通了。 姻緣自有天定,既然姑姑再次對明惠帝動了心,那她唯一要做的,就是幫姑姑避開宮里的災禍,安享一世榮華。 第146章 146 楚行帶meimei回了國公府,扶meimei下車時,他低聲囑咐了兩句。 關(guān)系到陸筠的聲譽,即便外面已經(jīng)鬧得沸沸揚揚,身為親戚也不該私底下妄加議論。楚盈本就沒打算多說,乖順道:“大哥放心,我懂的?!?/br> 楚行嗯了聲,兄妹倆一起去了三秋堂。 長孫媳婦懷著身孕還去賞燈,太夫人有點不放心,一邊跟二兒媳婦、小孫女打葉子牌,三缺一強拉著楚隨湊數(shù),一邊時不時往外瞅瞅。有長孫陪著,其實沒啥可擔心的,但太夫人就是踏實不下來,畢竟她從長孫十三四歲就開始盼曾孫,盼了十幾年才盼到的。 八月晚上不冷不熱,牌桌擺在堂屋,太夫人坐北,對面就是堂屋門口,也是最先瞧見楚行兄妹倆的。沒看見長孫媳婦,太夫人微微皺眉,楚行一進屋,她就問道:“你媳婦呢?” 楚二夫人慢慢放下了手里的牌,旁邊楚湘抬起手悄悄打了個哈欠,楚隨坐在太夫人右下首,一手拿著牌,一手撥了撥太夫人剛打的,鳳眼隨意般瞥向門外。 楚行走到太夫人左側(cè),從容道:“祖母,剛剛我們在燈樓賞燈,遇到一點意外,阿暖有些受驚,我擔心她路上顛簸了,讓她先在岳父家里歇一晚,明日我再接她回來?!?/br> “什么意外?請郎中了嗎?”太夫人緊張地問。 楚行淺笑了下,語氣平穩(wěn)讓人心安,“崇哥兒淘氣差點被人撞到,她膽子小,郎中看過了,并無大礙?!?/br> 太夫人松了口氣,“那就好。” 瞥見小孫女無精打采的,太夫人笑著讓諸人各回各院。 楚行先送meimei回香園,再獨自拐回定風堂。中秋佳節(jié),院子里四處掛著精致的花燈,燈光柔和,可身邊少了一個人,形單影只,月色燈光越美就越顯寂寥。五月成親,至今三個月了,今晚是夫妻二人第一次分開。 范逸低聲詢問:“國公爺,今晚歇前院歇還是……” “派人去后面說一聲,叫丫鬟們都歇了吧?!背羞呁白哌叿愿赖?,聲音如月色般冷寂。范逸領(lǐng)命去了,魏騰到水房端了熱水來,服侍主子就寢。一刻鐘后,院子里就恢復了之前的沉靜。 楚行躺在空蕩蕩的床上,閉著眼睛,腦海里全是妻子。 他倒想去后院,那邊的錦帳中溢滿了妻子的味道,只是她人不在,他還過去,丫鬟們會怎么想? ~ 陸家。 陸明玉、陸筠姐弟回來時,陸斬正在小花園的涼亭里陪妻子賞月,丫鬟們都打發(fā)遠遠的,陸斬靠著亭柱坐著,朱氏愜意地靠在丈夫懷里,繡鞋脫了,雙腿搭在長椅上,往外一看,天邊就是月亮。晚風徐徐,朱氏一會兒看看月亮,一會兒看看上面自家老頭子,別提多享受了。 她是知足常樂的性子,不管以前受了多少委屈,只要眼下過得舒心,朱氏就不會想從前日子難捱的時候。 “唉,還是阿暖有本事,能勸動阿筠出門逛逛,可惜阿暖嫁人了,不然她留在家里,阿筠有活潑俏皮的侄女陪著,或許容易想開些?!北е煞虻拇笫?,朱氏輕輕嘆了口氣,如今她唯一cao心的,就是寶貝女兒。 陸斬低頭,看著妻子把玩他的手,他濃眉微鎖。 女兒的婚事,也是他的心病。陸斬舍不得女兒,如果可以,他希望女兒一輩子不用嫁人,一直留在自己身邊。但這種念頭根本不可行,女兒不嫁,他活著的時候有女兒在跟前孝順,他是滿足了,可等他死了,女兒怎么辦?孤零零老死家中? 還是得嫁人,夫妻白首子孫滿堂,女兒活著才有滋味兒,不然悶在家中,整日擺弄針線,與庵里的姑子有何區(qū)別? 然而他找不到可靠的女婿人選,女兒也看淡紅塵般,提到婚事就低頭,抿著唇不想聽不想嫁,倔強又可憐,看得他根本不敢多勸,就怕再說一句,女兒就會哭出來。 遠處傳來腳步聲,陸斬最先聽見,拍拍妻子小手道:“來人了。” 朱氏連忙坐了起來,飛快穿好鞋子。 一刻鐘后,夫妻倆跨進了正院堂屋,陸嶸夫妻也聞訊趕了過來,進屋只看到女兒一人,蕭氏奇怪道:“世謹呢?”以為女兒送姑姑回來,順便要在娘家坐會兒再走。 “我讓他先回去了?!标懨饔穹鲋赣H坐下,長輩們都到齊了,她朝采桑使個眼色,采桑低頭退了出去,反手關(guān)上門,在外面守著。 孫女神秘兮兮的,女兒低著腦袋坐在那兒,一副闖了禍事的模樣,陸斬暗生疑竇,虎眸掃向兒子,陸嶸心領(lǐng)神會,笑著問自己的女兒,“阿暖是不是有事想說?” 陸明玉看眼低頭攥袖口的姑姑,想到祖父的脾氣,陸明玉也有點惴惴,耷拉下腦袋,小聲道:“祖父,爹爹,傍晚我們?nèi)ヒ黄俘S用飯,路上碰見皇上微服出宮,大家一起用的飯……五叔央姑姑帶他去參加比試,皇上喜歡宋家的彩頭,也去了,抽簽碰巧對上姑姑……姑姑沒站穩(wěn),皇上扶了姑姑一把。” 后面她隱瞞了一些,怕說出來姑姑太難為情,但陸明玉知道,祖父肯定會派人去打聽比武臺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所以她沒打算也不可能成功幫明惠帝掩飾他對姑姑的“勢在必得”。 陸嶸夫妻知道前世,聞言立即懂了,明惠帝又看上了meimei,設(shè)計接近。 陸斬什么都不知情,孫女說的委婉,他更不知道最后明惠帝故意泄露身份還派人去打聽女兒是誰,只當明惠帝扶完女兒就回宮了。那么他只剩下兩個疑惑:女兒嫻靜內(nèi)向,怎么會參加這樣的比試?皇上尊貴沉穩(wěn),為何會對民間燈戲感興趣? 這是疑惑,陸斬最在意的,卻是明惠帝當著百姓的面扶了女兒一把,扶,真的就是扶嗎? “祖父,姑姑累了,您讓姑姑先去休息吧,祖父有什么疑惑,可以去問隨行的護衛(wèi)。”陸明玉走到姑姑身旁,桃花眼哀求地望向祖父。出了這么大的事,她們必須親自回稟長輩們,但明惠帝的心思,不該由姑姑告訴祖父,姑姑臉皮那么薄,八成也說不出口。明日祖父早早就要上朝,明惠帝肯定會召見祖父,那時候,才是祖父與姑姑暢談的最佳時機。 因為關(guān)系到她與明惠帝的“私情”,陸筠始終不敢抬頭,俏臉通紅。 陸斬隱約猜到了什么,既然孫女勸他別直接問女兒,肯定是為了女兒好,陸斬努力維持表面上的平靜,點頭道:“好,阿筠先去休息,阿暖你累了一天,這邊的事不用你費心了,隨你娘一塊兒回去吧。” 陸明玉、陸筠如釋重負。 朱氏心里貓撓著似的,跟著女兒走了,蕭氏同樣隨女兒去了梅苑。明惠帝與姑姑的那些小動作,陸明玉在二樓看得七七八八,除了這些,能說的她都告訴了母親,包括她對兩輩子的心得體會。 “娘,你說咱們是不是做錯了?”靠在母親懷里,陸明玉低落地道。 蕭氏抱著女兒,也是感慨萬千,良久才道:“生離死別,沒人不怕,你姑姑柔弱,皇宮里面比宅門里更復雜,你爹爹如何放心再送她進宮?姚寄庭一表人才,家世簡單,誰又能料到姚老太太那么不講道理?阿暖,咱們都是為了你姑姑好,只是有些事情大概命中注定,非你我可擅自更改。既然過去了,你就別想了,往前看吧,你姑姑活得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br> 丈夫或許有錯,錯在識人不明,但女兒有何錯?如果不是女兒重生,她與小姑子早已不在人世,縱使丈夫悔到不愿雙眼復明、明惠帝傷到無視后宮,又有什么用? 人有七情六欲,誰都想只要喜樂不要悲苦,但即便重生,只要人活著,就有變數(shù),什么一生順遂萬事如意,不過是期許罷了,老天爺是公平的,不可能好處都讓一個人占盡了。 哄了女兒睡著,蕭氏替女兒掩掩被子,輕聲叮囑采桑好生伺候著。 回正院的路上,碰到丈夫來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