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xù)看了三條，陸明玉目光忽變，詫異地拿出一套馬裝，上面是白底繡荷景的窄袖衫子，下面配胭脂紅的長裙，長裙裙幅前后開衩，方便策馬而行。陸明玉下意識看向衣架旁邊，果然又發(fā)現(xiàn)幾雙精致漂亮的馬靴。

    趣園的事已經(jīng)過去幾天了，陸明玉今日卻第一次忘了她親楚行的那一下，忘了楚行“占了她便宜”卻絲毫沒有愿意負(fù)責(zé)的意思，忘了楚行對她沒有半點(diǎn)男女之情的這個事實。此時陸明玉心花怒放，提著裙子轉(zhuǎn)過去，興奮地問祖母，“祖母是要帶我去學(xué)騎馬嗎？”

    她一直想學(xué)騎馬，想像男子那般策馬疾馳。京城貴女多有會馬術(shù)的，但上輩子陸明玉在可以學(xué)騎馬的年紀(jì)時，母親已逝，父女不親，對威嚴(yán)冷落祖母的祖父只有懼怕，陸明玉唯一能撒嬌的長輩只有祖母。祖母同樣可憐，除了把自己關(guān)在院子里的孤僻父親，只剩她一個愿意親她的孫女，大抵是被姑姑的死傷透了心，祖母從不讓她做任何危險的事，包括學(xué)騎馬。

    后來陸明玉嫁給了楚隨，楚隨答應(yīng)要教她騎馬，卻因為各種瑣事耽誤了。

    “祖母，你真的同意我學(xué)騎馬？”陸明玉摸摸這身漂亮的馬裝，依然不敢相信。

    朱氏笑瞇瞇地點(diǎn)頭，鼓勵孫女，“阿暖先去試試，看看合身不?！?/br>
    陸明玉用力嗯了聲，美滋滋跑去祖母的內(nèi)室換衣服，走前還沒忘提上靴子。換好了，陸明玉在屋里照照鏡子，自己看夠了，再出來給祖母看。裙子妍麗，她容光煥發(fā)瑩如珠玉的臉頰更看得人移不開眼睛。

    孫女艷冠京城，朱氏與有榮焉，把孫女叫到身邊，笑著夸道：“咱們阿暖怎么打扮都好看，那就這樣定了，月底你祖父陪皇上去涼山避暑，阿暖跟祖母一塊兒去。”

    陸明玉笑容一僵，震驚地抬起頭，“去涼山避暑？祖母也去？”

    朱氏“老臉”一紅，孫女眼睛亮晶晶的，哪怕知道孫女年紀(jì)小還不太懂事，朱氏還是有點(diǎn)不好意思，低頭囁嚅道：“你，你祖父要帶我去，祖母舍不得阿暖，就把阿暖也帶上，到時候你祖父陪皇上逛，祖母看阿暖騎馬。”

    明惠帝要去涼山避暑，消息早就傳出來了，陸斬更是提前跟妻子打過招呼。一開始朱氏沒覺得如何，現(xiàn)在進(jìn)了五月，離丈夫動身的日子越來越近了，朱氏一邊給丈夫準(zhǔn)備行李，一邊默默地不舍，前兩天睡覺竟然夢到她也跟丈夫去了涼山。早上靠在丈夫懷里，朱氏把這事當(dāng)趣事講，沒想到她一說，陸斬就提出帶她一起去。

    朱氏又高興又怕被人說閑話，此次避暑，肯定會有官員、勛貴攜家眷同游，但帶的多是年齡適合出游的子女，頂多帶個最受寵的小妾打發(fā)夜里時光，正室們忙著管家，想去也脫不開身。如今她一個老太太竟然要陪丈夫去，朱氏越想越尷尬，堅持不肯去。

    但陸斬在她面前向來說一不二，知道妻子心里是愿意的，就是顧慮太多，陸斬就以命令的口吻要求妻子去。朱氏沒了退路，呆呆坐了半天，終于想到了一個好主意，把孫女叫上陪她，屆時就說孫女非要拉上她一起去，不就成了？

    所以朱氏先讓人準(zhǔn)備好衣服，再來賄賂孫女。

    陸明玉太了解自己的祖母了，看著祖母洋溢著滿足快樂的臉龐，陸明玉情不自禁笑了。

    祖母與祖父年紀(jì)越來越大，感情卻越來越好，祖母現(xiàn)在過得一定很開心吧？上輩子老兩口相敬如賓，祖母一心撲在她身上，祖父來了祖母不見歡喜，祖父不來祖母也不在乎，祖父那性子，更不會主動低頭，前世皇上去涼山，祖父可沒有提議帶祖母同去，自己去的，到了那邊不知怎么回事，還病了一場，回來人瘦了一圈。

    “好啊，我陪祖母去，只是怎么勸我爹我娘答應(yīng)，就得祖母出手了，要是他們不同意，我也沒辦法。”陸明玉瞧瞧身上的馬裝，笑著給祖母出了一道……難題。應(yīng)該是難題吧，這一去就要在涼山住兩個月，陸明玉覺得，父母多半會非常舍不得她。

    抱著一摞新衣裳回了梅苑，陸明玉派采桑、攬月悄悄留意母親的動靜，得知母親去見祖母了，陸明玉竟然有點(diǎn)緊張。她想騎馬，她想去外面散散心，想當(dāng)初她能忘掉前世與楚隨的恩愛，江南美景立了不小功勞，這次或許也能……

    眼前浮現(xiàn)楚行身穿神樞營指揮使官服的冷峻身影，陸明玉心跳忽然漏了一下。

    不對啊，皇上去涼山，神樞營肯定也要跟著護(hù)駕的，那她也去涼山，豈不是有可能遇見他？

    停滯的心再次恢復(fù)跳動，撲通撲通的，比之前快了不知多少。

    想到楚行，陸明玉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發(fā)生了那樣的事，陸明玉怕見他比想見他更多。

    可她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祖母……

    陸明玉頭疼，她趴到床上，一會兒盼望母親能留下她，一會兒又……還是希望能去。

    翻來覆去，聽到外面丫鬟朝母親行禮。

    陸明玉一骨碌坐了起來，蕭氏進(jìn)門，瞧見女兒披頭散發(fā)臉蛋發(fā)紅的模樣，自認(rèn)猜到女兒為何興奮，蕭氏無奈地瞪了女兒一眼，坐到床邊，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女兒腦袋，“瞧你樂的，阿暖你記住，娘雖然答應(yīng)讓你去，但你到了涼山，必須聽祖母的話乖乖待在祖母身邊，不許單獨(dú)帶著甘露她們亂跑，否則出半點(diǎn)錯，回頭讓我跟你父親知道，以后別說京城，就是咱們家大門，都不許你出！”

    “我知道，娘放心吧！”陸明玉撲到母親懷里，臉頰一陣比一陣燙。

    能與楚行在一個地方，她無法控制自己的歡喜，但陸明玉也會聽母親的話，除了學(xué)騎馬，她一定不會四處亂溜達(dá)，免得碰到楚行。

    待到五月月底，陸明玉前一晚直接跟祖母睡的，早上天沒亮，娘倆就被丫鬟叫醒起來收拾。陸斬準(zhǔn)備妥當(dāng)過來看，瞧見一身素凈淡妝的柔婉妻子，以及妻子旁邊嬌滴滴牡丹花似的小孫女，沒忍住，嘴角微微翹了翹。

    “走吧，趁崇哥兒他們還沒醒?！?/br>
    四個孫子一個小兒子，陸斬只帶了長孫陸嘉平，孫女里面，也只有小孫女適合出游了。

    ~

    京城距離涼山，快馬加鞭一日就到了，但皇上出行，車馬綿延數(shù)里，走得自然緩慢，第五日后半晌，眾人才抵達(dá)涼山行宮。陸斬身為兵部尚書，被安排住進(jìn)一處非常寬敞雅致的別院，連陸明玉都分到了一個小跨院。

    皇上避暑也要批閱奏章，陸斬幾乎脫不開身，但他提前派人給妻子、孫女安排好了行程。

    陸明玉先陪祖母游賞涼山風(fēng)景，逛了三天，終于輪到去草場了。

    早上從行宮出發(fā)，陸明玉一身馬裝坐在車?yán)铮滩蛔∏那某堕_一條簾縫。此時他們已經(jīng)置身草場，碧綠的草原如條不知邊際的絨毯，一路往遠(yuǎn)處鋪開，抬頭看，湛藍(lán)的天空悠遠(yuǎn)澄凈，一朵朵白云點(diǎn)綴其中，隨風(fēng)變幻。

    風(fēng)景怡人，陸明玉看了會兒，又忍不住放眼觀察四周。遠(yuǎn)處有幾個小小的影子，不知誰家公子嬌女在信馬由韁，距離太遠(yuǎn)，根本看不清是誰。除了他們，視線所及，再也沒有旁人了。意識到今日多半也遇不見楚行，陸明玉有點(diǎn)失望。

    “阿暖別急，一會兒咱們就到馬場了。”陸嘉平騎馬跟在馬車旁邊，見meimei一臉悻然，他笑著道，伸手指向馬車另一側(cè)。

    陸明玉精神一震，湊到祖母那邊的車窗，雀躍地挑起簾子，果然瞧見一片用柵欄圈起來的馬場，距離他們大概還有半里地的距離。就在陸明玉看過去的時候，一輛馬車停在了馬場前面，車后跟著幾騎侍衛(wèi)。

    “大哥，那邊好像是，三皇子、四皇子？”陸明玉低聲問道，認(rèn)出那是只有皇子才能乘坐的馬車，而這次皇上出行，只帶了三皇子、四皇子。

    陸嘉平策馬向前，眺目辨認(rèn)，“是……國公爺也在?！?/br>
    陸明玉都準(zhǔn)備放下簾子了，忽然聽到“國公爺”三個字，她手一抖，再次攥緊窗簾，緊張地偷眼往外看?；首觽兌枷萝嚵?，車夫牽走馬車，露出了在場的所有人，其中一人一身黑衣，身形格外高大，恰好他轉(zhuǎn)過來，冷峻臉龐瞬間被明媚晨光照亮，光彩奪人。

    真的是楚行。

    陸明玉心慌意亂，沒看清那邊都有誰，匆匆放下簾子，縮回原位坐好。

    “哪個國公爺？”朱氏好奇地問，京城就她記住的，有三個國公。

    陸明玉佯裝平靜，小聲道：“楚國公?！?/br>
    朱氏想起來了，笑道：“這個我知道，是叫楚行吧？論親戚，阿暖還得叫他表舅舅呢?！?/br>
    陸明玉低下頭，一點(diǎn)都不想叫那人表舅舅。

    馬場外面，楚行奉皇命教導(dǎo)三皇子騎馬，與堂弟楚隨提前在馬場等候，卻不料四皇子也跟來了。

    “楚大人，我也要學(xué)騎馬?！本艢q的四皇子一身紫色長袍，跳下馬車后，頤指氣使地對楚行道。

    楚行面無表情，看向三皇子。

    楚家大姑娘嫁給了大皇子慶王，三皇子與慶王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平時與楚行、楚隨見面較多，私底下稱呼便親昵了幾分。但三皇子畏懼楚行，面對楚行質(zhì)問般的眼神，三皇子就像做錯事的孩童，低頭，看著四皇子的衣擺道：“大哥，四弟也想學(xué)騎馬，你教教他吧？”

    四弟纏著他，他就帶四弟來了。

    兄長發(fā)話，四皇子不自覺地挺起胸膛。

    楚行目光落到他身上，低頭行禮，聲音冷冽：“四殿下，皇上只命微臣教三殿下騎馬，四殿下千金之體，微臣不敢擅自指點(diǎn)，四殿下真若想學(xué)，請先去求得皇上口諭?！?/br>
    四皇子皺眉，不悅道：“只是騎個馬，你直接教我就行，這點(diǎn)小事何必去煩擾父皇。”

    楚行神色不變，“微臣只奉命行事，四殿下若無口諭，微臣不敢教，馬場也絕無人敢教您。”

    “四弟，你去求父皇吧？”三皇子最老實，聽楚行這么說，他好心地勸道。

    四皇子氣得臉都白了，為了學(xué)騎馬，他求了父皇不知多少次，但每次父皇都說十歲才能學(xué)，今天他想背著父皇偷偷學(xué)，沒想到楚行竟然不聽他的。

    “他不教我，你教！”人都來了，此時再走多沒面子，四皇子瞪了楚行兩眼，忽然使喚楚隨。

    楚隨心里冷笑，臉上卻笑得十分溫和，“對不住，沒有皇上口諭，微臣亦不敢?！?/br>
    四皇子大怒，剛要朝楚隨發(fā)脾氣，卻見楚隨朝他身后望了過去，四皇子下意識轉(zhuǎn)身，就見一輛馬車緩緩靠近，看車上標(biāo)識，乃陸家馬車。四皇子剛剛只是惱羞成怒，其實心里很清楚，他今日是學(xué)不成騎馬了，正好有人過來，他吞下怒火，趁機(jī)給自己找了個臺階，“罷了，那我站在一旁，看三哥學(xué)?！?/br>
    弟弟聽話，三皇子欣慰地笑了，準(zhǔn)備進(jìn)馬場。

    楚隨卻道：“殿下稍等，那是陸大人的長孫陸嘉平，聽說他馬術(shù)超凡，殿下何不請他同游？”

    三皇子哪有什么主見，楚隨說什么他就聽什么，好奇地看向陸家馬車。

    楚行面對四皇子的驕縱無動于衷，此時卻長眉微鎖，側(cè)目看向堂弟。

    楚隨朝兄長露出一個討好的笑，他猜得到馬車?yán)镒稳耍佬珠L心里必然也很清楚。

    楚行回想那日在自家竹樓上的所見所聞，眼看馬車停了下來，他低聲訓(xùn)誡道：“不許胡鬧?！?/br>
    楚隨正色點(diǎn)頭，鳳眼期待地看向馬車車門。

    他沒想對陸明玉做什么，就是，依然放不下她。

    第93章 093

    馬車停在了馬場前。

    楚隨、三皇子、四皇子不約而同望向車門。

    只有楚行，微微側(cè)身，目光落在了附近的草地上。不管走到哪里，身份越顯赫的人越會被人留意，陸斬身為兵部尚書，早在京城，他要帶妻子、孫女出游的消息就傳開了。陸斬是武將提拔起來的，在這邊幾次隨皇上出游都策馬而行，那么這輛馬車?yán)镒氖钦l，不言而喻。

    楚行自然不會怕一個豆蔻少女，但他不想看見陸明玉，不想勾起那段他努力忘掉卻無論如何都望不掉的曖昧回憶。他兩輩子都沒有過女人，兩輩子的第一次肌膚之親，在連續(xù)幾晚情不自禁回想之后，楚行不得不承認(rèn)，就算他對陸明玉沒有男女之情，他可能永遠(yuǎn)也忘不掉她了。

    忘不掉，又絕無更多可能，那就只能避免更多接觸。

    一側(cè)楚隨漫不經(jīng)心看過來，對上兄長冷漠的側(cè)臉，楚隨有些意外又覺得再正常不過，他這個大哥，除了家人，仿佛就不曾對外姓女子在意過。

    車簾動了，楚隨立即看了過去，就見一只白嫩嫩的小手緩緩挑起車簾，下一刻，陸明玉低頭彎腰走了出來。她穿了一條胭脂紅的長裙，草原涼風(fēng)吹來，她裙擺搖曳，似大紅的花瓣在風(fēng)中晃動。上面是條白色小衫兒，衣領(lǐng)袖口都是淡青色，衣擺上繡著出水芙蓉。單看身段，楚隨心中便涌上一股只有遇到陸明玉才會生出的悸動，他迫不及待地往上看，卻恰好對上陸明玉投過來的目光。

    藍(lán)天草原，她一襲紅裙站在馬車上，如花嬌美，但她居高臨下地看過來，看見他，原本微紅的面頰陡然轉(zhuǎn)冷，更是迅速低垂眼簾，猶如見到什么唯恐避之不及的東西……

    東西……

    楚隨忽然記起上次兩人見面陸明玉對他的評價，她罵他，罵他是被人碰過的東西。

    先是挨了一記冷眼，隨即記起不好的回憶，見到美人的愉悅心情一消而散，楚隨往旁邊走了兩步，眼睛看著別處，不想讓陸明玉以為他多放不下她似的?？赡玖藭海S又忍不住悄悄觀察陸明玉。

    有一段日子沒見了，這丫頭出落得似乎更美了，當(dāng)然也有可能是打扮的關(guān)系。

    陸明玉因為要面對楚行而忐忑緊張的心，在看到楚隨那一刻也穩(wěn)穩(wěn)地定了下來。兩兄弟誰都沒看，下了車，陸明玉恭恭敬敬地朝兩個皇子見禮，“臣女見過三殿下、四殿下?！?/br>
    四皇子認(rèn)得她，更記得父皇對陸家姐弟的寵愛遠(yuǎn)遠(yuǎn)超過自己，才九歲的男娃，情竇未開，陸明玉再美他也不會對她生出好感，反而倨傲地瞥了陸明玉一眼，“今日我與三哥在此練馬，你過來做什么？”

    陸明玉頭還低著，聞言意外地挑挑眉，不太明白四皇子為何這么大的火氣。

    剛想解釋一番，就聽有人道：“四弟，這是阿暖，姑母的女兒?！?/br>
    不是替人解圍的語氣，而是單純的解釋，聲音清朗平和，聽起來特別讓人舒服，就像真把她當(dāng)親戚一樣。陸明玉站直身體，笑著看向三皇子，三皇子剛給弟弟解釋完，一回頭對上陸明玉明艷的笑臉，三皇子莫名有點(diǎn)害羞，問陸明玉：“表妹來這邊玩嗎？”

    陸明玉看向他身后的馬場，點(diǎn)點(diǎn)頭：“我也是來學(xué)騎馬的?！?/br>
    說完退回祖母身邊，給剛剛下車的朱氏介紹兩位皇子。朱氏進(jìn)過宮，怎么行禮她都知道，只是才屈膝，三皇子就笑道：“免了免了，您是表妹的祖母，不用這么客氣?！?/br>
    少年郎憨厚謙和，朱氏越看越喜歡，道謝過后，笑瞇瞇地轉(zhuǎn)向楚行：“世謹(jǐn)怎么也在這兒？”一眼都沒往楚隨那邊看，猶記孫女跟她告狀，說楚隨罵孫女的爹爹也就是她的寶貝兒子是瞎子。

    長輩問話，楚行恭敬地上前一步，垂眸回道：“皇上命我教導(dǎo)三殿下騎馬。”

    視線卻不受控制地落在了老人旁邊小姑娘胭脂紅的裙擺上，綠油油的草地，驚心動魄的紅，像她嘴唇的顏色。

    朱氏大喜，把孫女拉到前面，笑道：“真是巧了，阿暖今天也要學(xué)騎馬，都說世謹(jǐn)騎術(shù)好，那你有空也指點(diǎn)指點(diǎn)阿暖？”在朱氏看來，楚行是孫女的長輩是親戚，教地肯定比那些馬官好，如此她更放心。

    楚行哪還敢教陸明玉騎馬，正要婉拒，陸明玉搶先開了口，撒嬌般抱怨長輩：“祖母您又糊涂了，表舅舅要教三殿下，哪有空管我，走吧，祖父肯定為我安排好了人，咱們先挑馬去，別耽誤三殿下的正事?！?/br>
    言罷挽著祖母手臂繞過楚行，走開幾步再停下，遠(yuǎn)遠(yuǎn)地朝三皇子點(diǎn)點(diǎn)頭，“殿下先去挑馬吧，我與祖母第一次來這邊，待會兒再進(jìn)去?！毕露Q心遠(yuǎn)離楚家兄弟。

    三皇子挺喜歡這個漂亮表妹的，但他早就想騎馬了，因此寒暄后，他興奮地轉(zhuǎn)向馬場。兩個皇子走在前面，楚行隨后跟上，楚隨難以察覺地再看陸明玉一眼，這才跟了上去。陸明玉呢，對楚行的傾慕與對楚隨的反感打成平手，反而徹底淡然了，拉著祖母在附近隨便逛逛，等三皇子一行人選好馬離開了，她們才進(jìn)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