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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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宸順著他的目光看出去,微微嘆息一聲,誰說不是呢?然而此刻又有什么辦法,她進退維艱,到了這一步,到了這一步無論如何就只能進不能退了。 李宸心里滋味也是頗為復(fù)雜,跟母親拉鋸并不是好玩的事情,一個弄得不好便有可能是不得好死。她先是不顧一切地將宋璟綁上了她的船,如今的李敬業(yè)即使是不上船也算是濕了鞋。這兩個人如果沒有遇上她,人生軌跡大概是全然不同的,可如今她十分不負責任地將人家綁上了船,只能是盡自己所能,讓他們?nèi)蘸蟛粫蠡谶x擇了跟隨她這一條路。 人如果是想要給自己找不好受,那是很容易的。李宸身在其中,作出抉擇時的種種考慮和個中糾結(jié)的滋味真是不足為外人道。 李宸辭別了大師回到公主府,就在李敬業(yè)站在馬車外拱手要告辭的時候,公主又按照禮節(jié)跟李將軍說了幾句話,大概意思便是將軍即將出征,請將軍放心,長安諸事只要是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圍內(nèi),都會替他照應(yīng)的。 將軍恭恭敬敬地站在馬車外說了聲多謝公主,便十分干凈利落地轉(zhuǎn)身離開。 而與李宸一道坐在馬車中的宋璟,看了李宸一眼。 李宸看向他得目光帶了幾分柔和,伸手過去握了握他的手,說道:“前方將士沒有后顧之憂,方能奮勇殺敵,保家衛(wèi)國?!?/br> 宋璟此時已經(jīng)完全沒有脾氣,只覺得心里疲憊得要命。 李宸看他神色,干脆就把話說開了,這種時候再拖沓下去于事無補,不如干脆點。 “廣平,有許多事情我不曾與你說,生在皇家,或多或少都會有些不得已的地方。李敬業(yè)從小便在宮中當親衛(wèi),對宮中許多事情看得比旁人多,也比旁人更了解。如今父親病重,我總擔心他會有什么不測,萬一真的有萬一,多個英國公李敬業(yè)總是能幫上一些忙的。只是可能我從小便與他相識,他又至今尚未成婚,因此瓜田李下,難免有人借題發(fā)揮?!?/br> 宋璟不明白,若是圣人什么萬一,李敬業(yè)還在邊疆打仗,能幫上什么忙?正想要說李宸胡鬧的時候,卻對上了她那雙宛如秋水的盈盈雙眸,她倒是十分自動地將手掛在他的脖子上,軟聲軟氣地在他耳旁吐氣如蘭:“我以為你當真一點都不在意呢?誰知竟然吃醋了?!?/br> 雖然公主的態(tài)度很可嘉,但駙馬一回來就被公主氣得毛都炸得三尺高,哪有那么快就順得過來。 他掀了簾子下車,雖然一肚子火氣也很想繼續(xù)繞著公主走,但如今大庭廣眾,他并沒有任何興趣將心中不快公布于眾。于是朝李宸伸出了手。 李宸搭著他的手下了馬車,以為兩人的這次不快算是揭過去了。 誰知宋璟只是將公主送回了公主居所,然后扔下一句璟尚有要事處理,就跑回了原本駙馬的地方。 李宸有些頭疼地揉了揉額頭,怎么這事兒就沒完了呢? 舒芷正在服侍李宸換衣服,李宸私下的時候,頭發(fā)也不喜歡盤起來,總覺得頭發(fā)扯著頭皮難過,舒芷幫她將發(fā)簪等物拆了下來,拿來梳子將她的頭發(fā)梳順了。 她看著銅鏡中眉頭微蹙的公主,輕聲問道:“公主,今晚可要掌燈?” 李宸一愣,看向舒芷。 她想起剛才宋璟冷著臉的模樣,皺了皺眉,跟舒芷說道:“我剛才都跟他解釋過了,他到底在氣什么?” 舒芷:“……” 公主的話,讓舒芷也忍不住同情起駙馬來,公主這般性子,一般人很難吃得消,也難怪駙馬生著悶氣。 舒芷忍住心里頭的嘆息,跟公主說道:“駙馬在洛陽奔走之時,公主在長安鬧出了這么大的動靜,雖然公主一直與駙馬書信來往,可他到底沒有親眼目睹。舒芷聽說駙馬先一步從洛陽趕回,途中都不曾多加休息,回到公主府后便聽說公主由將軍護送去了靈隱寺上香祈?!笔孳仆A送?,頗為含蓄地說道:“駙馬對公主也算是十分上心了,一回來便撞上了公主在李將軍的護送下去了靈隱寺,他心中大概會覺得公主這些日子沒準便是在騙他呢……” 李宸截過舒芷的話,“胡說!我怎么會騙他?若我當真有什么不可對他明言的事情,我會這么坦蕩蕩的么?” 舒芷覺得跟公主說話心好累,琢磨了下,只好跟公主說:“駙馬大概是一路奔波也有些累了,等他歇下緩過來,大概便能雨過天晴了。” 李宸站起來,有些頭疼地揉了揉太陽xue,嘆息著說道:“還敢給我臉色看,看把他給慣的?!?/br> 舒芷聞言,有些哭笑不得。 李宸說:“他既然說有要事回他那邊的院子,今晚你就別掌燈了?!闭f著,她便往外走,沒走兩步,又回頭,“算了,還是掌燈吧,他愛回不回,你們也別去催他?!?/br> 舒芷:“……” 李宸嘆息了一聲,今天實在太過驚喜了,弄得她頭都一抽一抽地疼。 在駙馬院子書閣中的宋璟手中拿著毛筆,練了幾個字想要靜一下心,誰知于事無補。在旁磨墨的曉文看在眼里,可又無法替主子分憂,只好愁眉苦臉地在一旁當背景墻。 宋璟見靜不下心來,便將毛筆一扔,步出了書房。天已經(jīng)薄黑,公主那邊已經(jīng)掌燈了,他應(yīng)該是要過去,可宋璟卻不想。 他在書閣前靜立了許久,帶著些許涼意的秋風迎面吹來,漸漸地將他滿腹的心緒吹平息了。 宋璟走到院中的長凳坐下,耳旁是傍晚的蟲鳴聲,如今入秋,再過些日子,即便是入黑,也不會再有蟲鳴。自從尚了公主之后,他心里總是有種難以言喻的感覺,以后的日子恐怕是不會平靜,如今看來,是真的。 他一路從洛陽疾馳歸來,好幾天的路程愣是被他省下了一天,一回來好像是要跟自己過不去一般,跑到靈隱寺去。 饒是宋璟此時正是精力旺盛的年齡,這么弄下來也不由得筋疲力盡,他一只手支著額頭,一邊忍不住闔上眼收拾滿腹無處著落的心緒。 于是懷著滿腹心緒的駙馬就在院中不小心瞇著了,還順便做了個十分別致的夢。 駙馬夢見當今圣人和皇后殿下在為公主和李敬業(yè)主持婚禮,公主臉上帶著微笑,欲語還休地瞅了李敬業(yè)一眼,隨即又低下了頭,一副十分美麗動人的模樣。 駙馬一見,心中大怒,豈有此理,我都還沒死呢就改嫁了?! 正想要上前踢館,卻猛的一下驚醒了。 駙馬被這個別致的噩夢弄得十分疲憊,抬手揉了揉眉心,緩緩地深呼吸,然后走出了院子,毫無所覺得到了到公主居所,正想要旋身離開,卻發(fā)現(xiàn)里面的侍女來來往往,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宋璟沉聲問道:“怎么了?” 甘露手中正端著一碗冒著白煙的姜水,“公主從靈隱寺回來后不久便說頭疼,大概是這幾日天氣轉(zhuǎn)冷,公主在山間受了涼?!?/br> 宋璟微微一怔,原本想要離開的腳步就怎么也移不開。 他跟自己說:永昌既任性又隨心所欲,在長安折騰出了這么大的動靜,對我夠狠的了,我還管她那么多做什么? 話雖如此,可他卻無論如何也管不住自己的腳。 他一邊唾棄自己,一邊跟甘露說:“姜湯給我?!?/br> 甘露不敢有違,將手中的姜湯給了駙馬,然后眼睜睜地看著駙馬端著姜湯進了內(nèi)室,而此時手中拿著冷毛巾的楊枝腳步匆匆地想進去給公主敷一下額頭,卻被甘露一把扯住了。 楊枝皺眉,急沖沖地說道:“甘露姐做什么呢?我還得進去伺候公主呢!” 甘露食指放至唇邊,對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壓低了嗓音,“駙馬進去了?!?/br> 楊枝一愣。 甘露便扯著愣住的楊枝走了出去,“公主有駙馬在,你就別去攪和了,若是需要我們,駙馬自然會喊的?!?/br> 宋璟進去內(nèi)室的時候,李宸正半躺在床上,一聽到腳步聲,以為是楊枝或是甘露,誰知一抬眼,看到的便是她的駙馬端著一碗姜湯進來。 李宸一愣。 她的頭發(fā)一批下來,整個人看著便柔和了許多,又是一身白色單衣半躺在床上,顯得她十分羸弱,宋璟心里頭微微一動,臉上還是端著冷淡走了過去。 他將手中的姜湯往旁邊一放,轉(zhuǎn)身,誰知衣袖便被人扯住了。 宋璟緩緩低頭,看著拽著他衣角的白皙小手,然后目光落在了她略顯蒼白的臉上。 李宸拽著他的衣角,十分任性,“不許走。” 宋璟:“……” 李宸:“我生病了你不陪著我,要去哪兒?” 宋璟這回終于動了動,坐在榻旁。 李宸抬起眼皮瞅了瞅他,干脆整個人賴到了他身上,軟軟地跟他撒嬌:“我頭疼得很,你抱抱我?!?/br> 宋璟頓了頓,長臂一伸,便將她整個人納入了懷中,這么一抱,心中忽然就什么火氣都沒有了。 李宸感受到他有力的臂膀環(huán)過她的肩膀,終于松了一口氣,原本強撐著的精神氣一下子就癟了,她整個人掛在宋璟身上,“我難過死了,舒芷說喝了姜湯發(fā)一下汗便會舒服許多,把姜湯給我?!?/br> 宋璟聞言,瞥了一眼旁邊還在冒著煙的姜湯,“姜湯涼了?!?/br> 李宸一怔,正想叫他讓人去把姜湯熱了再拿過來,他卻笑了笑,抬手捏住她的下巴,“發(fā)汗便會好許多?你確定?” 李宸:“大概?” 宋璟揚了揚眉,將她放倒在床上,接著他的身體也覆了上去,“發(fā)汗要什么姜湯,等我來。” 李宸:“……” ☆、第134章 :翻手為云(七) 李宸覺得永隆元年,就是大唐有史以來最為不太平的一年。 先是吐蕃侵犯邊境,接著便是大唐境內(nèi)的天災(zāi)不斷,先是蝗災(zāi),接著便是干旱洪澇,邊境不得安寧,境內(nèi)百姓日子難熬,朝廷也是風起云涌,二兄李賢廢為庶人,原本的英王李顯立為皇太子。好不容易一切可以緩一口氣的時候,李治又病重。 李敬業(yè)于李妍熙大婚前半個月,跟隨裴行儉出征,討伐吐蕃。 送別了阿兄的李妍熙到了公主府,淚眼汪汪地看著公主。 李宸嘆息,“姸熙,你好歹也要出嫁了,就不能讓你阿兄對你稍微放心一點?” 李妍熙反駁:“我哪里不讓阿兄放心了,我可沒在他跟前掉一滴眼淚!” 李宸瞥了她一眼,不想多說些什么。人有時候很奇怪,從前的時候李宸樂于看到李妍熙這么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覺得她那樣也沒什么不好,可如今看到她這般,心中又有些煩躁。李宸想來想去,最后想明白了。 并非是她不喜歡李妍熙了,而是不論是她還是李敬業(yè),他們都變了,可只有李妍熙,十年如一日,好似個陶瓷娃娃一般。 如果有人一直在改變,不論是便好還是變壞,而有人一直停留在原地,那么他們總會是漸行漸遠的。 李宸覺得自己如今和李妍熙就是這樣。 李宸想到這兒,心中暗嘆一聲,人生在世,事有□□不能遂人愿。李敬業(yè)那家伙,要去討伐吐蕃了也不知道他如今想通了沒有。李宸想了想,覺得李敬業(yè)如今想通與否其實都無所謂,他總歸還是在為這個大唐征戰(zhàn)沙場,雖說是為帝王效忠,可實則為的是千萬百姓。 李宸想起自己當初跟李敬業(yè)許下的承諾,李妍熙在長安,但凡是她力所能及的,都會一一照應(yīng)。 可她如今沒心情安撫這個娃娃因為與阿兄離別而感傷的心情,直接問道:“半個月后你大婚,婚禮諸事可抖打點好了?” 李妍熙沒想到公主的話題跨度這么大,一下子從她阿兄出征跳到她的婚禮,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地搖了搖頭,又點頭。 李宸皺眉:“到底是好沒好?” 李妍熙:“阿兄臨走前托付了叔父,叔父說會將我視若親生女兒般為我cao辦婚禮。其實許多事情都已經(jīng)打點好了,二姐也特別將她在東宮的一個較為年長的侍女撥了過來給我,說要教導(dǎo)我日后為人妻子該要注意的事情?!?/br> 李妍熙說的二姐,便是當今的太子妃李研君。這對堂姐妹從前便是歡喜冤家,不碰面則已,一碰面便會發(fā)生口角,而這一切在李研君成為了英王妃之后得到了改變。李宸覺得李研君的改變,她的父親李思文功不可沒。如今圣人病重,太子李顯代為監(jiān)國,太子的岳父李思文便成了太子的重要謀臣之一。 因李思文本就有政治才華,從前女兒尚未嫁給英王時,武則天便對李思文十分賞識,是有意想提拔他的。后來李研君嫁入英王府后,武則天便打消了提拔他的念頭??扇瞬趴倸w是人才,如今女婿成了皇太子,丈人還能不跟著沾光? 可李思文本人就是個十分聰明的人,他是李績的次子,雖然不能與嫡長子相比,但他又比兄長幸運,一直在英國公府中,李績纏綿病塌之時,便是他在床前盡的孝道。父親兩朝元老,身高權(quán)重,靠的便是為官的智慧。李績生前沒什么金銀財寶留給他,但卻教導(dǎo)了他在朝廷的生存之道。 皇太子李顯上位,李思文并未因此而得意忘形,他再三教導(dǎo)女兒在東宮須得事事低調(diào),萬不能與皇后殿下頂撞。李研君當初嫁給英王,便是心中有幾分不情愿,可稱為英王妃后,英王雖然荒誕,卻是個懂得疼惜妻子的人,于是李研君與英王兩人相處倒也和諧。如今英王成了皇太子,李研君成了太子妃,每天到清寧宮晨昏定省,都不曉得比當年的趙氏要長進多少倍。 可李宸將這些事情看在眼里,憂在心里。 母親日后肯定是要找名目來辦三兄的,李思文為人謹慎并且深思熟慮,可惜到目前為止只是從五品,權(quán)力有限。他若是暗中為三兄謀劃,而三兄又比較爭氣的話,倒也可以和母親斗一斗,畢竟皇太子再怎么不爭氣,也是名正言順的接班人,母親的幾個兒子,已經(jīng)一個猝死一個被廢為庶人,如今到了李顯,她無論如何也是要有理直氣壯的理由才能將他踢下來,否則如何能堵得住天下眾人悠悠之口。 李宸覺得有點頭疼,李敬業(yè)對她在不羨園提的事情至今都沒有表態(tài),要是到時候一個想不明白又加入了叔父李思文的陣營……李宸光是想就覺得十分鬧心,要是真那樣,她就真的是白忙活一場。 坐在李宸對面的李妍熙看著公主眉頭微蹙著,以為她是在擔心李思文對她的婚禮不會盡心盡力,便笑著說道:“公主放心,叔父既然已經(jīng)和阿兄允諾,定然是言出必行的?!?/br> 李宸聞言,沒好氣地瞥了她一眼,“雖然你叔父早與你們分家,可你們的臉面也是他的臉面,他即便不是為你,為了自個兒,也會將你的婚禮cao辦好,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痹谶@些世家就是這樣,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李妍熙聞言,眨了眨眼,“既然如此,公主為何皺眉?” 李宸又十分憂愁地瞅了李妍熙一眼,哭笑不得,“姸熙,幸好你要嫁的是程齊之。”若是嫁給旁的世家大族,李妍熙這樣的個性,不給人生吞活剝了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