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啵啵嘴巴一癟,正要接著哭,裴泠泠卻已經(jīng)把她抱起來了,“mama聽說你今天生病了是嗎?”她用額頭靠了靠,果真很燙。 見到了熟悉的人,啵啵情緒好了一些,也不那么大聲地哭了,乖乖在裴泠泠懷里點了點頭,奶聲奶氣地說道,“就是很熱,鼻子也不舒服。” “生病了就會不舒服啊,不舒服就要吃藥打針,要不然會越來越不舒服的?!迸徙鲢鰟傉f完,啵啵就低下頭不想面對,開始扯其他的,“mama你今天晚上好漂亮呀,像個公主一樣?!?/br> 在她有限的詞匯當中,“公主”就是最美的。 裴泠泠拿下她往自己領(lǐng)口摸的手,并不接受她的贊美,“是嗎?寶貝兒明天也可以這么美,但是要先痊愈哦?!?/br> 啵啵反正不抬頭,“我明天就好啦。” “那也要先打針?!彼贿呌醚凵袷疽忉t(yī)生上藥,一邊把啵啵放平,給她把褲子脫下來一點兒。啵啵一直想往上拉,但是拗不過裴泠泠,只能憋著嘴要哭不哭地看著她。 啵啵是她自己生的,性格如何再清楚不過了。這人雖然小,但是心黑嘴甜,簡直跟裴泠泠一個模子里印出來的。奈何啵?,F(xiàn)在年紀尚小,還沒有練就如同裴泠泠一樣的鋼筋鐵骨,對付她太容易了。 裴泠泠用手把她不停做亂的小手給握在一起,不允許她亂動,嘴上卻還在給她發(fā)糖,“你安安靜靜地打完針,好好睡一覺,明天就好了。繼續(xù)這樣下去,明天就要去醫(yī)院了?!?/br> 啵啵也知道自己mama是個什么性格,還是癡心妄想地跟她講條件,“我想吃炸雞和糖。吃完我才打針。” 聽到她這樣說,唐昭理總算是松了口氣,正打算默默轉(zhuǎn)身出去買,誰知道裴泠泠一聲“不行”,直接把他的腳步攔在了那里。 小朋友對垃圾食品總有種莫名其妙的渴望,裴泠泠也能理解,但是她就是不想這么慣著啵啵,“啵啵,你現(xiàn)在生病不能吃這些,等你好了mama帶你去。” “可是,我想吃~”啵啵扭著身子,眼睛里面包了一包淚,要哭不哭地看著她。 女兒眼睛大大的,長得又漂亮,任誰看見了都會忍不住心疼她。唐昭理在旁邊見了,覺得一個小朋友這么點兒愿望,不滿足又說不過去,開口道,“爸爸去給你——” “唐昭理?!?/br> “買”字含在口中被裴泠泠硬生生地堵了回去,她抬起頭來看向唐昭理,時隔多年,她再次叫他的名字,聲音中卻蘊含著隱隱的風(fēng)聲,夾雜著陳年冰風(fēng)舊雪,朝人撲面而來。 “——去給你拿水?!碧普牙碓谂徙鲢龅耐{之下,硬生生地轉(zhuǎn)了話頭,無視啵啵眼中渴求的目光,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從裴泠泠一開始出現(xiàn)在這里,他就有幾分心緒不平。他不是沒有想過再見到她是個什么樣子,按照裴泠泠那睚眥必報又愛出風(fēng)頭的性格,他們兩人真要會面,裴泠泠一定會光鮮亮麗,恨不得把全世界的目光都吸引過來,明晃晃地告訴唐昭理,離開了他,她過得有多好,唐昭理當初是多么地瞎眼,現(xiàn)在應(yīng)該多么地后悔。 盡管迄今為止,唐昭理都不明白自己是哪里戳到裴泠泠,讓她那天晚上像是毀滅一切一樣,把一切都摧毀了。 但是,以他對裴泠泠的了解,她一定會把離婚的責(zé)任怪在自己頭上。 他甚至已經(jīng)準備好了如何優(yōu)雅又機智地應(yīng)對她的奚落,或許還能在她臉上看到以前他們兩人在一起時,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她臉上那副氣急敗壞的神情——那是唐昭理最喜歡看的。 然而他的想法落了空。裴泠泠非但沒有急吼吼地挽著一個男人的手過來打擊他,連見自己一面都不曾,甚至連一句話都沒有跟他說過。說她不在乎嗎?肯定不是的。真要不在乎,那不是裴泠泠了。但是要說在乎,她也沒有對自己怎么樣。有那么一瞬間,唐昭理覺得他有些看不懂裴泠泠。好像以前無論怎么鬧怎么吵,總有人陪著他,現(xiàn)在那個人突然抽身離開,只剩他自己一個人還在臺上。他想等著那人回來,可別人已經(jīng)恨他入骨,恨不得從來沒有見過他。 感情太過濃烈,不是恨就是愛,好像她的感情就沒有中間的一樣。 說裴泠泠理智,其實她是最偏執(zhí)的那個人。 唐昭理默默地將兩杯檸檬水倒?jié)M,端了上去。啵啵已經(jīng)打完針了,臉上還掛著幾顆淚珠子懨懨地靠在裴泠泠的肩膀上面。她抱著孩子坐在那里,聽著醫(yī)生的囑咐,“應(yīng)該是今天白天著了涼,這幾天小心一些就行了。早上再量一次體溫,要是轉(zhuǎn)成了低燒那就沒事。如果還是高燒,記得去醫(yī)院看看?!?/br> 裴泠泠點點頭,唐昭理把檸檬水放下,跟在醫(yī)生后面,一起送他出去。裴泠泠這才有精力來跟唐渭和劉娟子打招呼,“唐伯伯,劉姨?!?/br> 聽到她的稱呼,劉娟子臉上閃過一陣尷尬,不等她講話,裴泠泠又說道,“啵啵讓你們費心了,你們先去休息吧,這里我陪著她?!?/br> “也好。我們在這里也幫不上什么忙。你也注意休息?!碧莆忌焓置嗣`5哪?,“啵啵聽mama的話,明天早上起來吃奶油饅頭哦~”啵啵聽到好吃的,舔了舔嘴角,看得唐渭一笑。他牽著劉娟子朝門外走去,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一樣,對裴泠泠說道,“明天早上留下來一起吃飯吧,我讓人擺飯?!?/br> 裴泠泠剛想拒絕,但是又想到啵啵還在生病,現(xiàn)在肯定不愿意走動,便答應(yīng)了,“那麻煩你們了。” “麻煩什么?!碧莆家恍Γ坝植皇菦]在家里住過,都習(xí)慣了?!闭f完也不等裴泠泠回答,帶著劉娟子一起出去了。 原本擠擠挨挨的兒童房瞬間空了下來,裴泠泠身上穿著禮服,不方便移動,只能小心地挪動凳子,走到窗前輕輕開了個縫,涼風(fēng)吹進來,她身上立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裴泠泠將啵啵抱在懷里安慰道,“好了,你想吃炸雞,等你好了mama帶你去,你這會兒生病了,不能吃那些?!?/br> “那我什么時候可以去?”啵啵噘著嘴問她。 “好了就能去啊。你乖乖的,就好得快,要不然還要打針?!?/br> 啵啵聽她這樣說,臉上立刻露出幾分委屈來。她原本就不舒服,又鬧騰了半宿,著實有些疲倦了,靠在裴泠泠肩膀上,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裴泠泠小心把她護在自己身下,替她遮住外面吹來的夜風(fēng),正要把她放回床上,已經(jīng)有一雙手伸了出來,“你穿著禮服不方便,給我吧。” 裴泠泠看也沒有看他一眼,小心翼翼地抱著啵啵,十分輕柔地把她放到床上。做完這些,她擺了擺有些酸疼的手,替啵啵關(guān)好了窗戶。 大宅當中再次安靜了下來,兒童房里就剩下他們兩個人。唐昭理看了一眼她已經(jīng)有些發(fā)皺的衣服,從身后拿了套睡衣出來,“換身衣服吧,你那個穿著不舒服?!?/br> 裴泠泠低頭看了一眼那套睡衣,沒有接。唐昭理解釋道,“這是你之前買來沒穿過的。雖說是幾年前的款式,但你也不至于穿個睡衣也要天天新款吧?將就一下?!碑敵跛x開,這邊的東西什么都沒有收走,這些年唐昭理還一直留著。說不是故意的,好像差點兒味道,但也的確不是無意的。冥冥之中,仿佛都知道,有一天裴泠泠還會再回到這棟宅子里面來,連她的用品都沒動過。 鬼使神差般,唐昭理開口說道,“你的東西,一直沒人動過,都還在那里。” 第三十九章 他說完,心中竟升起幾分隱隱的希望來。希望她感動,希望她動容,甚至她能出言諷刺兩句都行。 然而他很快就失望了。裴泠泠像是沒有聽到一樣,拒絕了他,“不用了,我讓助理給我回去拿了。” 她說完,看也不看唐昭理伸出來的手一眼,徑自從他面前走開了。 唐昭理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心里生出幾分悵惘來。以前,裴泠泠的目光都一直是追著他的,可是現(xiàn)在,她好像再也不想把他的影子映在眼里了。 雖然疲倦,但是裴泠泠當天晚上并沒能睡好。一來是這地方她已經(jīng)離開太久了,二來也是擔(dān)心啵啵的身體,不能睡得很安穩(wěn)。倒是啵啵,鬧了那么一場之后又睡得跟頭小豬一樣,還能在睡夢中咂摸嘴巴,不知道夢到了什么好吃的。 因為睡眠淺,加上第二天她又要去公司,裴泠泠第二天很早便醒了。她先是簡單地打理了一下自己,然后把啵啵叫醒了,“寶貝兒,起來吃點兒東西?!?/br> 啵啵昨天晚上沒睡好,聽見有人叫她有些不耐煩,把臉一偏,根本就不理會裴泠泠。她也不放棄,繼續(xù)揉著啵啵臉上的嫩rou,要把她弄醒。 然而她費了好大的力氣,都沒能讓啵啵睜開眼睛,小女兒猶自在床上睡得安然。裴泠泠站起來嘆了口氣,看了看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她干脆走出來,打算囑咐一下陳阿姨,讓她等會兒看著啵啵無論如何要讓她把藥吃了,還要看著啵啵,別讓體溫在升上來,誰知道一開門,正好看見唐昭理從他的房間那邊走過來。 他臉上帶著幾分沒有來得及退去的倦意,看到裴泠泠,目光在她已經(jīng)收拾妥當?shù)囊轮蛫y容上面停頓了一下,說道,“你怎么不多睡一會兒?這會兒太早了,陳阿姨還沒起來呢?!?/br> 說話間他已經(jīng)走到啵啵的床前,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額頭,見已經(jīng)退燒了,唐昭理臉上露出一分欣慰的微笑,“退了,總算是退了?!彼裆p松起來,轉(zhuǎn)頭看向裴泠泠,“可把人折騰壞了?!彼駛€獻寶的孩子一樣,不自覺地跟裴泠泠說起昨天晚上讓啵啵打針時她的壯舉,“昨天晚上為了讓她打針,還一腳蹬我臉上呢。那生龍活虎的樣子,可不像是生病了?!?/br> 裴泠泠卻沒有接他的話,而是目光平靜地看著唐昭理,對他說道,“你等下讓陳阿姨再跟一次藥,注意她的體溫,如果她再發(fā)燒,趕緊給我打電話?!?/br> 唐昭理感覺自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送出去的笑臉,被人原封不動地送了回來,一絲一毫都沒有變過。那人雖然禮貌,但總帶著拒人千里的疏離,仿佛她就是個路人,自己的喜怒,根本打動不了她。 裴泠泠拿著包就要離開,唐昭理連忙叫住她,“誒。你今天早上不吃飯了?” “不了。”裴泠泠戴上手表,“我早上還有個會,等下你爸醒了我跟他說一聲?!彼白吡藘刹剑蝗挥窒袷窍肫鹆耸裁匆粯?,停下來轉(zhuǎn)頭看向唐昭理,“對了,今天下午我接啵?;厝?,你讓陳阿姨收拾一下。”說完,連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唐昭理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大宅當中,心里不可抑制地涌起一陣失落來。他知道裴泠泠不愿意理會他,已經(jīng)做好了被她推開的準備,誰知道,她連抬手的那個動作都不愿意做。 雖然時間還早,但是唐昭理已經(jīng)睡不著了,他按照往常的慣例,拿出電話開始翻看昨天晚上發(fā)生的新聞和全球金融局勢,剛剛打開新聞軟件,入目的就是昨天晚上那場驚艷全城的慈善晚宴。 畢竟是媒體主辦的,手上資源在那里,不需要費多大力氣就能大肆宣揚。在那一堆堆的圖片當中,唐昭理一眼就看見身穿禮服,鶴立雞群一般站在一群企業(yè)家當中的裴泠泠。她像是個錯入片場的其他人,跟上面那些中年男女格格不入。臺上燈光灑在她身上,整個人顯出一種婆娑的神秘感來。她的臉上帶著幾分孤高冷傲,眼皮微微下垂,有幾分目下無塵的樣子。 那是他最熟悉的裴泠泠,也是他曾經(jīng)最想打破的模樣。 以前為了讓裴泠泠丟下這幅樣子,唐昭理之前可謂無所不用其極,反正只要裴泠泠不再端著那副面孔,他就高興??墒沁^了這么多年,他突然發(fā)現(xiàn),他之前做的那些努力并沒有什么用,驕傲已經(jīng)深入骨髓,一味地打壓,換來的只是她的挫骨之痛。 她長得實在太好看,下面不少網(wǎng)友都在猜測是不是哪個剛出道的明星,可是一看她身邊站著的全是企業(yè)家,明星的身份又好像說不過去。畢竟昨天晚上還有幾名影后影帝,都沒能站在上面跟著主辦方一起揭幕呢。 唐昭理看著下面熱火朝天的討論,嘴角不自覺地露出一個笑容。裴泠泠啊,可能愛高調(diào)愛出風(fēng)頭的喜好已經(jīng)深入骨髓了,要不是她剛剛回到裴氏,哪里會才留下這么幾張照片?分明就是因為她想試試大家和裴氏對此事的反應(yīng),不敢弄得太明顯,怕惹人反感。 他打開網(wǎng)頁,找到論壇,果真上面已經(jīng)有不少帖子在八昨天晚上出現(xiàn)在慈善晚宴當中的那個女子。有不少人都對裴泠泠的出現(xiàn)驚為天人,還有一些“內(nèi)部人士”傳出消息,說她昨天晚上那條裙子是全球限量,僅此一條,不是贊助,是她自己買的,同系列的裙子在她買的時候就說明了,要她穿過半年之后才能上市。 有不少吃瓜群眾表示不信,畢竟來頭再大,人家也是幾百年的奢侈品品牌,不可能為了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人做出這么大的讓步。裙子是買的又怎么樣?人家品牌賣東西,拉動銷量的可從來都不是這幾條高定。 唐昭理卻知道“內(nèi)部人士”說的是真的。像他們這樣的家庭,一直都跟那些奢侈品品牌有往來,跟明星他們不一樣,有的時候選擇一個品牌代表的不僅僅是對這件衣服的欣賞,還有對品牌后面文化和層次的肯定。選擇某個品牌,從某種程度上來講這個品牌已經(jīng)踏入了裴泠泠他們身后所代表的這個階層,這才是品牌方最看重的。更何況,裴泠泠長得好看,穿衣品位出眾,更恰到好處地演繹出衣服的內(nèi)涵,這是品牌方愿意看到的。加上大家都是商場上的熟人,要求穿他們一件衣服出出風(fēng)頭,要是拒絕,就顯得小氣了。 可以說,品牌用成天拋頭露面的明星來帶動銷量,讓裴泠泠這樣的人物提升格調(diào),打入真正的市場內(nèi)部,一舉兩得。 這個世界上總有不少人總是不憚于以最壞的惡意去揣測別人,裴泠泠以橫空出世的姿態(tài)出現(xiàn)在了一群企業(yè)家中間,有不少人都在猜測她是不是所謂的“名媛”——現(xiàn)在這個社會,“名媛”“小姐”都已經(jīng)變成了罵人的話,所謂“名媛”,其實也就是高級交際花的另一種稱呼。這群人,不像有些明星那樣出名,但偏偏跟各處政要都有交往,掌握了大量資源,做一些讓人一言難盡的事情。 裴泠泠不像明星那樣擁有大量的米分絲,一時之間被人這么質(zhì)疑,居然一時半會兒沒人能站出來替她說話。唐昭理往下翻了幾樓,才看見有一個id發(fā)帖道,“樓上的不清楚就別亂說好么?什么名媛?人家是這次晚宴的主辦方,正宗學(xué)霸白富美,裴氏集團的主人。自己是什么樣的人,看別人就是什么樣的?!?/br> 那個id說完就下線了,再也沒有發(fā)過言。倒是有人根據(jù)她的這番言論立刻人rou了裴泠泠的一眾信息。她父親的死,她跟唐昭理的離婚,這次又回到裴氏,連帶著其中各種猜測,被傳得有模有樣。 到底他們不是公眾人物,私生活沒有明星那么矚目。加上雙方當事人的有意隱瞞,居然沒有人提到裴泠泠跟何蘇的恩怨。只是以為當初唐昭理和裴泠泠離婚,是因為見詹海生死了,裴泠泠恐怕坐不穩(wěn)裴氏的位子,過河拆橋。 唐昭理覺得自己躺著也中槍,要知道,當初裴泠泠提離婚,他也不想離的,甚至就連他自己,過了這么多年都不明白為什么裴泠泠那天為什么反應(yīng)那么大。 而她,也沒有一直要說的意思。 唐昭理正要關(guān)掉頁面,但是手邊一條發(fā)言讓他停了下來,“昨天晚上,某個小鮮rou忙著討好金主大大,可是把人家拍品都當眾撕了呢。那個畫家,聽說是裴大小姐夫家的嫂嫂?!?/br> 第四十章 聽這人的口氣,應(yīng)該是這個“小鮮rou”的黑米分,好像對昨天晚上發(fā)生的事情很熟悉,或許就在現(xiàn)場也未可知。 唐昭理往下翻了一下,果然后面就有“現(xiàn)場人員”還原了昨天晚上發(fā)生的事情:何蘇的畫被盛朗熙拍了下來,然而他并沒有帶走,而是站在臺上,當場將畫撕了。整件事情,根本沒有看到裴泠泠的影子,但是唐昭理卻知道,這個叫盛朗熙的,肯定是在裴泠泠的授意下做的這些事情。雖然昨天晚上盛朗熙極力補救,也極少有人知道當時發(fā)生了什么,但是還是耐不住有人喜歡亂猜,沒想到這一次,還真的猜對了幾分。 唐昭理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無奈的神色,裴泠泠果真是......就算低調(diào),也低調(diào)不了幾分鐘,她這輩子,恐怕最擅長的就是拉仇恨了。 如果裴泠泠還在這里,他倒是很想問問,為什么要那么針對何蘇。她們兩個唯一的關(guān)聯(lián)就是自己,還是說她臉上表現(xiàn)得很疏離,但其實心里面很渴望?一想到有這種可能,唐昭理整個人都輕松了起來,他感覺,這樣的裴泠泠才是他熟悉的裴泠泠,果然啊,無論世事如何流轉(zhuǎn),她的那些特質(zhì)總不會改變的。 裴泠泠渾然不知道唐昭理的心思已經(jīng)詭異到哪里去了,她重回裴氏之后第一天正式上班,第一件事情要做的就是先跟大家打招呼。為了讓她不生什么心思,她常去的地方已經(jīng)全部變回了以前的樣子,就連助理,也都還是之前的那一個。 其實公司高層早就見過了,今天見面會也只是一個儀式,但她卻實在沒有想到,居然在這里也能看到魏映延。 魏映延看到她,臉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叫道,“姐。” 魏映延和裴泠泠的關(guān)系其實大家都清楚,但是此刻兩個正主都在這里,一眾下屬還是感到壓力有些大。 裴泠泠臉上淡淡的,并不因為驟然見到他而有絲毫的疑惑或者生氣,“你怎么會在這里?”她記得前幾天高層聚會的時候并沒有人告訴她魏映延也在啊。明知道她要回來,還要把魏映延放她面前,是惡心她呢還是惡心她呢? 旁邊的助理臉上露出一絲尷尬,小聲說道,“今天早上甄老說魏先生是他的助理,以后甄老在公司一應(yīng)事務(wù)全部轉(zhuǎn)交給魏先生處理,他先把人放在這里,說等他空了再來補全手續(xù)?!彼曇綦m小,但會議室里面的人都能聽到,已經(jīng)有不少人不自在地別過頭去了。 果然,裴泠泠就說甄杰不會如此心甘情愿地離開的,原來后招還留在這里。可是這后招除了惡心人,還有什么用?難道他會認為自己會因為魏映延而對他手下留情?她目光在魏映延身上悠悠一轉(zhuǎn),用一種jiejie教訓(xùn)弟弟的語氣說道,“你能得甄老的青眼說明你能力不錯,好好干,別讓他老人家失望?!睈盒娜嗣??她也會。反正“jiejie”“弟弟”惡心的不是她一個人。 魏映延臉上笑容不變,站在那里看著她微笑,比裴玨還聽話。 裴泠泠簡單地跟他們交代了一下,就帶著人回到了辦公室。她前腳剛進去,裴玨后腳就進來了。即使已經(jīng)多吃了幾年飯,裴玨好像也沒有長大一星半點兒,還是非常地不穩(wěn)重,并且越發(fā)有向他爹靠攏的趨勢。裴泠泠看著他在走進來的這幾步路的過程當中還能抽出時間來調(diào)戲一下她貌美如花的助理小姐,裴泠泠感覺,她和外公費勁心力想要把裴玨拉倒正軌上來的愿望落空了。畢竟,花花公子的基因不太可能因為后天的養(yǎng)成而消失的。 裴泠泠不忍卒看,轉(zhuǎn)過身去捧起了那碗打包來的皮蛋瘦rou粥。 裴玨在他姐面前,要比在任何人面前都要靠譜——當然這只是相對而言。他看到裴泠泠在吃飯,問道,“姐,你怎么這么晚了還沒吃飯?。俊?/br> 廢話!唐家那個飯,她能吃得下嗎?從唐家出來到現(xiàn)在,她整個人忙得跟個陀螺一樣,哪里來的時間吃飯? 裴玨像條狗一樣湊到她碗面前用力嗅了一下,然后感嘆道,“真香!”裴泠泠趕緊捂住碗,警告他,“我告訴你啊,現(xiàn)在已經(jīng)上班了,你要是沒別的事情趕緊回去給我坐好,小心我扣你績效!” “別!”裴玨連忙制止裴泠泠,“怎么會沒事兒呢,肯定有事兒啊?!币豢谟惽坏钠胀ㄔ捙渖媳狈絻夯簦苯幼屌徙鲢龃蛄藘蓚€寒顫。裴玨卻絲毫不覺得,坐到裴泠泠身邊問她,“姐,今天魏映延那小子來了誒。” “嗯。”她看到了。“然后?” “然后,你打算怎么整他?要我?guī)兔幔俊迸岖k帶著一臉興味盎然朝裴泠泠湊近了,她一把將裴玨的大臉打開,“行了吧,你別給我添亂我就謝天謝地了?!蹦且煌胫嘟K于吃完了,裴泠泠擦了擦嘴,對裴玨說道,“他我還有其他安排,至于你先回辦公室給我待著,要是我等下出來沒有看到你,你就給我小心點兒。” 裴玨聽了她的威脅立刻從一只開屏的孔雀萎縮成了一只鵪鶉,蔫頭耷腦地從裴泠泠辦公室出去了。 臨近下班的時候,裴泠泠接到了啵啵打來的電話,那邊她的聲音聽上去十分歡快,“mama,我好了,今天晚上我們?nèi)コ哉ā酢酢!?/br> 裴泠泠之所以能在啵啵面前有這么大的威嚴,很大程度上還是因為她說一不二,一旦許下了承諾,就一定會完成。 裴泠泠想了一下,答應(yīng)她,“那行,我讓人過來接你,我們晚上一起吃飯?!?/br> “不用啦?!编`T陔娫捘穷^“咯咯咯”地笑,“爸爸帶我出來了,mama我們在兒童樂園外面等你好不好?” 裴泠泠在心里冷笑了一聲,不去想唐昭理又在搞什么幺蛾子,答應(yīng)啵啵,“那行,你要聽爸爸的話,別玩兒太瘋了,小心又感冒了?!甭牭洁`T谀穷^忙不迭地答應(yīng)下來,裴泠泠才放心地掛上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