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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御前攻略在線閱讀 - 第43節(jié)

第43節(jié)

    方淮說:“害死你爹娘的不是權貴,只是那陸家家奴和十二年前的大理寺卿,陸家已無,那大理寺卿也早就不在其位。你與其記著那些事,不如好好過日子,人死不能復生,你過得好,你爹娘泉下有知才能安心?!?/br>
    他頓了頓,到底于心不忍,默默地拿出手帕遞給她,要她擦擦眼淚??擅髦轵嚾凰闪耸郑欠綕嵃椎氖峙凛p飄飄地落在地上。

    “你也是權貴之一,我不奢望你能明白我的痛?!彼瑴I轉身,看都沒看他一眼,飛快地跑了。

    ***

    長燭高照,燭淚瑩瑩。風過時,那燭火明滅不定,搖曳生姿。

    方淮從來都是按部就班過日子的人,卻不知為何今夜徹夜難眠,翻來覆去耳邊都是那句含淚的話語。

    他睜眼閉眼都看見明珠淚光瑩瑩地站在他面前,一字一頓地說:“你也是權貴之一,我不奢望你能明白我的痛。”

    他不是不明白,只是在這深宮中活了二十多年,那么多的痛他都看在眼里,若是個個都感同身受,他早就累到氣絕?;蕦m與京城,這樣的地方本就不會是與世無爭、事事公平的世外桃源,古往今來冤死的平民還少了嗎?何況十二年前是先帝爺在位時期,那位爺如何昏庸無道,世人皆知。

    只是到底讓他覺得胸悶的是明珠含淚哭訴著爹娘連塊有名有姓的墓碑都沒有,因是戴罪之身,就連祭拜也要無聲無息,不能燒紙。

    天還未亮,他就起來了,穿戴規(guī)矩后推門而出。府上的小廝聽見動靜,也窸窸窣窣爬了起來,見他站在院里一動不動,心頭有些怔忡,忙上前去問:“爺,怎么起這么早吶?”

    方淮負手而立,沒有回頭:“準備準備,天亮后隨我去大理寺一趟。”

    案卷仍在,雖年代久遠,找一找還是能有的。她不是說他們含冤而死嗎?他別的本事沒有,查一宗舊案還是可以的,如今的大理寺卿是皇帝欽點,五年前的科考狀元,剛正不阿,與他甚是投緣。方淮低低笑了兩聲,沒想到自己也會有今日,乘職務之便,仗著與人關系好,就要蹬鼻子上臉。

    果不其然,那大理寺卿黎知舟見他登門,有幾分詫異,卻仍笑吟吟地將他請進了大理寺,要人泡茶來。

    “什么風把方統(tǒng)領您這大忙人給吹來了?”黎知舟年逾三十了,面白身長,氣質斐然,只眉心常常蹙著,一道川字再明顯不過地橫在眉間。

    方淮笑著拱手說:“不瞞黎大人,今日登門是有事相求。”

    黎知舟詫異地望著他,微微一怔:“方兄有何事相求?”

    在他的印象里,方淮從不求人,是皇帝左右最不愛與人攀親帶故結交權貴的臂膀。他不像那趙孟言,身為侍郎,與誰人都笑吟吟的,活像只笑面虎。方淮此人,鐵面無私,不茍言笑。可今日……

    方淮斂了笑意,眼神靜靜地望著這大理寺的敕造匾額:“十二年前有一樁小案子,方某受人所托,調查冤情。其實此案甚不起眼,方某本不欲叨擾黎大人,只是年月已久,大理寺卿也已換了黎大人,案卷太多,難免要費心查一查,方某只能登門打擾了。”

    他抱拳作揖,這是第一次求人,誠心誠意,絕無半分敷衍。

    那黎知舟忙扶起他,正色道:“方統(tǒng)領不必多禮,若真有冤情,徹查舊案便是黎某的分內之事,就算方統(tǒng)領不說,黎某也該盡心盡力。否則縱容冤情沉入案底,便是黎某失責,黎某愧對頭上的這頂烏紗帽,也辜負了皇上的信任?!?/br>
    他將方淮請進了高堂,明鏡高懸,日月為光,黎知舟高聲囑咐:“來人,將案宗閣打開,我要親自查查十二年前的舊案底宗!”

    ☆、第64章 公主病

    第六十四章

    方淮從大理寺回宮時,在路上瞧見了一個熟人。

    他是練家子,眼觀四方,昔日去校場陪同皇帝檢驗將士們cao練的盛況時,皇帝曾興致大發(fā),要他去與將士比劃比劃。后來他一戰(zhàn)成名,京中開始盛傳他能取人首級于千里之外,眼光四方、耳聽八方。

    那些都是夸張的贊詞,但不可否認的是,他視力很好。雖然皇帝總把他的視力好歸結于他是個武夫,不愛看書,所以眼睛沒怎么使用過度。

    方淮覺得皇帝一定是嫉妒他。

    (皇帝:……)

    所以當他走在京城寬敞的街道上,忽然聽見尋香閣二樓傳來的一道清脆聲音:“哎,你別急著走啊,小爺有賞銀給你,你帶我去瞧瞧你這臉是怎么畫的,成嗎?”

    方淮腳下一頓,抬頭往那二樓望去,沒瞧見人。但聽那聲音,他眉頭一皺,二話不說踏進了尋香閣。

    尋香閣是京城里鼎鼎有名的酒樓,烤鴨一絕,女兒紅一絕,酒樓正中搭建了一個寬敞明亮的臺子,每日有名角唱曲,這也是一絕。

    瀾春今日跟太后請安之后,趁著沒人管束,打扮打扮就成了個俏生生的公子哥,帶著身邊的宮女元宵和太監(jiān)繁生,硬是光明正大來了尋香閣聽曲兒吃烤鴨。

    那臺上的穆桂英唱得可英姿颯爽,扮相好看,英氣勃勃里又帶著女兒家的漂亮,瀾春可喜歡了。她就喜歡這些曲目,什么穆桂英吶,花木蘭吶,不拘什么,只要別是那些個風花雪月的嬌滴滴女兒家。她最討厭那種柔弱無能的女子了,依她說,女兒家也是人啊,憑什么就不能有一番作為了?

    總之那“穆桂英”唱完一曲,要回廂房里歇歇了,她說什么也要跟著一塊兒去。

    “你讓我瞧瞧你這妝是怎么畫的,要不,你給我也畫一個大花臉!”她興致勃勃的,拉著那戲子就往廂房走,“我可喜歡你唱的了,雖然有一大半都沒聽懂你在唱什么,但是看著就是好?。 ?/br>
    她的夸獎真?zhèn)€叫那戲子哭笑不得。最要命的是,他是戲子,又不是瞎子,哪能看不出這姑娘女扮男裝,打扮成了個小爺呢?這“小爺”還把他當姑娘了,大大咧咧拉著他的手非得進屋里去。

    這廂瀾春正纏著那“穆桂英”呢,轉角處的臺階上,方淮走上來了,幾乎是第一時間瞧見了她拉著一個男戲子的胳膊肘,興致勃勃嚷嚷著要往屋里去。他額頭上有青筋在跳,眉頭一皺,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一把將那戲子往后拉了幾步。

    瀾春的手里落了空,愣愣地抬頭瞧他,這一瞧不打緊,臉上頓時就掛不住了。

    “方,方統(tǒng)領,你,你怎么來了……”她訕訕地縮回手去,咳嗽兩聲,“那什么,今兒早朝你沒去守著二哥?”

    方淮就這么看著她,平靜地說:“屬下見過小主子。小主子擅自出來,屬下哪里敢不跟著出來?怕是再晚一步,您就要跟這戲子同處一屋,壞了自個兒的名聲了。”

    瀾春摸摸鼻子,笑道:“哪能啊,我就是看她這妝特別好看,想叫她教教我。都是姑娘家,能壞什么名聲?”

    看來這長公主不僅心大,還眼瞎。

    方淮板著臉沒說話,只讓那戲子回去,自己看著瀾春,拱手一板一眼道:“請小主子跟屬下回去?!?/br>
    瀾春走了兩步,步伐有點虛,方淮皺眉問元宵:“你主子怎么了?”

    元宵也怕這黑面神,退后兩步,怯生生地說:“主子,主子喝了點女兒紅……”然后又趕緊補充一句,“小的勸過了,嘴都要說干了,主子非說就嘗嘗看。小的拗不過……”

    方淮想就這么把人給弄回宮去,可她這么步伐虛浮的,弄出去也是丟人現(xiàn)眼。他頓了頓,低聲囑咐:“去讓掌柜的準備個廂房,弄些醒酒湯來,讓長公主進去醒醒酒,什么時候清醒了,什么時候走?!?/br>
    他瞧著元宵扶著瀾春往廂房走,自己也跟了上去。這顧家的人真是一個比一個不像主子,乾清宮里頭的那個金屋藏嬌,把小廚娘給弄進去了,這長公主呢,女扮男裝出宮吃鴨子,還喝得路都走不動了,拿著男子當姑娘,還要手牽手一起進屋畫臉蛋子。

    ?。?!

    他真是服了這一家子,怎么都不讓人省心!可憐他堂堂禁軍統(tǒng)領跟個老媽子似的,成天就替他們干著急。

    ***

    廂房里倒也雅致,尋香閣不愧是京城第一酒樓,墻上的字畫頗有意境,屋內的擺設挺有講究,八仙桌上擱著醒酒湯,門口站著一聲不吭的元宵和繁生,桌前的椅子上坐著個長公主,不時拿眼偷偷去看窗前立著的方淮。

    方淮問:“誰的主意?”

    繁生硬著脖子回答:“是,是奴才的主意?!?/br>
    方淮一個眼刀子過去,繁生就軟了,縮回腦袋,規(guī)規(guī)矩矩立在那兒認錯:“是奴才失心瘋了,縱著長公主胡來。方統(tǒng)領您就罰小的吧,這事兒跟長公主沒關系。”

    元宵也趕忙說:“奴婢也有錯,是奴婢跟長公主說尋香閣今日唱的是穆桂英的曲兒,長公主素來喜歡這一出戲,都是奴婢該死。”

    倒還是兩個忠仆,知道自個兒主子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當屬皇帝哥子和哥子身邊這個黑面神方大統(tǒng)領,這就急著頂罪認錯了。

    但瀾春也是個敢作敢當?shù)?,見方淮看著兩人的眼神不善,當下就站起來了:“成了,都是我的主意,他們倆勸著我,可我沒聽。你,你要告狀就去二哥面前告吧,左右我撒撒嬌,他也不會怎么罰我……”

    話音到后頭就小了下去,無數(shù)的前車之鑒告訴她,她那皇帝哥子也是個重視規(guī)矩的人,在宮里的確縱著她,可涉及到私自出宮這種事,指不定要怎么大動肝火。當然,畢竟是親哥哥,不會叫她吃什么大苦頭,頂多不過禁足啊,抄《女則》《女戒》啊,都不是什么大懲罰,皮rou之苦是沒有的,可成日悶在那大殿里真比打她二十板子還要她的命。

    瀾春訕訕的坐在那兒,厚著臉皮撒嬌說:“方統(tǒng)領,我在那宮里老實巴交地待了那么十來年了,您就當行行好,放過我,別跟我二哥說我跑出來兜兜風這事兒,成嗎?”

    她也快到適嫁的年紀了,這幾年太后總嘮叨著該管束管束她那野性子了,叫那些個管教嬤嬤來她宮中教她規(guī)矩。她還真怕這事兒一捅出去,管家嬤嬤跟著就上她那兒去了。那些個嬤嬤都是吃人的家伙,成日拿眼睛盯著你,走錯一步就要挨訓。

    方淮就這么看著她,面無表情:“長公主,屬下記得您上回也是這么說的?!?/br>
    “……”

    “上上回也是這么說的。”

    “……”

    “還有上上上回,上上上——”

    “統(tǒng)領大人你放過我吧,這跟緊箍咒似的,念得我腦仁兒疼。”瀾春有氣無力地趴在桌上,抱著那碗醒酒湯,“橫豎您都幫我瞞過這么多回了,再多這一回也沒什么關系吶……”

    方淮看著她:“長公主先把湯喝了吧?!?/br>
    她乖乖照做,一股腦全喝下去,眨巴著大眼睛望著他。

    方淮瞧著她那張尊貴的小臉卻掛著一副諂媚的表情,想笑,又憋住了。他正色說:“只此一次,下不為例。下回您要再這樣,屬下一準兒告訴皇上,讓您受罰?!?/br>
    說完,他往外走:“屬下在外面守著,長公主何時覺得能走路了,屬下何時護送您回宮?!?/br>
    他的背影修長挺拔,十年如一日地穿著官服,深藍色的禁軍長袍總是沒有年輕人的朝氣,曳撒上繡著的暗銀云紋有一種只屬于宮廷的拘束與深沉感??蔀懘捍驈挠浭缕?,就只看見他穿這樣的衣衫,沒有趙孟言的花里胡哨,沒有皇帝哥子的皇族貴氣,就只是簡簡單單的官服,連根多余的吊墜也沒有。

    她端著碗喝湯,那湯的滋味可不好受,喝得人直皺眉頭,可她的眼睛卻是望著那人的背影,一眨不眨。

    上一回他也是這樣說的,上上一回也是,從前每一次逮著她做這些出格事,他都是這樣說的。她垂眸看著碗里殘存的一點湯汁,明明很難喝的,可嘴角卻情不自禁彎了起來。

    那個人,總是刀子嘴豆腐心。

    昔日二哥還未當上皇帝時,宮里還一團烏煙瘴氣,父皇寵信四哥和靜安皇貴妃,她和二哥的日子都不好過。那時候二哥自顧不暇,對她的照顧也只能點到為止,畢竟他才是眾矢之的,又如何有能耐把她也給照顧得妥妥帖帖呢?他越是護著,她的麻煩恐怕越多,倒還不如讓她自個兒安生待著。

    她還記得第一回與這個看著一絲不茍的方淮打交道時,那年她才九歲,靜安皇貴妃身邊最得力的大宮女在后花園里頭遇見了正在摘花的她,那時候母后和靜安皇貴妃斗得跟烏眼雞似的,靜安皇貴妃就是再得父皇寵幸,也始終不是皇后,矮了那么一截。

    那大宮女可不是盞省油的燈,當下就要替皇貴妃出口氣,嚷嚷著:“三公主好大的膽子,竟敢把皇上御賜給貴妃娘娘的牡丹給糟蹋了!來人吶,給我把三公主送到娘娘宮里頭去,讓娘娘親自問問這是誰的授意!”

    小姑娘喜愛鮮花,隨手摘了一朵,就被拉入了宮斗的漩渦。她爹不疼,娘不受寵,在這宮里本就可有可無,眼下竟然連個大宮女也敢欺負她。

    她站在那里怯生生地盯著前來拉扯她的宮女,眼看著就要哭出來。是方淮忽然出現(xiàn),一字一頓地說:“什么時候宮里一個小小的奴婢也敢對公主大呼小叫,拉拉扯扯了?”

    突如其來的身影就那么橫在她身前,小小的姑娘抬頭望著他,只覺得那時候的他高大得像一座巍峨的青山,替她擋住了山雨欲來,擋住了不懷好意的目光。她愣愣地瞧著他好半天,才記起來,這是二哥身前的人,叫方什么?

    隱約記得他的名里帶著水,卻記不真切到底是哪一個字了。

    那時候他已經是太子跟前的得力臂膀了,前朝的人與后宮的人,素來是前者為尊。那大宮女硬著頭皮說:“三公主摘了娘娘最心愛的牡丹,那牡丹可是皇上知道娘娘喜歡,親自命人種在這兒討娘娘歡心的。三公主這么摘了,就是拂了娘娘的面子,她年紀尚淺,娘娘作為長輩,教育教育也是應當?shù)?。?/br>
    方淮就這么護在瀾春跟前,不茍言笑:“那就請娘娘移駕坤寧宮,與皇后娘娘一同教導三公主。母后為尊,三公主的母親是皇后娘娘,想來貴妃娘娘就是要教育,也不好私下里進行。不如當著皇后娘娘的面,有什么事也好說清楚,讓皇后娘娘做個決斷。”

    大宮女臉色驟變:“大人,貴妃娘娘要教導子女,這是后宮的事,是皇家的家務事,您就算官大,也沒有權利阻攔貴妃娘娘教導三公主!”

    方淮平靜地點頭:“是,我自然沒有資格也沒有權利阻攔貴妃娘娘教導三公主。但你不是貴妃娘娘,你不過是她身前的一個奴才,難道我也沒有資格阻攔你教訓三公主?”

    那宮女霎時間說不出話來,臉色難看得緊,卻又不能真跟他起沖突。

    方淮沒再理會她,帶著就快哭出來的瀾春轉身走了,那日天朗氣清,天邊是一片湛藍湛藍的色彩,沒有一朵云,卻藍得純粹,藍得沁人心脾。在轉角處,他停下來一字一句地對瀾春說:“三公主,太子殿下如今在宮中如履薄冰,無暇分心照顧您,請您務必照顧好自己?!?/br>
    那一天,她惶惶不安地望著他,他高出她很多,低頭時面容背光,只身體的輪廓被天邊的朝陽籠罩著,染上了一層金色的光圈。

    他說:“您雖貴為公主,與前朝沒有太大干系,但您的安危卻會影響太子殿下的心神。這皇宮不是個清凈之地,您若想將來與殿下過上安穩(wěn)日子,將權勢握在手里,今日就不能夠做一個只知一味享福的嬌貴公主?!?/br>
    她記得自己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仰頭問他:“那我該怎么做?”

    他就那樣靜靜地望著她,一字一頓說:“您最好不把自己當公主,眼當觀八方,心當系天下。寵辱不驚,無悲無喜,就算打落了牙齒合了血,也當往肚里吞?!?/br>
    “可,可我是個姑娘家……”她又驚又疑。

    “前朝大亂,社稷不穩(wěn),這世上人人都像是亂世中的螻蟻,人人自危,不分男女?!彼ь^看了看天上,平靜道,“就要變天了,您記住屬下說過的話,照料好自己?!?/br>
    很多年后她都記得那個離開的背影,像是一株懸崖上的蒼柏,哪怕立于險地,卻仍然無悲無喜,不驕不躁。

    自那一天起,三公主不再是個嬌滴滴的三公主了,她開始學著自己做很多事情,不依賴別人,也不拖累別人。她開始讀書,開始學會了解天下大事,哪怕婦人不能干政,她也開始學著如何在角落里睜著眼睛看清楚這宮里宮外的種種人和事。

    很多次她受了委屈,想哭的時候都會咬咬牙,拼命回憶著那一日方淮對她說過的話。她不能只是一個公主,在這樣社稷不穩(wěn)的時候,她要做一名戰(zhàn)士,哪怕幫不到前朝的二哥,也要努力做到不拖累他。

    方淮不會知道她的改變,更不會知道她的改變是因為他那區(qū)區(qū)一番話。但她也不需要他知道,有的事情她自己記在心里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