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么幾副，老頭子還硬是不讓大家用，說要等到地方再一家分一副，瞧瞧那寶貝的模樣，不就是涼席嗎，又不是用玉料所制，這有什么好藏著掖著的？

    沈老爺子也不搭話，兀自呵呵笑著，拋開離別的愁緒，兩老倒也還能自得其樂。

    最初一段海路，凌總兵打著巡視駐防海域的旗號，派艦隊遠遠在前面開路，沈家所在船隊都一路受益，沒那不開眼的海寇敢捋虎須，等進入其他海域，和另一支艦隊一觸即離后，凌家艦隊才轉(zhuǎn)了個方向返航。

    方天林看著遠去的艦隊背影，心里十分感慨。要是他沒有得到乾元族傳承，他還真不舍得離開云州城，那里雖比不得現(xiàn)代大都市，在這個時代卻也是難得的繁華，加之又結(jié)識了安家凌家，一般人想要欺負沈家可沒那么容易。

    可惜，世事變幻無常，一切也只是可能而已。要是沒有乾元族傳承，沈家怎么可能結(jié)識安三老爺？更不可能同凌家結(jié)交，還有遠在西南邊陲之地的蘇老。所有這些，都離不開空間水，這三人歸根結(jié)底，都是因空間水才跟沈家結(jié)下這段交情。

    想起蘇老，方天林不由眉頭緊鎖。鎮(zhèn)寧關(guān)他沒去過，但看從燕州城到林山縣這一路山道上眾多匪徒出沒，這治安可夠差的，可別是沿途兩個關(guān)口出了問題。

    沒了凌家艦隊護航之后，方天林不是很放心，親自到瞭望臺觀看，沒想船隊情況并沒有任何變化，一直到駛過出云港地界，都還是這樣。

    海上亂糟糟的情形，方天林體會過，沒道理這才過去幾個月，海域情況便一下子變得這么好。

    第155章

    接下來幾天，方天林一有空就往瞭望臺跑，總算讓他看出了一點端倪，他們每駛過一個海域，都有官方艦隊在為沈家所在船隊護航。

    現(xiàn)在海上再亂，也還沒亂到有人敢直接和官軍對上的程度，有官方艦隊在沈家船隊附近出沒，其他人還不都遠遠避開這個是非之地？

    方天林笑了，他大約明白是怎么回事，想來應(yīng)該是凌家出面，給了沿路各海域海軍將領(lǐng)一些好處，很可能就是拿他給的那些武器圖紙借花獻佛。凌家得到的回報，想來不光只是讓其他艦隊答應(yīng)為沈家船隊護送一程那么簡單，但這也足夠讓方天林領(lǐng)情。

    不管凌家是出于什么目的，能這么保沈家一路平安到燕州港，方天林就記凌家一個好。

    方天林心里有數(shù)，他能跟凌總兵用圖紙換一些面臨淘汰的武器裝備，那是因為他跟凌家有交情，還不是一般的交情。這要是他拿同樣的東西，去跟陌生將領(lǐng)換，呵呵，這結(jié)果已經(jīng)可以想見。把他轟出門都算好的，直接抓他下大獄都有可能，更甚者把圖紙昧下，殺人滅口，這樂子可就大了。

    方天林敢于拿出圖紙冒險同凌家做這筆交易，那是因為他自信就算這事不成，凌家也不會對沈家怎么樣，給其他人他還真不敢。

    留下來的這些人，幾年相處下來，就算感情不算多深，那也是沈家的親友，方天林可不敢隨便拿他們的性命開玩笑。更不用說，其中還包括沈家一眾人，方天林再自信，也就僅限于他自身，他還沒被設(shè)想中美好的未來沖昏頭腦。

    這真是想什么來什么，要是以后沈家能幫到凌家，方天林真不介意再援手一把。

    來時雖然沒有真碰上什么事，但船隊眾人都有些提心吊膽，沒想到回程時，方天林真正感受了一把什么叫風(fēng)平浪靜，連在外圍游弋的船只都沒見到一只，沈家所在船隊也因此而受益。

    方天林沒有說這是因沈家之故，這種事點明了未必就好，雖然那樣船隊眾人會承他的情，只是如此一來，勢必鬧得人盡皆知，這不是給凌家添麻煩嗎？

    沈家人原本聽方天林提醒過，要是海上遇到事讓他們不要慌張，結(jié)果竟是跟在河里乘渡船無二致，就是長期待在船上，實在是有些無聊。好在船上熟人多，東拉西扯一天便也過去了，大家還算能忍受。

    方天林看了只笑笑，什么都沒說。其他船隊船員們的海上生活可不是這樣，跟著他過來的沈家親友那就不說了，吃喝都不錯，沈家船隊船員伙食也并不差，每天都還能攝入一些新鮮果蔬，對身體不會造成多大影響，那些遠洋航行的船員才真叫一個辛苦。

    “靠岸了，就是這里嗎？”一聽說船隊已經(jīng)到目的地，很多第一次來的人都跑出船艙往港口處張望，結(jié)果自是有些失望。

    燕州港其實也算繁榮，但跟云州港比起來，那自然是沒法比。

    不過還好，這種情緒也就一閃而逝，他們早就知道是要到西南邊陲之地生活，沒見到滿地茅草屋，遍地破衣爛衫他們就已經(jīng)謝天謝地，這里的情況起碼比他們預(yù)想中的要好。

    方天林吩咐下去，將人安排好，他則帶著沈家人直奔燕州城住宅。那里在他離開燕州港時，就囑咐丁管事著人將空屋全清理出來，這么長時間過去，想必早就可以隨時住人。

    坐了好幾個月船，很多人都不適應(yīng)，一踏上地面，整個視野都在晃動，虧得方天林提前跟他們說過，也就沒人驚叫出聲，只是天搖地晃的感覺并不好受，眾人適應(yīng)了好一陣，感覺能站穩(wěn)之后，這才各自扶著相偕離去。

    這次離開云州城，方天林把能帶走的器物都帶了過來，沈宅里眾多獵狗和鴿子，也在這次攜帶名單中。

    早在船隊快到港時，方天林便把一號放出去給丁管事送信。

    丁管事按照他的吩咐租下了好幾個宅院，這才在安置這些人時沒有出現(xiàn)手忙腳亂的狀況。

    “爹、娘，你們先在這里住一陣子，等過幾天我辦完事就帶你們回谷?！睂⑸蚣胰硕及差D妥當(dāng)之后，方天林說起他接下來的動向，“這里治安沒有云州城好，你們要是想出去，就讓護衛(wèi)陪著，可別一個人出門?！?/br>
    “你這是要去哪？”沈老爺子有點沒精神，到現(xiàn)在，他還感覺人有點晃，一聽方天林這話，頓時清明了不少。

    “我去找人送我們一程。”方天林倒也沒有盡數(shù)隱瞞，“路上不太平，這次我們帶的人和物資不少，這么大的誘惑下，想來忍得住貪念的山匪路霸沒有幾個?！?/br>
    “三媳婦，你就跟我們實說吧，這路上到底兇險到何等程度？你手下可是有不少護衛(wèi)，就這樣都護不了我們？”沈老爺子感覺頭更痛了，其余人也一個個變了臉色。他們這么多人，還有幾十個一看就不好惹的護衛(wèi)，竟然都有人敢下手，那當(dāng)初方天林他們一家剛來時，又是怎樣的處境？那時他們可是連像樣的護院都沒有幾個。

    “爹，不是你想的那樣。普通匪類我跟下面的護衛(wèi)能應(yīng)付，我防的是官匪勾結(jié)之類，我們這次帶的東西，你們自己算算，值多少錢？”方天林這回還真不敢托大，隊伍太過龐大，被人盯上了，就算他們有能力把人打跑，但想要沒有任何損傷，他自問做不到，找外援便是眼下最好的解決辦法。

    “你在這里認識這樣的人？”沈老爺子揉了揉額頭，心里哀嘆，老三一家到底怎么想的，把家安在這么危險的地方，連出個門都得千防萬防。

    “嗯?！碧蒙先藬?shù)眾多，方天林不欲多言。

    沈老爺子見了便也沒再多問這事：“行，那你忙你的去，這邊我?guī)湍憧粗c，不會讓他們亂跑生事?！?/br>
    方天林笑笑沒說什么，這樣也好，燕州城畢竟不是他的地盤，穩(wěn)一點總歸沒錯：“爹，要是碰上棘手之事，你們沒法處理，就讓四號五號給我送信，我會盡快回來。嗯，我這次出去，時間可能有點長，你們不用為我擔(dān)心。我不在時，有什么事吩咐丁管事去辦就成?！?/br>
    休息一天后，方天林便帶著一隊護衛(wèi)還有鴿子一號，直奔鎮(zhèn)寧關(guān)方向而去。

    鎮(zhèn)寧關(guān)離燕州城不近，向蘇老要人卻是方天林唯一能想到，保證他們一行人安全抵達荒谷的辦法。他是可以將人跟物資分成幾批，但這么一來，時間拖太久，變數(shù)太大，他也無法預(yù)料到后果，最先離開的那批或許還算安全，越往后危險性越大不說，沈家暴露的可能性也越高。

    同樣，去蘇老那邊找援手，方天林也沒有多少把握，他跟蘇老只見過幾次面，唯一的淵源便是蘇老認了他家三個孩子為干孫子，之后兩家便再無往來，是以，他也沒對此行抱太高期望，誰知道現(xiàn)如今蘇老是持什么想法。

    但放著便利的條件不用，這不符合方天林的性子，不試一試，誰知道不成？他在荒谷安家，未嘗沒有考慮到這點。

    從燕州城到荒谷這一路，并不需要經(jīng)過鎮(zhèn)寧關(guān)，雖說這里同樣是邊關(guān)，到底離邊境線還有些距離，駐軍他們沿路是看不到的，要不然有軍隊守著，盤踞在山中的劫匪也不至于如此猖獗。

    快馬加鞭之下，方天林于第二天傍晚趕到鎮(zhèn)寧府城，至于鎮(zhèn)寧關(guān)，這不是他能擅闖之地。

    “老太爺，云州城沈家方老爺遞了帖子，還出示了您給出的信物，現(xiàn)在正在偏廳休息，老太爺您看這？”

    “沈家方老爺？”蘇老手上的動作一頓，立刻回想起來這位是誰，他不會忘記，他在云州城收了三個干孫子之事。

    后來蘇老還讓人留意過，結(jié)果他前腳離開云州城沒多久，沈家那幾位后腳也跟著離開。他最后收到的消息是他們來了西南邊關(guān)之地。蘇老作為鎮(zhèn)守鎮(zhèn)寧關(guān)的將領(lǐng)，不好隨意離開，地方事務(wù)軍隊也不能隨便插手，查到沈家在燕州城留了處產(chǎn)業(yè)之后，最終去向到底是何處，連他也不清楚。

    弄清楚來人是誰后，蘇老擱下書，思索著方天林來此的目的，難道是帶了三個干孫子過來讓他教養(yǎng)？這個念頭剛起，便被他掐斷，這個可能性實在是微乎其微，除非他們遇到了無法解決的事，否則根本不可能，不然早在云州城時，他直接就將那三個機靈的小家伙給帶在身邊，哪會等到現(xiàn)在？

    去年到的這邊，卻是一年多都沒消息，這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蘇老心里有了個大概，笑著理了理衣衫，讓人將方天林帶到正廳，好生招待，他馬上就過去。

    鎮(zhèn)寧府城離鎮(zhèn)寧關(guān)不遠，戍邊將領(lǐng)大都把家安在這里，如今邊關(guān)暫無戰(zhàn)事，城內(nèi)治安倒是比燕州城還好。

    方天林一行人每人都至少攜帶了一遠一近兩種式樣武器，進蘇府時被告知要卸下。方天林倒是沒覺得什么，讓一大堆人帶著武器進家門，這確實不大妥。鎮(zhèn)寧府城表面再平和安寧，這里終究是邊關(guān)要地，尤其他們還是進的守關(guān)將領(lǐng)家宅，那更是輕忽不得。

    方天林留下兩人，其余護衛(wèi)在他聽到進府要卸武器時，全被他打發(fā)去客棧落腳。

    第156章

    “方老爺，老太爺馬上到正廳，請這邊走?！?/br>
    方天林在偏廳沒坐多久，便有人引他入一旁的正廳。這待遇不錯！方天林自我感嘆道，莫不是他借了兒子們的光？

    “方老爺，稍等，老太爺稍后便到?！眮砣藢⒎教炝忠胝龔d，說清楚狀況后，便侍立一旁。

    方天林覺得自己運氣不錯，鎮(zhèn)寧府城離鎮(zhèn)寧關(guān)再近，蘇老作為鎮(zhèn)寧關(guān)最高守將，就算目前沒有戰(zhàn)事，也不能時常待在這邊，一來就碰上，似乎老天都在為他此行提供便利。

    鎮(zhèn)寧府城好進，鎮(zhèn)寧關(guān)就不是尋常人等能窺視的，要是方天林來的時機不湊巧，等上個幾日那是常事。

    “天林，我一聽下面人通報，便猜到是你，果然如此?！碧K老人未到聲先傳，神態(tài)上帶著一絲熱絡(luò)，就跟對待相熟的侄子一般。

    方天林也沒去深究蘇老這么行事的原因，態(tài)度好總比冷著一張臉要強，真要那樣，他就得考慮是否要將他此行的目的說出來。

    “蘇伯，您老還是這么矍鑠，瞧您這樣子，身子骨不比一般壯年人差?！狈畛腥说脑捳Z，方天林也不是不會說，只是平常用到的時候很少罷了。眼前這位作為自家三個娃名義上的干爺爺，恭維幾句也沒什么不可以。

    “就你一人？”寒暄一陣之后，蘇老立即問起三胞胎的事情。

    “嗯，他們在家中，這次沒跟著我一起出來，外面太不安生了?！狈教炝謱嵲拰嵳f，“蘇老，我瞧著鎮(zhèn)寧府城這邊治安挺好，怎么離這里最多百里遠的山區(qū)一帶，就匪患肆虐？”

    “這個……”說起這事，蘇老神色變得嚴(yán)肅起來，“這邊多由軍隊把控，出了這一地帶，我們就管不到了?！?/br>
    方天林一想便理解，軍政分開，蘇老能把鎮(zhèn)寧府城收歸手里，那還是因為地理條件便利，外加多年經(jīng)營之故，要不然一個府城怎么會由守軍把持？

    在邊境一帶，知府的命令可沒那么好使，地方豪強盤踞已久，最多連任兩三任的知府改變不了多少。這還是邊境之地情況特殊，換做內(nèi)陸地區(qū)，知府一般不連任，三年一屆，就更無從入手，能力不行，被下屬架空權(quán)力并不少見。

    方天林借著正巧說起這個話題的便利，直接說明來意：“蘇伯，我這次來正是為了此事。幾個月前，我去了趟云州城，把我家親人全都接過來跟我們一家團聚，隊伍大了一些，靠我自己帶隊想平安到達地方，安全沒法保障，這不就過來向蘇伯求援手?！?/br>
    蘇老沉吟半晌之后，問道：“你想我怎么做？軍隊可不能隨意調(diào)動?！?/br>
    “蘇伯，先不說這個，我知道您有辦法解決這事，我那隊伍里也沒有太過值錢的東西，就是人有點多，還帶了一些這邊不常見的物品，找您出手，也就是圖個安全?！狈教炝忠矝]天真地以為僅憑兩家干親的關(guān)系，就能讓蘇老浪費人力物力護送他們?nèi)肓稚娇h，他怎么也得拿出一點自己的誠意來，“蘇伯，明人不說暗話，邊軍日子通常都不好過，我愿意為蘇伯提供一部分軍糧，價格就按市場價來，但我能保證我提供的糧食無論口感還是營養(yǎng)，都比同價格的糧食要高，還能緩慢改善人的身體狀況。這里是其中一種樣品，蘇伯，你可以讓人煮了查驗一下。”

    “哦，你手頭有這么好的東西？”蘇老一聽也來了興致，隨手捻起一顆玉米粒細瞧，顆粒飽滿，光澤度好，看起來的確比外面糧店里賣的要好，蘇老立刻叫人進來吩咐道，“長蘇，將這些交給李老，你告訴他這可能是未來的軍糧，他知道該怎么做。”

    “是，老太爺?！遍L蘇拿了東西便當(dāng)即退下。瞧那走姿，這人不是當(dāng)過護院就是入過軍營，這里果然不愧為將軍府，隨便拿出一人，想來都有些來歷。

    方天林靜靜地看著，直到蘇老這邊處理完，他才開口：“蘇伯，剛才我說的那些東西雖好，卻也是平常之物，只要大范圍種植，想必不出幾年，西南一帶大家都能吃到，這盒子里的才是我們一家的一點心意。”

    “你小子，手里好東西還真不少。自從上回我用了你給的物品，身上早年留下的暗疾都有好轉(zhuǎn)的跡象，這次又是什么？”進府的東西都經(jīng)過檢查，蘇老一點顧忌都沒有，直接打開盒蓋。

    入眼便是幾個跟之前一樣的瓷瓶，估計里面裝的東西也應(yīng)該差不多，瓶子下面還壓著幾張紙。他拿起來展開一瞧，神情頓時凝重起來，小小幾張紙，上面竟然羅列著好幾種對軍隊大有裨益的方子，有可做醫(yī)用的高度酒的制作方法，底下還附著蒸餾設(shè)備圖紙以及醫(yī)用酒的使用方式。

    蘇老自是懂得這些方子的珍貴之處，每次邊關(guān)發(fā)生戰(zhàn)事，很多人不是死于戰(zhàn)爭，而是被小小一個傷口拖垮。要是上面說的真能實現(xiàn)，士兵死亡率至少可以降低一成，這對他幫助不小。

    蘇老不由多看了方天林幾眼，真是后生可畏。要不是眼前這位，他這一脈就徹底斷了，這莫大的家業(yè)也不知道最后會便宜誰。

    就算方天林沒有提供這些，蘇老也會盡力，不過到底還是不同的，有了這些后，他辦起事來更加心甘情愿。不能說蘇老現(xiàn)實，人大抵都這樣。

    “蘇伯，底下還有東西?！狈教炝衷诤械讉?cè)邊按了幾下，一個小抽屜彈出，“這是千里眼，我一貫叫它望遠鏡，您看看，要是不如您手邊的好，就留給小侄子玩?！?/br>
    蘇老一驚直接脫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我有這個？”說完，他自己都笑了。這又不是什么機密事，真有心查，隨便什么人都能查到，只是一般人不清楚他手上這個能看清多遠罷了。

    方天林笑而不語，見蘇老反應(yīng)過來，更是不說什么。

    蘇老拿起望遠鏡對著院子觀看，雖一時無法拿兩者比較，但就憑蘇老的感覺來說，手中這架望遠鏡應(yīng)該能看得更遠，這可是個好東西。他翻來覆去看了好幾圈，發(fā)現(xiàn)這個望遠鏡的工藝要比他手中那個千里眼要高上不少，看起來渾然一體，不仔細找，壓根就找不到接口縫隙。

    “天林，這個……”

    “蘇伯，這事容小侄先賣個關(guān)子?！?/br>
    蘇老不是愣頭青，見方天林這么說，便也沒再多問，對方都這么直白地表示不想說，他還揪著不放，就太不識相了。

    “蘇伯，你有辦法打通一條從燕州城到林山縣的商道嗎？”過了一會，方天林提起別的話頭。

    “商道？就算這段路通了，海路也很難保證吧？你可別糊弄我，我雖然對海上情況了解不多，這點還是知道的，燕州港那邊從早些年開始就比較亂，現(xiàn)在情況更嚴(yán)重了?！碧K老眼里閃過不解。

    “蘇伯，你也知道，我是個生意人，不開辟自己的銷貨渠道，那只有受人盤剝的份。我現(xiàn)在安家的地方，內(nèi)銷肯定不行，沒那么大的消費能力。要是不走海路，陸路那更是麻煩。這邊的情況可比海上還要亂，至少我去云州城走了一個來回，還沒同人交過火，山道上我可碰上過不止一撥山匪。去年剛來的時候，更是直接動了家伙，要不是我?guī)Я瞬簧僮o院，恐怕要吃虧。只是帶人順便捎了點物資就這樣，那要是專門的商隊，豈不是會成為別人眼中待宰的肥羊？”

    “這個，光我一人做不到，必須同人合作?！碧K老沒有夸下海口，連鎮(zhèn)寧府他都還無力全部顧及，更不用說這條商道還牽扯到別的州府，不給他們一些好處，誰愿意管商隊的事？

    思索了片刻，蘇老還是應(yīng)下這事：“商隊的事我來想辦法，我問你一事，你手上錢夠嗎？王城這邊有錢不算什么，在這等邊關(guān)之地，有錢意味著有勢，就算是小地主手上都握著一些能用的護院打手，豢養(yǎng)私兵的人更是不少。地主鄉(xiāng)紳日子過得滋潤，反倒是邊軍生活清苦，你要是有錢有糧，不怕沒人為你保駕護航?！?/br>
    “錢？暫時手上不多，還剩個幾千兩，倒是糧食有不少，我還可以提供rou蛋魚。”手頭的錢方天林并不打算動，他另有用處，但吃食嗎，只要荒谷那邊沒遭災(zāi)，應(yīng)該是不缺。

    “行，只要你出得起價錢，這事我?guī)湍愀愣?。”蘇老想了想，說道，“糧食之類，光我們兩個關(guān)口的戍邊將士就能吃下，估計還不夠。你價格開得不高的話，不用往外運，直接銷給我們就是。要是這樣，事情就好辦多了。”

    蘇老常年鎮(zhèn)守在這邊，最愁的莫過于糧餉問題，餉銀還可以拖一拖，糧食那真是一刻都耽誤不得。兵士吃不飽飯，這還怎么打仗？仗還沒開打，就先輸了一半，每一個將領(lǐng)最痛恨的便是這種事，偏偏卻時常要碰到，每次他們派人跟上頭要糧餉，那都要愁白幾根頭發(fā)。

    方天林一想便明白，糧餉除了一小部分由各地官府解決之外，其余都要從兵部調(diào)撥。兵部去哪里弄錢？戶部。兵部跟邊關(guān)將領(lǐng)并不是一個體系，還要再經(jīng)戶部一道，不被卡才叫怪事。

    第15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