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jié)
“查清楚原因了?”方天林雖然心中有了大致猜測,卻沒想到對方動作會來得這么快。 “我讓人去探過口風,似乎是本地富戶新定了一條規(guī)矩,想走可以,但他們走后,留下來的親戚會受到牽累。也不是什么過分的懲處措施,只提了地租上漲,出產(chǎn)減價等一系列我們不會在乎,對農(nóng)戶而言,卻是事關(guān)生活品質(zhì),甚至攸關(guān)性命的大事。我對比過老爺給的資料,那些不來的人,的確都是親戚眾多之人?!饼R管事跟著沈家兩位老爺時間不長,這還是他第一次為主家辦事,沒想到第一回就要以辦砸收場。他對兩人的性子不是很了解,要說心里沒點不安,那不可能。 齊管事正等待著兩位老爺對他辦事不力的宣判,一個略顯低沉的聲音在他前方響起:“你繼續(xù)去人力市場招人,能雇到多少是多少?!?/br> “是,老爺。”齊管事可以說是如蒙大赦,利索地退下去,決定下晌繼續(xù)努力。不知為何,兩位老爺平日里瞧著挺和氣,他卻總能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力,不知是自己想多了,還是真就事實如此。這種玄之又玄的事情,他也不好找人說,憋在心里許久,都快把他給憋壞了。 第119章 方天林跟沈家河誰也沒覺得他們有哪里不對,還在想著是他們眼光好,外加運氣不錯,挑的都不是欺上瞞下,中飽私囊之人。其實要說這兩點,兩人確實都具備了,但再利的眼光,再好的運氣,也無法做到人人都對他們忠心耿耿。 這一點,不光是方天林跟沈家河,恐怕這世上沒有一個人有此等能力。 之所以會如此,主要是方天林跟沈家河的身體基因等級要比其他人高上一級,就這么一級,便形成了壓制。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無形中的威壓,已經(jīng)越見明顯。地位相當之人或許自身還感覺不到,但也會在商談事情之時,無意識放寬條件。下人雇工感受就比較明顯,他們中只要感官足夠敏銳,就能模模糊糊感知到。 人都有趨利避害的本能,這也是沈家下人雇工很難生起二心之故。潛意識中,他們就覺得沈家兩位爺不好惹,若利益不是大到一定程度,他們生不出背主之心。 “天林,林山縣城不大,人市上能入手的人不多,就算加上乞討之人,數(shù)量恐怕都不夠。我們是去其他縣招人,還是按照之前的計劃,去走訪各鄉(xiāng)村?”沈家河眉頭輕蹙,雖然他跟方天林早有預料,但也沒想到本地鄉(xiāng)紳反應會這么快,他們剛有行動,對方就把苗頭從源頭上掐斷。 人生在世,孤家寡人和單門獨戶終究只占少數(shù),多半人都是近親遠親一大堆,子孫昌盛的,甚至一個村子里都能論親戚。有那么多拖累,就算他們愿意,親戚們也不會放他們走。估計在地主富戶出臺這項政策后,不管是有意者,還是壓根就沒在沈家報名登記之人,都被無數(shù)雙眼睛盯著,最讓人不爽的是,這些盯梢之人還是各自親戚。 恐怕目前林山縣鄉(xiāng)民最討厭的就是沈家,沈家人進村之后,被掃地出門都有可能。 方天林想了一下,說道:“暫時先不動,等把人和物資送進荒谷,我們再作打算?!?/br> 沈家河沒意見,這樣他們負累就會少許多,行動起來會更加方便。 林山縣大大小小的村落不少,其中不乏居住在山窩里的百姓,真要有意尋找,總能找到。況且林山縣在前朝年間才并入國家版圖,崇山峻嶺中還生活著為數(shù)不少的山民,也就是真正的土著。雙方雖然互有往來,還算和平,但也時有摩擦。 這也就意味著,林山縣官宦富紳對于山林中的百姓掌控力度不高,甚至連山中到底生活著多少人,官府都沒有一個確切的數(shù)目。 說起這事,不由令人唏噓。 但凡消息靈通人士,都清楚在縣衙里登記入冊的人數(shù),遠少于實際人口。這不難理解,他們這么做不過是為了逃避人口稅罷了。尤其是在林山縣這樣窮鄉(xiāng)僻壤的地方,這些更沒人管,報上去多少,就是多少,就連上面也不會派人跑到這山嘎達里查驗。 百姓逃稅終究有限,最為猖狂的還是那些本地鄉(xiāng)紳。他們不光逃人口稅,連田稅也一并逃,謊報田畝數(shù)量,將上等田記為中等田,甚至直接歸入下等田……如此種種,逃稅的手段可謂是多種多樣。 百姓和鄉(xiāng)紳本是對立方,唯獨在這一點上,他們站到了一起,而縣衙卻處在對立面上。 諸多逃稅手段,使得縣衙經(jīng)費時常捉襟見肘。收不到足夠的稅賦,縣衙運轉(zhuǎn)就會出現(xiàn)停滯。知縣莫百松每年光為這事就cao碎了心,畢竟沒人愿意當光桿司令不是?再加上本地官吏時不時拖他后腿,他也就比那些被完全架空權(quán)力的縣令好那么一點,真的只是好那么一點,再不努力,他怕是要被當作吉祥物高高供起來。 莫知縣早先還想過往上疏通一下,調(diào)離這個本地勢力猖獗的地方,后來便歇了這個心思。他就是個窮小子出身,能撈著一個知縣做,就已經(jīng)夠幸運,再想更進一步,那是千難萬難。 他不是沒嘗試過,自問該做的都做了,可本地勢力太強,他也沒轍不是?他剛來那會,說話不好使,這很正常,新任官員除非后臺強硬,否則大都如此,但努力許久,依舊憾不動幾分,這就不合常理。只能說明這邊太過偏遠,官府控制力極弱,縣衙不說可有可無,那也跟個擺設沒太大差別。 本來,按照規(guī)矩,知縣最多連任一次,也就是做滿六年不管是上調(diào)還是平調(diào),總該梛挪地方。莫知縣以前也對此報以希望,現(xiàn)在早就死了這份心,他怕是要老死在任上。 莫百松在林山縣知縣位置上一坐就是十年,絲毫看不到調(diào)動的希望,便安心帶著家人在這里生活。在林山縣,再怎么說,他總歸還是個人物,手中也有些權(quán)力,遭受責難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比起在家鄉(xiāng)當先生,做個田舍翁強過太多。 雖說心有不甘,但這么多年來,也差不多被磨平,除了緩慢發(fā)展一下自身勢力,其他的,莫知縣實在是有心無力。 這也多虧了莫百松心寬,沒有千方百計想著收攏權(quán)力,否則,他還有沒有命在都是個未知數(shù)。越是偏遠,朝廷轄制能力弱的地方,知縣更新?lián)Q代越快,有些是主動病退,有些則沒的不明不白,那真真是一筆糊涂賬。 難道朝廷真不清楚其中的貓膩?顯然不是,除了部分不知民間疾苦,自小長在富貴窩里的官員,其他人都心知肚明。但他們大多都忙著爭權(quán)奪利,無暇顧及這些,偶有個別官員提議,那正合了競爭對手的意,直接建議上峰派出提議之人的家人去這些地方就任。光這一條,就能讓所有人都閉口不言此事。 方天林思索著同知縣合作的可能性,轉(zhuǎn)念一想便放棄。這次出來太過倉促,在沒有徹底弄清楚林山縣勢力分布前,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為好。 方天林跟沈家河兩人意見達成一致后,便把人力市場那邊碰到的麻煩放下,事已至此,再在這上面動腦筋,也改變不了眼下的狀態(tài),還不如把精力放到其他地方。 又過了會,文管事帶回來一群人,大概有二十來個。 “篤篤?!?/br> “進來。” 文管事:“兩位老爺,人我?guī)Щ貋砹耍桶差D在樓下大通鋪中。” “家河,我們?nèi)デ魄??”方天林?cè)頭笑看著沈家河。 “好?!鄙蚣液有廊粦?。 這次出山,方天林跟沈家河最重要的目的其實是招人,其他都還在其次。沒有人,除非方天林能弄出一堆機器人,否則荒谷發(fā)展就會變得極為緩慢。這一點,方天林早就考慮過,問題是做機器人哪那么容易,把他跟孩子們所剩的生物力場能都用光,也制作不出幾個。想來想去,還是按部就班,找人做事最劃算。 照目前的態(tài)勢來看,他們頂天能弄回去一兩百人,這點人手顯然遠遠不夠。正因為如此,方天林才會把主意打到鄉(xiāng)民身上。一個村一個村找,總能再多收獲一些,尤其是那些生活在山里的百姓,整個家族被他們說動,為沈家干活也不是不可能。 當然,這是最理想的狀況,方天林并不認為真有哪個家族會這么做。若不是日子實在過不下去,愿意離開故土之人都不多,更不用說是整個家族。 大通鋪要從側(cè)門進,方天林進去瞧了一眼,條件很差,屋子兩旁全是雙層床位,還是連在一起的那種,其間只立了幾根承重木柱,除此之外,什么也沒有,就中間留了一條走人的過道。 這里就是一些在城里找活干的勞力短時居住的地方。大通鋪倒是沒有收保護費一說,都淪落到住大通鋪的地步,他們身上能榨出幾個錢?搶誰也不會去搶他們,再說會住這里的絕大部分都是本地人,涸澤而漁的事情他們會盡量避免。把人都逼上絕路,以后誰為他們做事? 外鄉(xiāng)人就不同,他們是能宰就宰,不能也得千方百計摳下一層皮來。 這一間房顯然經(jīng)過清理,比方天林路過這邊時打眼看到的那兩間干凈一些,至少沒有難聞的氣味。 “人都在這?”方天林估算了一下,這里最多就二十幾人。 “嗯,符合條件的就這些?!蔽墓苁滦南耄侵骷覜]有那么多條件,能找到的人會更多,起碼翻倍不成問題。 不過最多也就這樣,林山縣沒有大規(guī)模作坊,也沒有大型礦山,就連石場都只有一個。這里的地主鄉(xiāng)紳還算有遠見,雖盡力撈錢,卻沒有太過苛刻,百姓只要不是遇上天災,受疾病困擾,勤快點維持生活還是可以的。 這點上,文管事心里極為佩服。這在其他富庶的地方,很難做到,焚林而獵的事情他聽過見過的不要太多。 也是因此,找活干的閑置勞力非常多,賣身為奴仆的卻少,能有幾十人,還是林山縣城長期積累的結(jié)果。當然,被人牙子帶到外地的另算。任何時候,都有唯利是圖之人,有錢賺,冒點風險又算什么?更何況,林山縣人口流動不大,又有本地富戶盯著,人牙子一年也未必能做幾趟遠途生意。 若人口一直往外流,人牙子恐怕早就被本地士紳聯(lián)合取締。他們每次遠行,回程時都會帶進來一部分比較優(yōu)質(zhì)的婢仆,這些人極受地主士紳歡迎。 最后本地鄉(xiāng)紳富戶索性將大部分人牙子都抓在各自手中,好滿足各自需求。 第120章 方天林知道他提的條件有些苛刻,家有親人,自賣自身的不要,來歷不明的不要。光第一條,就篩下去小半人,第二條倒是沒幾個人符合,林山縣城外來人口一向不多,高檔婢仆也不會出現(xiàn)在這里,一進城,恐怕就被各個富戶挑走。 這跟現(xiàn)代不一樣,在靖朝,即便被父母爺奶賣了,也沒多少人會對他們懷恨在心,最多也就是斬斷這份親情,從此老死不相往來。而且,這樣的人也屬于極少數(shù),不管愿不愿意,只要他們還在林山縣生活,就沒法徹底繞開父母,父母上門要錢,你不給那就是不孝。 更要命的是,多數(shù)被賣兒女縱使家里沒人來跟他們要錢,他們也會主動托人捎回去,或者在不當值的時候,親自拿回家。 這種想法,現(xiàn)代人怕是難以理解。在方天林上輩子,誰要是敢把兒女送人賣人,不知情或許還能重新認親,一旦知道其中緣由,還舍不下親情之人,除了部分豁達或者病態(tài)之人,只怕不怨恨父母,各過各的生活,彼此間再無交集都算好的,思想偏激一點的,甚至報復都有可能。 被賣之人都沒法保證不和父母互通有無,自賣自身讓家庭度過難關(guān)之人,更不可能放棄這種想法。是以,這些人壓根就不在方天林考慮之中。 在沈家沒有足夠?qū)嵙χ?,荒谷出入會受到控制,進荒谷容易,想要出來就難了。要是誰家親人上門,有人不舍打算長期接濟怎么辦? 方天林不打算給自己找麻煩,他寧可拖慢發(fā)展腳步,也不愿意將精力浪費在這種事情上。 看著眼前這幫衣衫襤褸,面黃肌瘦之人,沈家河不由想起早前還在廣延村生活那幾年。沈家雖然從沒落魄到這等地步,但村中貧苦人家,他也是見過的,那真是破屋漏瓦,饑一頓飽一頓,若非偶有村鄰接濟,處境只怕不比眼前這些人好多少。 “讓他們洗漱一下,再給他們弄點粥喝,滴少許油,不要太稠,他們身體吃不消。”交代完,沈家河便同方天林一起邁出房門。 回到上房,沈家河翻開三本名冊,統(tǒng)計后得出,截止目前為止,乞丐勞力外加下仆,三方收獲加起來,統(tǒng)共也就一百多人,離他們的目標人數(shù)差遠了??磥恚€真要下村走一趟,實在不行,還得去鄰縣招人。 又一天過去,將城里搜刮了一遍,沈家也只勉勉強強湊起將近二百人,再停留在這,已經(jīng)沒什么效果。 翌日一早,方天林跟沈家河便帶隊離開。 “大人,沈家走了?!?/br> “沒人出手?”莫百松眼中閃過幾絲興味。 幕僚搖了搖頭。 “這可就奇了?!蹦h擱下筆,背著手在房中來回踱步,“沈家路引跟戶帖都有,那上面登記的信息,你信嗎?” “這個,不好說。”幕僚丁仲秋凝神細思半晌,最終因接觸太少,信息不全而無果。 “我倒是希望這個沈家能攪亂這邊的風雨,這樣說不定我們還有機會。”莫百松眼里精光一閃而過,原本已經(jīng)沉寂不再奢望的心思,似又有了重見天日的時候。 “大人都等了那么長時間,不妨再等等,在不清楚沈家底細前,最好不要貿(mào)然行事?!倍≈偾镞m時提醒,免得他效力的莫百松興奮過度,做出不當?shù)臎Q定。要知道,城里諸多士紳在多番試探之后,俱都放手,那只是因為他們還摸不清沈家底細,而沈家也暫時沒有觸動他們多少利益,雙方這才相安無事。一旦沈家威脅到他們,或者沈家不足為慮,那他們就可能隨時伸出利爪,從沈家身上不斷刮油水,直到刮無可刮為止。 “放心,我還沒這么沖動。就像你說的,這么多年權(quán)力幾近被人架空的日子,我都過下來了,還真不至于連這一時半刻都等不及?!蹦偎缮裆謴驼?,重新落座,拿起茶碗,很是愜意地啜了一口茶,“你也坐,別站著了,我們來好好聊聊,看從哪里入手最合適?!?/br> “是,大人?!倍≈偾餂]有推辭,從善如流地坐下,也開始慢慢品起茶來。 方天林跟丁仲秋的想法類似,不知是哪一代,誰的主意,林山縣地主鄉(xiāng)紳現(xiàn)在采取的是不斷薅羊毛的模式。一旦底下人身上的毛長長了,就剪掉,這還真是子子孫孫無窮盡也。 能想出這法子的人腦袋夠靈光,別的不敢保證,至少后代子孫衣食無憂。如果只是這一點,方天林也不會覺得有什么,問題在于能讓整個林山縣士紳都達成一致,在這一條上同心協(xié)力,這可就不簡單了??v使這么做扼殺了百姓奮起拼搏的動力,也足以讓他高看一眼。 林山縣再小,要維持這種情況這么長時間,那也絕不容易。要知道,人很容易被眼前利益蒙蔽雙眼,只看得到眼前,看不到未來。為了多攫取利潤,犧牲未來又何妨?持這樣想法的人不要太多。 方天林他們一行人出城很順利,一到城外同各個攤販約定的地點,付完尾款,將家禽家畜接收完畢,清點完人,見不漏一人之后,眾人便啟程。 方天林從荒谷帶出來的人只有三十幾個,只他們有馬代步,其余人就只能肩挑手提,靠雙腿走路,可想而知,趕路速度有多慢。 雖說已經(jīng)同沈家簽訂了契約,心懷忐忑之人依然不在少數(shù)。只是前路如何,已然由不得他們,就算他們不清楚沈家情況,光看在隊前隊尾以及兩翼不斷游弋的沈家人,他們連反悔的心思都不敢有。 怎么做既不引起主家反感,又能讓自己過得更好一點,這已經(jīng)是當?shù)匕傩盏谋灸?。在契約上畫押的那一刻,他們的命運就與沈家息息相關(guān),真希望一切都按沈家管事說的那樣。這是除沒有自由身的仆從之外所有人,愿意為沈家干活的最大期盼。若非如此,他們才不會大老遠跑到深山里,他們又沒被夾了腦門,沒點好處誰愿意離開生活許久的地方跟一個陌生人走? 方天林跟沈家河走在隊伍中段右側(cè),兩人屏退了其余人,身周幾丈之內(nèi)不見人影。 “天林,昨天一早二號就飛回荒谷,以馬匹的速度,最遲中午我們應該就能和過來接應之人碰上。”沈家河抬頭望向天空,眼瞅著就要進山,試著吹了一聲口哨。 沒過一會,“咕咕”聲就在頭頂響起。 “這么快?”沈家河有些詫異,他剛才也只是隨口這么一吹,并沒報多少希望,沒想到出來接應的人早早就在山中等候,這可是才剛半上午。 “他們輕裝簡行,除了食水武器之外,其他都一概沒帶,這個速度雖然比預估的快上一些,倒也沒超出太多?!狈教炝盅壑新冻鰸M意的神色。 荒谷中其余人目前只能混個飽腹,想要吃好,暫且還不能夠。護衛(wèi)不同,他們?nèi)投际侨澦卮钆洌壳皠诹Σ蛔?,才臨時由他們填補空缺。饒是如此,護衛(wèi)們每天依然分出一段時間照著方天林制定的方案進行訓練,每天消耗非常大,不讓他們吃好,身體吃不消。 一分錢一分貨,投入越多,收到的回報越大。護衛(wèi)們就是如此,幾個月下來,他們的身體素質(zhì)已今非昔比,快速在山林中穿梭并不算太難。 過來接應的護衛(wèi)并不在入山口,二號帶著一行人往里走了約莫一刻鐘,兩隊人馬才碰頭。 透過望遠鏡,方天林注意到尾隨之人還遠遠地墜在他們后面,便沒有立刻帶人離隊,直到又往前走了一陣,尾隨之人回撤之后,他才帶著人手脫隊。 “天林,人手一時招不齊,我們慢慢想辦法便是,可別和別人死磕。”沈家河落在隊尾,掩下心中的擔憂,含笑送走方天林。 “嗯,我會注意?!?/br> 方天林話音還在山中飄蕩,人卻已經(jīng)消失在山林草木之中。 進山后,眾人見沈家人沒有露出可怖的面目,俱都心神一松。山中,走半天都未必能見到一個人影,沈家真想做什么,他們也沒法反抗??磥恚麄冋娌皇潜簧蚣依ギ斆赓M苦力,那樣的話,就算一輩子窩在山中不出來,日子也能過得。 方天林不想現(xiàn)在就跟本地鄉(xiāng)紳起沖突,他沒有照著之前的計劃,去平原上那些村莊走動,而是直奔山村而去。 向?qū)Ф际乾F(xiàn)成的,就是這幾日沈家招的那些雇工。在他們帶路之下,一行人很快就來到第一個掩映在山林中的村莊。 “你們是誰?來我們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