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柳阿繼還是不肯說話,轉(zhuǎn)過頭甚至不想看見陳祿,陳祿三番兩次為難姬如何以說是誤會,可今天呢?只因他出身高貴就可以隨意傷人? 陳祿氣已經(jīng)消了大半,他自覺一向?qū)α⒗^心軟,就算柳阿繼與女子私通也不想真的傷她:“怎么,生本王氣了?” 見柳阿繼還不說話,下人也打了水過來,陳祿便叫人都退下,親自為柳阿繼擦拭頭上的傷口。擦掉血跡后只見柳阿繼額頭上傷口雖然不大,卻不淺還在不停地往外滲血,陳祿終還是不忍,細(xì)細(xì)地親吻柳阿繼傷口旁的皮膚。 “王爺剛剛為什么突然發(fā)那樣大的脾氣?”柳阿繼也軟了下來,強(qiáng)壓心底的煩躁,應(yīng)付起陳祿來。 聽見柳阿繼這么問,陳祿不由得又板起臉,語氣嚴(yán)肅地問:“你跟本王說實(shí)話,你和姬如那個賤人是不是……有關(guān)系?!?/br> 柳阿繼聽得莫名奇妙,她想皺眉又扯到額上的傷后,呼痛了一聲才說:“王爺別一口一個賤人,多難聽。” “到底有沒有?”陳祿追問。 “什么有沒有,什么關(guān)系?”柳阿繼聽了簡直覺得陳祿著了什么魔。 “就是,磨……你可有把她當(dāng)成男子看?”陳祿對著柳阿繼還是開不了口,只得更模糊的說。平日和柳阿繼床第之間,他也不是未曾說過yin詞艷調(diào),只是此時不知為何,他就是沒辦法說出心中猜測。 聽著陳祿的話,柳阿繼不由想起剛才沐浴時,姬如稚嫩卻豐滿異常的身子,幾乎出神地說:“她那樣怎么當(dāng)男人?” 陳祿聽了不由松了一口氣,他握著柳阿繼的手說:“沒有就好,你記得不論男女,你的身子你的心都是本王的?!?/br> 柳阿繼聽了陳祿的話又是一愣,反應(yīng)過來時已經(jīng)暴跳如雷:“王爺,你居然這么想,你怎么會這么想,你居然為了這個打姬如?!” “就算不是這樣,她不知規(guī)矩和你一起沐浴,本王打她又怎樣了?”陳祿見柳阿繼變了臉色,頭一次見她發(fā)怒,不由得改了口氣:“大不了本王以后,不打她了還不成么?” “姬如聽到王府進(jìn)了刺客,不顧腿上未愈,跑來找妾流了一身的汗。妾正巧今天還未沐浴,就同她一道,王爺是怎么把妾想得那般齷齪?”她兩輩子以來一直覺得委屈,卻第一次感到滑稽而又憤怒。柳阿繼咬著牙質(zhì)問:“姬如和妾命賤,王爺要打要罵悉聽尊便,只是這臟水,妾不想受?!?/br> 陳祿看出柳阿繼心里難受卻忍著不哭,想也許真是自己想歪了,連忙又叫來了巧蓉問她剛才在柳阿繼的臥室里到底看到了什么。 巧蓉看到陳祿剛剛大鬧一場,也忘了心里那些羞澀,如實(shí)道來側(cè)妃只是和姬如一起沐浴。 陳祿質(zhì)問巧蓉:“那你一副又怕又羞的模樣做什么?” 巧蓉聞言一愣,說道:“姬如姑娘畢竟尚未出嫁,王爺您在外廳……”難道她不應(yīng)該又羞又怕? 陳祿斥責(zé)了幾句,惱羞成怒地趕了巧蓉下去。 見陳祿還沒有全信,柳阿繼又讓人拿來她和姬如剛剛換下的衣裳,語氣里已經(jīng)很不耐煩:“王爺用不用親子聞聞上面的汗味?” 陳祿自然不會,知道自己是誤會了,賠禮道歉:“本王不也是見那叫巧蓉的丫頭面色古怪,才想得歪了,好阿繼不要生氣了,本王給你賠禮道歉還不成么?至于姬如那里,你問問她想要什么?本王賞給她便是了,她一個小丫頭打就打了,哪里像你這么大的氣性?!?/br> 柳阿繼轉(zhuǎn)過身,再不肯和陳祿說話。 “本王也只是把你看得太重,才會這樣疑神疑鬼,愛妃莫要再氣了?!?/br> 正在陳祿為難之際,太醫(yī)也到了。 太醫(yī)進(jìn)來以后,柳阿繼雖不同陳祿說話,可總要看病。就見陳祿在太醫(yī)身邊忙前忙后,極力表現(xiàn)。 太醫(yī)卻沉了臉色,小心翼翼地同陳祿說:“王爺,娘娘這傷怕是要落疤痕。” ☆、第二十五章郡主 陳祿一聽要落疤,臉色就不好了。想了一下,才問太醫(yī)道:“本王有一瓶父皇賜下的斷玉膏,也治不好么?” 太醫(yī)聽了陳祿的話這才有了笑意,答道:“既然王爺有斷玉膏那自然不成問題。 陳祿聽后這才放心,叫來常玉喜讓他去把那瓶斷玉膏拿來。 倒是柳阿繼一副不在意的樣子,讓陳祿留心,說道:“女為悅己者容,愛妃莫不是不心悅本王,怎么并不在意自己容貌的樣子?” 太醫(yī)見狀連忙退下煎藥去了,這皇家之事不論大小,還是不知道的好。 “妾有沒有這疤痕,都不是什么美人,若是真在意容貌怕是早就不想活了?!绷⒗^很是無奈,雖然她心系姬如,不想和陳祿說話,可卻不得不說。 哪怕她不想在陳祿身邊,卻身不由己,她不想攻于心計婉言討好,卻又不得不做。想這天下事,大多不管你如何做想,大多身不由己。 陳祿輕笑,安慰道:“哪有這樣的事,在本王心里就是全天下的美人,也比不上你一個。你早日養(yǎng)好傷,去照照銅鏡,就知道自己有多美了?!?/br> “妾身賤,勞煩王爺掛心了?!绷⒗^卻不理陳祿討好,淡淡地說。 柳阿繼雖然沒有明說,陳祿也知道她還在意剛才的事情,便說:“這次是本王沒有問清原由,胡亂猜想,只是姬如年紀(jì)畢竟也不小了。不如本王和你一同認(rèn)下她做義妹,提了身份將來也好尋婆家?!?/br> 做陳王的義妹,和做陳王側(cè)妃的義妹自然截然不同。 柳阿繼知道陳祿這是為了補(bǔ)償姬如安撫她,只是擔(dān)心地問道:“這事非同小可,要入皇家族譜,圣上能同意么?” 此事若成,姬如也算因禍得福。 “你切放心養(yǎng)好身體,父皇那里我自有說詞。”陳祿笑道。雖然面上笑著,陳祿卻恨慘了姬如,若不是她讓他誤會,也不會挨了打。如今為了給柳阿繼賠禮,他又要麻煩了,反倒平白讓姬如討到了這莫大機(jī)緣。 柳阿繼聽了又驚又喜,恨不得立刻起身告訴姬如這個消息,只是礙于陳祿面前不敢表現(xiàn)出來。 “王爺英明,王爺真好。”柳阿繼想奉承陳祿兩句,奈何這種事情上她向來嘴笨,說得干巴巴地。 陳祿見柳阿繼不再同他鬧,也開心了幾分,說道:“本王這是知錯能改。只是此事若能成,姬如也是個正經(jīng)主子了,規(guī)矩定要好好學(xué)?!标惖撔睦锵刖退慵缬懥吮阋?,也不能平白享福,只等狠狠教上幾年,就嫁出去了事。 “王爺放心,妾一定好好教導(dǎo)她學(xué)規(guī)矩?!迸聣牧耸虑?,柳阿繼連忙保證。 “你和她雖然姐妹相承,可她卻差得遠(yuǎn)。你不過學(xué)了幾天規(guī)矩?本王見就是宮里的meimei們,自小學(xué)規(guī)矩都是不如你的?!标惖摪咽址旁诹⒗^肩上,看著她只覺得怎么看怎么好,只是額上的傷口刺眼了些。 和柳阿繼成親之前,陳祿也未曾發(fā)現(xiàn)柳阿繼這般聰慧,相處了多了才發(fā)現(xiàn)她不論棋道,規(guī)矩,甚至是護(hù)國寺中的表現(xiàn),都非尋常女子。不過一次西廣之行,竟讓他重遇到這么個寶貝,許他們之間是天賜的緣分。 這么想著,陳祿嘆了口氣,早知道幼年相遇時就把她帶在身邊,也省得柳阿繼平白受了這么多年委屈。 聽見陳祿嘆氣,柳阿繼便問:“王爺是想到了什么?” 陳祿便把剛才所想,說給柳阿繼聽。 柳阿繼苦笑,她同陳祿初遇不過六七歲的年齡,陳祿想得有點(diǎn)多了。 見柳阿繼表情,陳祿便知她想什么,于是說道:“若是從小養(yǎng)起來,叫先生叫你琴棋書畫,以阿繼你的天分當(dāng)是不出世的才女?!?/br> 其實(shí)柳阿繼前世嫁給陳祿,在這規(guī)矩上不知吃了多少苦,她本就算不上聰明人學(xué)得又慢,也是后來花了好多心思去學(xué)才沒再被人笑話。這棋道日復(fù)一日的練習(xí),也不過尋常手段。只是前世種種柳阿繼自然無法開口,只能苦笑著讓陳祿繼續(xù)誤會。 柳阿繼說:“姬如雖然聰穎,卻性子愛動靜不了心,妾本就是無趣之人,除了學(xué)些東西也沒事情做了?!?/br> “誰說本王的阿繼無趣,本王看你不只有趣,簡直恨不得藏在心口不讓別人瞧到。阿繼,你別怪本王莽撞,本王是見不得你眼里除了本王還有別人,無論男女?!标惖撡N著柳阿繼,說著甜言蜜語。 這邊正說著,常玉喜已經(jīng)拿了藥膏回來。陳祿親自凈了手,為柳阿繼抹上。又把屋子里的人都攆了出去,陳祿知道自己今天是出了丑,心里多少別扭不想讓下人看笑話。坐在柳阿繼身邊,隨便拿了一本書打發(fā)時間,陪著柳阿繼等藥煎好。 見氣氛正好,柳阿繼便說:“王爺,妾今日去見道釋和尚……”自打從道釋和尚那里回來,柳阿繼便一直想著話要怎么說出口。 陳祿放下書,一副驚訝地模樣打斷柳阿繼的話,問道:“愛妃今日去見了那和尚?” 柳阿繼聞言摸不清陳祿的意思,猶豫著開口:“王爺……?”她的心提了起來,怕陳祿突然發(fā)難,以前柳阿繼還不覺得,可今生再遇陳祿只覺得他比前世更加喜怒無常。 “是本王糊涂。”陳祿卻突然拍著腦門,說:“忘記告訴你了,上午的時候有刺客潛入王府,殺了道釋和尚。刺客又想行刺本王,幸虧姬如相救,救了本王自己卻落了一身傷?!?/br> 饒是經(jīng)過大風(fēng)大浪,柳阿繼也聽得不由目瞪口呆。 “王爺……”你怎么這么能胡說八道?陳祿自小習(xí)武,卻在自己的王府里被一個丫頭救了,這話說出去有人信? “怎么,本王說的不對?”陳祿看著柳阿繼,笑問道。柳阿繼一開口,他便知道她要說的是什么,只是故意不讓她提,說出想好明日早朝的說辭。 “王爺說得對,王爺英明?!辈徽撌菫榱思?,還是為別的柳阿繼只得點(diǎn)頭。 過了兩個時辰太醫(yī)才煎好藥端了上來,看著柳阿繼服下便要告辭:“王爺娘娘,微臣已經(jīng)吩咐了藥童,此藥服用十二天,讓他每日煎好送來給娘娘服下。另外娘娘王爺,這段日子禁行房事,那斷玉膏摸到娘娘痊愈即可。若沒有別的事情,微臣就退下了?!?/br> 柳阿繼被太醫(yī)說的有些尷尬,她看了看陳祿臉色,想讓太醫(yī)幫姬如看看又怕不妥。 陳祿生的蹊蹺玲玲心,看出柳阿繼的意思,也不用她開口,便對太醫(yī)說:“我這還有一個受傷的丫頭,勞你看看。是被刺客所傷?!闭f道后半句時,陳祿看著太醫(yī)語氣異常認(rèn)真。 那太醫(yī)似乎聽懂了陳祿的意思,點(diǎn)頭做鞠拱手道:“微臣明白。” 柳阿繼這才叫巧蓉,領(lǐng)著太醫(yī)去看姬如。 雖然太醫(yī)說這幾天不能行房事,陳祿這夜還是柳阿下來陪了柳阿繼。兩人的關(guān)系不管是真是假,也緩和了不少,柳阿繼身上有傷也不做什么躺在那塌子上看會書,累了就養(yǎng)神歇著。柳阿繼耐得住寂寞,即便不說話也不覺得無聊。陳祿這些日子一直在忙,上午又發(fā)了一通脾氣,便也很享受此時的安靜悠然自得。 晚上二人一起用了膳食,陳祿派人去書房拿了公文,在柳阿繼的屋里子里批了公文,有寫了折子。兩人也沒再多說話,陳祿就早早同柳阿繼一起洗漱休息下了。 第二天一早,陳祿照例早早起來上朝,常玉喜進(jìn)來伺候陳祿更衣,不由得小聲感嘆:“王爺待娘娘真好,在娘娘這里過夜從不讓娘娘早起伺候,哪像……” 陳祿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不讓常玉喜吵到柳阿繼,更衣洗漱以后,出了門才對常玉喜說:“以后早上別在阿繼屋里說話,也別在她面前提別的女人?!?/br> “老奴知道了?!背S裣泊饝?yīng)。以前便知道王爺待這位側(cè)妃不同,然而今天常玉喜才感覺到底哪里不同。他們王爺竟然像一般男子在外邊偷吃,怕老婆知道一樣,怕這位側(cè)妃知道或者想起。 到了早朝,陳祿把奏折呈上,按著昨天和柳阿繼說得一樣,稟告了皇帝。 皇帝一邊震怒居然有大膽賊人膽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劫殺囚犯,甚至行刺他的兒子,一邊因為此時牽連太子,查到張家為止已經(jīng)是他的極限,即便再氣也不能如何。吃了啞巴虧的皇帝有口說不出,只能想盡辦法補(bǔ)償受苦的兒子。 陳祿剛一出口要認(rèn)下姬如做義妹,皇帝就許了,甚至當(dāng)朝就封了郡主。 于是陳王府中,陳祿還沒下朝回來,剛剛睡醒地姬如就被柳阿繼拉著接了圣旨。 昭曰: 秦氏姬如,聰慧敏捷,謹(jǐn)慎居心,性資敏慧,救陳王有功。特封為郡主,擇日入宗禮為陳王義妹。 ☆、第二十六章復(fù)寵 姬如變成了郡主,不要說姬如自己,就連柳阿繼都很驚訝。和陳王的義妹相比,當(dāng)今圣上親封的郡主可不止錦上添花那么簡單。 如今本朝郡主雖然大多都早已經(jīng)不自己開府,但每月的俸祿就有一百六時兩,祿米一百六十斛,甚至圣旨當(dāng)中圣上還賜給了姬如一百八十畝兩天。只是這天上掉下來的榮華富貴,姬如得了卻除了驚訝并不見驚喜。 柳阿繼處理好事情以后拉著姬如談心,姬如也只是說覺得不適應(yīng),甚至一臉失落的模樣。柳阿繼仔細(xì)問過,姬如才說出了自己的擔(dān)心,她害怕當(dāng)了這個郡主以后就不能留在柳阿繼的身邊。 柳阿繼既欣慰姬如的體貼又擔(dān)心她的執(zhí)拗,把如今郡主沒有特例不單獨(dú)開府的事情說了,成親以前都可以住在王府,姬如才見了笑模樣。 雖然開心,姬如卻還是說:“成什么親呀,一點(diǎn)也不自在,我有了jiejie就夠了?!弊蛉占绫魂惖摯蛄耍m然只是皮外傷可憐上的淤青還沒下去,配上此時的語氣可憐兮兮地。 柳阿繼罵姬如傻丫頭,罵著罵著自己卻哭了。 姬如不知柳阿繼的眼淚為何所起,心急地安慰:“是我又說錯話惹jiejie傷心了?jiejie我不是不想嫁人,只是不想因為是女子就必須嫁人,要是碰到我喜歡的,也不是不肯的?!?/br> 柳阿繼不說明她也不知道,柳阿繼哭是因為姬如有了這個郡主封號,今生就可以以后不用跟她進(jìn)宮受苦了。想到姬如不會變成鳳安宮里冷冰冰地大宮女,想到姬如可有自己的生活,柳阿繼就忍不住落淚。 前世柳阿繼數(shù)次為姬如指婚,姬如卻不肯放下她離開,姬如最好的年華全都浪費(fèi)在她這個沒用的人身上,何其不幸?柳阿繼不知道前世自己死后姬如如何,可今生能看到她走上不一樣的路,打從心底覺得安慰。 冷靜了下來,柳阿繼才說:“你一個未嫁人的,哪里敢開口喜歡閉口喜歡?!鳖D了一下,倆繼緩和了語氣才又說:“你且放心我定然不會隨意把你許出去的,門第出身無所謂,只要個能對你好的?!绷⒗^最講規(guī)矩,只是對姬如一向不忍苛責(zé),更知道女子嫁人就算求的不是一生一世一雙人,也是要找一個能把自己放在心里長長久久的。 姬如如今成了郡主,如果不苛求夫家出身,找一個不納妾的也不是不可以。 姬如拄著腮,一連向往地說:“其實(shí)當(dāng)不當(dāng)郡主也無所謂,我聽說江湖兒女最是自在,武藝高強(qiáng)的大俠和俠女浪蕩家湖可歌可泣,只可惜我和jiejie都不會武藝……” “叫你好好看看書你不肯,偏竟挑那些瞎編的話本看,你看王爺身邊不管明面上的護(hù)院,還是暗地里的暗衛(wèi)哪個不是武藝高強(qiáng),可又哪個得了自在?還不是主子一聲令下就身先士卒以死盡忠,難不成這就叫痛快?”柳阿繼說。 姬如一臉不服氣地說:“那不一樣的,我說的是江湖里的大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