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澤嘆了口氣：“不知道，我們都沒敢告訴他，只說是一個良性的小瘤子，切掉就好了?！?/br>
    霍司明點點頭。

    晚上下班，兩人一起吃了飯，霍司明送他去醫(yī)院，一路散著步，竇澤說：“真快，都八月底了，眼看夏天就要過完了。”

    “涼一點也好。”霍司明拂掉他肩頭的落葉，道：“天熱，你還要外出跑業(yè)務。”

    “大家都是一樣的，不止我一個?！备]澤不以為然地笑了笑。

    兩人到病房樓下分別，霍司明便回去了，不然竇澤知道他在外面等著，有心理壓力，待不了多久就要出來。

    竇澤走進病房的時候，竇愛國正坐在床沿上拿著收音機捏著嗓子唱：“暑去寒來春復秋，夕陽西下水東流。將軍戰(zhàn)馬今何在，野草閑花滿地愁……”劉青的毛衣已經(jīng)織了一半，織成一個圓圓的桶，這位買主的身材大概有些富態(tài)，那桶看起來寬寬大大。

    “這就唱起來了？”他笑著問?！拔医隳?？”

    竇愛國便不唱了，收了聲，說：“你姐去護校那邊了?！?/br>
    “她去擺攤了？”竇澤一聽，皺著眉問。

    “她也沒說，只說去那邊看看。”這個年紀的老人，很多已經(jīng)不敢管年輕人們的事了，怕被嫌棄。子孫們有口無心，可父輩們支撐著老邁的身體，已經(jīng)漸漸要看他們的臉色行事了。

    竇澤當即給她打了個電話，那邊亂糟糟，過了好一會兒才接起來，大概是賣了個開門紅，竇源的心情不錯，問：“你到醫(yī)院了？”

    “你去擺地攤了？”竇澤問。

    “是啊，天冷之前還能出幾次攤，我就批發(fā)了點飾品?！备]源壓低了聲音，有些欣喜，說：“我本來以為不到開學，人會很少，結(jié)果挺多人光顧的。”

    竇澤不知該說什么好，這事是他先提起的，現(xiàn)在卻只剩竇源一個人去干，連個幫襯也沒有，偏偏他如今大著肚子，連走路也要小心翼翼，更不可能去幫她了，頓時懊惱不已，說：“姐，你……馬上天就冷了，爸快做手術(shù)了，南南那邊也快了，你先別折騰了，等明年我跟你一起，到時候有個幫襯，不然你一個女的夜里也不安全?！?/br>
    竇源笑笑，說：“沒關系，我十點多鐘就回去了，你放心吧?！笨赡苁怯謥砹祟櫩停]源那邊的聲音時斷時續(xù)，掛了電話。

    竇澤心中不安，懊惱自己沒想清楚就隨便出主意，如今害竇源一個人去擺攤，連南南的面也沒時間見。想到這里，他問：“南南呢？”

    “跟著小盧護士去花園玩兒了，估計快回來了。”劉青看了一眼墻上的掛鐘說。

    果然，沒一會兒，謝小南就被盧然牽著手送回來了，看到竇澤，年輕的小護士眼睛一亮，笑著打了招呼。待她走后，劉青便說：“小盧真不錯，長得漂亮，工作也穩(wěn)定，名牌大學畢業(yè)的，家里情況也簡單?！?/br>
    竇澤哭笑不得，知道她想說什么，先發(fā)制人道：“這才見過幾次面，您怎么連人家戶口都打探好了？”

    “我這還不是為了你？也二十多的人了，到了處對象的時候了，再過兩年把婚一結(jié)，我跟你爸就沒什么牽掛了。”劉青說：“人家漂漂亮亮一個小姑娘，又溫柔又體貼，你有什么不滿意的？”她又轉(zhuǎn)頭問謝小南：“南南，小盧阿姨好不好？”

    “好?！蹦夏媳е凵男⊥媾键c點頭，繼續(xù)去看連環(huán)畫。她身體弱，出去玩兒這么一趟，已經(jīng)消耗了足夠的體力，坐在沙發(fā)上便有些昏昏欲睡，比起小盧阿姨，她還是更喜歡安安靜靜送禮物的司明舅舅。

    劉青卻像得到了什么指令一樣，對竇澤道：“看吧，南南也說好。”

    竇澤扯著嘴不知該哭還是該笑，說：“好是好，可人家憑什么找我啊？”

    “怎么就不能找你了？我看小盧對你還是很有那么點意思的?！?/br>
    “我是說，咱們家這情況，現(xiàn)在……”他說了一半，又說不下去了，也不想叫父母知道借了大把外債的事，便閉了嘴。

    劉青糊涂，可竇愛國心里清亮，他知道孩子們雖然嘴上不說，可住院的錢是哪里來得，這一點也含糊不得，開口道：“找對象的事，你就讓他自己做主吧，家里沒車沒房還欠著一屁股債?！彼粗鴦⑶啵行┎涣羟槊娴恼f：“我看你也是越活越糊涂了，住著高干病房你就真以為自己是高干的命了？你忘了這病房是霍先生幫忙的了？”

    劉青被他說得臉上掛不住，嘴上不甘道：“咱們竇澤這樣有出息，將來肯定能過上好日子的，咱們這叫績優(yōu)股?！?/br>
    竇澤也怕父母吵起來，打圓場道：“媽您可別說了，還績優(yōu)股呢，也就您是我親媽才這樣說?！?/br>
    劉青伸伸手叫他坐下來，摸了摸他的臉，笑道：“怎么不是了？我兒子又高又帥，你姐長得也好，就是命不好……你將來啊，可找個好人……”

    越說越悲情，竇澤便不接話茬，引著她往高興的事情說。

    竇愛國卻想到，過幾天就要做手術(shù)，只要開膛破肚，便是有風險的事，他也知自己大概得了重病，只是兒女們都不愿意說，他便也當做不知道，活一天是一天，過一天多一天……如今馬上要上手術(shù)臺，心里的眷戀一下子便多了。他的腦海里首先想到以往那群親戚朋友，可因為借錢，大多都不愿與他們家來往了，想要感謝，也不知哪里感謝去。又想到霍司明，走之前，總要感謝人家的恩情，便對竇澤說：“你能不能聯(lián)系一下霍先生？我們一起吃個飯，感謝人家一下?！?/br>
    竇澤第一個念頭是不想他們見面，可看到竇愛國那一臉認真堅持，便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了，道：“我明天問問他，不過霍先生每天日理萬機，不一定能來?！?/br>
    “能不能來是人家的事，可咱們的禮數(shù)要到?！备]愛國說了一句，半躺在床上微微闔了眼，道：“走之前總要親口說句謝謝吧……”

    他的后半句話聲音微弱，屋里沒人聽到。謝小南小小的一個人兒，已經(jīng)悄沒聲息獨自躺在沙發(fā)角上睡著了，竇澤看見，說：“南南睡了，我把她抱回病房吧?！?/br>
    劉青說：“算了，你別動了，你姐估計還得一會兒才能回來，先讓她在這兒睡吧?！?/br>
    竇澤便彎腰，微微使勁兒將南南抱起來，也怕動了自己的胎氣，一路小心翼翼，把她抱到陪護床上去。劉青放下毛衣，幫忙給她蓋上了毯子，看見竇澤扶腰的動作，笑著小聲說：“成天風里來雨里去，也不見你瘦，這腰反倒粗起來了?！闭f著，還輕輕拍了拍竇澤的肚子，把他嚇了一跳，臉都要白了。

    竇愛國也注意到，也跟著笑，說：“是啊，真是有點兒胖了?！?/br>
    竇澤已然心驚膽戰(zhàn)，額上的汗珠也冒出來，強笑道：“大概是這段時間公司的伙食不錯?！彼亮瞬令~上的汗，又說：“我不放心，還是去看看我姐吧，你們倆在這兒好好的。”

    兩位老人都沒注意到他的神態(tài)，只道他是熱出來的，劉青說：“又不是老的不能動了，沒事，你去吧。”

    竇澤出了病房的門，已經(jīng)嚇了一身的冷汗，他扶著走廊上的扶手向電梯那邊走，路過護士站，剛剛的小盧護士也在里面，對著他笑了笑，坐在旁邊的幾個護士便發(fā)出打趣的噓聲。竇澤扯著嘴角回了個僵硬的笑容，好不容易挪步到電梯口，心中十分不安，拿起電話自然而然地就給霍司明撥了過去，接通了卻不知道說什么。電梯里信號不好，霍司明在那邊喂了半天聽不到他的聲音，有些急了，一連串地問：“竇澤！你怎么了？！還在醫(yī)院嗎？”

    他下了電梯，才說：“……剛剛在電梯上，信號不好。”

    “那就好……我還以為你出什么事了?！被羲久魉闪丝跉?，問：“要我去接你嗎？”

    “不用，我想去看看我姐，她去擺地攤了，就在護校那邊。”竇澤說著，又扶著腰嘆氣，剛剛還是被嚇著了。

    霍司明不知聽出什么，堅持道：“你在病房樓下的長椅那里休息一會兒，我去找你?！?/br>
    竇澤也不再推辭，他需要霍司明過來給他一些力量，好在肚子里沒什么感覺，剛剛劉青的手很輕，大概不會出什么事。竇澤輕輕撫了撫肚子，那小妖怪在里面安安分分，倒沒有作怪。

    霍司明繞了大路開車過來，將車子停到了住院部門口，過來找他。竇澤的臉色已經(jīng)好了許多，沒了方才的蒼白，只是手腳還有些軟弱無力?；羲久鱽矸鏊瑢⑺麛v到車里，才問：“剛剛怎么了？”

    竇澤不太愿意說，可這事遲早要面對，張了張嘴，還是道：“剛剛我爸媽說我胖了，還來摸我肚子……”

    霍司明愣了一下，聽出他話里的恐懼，輕輕握了握他的手，又從旁邊擰開瓶礦泉水給他，說：“喝點水吧?！?/br>
    竇澤接過來，大口喝了半瓶，擦了擦嘴，才心有余悸地說：“霍司明，你說……萬一我爸媽發(fā)現(xiàn)了怎么辦?。俊彼穆曇暨€有點抖，霍司明握著他的手又緊了緊，輕輕拭掉他臉上的汗，說：“沒事的，還有我呢?！?/br>
    竇澤坐在那里，疲倦地閉上眼睛，霍司明掌心的溫度、身體的味道，無形中給了他一些力量，他還是從前那個大哥，還是他永遠的后盾。

    過了一會兒，霍司明問：“還去找你jiejie嗎？”

    竇澤想了想，說：“去吧，萬一她擺到很晚，一個人也難收拾?！?/br>
    霍司明又輕輕拍了拍他的手，才發(fā)動了車子，直到護校街口，他才停下來。窄小的街道兩旁全是賣小吃或者服裝飾品的攤位，車子開不進去了。竇澤率先下了車，說：“你在這里等我吧?！?/br>
    霍司明搖搖頭，手里拿著竇澤剛剛喝剩的半瓶水，護在他旁邊，走進這條擁擠又狹窄的街道。待他們找到竇源的攤位，發(fā)現(xiàn)她正在跟一個年輕女孩扯皮還價，口里道：“小美女，jiejie不坑你，這發(fā)卡進價就得二十九，你總不能連一塊錢都不讓jiejie賺吧？都是韓國行貨發(fā)過來的……”

    竇澤在旁邊聽她扯皮，嘴角忍不住笑，她明明是從秀水批發(fā)的，換個地方就變成韓國進口了。

    那姑娘最終還是三十塊買下了。

    賣完東西，竇源抬頭，先看到他，再看到他身后的霍司明，整個人都端起笑容，又覺得匪夷所思，問道：“霍先生怎么來這里了？”

    第二十五章

    霍司明還未來得及作答，竇澤先慌了神，他支吾著不知該說什么，好在霍司明在旁邊碰了碰他的手背，淡定道：“我來這邊辦事，正好碰到他，便捎了一程。”

    “這樣啊。”竇源又轉(zhuǎn)頭面對竇澤，說：“坐車來怎么還一頭汗？”

    “熱得。”竇澤不想再跟她糾纏這個問題，岔開話題道：“你怎么沒跟我說就自己來了？”

    “我不是想著你忙嗎？”她笑了笑，拍了拍腰間的零錢包，向竇澤道：“聽見沒？”

    “……聽見了?！?/br>
    夜幕降臨，小吃攤上滋啦啦冒出的油煙冉冉升向半空，成群結(jié)隊的少男少女如魚兒得了水，快快樂樂地走街串巷揮霍青春。

    霍司明站在一旁，看著眼前陌生的場景，聽見竇澤問竇源：“你吃飯了沒有？”

    “吃過了?！彼种噶酥覆贿h處一個掛著油脂麻花兒布招牌的三輪車，上書三個紅字——白吉饃?！澳阈r候最愛吃這個，吃不吃？”她的語調(diào)雀躍，與幼年時領著竇澤去買零食的表情如出一轍。

    那個時候，他們都活得輕松又快樂，父母將生活的擔子挑起來，留給他們的是幾毛錢就能買到的幸福。五毛錢的白吉饃，不夾rou，把整個餅在rou湯里蘸一蘸，運氣好還能掛上點兒rou末兒，可以解饞，竇澤小時候最愛吃那個，竇源經(jīng)常省了買文具的錢給他買。那個時候，他們最大的煩惱不過是暑假作業(yè)沒寫完……

    竇澤搖搖頭，不知是這里煙塵太大，還是方才受驚的后遺癥，他現(xiàn)在有些惡心想吐。對竇源說：“我不餓，吃過飯了。你什么時候結(jié)束？”

    “這才八點半，最少也要到十點鐘吧？你先回去吧，不用管我?！?/br>
    竇澤回頭看向霍司明，小聲說：“你先回去吧？我得留下來，晚上不放心?！?/br>
    霍司明自然不同意，他略想了想，指著不遠處的一個冷飲攤子對竇澤說：“我想吃冰粉，你去幫我買一點吧？”

    竇澤不明所以，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冷飲攤子，又看了一眼霍司明，問：“你怎么突然想吃那個了？你不嫌衛(wèi)生不達標嗎？”

    “沒吃過，想試試。”

    站在小攤后面的竇源看出霍司明有話要說，也幫腔道：“小澤，去買吧，幫我也買一份，多放點紅糖。”

    待竇澤走后，竇源看向霍司明，笑著等他說話，她雖把他當救世主，卻也不信這世間真有白吃的午餐。

    霍司明問她：“新公司怎么樣？待遇還滿意嗎？”

    “很滿意，說起這件事還要謝謝您！”竇源端著笑容說：“只是賺得趕不上花得，以后用錢的地方多，能多賺一點是一點?！庇痔匾饴暶鞯溃骸盎粝壬?，我雖然擺地攤賺外快，但上班的時候絕不開小差，很認真的?！?/br>
    霍司明矜持地抿了抿嘴，旁邊已經(jīng)有幾個圍觀的少女，看他長得好，遠遠地小聲議論?；羲久鞑焕硭齻?，對竇源道：“孩子每天在醫(yī)院里盼著mama，就算要做生意，也等孩子病好了再……”他還沒說完，已經(jīng)看到竇澤手里端著兩碗冰粉往回走，道路上車來車往，偶爾有不要命的少年人騎著電動車脫把飛騎而過，很危險……讓他不由疾走過去幫忙，竇澤見他過來，笑笑，遞給他一碗，兩人一起過馬路。

    竇源看著這一幕，不知為何，心里忽然一個激靈，又搖搖頭，惟愿自己是想多了。

    竇澤走路的時候小聲問霍司明：“你跟我姐說什么了？”

    “沒什么，只是問了兩句她新單位的事?！边@的確屬實。

    竇澤便不再多問，走到竇源的攤位前，把冰粉遞給她，一邊說：“我記得你小時候不愛吃這個，說是膠水做得?！?/br>
    “人的口味總是會變嘛?！备]源接過冷飲，看著竇澤臉上傻乎乎的笑容，和高深莫測的霍司明站在一起，對比之下，簡直一眼望到了底。

    霍司明端著冰粉沒有吃，竇澤問：“你怎么不吃？”

    霍總不得已用塑料勺子鏟了兩口到嘴里，冰涼涼的、甜甜的紅糖味兒，他不愛吃甜食，吃了兩口便放下了，而且站在街口吃東西，實在非紳士所為。竇澤看了他一眼，笑道：“我猜你就不喜歡吃?！比缓髲乃掷锝舆^塑料小碗，自己就著他吃剩下的吞了兩口，道：“再過幾天天涼了，估計就沒得賣了?！?/br>
    竇源見狀說：“你別吃霍先生的了，吃我的，我的還沒動?！?/br>
    “唉，你們一個個都不吃，叫我買來干什么？”竇澤佯裝生氣，吃了兩口也吃不下去了，對霍司明說：“不如你回去吧。”他措辭極小心，生怕被竇源看出端倪。

    竇源也說：“實在是不好意思啊霍先生，沒能好好招待你?！彼活w七巧玲瓏心，卻沒能聽懂霍司明剛剛那番話的意思，叫她不要再擺攤，為了誰？為了南南嗎？那就更要擺了啊……

    霍司明搖搖頭，道：“你們在這里坐著，我到那邊去逛逛，還沒逛過夜市?！彼咧皩Ω]澤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意思是收攤之前聯(lián)系，竇澤看懂了，卻不想照辦。

    竇源見他留下，也沒說什么，送走了幾個買飾品的小姑娘之后才問：“你怎么過來了？”

    “怕你一個人不好收攤。”竇澤窩著腿跟著她一起坐在馬路牙子上，地上的東西其實不多，收拾收拾也就兩個大包，只是對一個女子來說實在有些沉。

    姐弟兩人坐在那里直到十點半，竇澤已然腰酸腿麻，中間起來活動了好幾次，生怕孩子有什么閃失。一個晚上五百多塊的收入，算不錯了。兩人將東西收拾好了放進兩個大黑塑料袋里，竇澤一手拎一個便想一起扛到肩上，不料剛動作起來，手里已經(jīng)輕了一半，霍司明不知從哪個旮旯里鉆出來，卸了他手里的東西，扛到他那寬大的、包裹著昂貴襯衫的肩上。

    竇源正低頭小心翼翼地將錢包放好，一抬頭看見霍司明，也嚇了一跳：“唉？霍先生您還沒走嗎？”

    竇澤已是心虛地低下了頭，旁邊霍司明扛著兩個大黑塑料包，道：“我開車來了，想著送你們回去再走?！?/br>
    “竇澤，怎么這么沒眼色，沒看見霍先生一個人扛兩個包嗎？”竇源教訓弟弟。

    霍司明邁著兩條長腿，飛快地朝街口跑過去，即便聰明伶俐如霍總，也實在找不到更好的借口了。竇澤看著他的背影，感覺有些狼狽，又很感動。姐弟兩個走在后面，竇源問：“這霍先生……到底是……”她終于開始有些懷疑了，歷經(jīng)六年漫長煎熬的歲月，教會了她一個道理——除了父母對子女，這世上絕沒有無緣無故的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