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jié)
什么叫“再”,她剛回來第一天,她早上才求得婚好吧。 一想到求婚,她的臉不由自主燒起來。 “朱韻。”他低聲叫她,朱韻輕悄悄地說:“怎么了?” 李峋敲著鍵盤,淡淡道:“你不用跟家里鬧太僵?!?/br> 朱韻:“我知道?!?/br> 李峋:“你爸媽不同意也正常,往后慢慢看吧?!?/br> 朱韻不想他在這些問題上過多消耗心神,轉移話題道:“我的電子病歷弄得怎么樣?” 李峋哼笑兩聲,“湊合吧。” 朱韻撇嘴。 李峋:“這是你哪年做的,只在網(wǎng)頁上弄,都沒有給移植移動設備做鋪墊。” 朱韻:“剛出去的時候弄的……” 李峋又表揚了兩句,“整體還可以,醫(yī)生、藥房、實驗室、保險支付……該有的都有了,以你剛出去時的水平來看已經(jīng)發(fā)揮得相當不錯了。” 朱韻:“我怎么感覺你在損我呢?!?/br> 他輕輕笑了。 朱韻躺在床上跟李峋聊天,她的房間好多年都沒有變過,安靜的夜和鎖緊的房門讓她想起多年前的那一晚。 她穿著裙子等待除夕的鞭炮希聲,光著腳溜出去,在天寒地凍地中奔去見她的心上人。 跟那時相比,她現(xiàn)在的心情平靜很多了,他們兩人都平靜很多了。甚至在談論到未來規(guī)劃的時候,也不像從前那么血脈噴張。 一切平穩(wěn)而按部就班地進行著,無論是事業(yè),還是愛情。就如同默默流淌的夜河,緩慢而洶涌,大勢所趨,無力可阻。 ☆、第51章 朱韻最終也沒有去見那位物理研究員。 她在家待了三天,吵了三天,母親任何方式都用過了,再厲害的狠話也放過了,一口要定絕不同意朱韻跟李峋在一起。 “你不用跟我講他有什么理想目標,一個野孩子,沒爸沒媽,又蹲了六年監(jiān)獄,他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沒用,他跟我們家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朱韻勸無可勸,說無可說。她發(fā)現(xiàn)她越是為李峋開口,母親對李峋的怨恨就越多。母親似乎認為自己的女兒變得不聽自己的話,完完全全都是這個“野孩子”的責任。 第三天的晚上,李峋打來電話,告訴朱韻他已經(jīng)將她沒有弄完的電子病歷系統(tǒng)做完了。 他只跟她聊了關于接下來系統(tǒng)移植的問題,并沒有談其他。但朱韻能聽出來,他是想讓她快點回去。 朱韻這幾天吵得頭暈目眩,不想離開的時候再來一輪,她用了以前的老招數(shù),準備趁著父母睡下悄悄離去。 當晚朱韻收拾好行李,先把包放到樓下,躡手躡腳折返回去二樓佛堂。佛堂右邊是個儲物墻,朱韻小心拉開,第一層里躺著一個紅色的小本。朱韻將戶口本塞進自己的口袋,一轉頭,看到身旁紅木佛龕里的佛像安然地看著她。 那是外婆很早年的時候從外地請來的,打從朱韻記事時起就一直供奉在家中。 佛堂里散發(fā)著nongnong的檀香味,看著佛細長的眼,朱韻忽然感到一絲悲涼。 她對佛說:“我可能要干一件很不孝順的事了。” 佛安安靜靜看著她。 朱韻:“我不知道我做得是對是錯,但我一定得做,我不能再言而無信了?!?/br> 佛還是安安靜靜看著她。 朱韻喃喃道:“請你保佑我爸媽身體健康,也保佑李峋身體健康,如果真的有報應的話,就全給我吧。” 她說完,轉身離開。 她連夜趕回住所,第二天早晨接到母親電話。她心中有愧,默默承受著母親的憤怒,所有的批評她都照單全收,而要求她全部無視了。 “朱韻你又著魔了你,你要還當我是你媽你就給我快點回來!” 朱韻第一次聽到母親這么聲嘶力竭地命令她,她一夜未眠,手掌幾乎無力握住手機。 母親還沒有察覺她偷拿了家里的戶口本,朱韻低聲說:“媽,等咱們都冷靜下來再談吧?!?/br> 母親:“冷靜什么?都這樣了你還讓我冷靜什么,你怎么能這么不懂事?我從小到大白教育你了!” 母親聲音太過凄厲,朱韻覺得耳膜都快要被捅穿了,只能將手機稍稍拿開一點。 她們誰也不能說服誰。 單方面的指責的批評讓朱韻越來越難以忍受,她先一步掛斷電話,進去浴室洗澡。淋浴傾瀉而下,朱韻深深呼吸。 等她出去的時候,手機已經(jīng)沒有動靜了。她過去看了一眼,母親一共打來三個電話。朱韻關了手機。 她簡單收拾了一下去公司,董斯揚的工程進展順利,工人們正在熱火朝天地安裝電路。董斯揚不在現(xiàn)場,監(jiān)工的人換成張放,他遠遠看見朱韻,興奮地打招呼。 “朱組長!” 朱韻走近,張放的表情變了。 “呀,你臉色怎么這么難看,黑眼圈重成熊貓了,董總不是說你回家休假了嗎?” 朱韻問:“他們人呢?” 張放:“在快遞公司開會呢?!?/br> 朱韻:“快遞公司?” 張放自豪地說:“對啊,我們董總征用了,一開始在大廳,后來把他們經(jīng)理辦公室給占了!” 朱韻:“……” 張放關心道:“你沒事吧,是不是要感冒啊,怎么嗓子也啞了?!?/br> 朱韻擺擺手。 她去快遞公司找李峋,快遞公司的大廳里有幾個員工正在整理東西,朱韻走到里面,經(jīng)理辦公室的門開著一道小縫隙。朱韻順著邊往里看了看,這個角度只能看到董斯揚翹著的二郎腿。 朱韻做了幾個深呼吸,然后敲了敲門。 董斯揚:“誰?。俊?/br> 他還真拿這當自己家了。 朱韻推開門,一眼看過去辦公室跟大廳比起來沒強多少,雜七雜八堆了一堆。李峋坐在旁邊的長條沙發(fā)里,懷里有個筆記本電腦,旁邊是煙灰缸,里面插滿了煙頭。他見到朱韻時愣了幾秒,然后眉頭就皺起來了。 董斯揚:“你這是上戰(zhàn)場了?” 朱韻:“差不多?!?/br> 董斯揚哼笑,看了李峋一眼,“會也開得差不多了,你們有事就先走吧?!?/br> 李峋收起電腦,對董斯揚說:“就按之前定的時間表來。”他說著,頓了頓?!斑@段時間我可能自己的事多一點,你多勞累一下了?!?/br> 董斯揚:“好說?!?/br> 李峋拉著朱韻的手離開。 電梯里沒有其他,李峋低聲道:“我不是讓你別跟家里鬧太僵么?!?/br> 朱韻:“沒有,過一陣就好了?!?/br> 李峋看她一眼,沒有再說什么。他拉著她離開創(chuàng)業(yè)園,朱韻問他去哪,李峋站住腳步,似乎也沒有想好。 朱韻:“你跟董斯揚談完了嗎?” 李峋:“差不多了。” 朱韻:“那我們回你那?” 李峋沒說話。 朱韻又問:“還是回我那?” 其實朱韻并不太想回自己的住處,母親知道那個地址,她怕母親找過來。如果這個時候母親再碰見李峋,肯定是一場血戰(zhàn),母親絕對不會再給李峋留一點臉面。 “你開車,我們去另外一個地方。”李峋說。 他們坐到車上,朱韻問他具體地址,李峋報了一處地名,朱韻一愣。 “你要去找任迪?”李峋報的小區(qū)是任迪住的地方。 李峋搖頭,“你先開過去吧?!?/br> 朱韻行駛了半個多鐘頭,來到任迪居住的小區(qū)。這里安保還跟以前一樣嚴格,保安攔住他們,朱韻正要給任迪打電話,李峋從懷里掏出一張卡。保安檢查了一下,放行了。 朱韻奇怪道:“什么東西?。俊?/br> 李峋:“臨時業(yè)主證?!?/br> 朱韻:“你跟任迪借的?” “不是?!痹趪娙房诶钺局笓]朱韻往另外一個方向開,一邊說,“我買的?!?/br> 朱韻一腳剎車踩緊。 “什么?” 噴泉就在旁邊噴著,淅淅瀝瀝的,小區(qū)白天沒什么人,綠化又很好,茂密的樹叢將所有的雜音都吸走了。 李峋看著她,“我買了棟房子,你看看喜不喜歡?!?/br> 朱韻震驚地看著他,指著車窗外。 “你在這里買的?” 李峋嫌棄地看著她,仿佛覺得她智商不太夠用一樣。 “我不在這買讓你開這來干什么?” 朱韻頭皮發(fā)麻,這差不多是全市最好的小區(qū)了,在寸土寸金的中央地去硬生生劃出一大片花園地帶。 朱韻:“多少錢?” 李峋:“你管多少錢干什么?” 朱韻不問出來不罷休,“到底多少錢?你花錢我太不放心。” 李峋撇撇嘴,枕著靠背看向一旁,隨口道:“兩千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