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只是王家并不從商,所以與秦家少有往來。王俊偉和秦烈陽走的也不是一個路子,雖然關系好,但也并不常見,人人都不知道而已。 而且不同的是,王俊偉他爸媽是正常人,孩子不在身邊長大,自然要偏疼一些,王俊偉在家里算是臉最大的了,就連他出柜,他媽都自己給自己找了個理由,“還是當初把孩子送出去了,是我們沒教育好啊?!蓖蹩プ约耗嵌牙碛啥紱]說,他媽就哭成淚人了,把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了,這事兒就這么成了。 所以在方面說,王俊偉挺不理解方梅的,覺得那女人就是個神經(jīng)病,能給她添堵,他這邊少個相親對象算什么。 秦烈陽回答他,“少來,你真想娶?”王俊偉的確是不想娶的,他一個標準的受,娶個老婆在家里放著干什么,傳宗接代不是有他哥呢!他又問,“那是《大明淑妃傳》那事兒?不過這事兒不算好辦,那是我meimei留下的東西,我爸媽氣瘋了,這事兒不處理好,沒完的?!?/br> 秦烈陽擺擺手,“這事兒正膠著著呢,秦芙那邊不肯服軟,總要讓他知道厲害才好,暫時還不到接手的時候?!?/br> 說完這個,王俊偉就一臉驚奇的表情,“那你來干什么?你找我居然還有不是公事的時候?” 秦烈陽就朝他冷冷一笑,王俊偉就受不住了,連連告饒,“行了行了,你是大爺你厲害,到底什么事?” 秦烈陽其實有些難以啟齒的,可終究也知道這事兒他不在行,他沖著王俊偉的寶貝抬抬下巴,問道,“那個,包養(yǎng)這種事怎么開始比較自然?” 王俊偉那雙眼頓時就瞪大了,不可思議地看著秦烈陽,上下打量了好幾次,才壓低了聲音說了句,“我的媽呀,你開竅了啊。”秦烈陽沒好氣地催他,“說正經(jīng)的?!蓖蹩ミ€在打聽,“男的女的?”眼見著秦烈陽要變臉,這家伙才說,“那要看你是想養(yǎng)幾天換個人,還是想養(yǎng)幾天就養(yǎng)成自己的,法子可不一樣。” 秦烈陽沒吭聲,王俊偉給他舉了個例子,“我家我就想養(yǎng)成我自己的,寫著包養(yǎng)其實就是談戀愛,尊重他,愛護他,幫他完全人生夢想,替他解決人生阻礙,陪著他成長。要是只想玩玩的話,那就是丁是丁卯是卯,條款都規(guī)定好了,你陪我到什么程度,我給你什么機會,明碼標價?!?/br> 自然都不是的,秦烈陽問了句,“又愛又恨呢?” 王俊偉卡了殼,最終憋出一句話,“那就雙管齊下吧?!?/br> 第46章 秦烈陽早上闖進來留下一句話就走了,黎夜到上課的時候都有些魂不守舍。今天的任課老師挺年輕的,姓許,是柳唐生的關門弟子,才二十六歲,因得了柳唐生的叮囑所以格外關心黎夜,瞧著他那樣,專門提醒了他幾次專心,結果黎夜還是跟丟了魂似得。 旁邊的大熊就跟老師報備,“報告,老師你別提醒黎叔叔了,他昨天嚇著了,恐怕得緩和個三兩天?!?/br> 班級微信群大家都在的,黎夜土包子的反應大家都看到了。倒不是學美術開放,實在是現(xiàn)在的信息太流通,而且很多人都不愿意隱匿自己,大家誰身邊沒見過一兩個同性戀啊。所以都不當回事,唯有黎夜讓他們感覺好笑,我看見兩個男人親嘴了,感覺像是一個剛剛跑進成人社會的小孩子。 所以大熊一說,大家都笑了。還有人七嘴八舌的給老師補充,黎夜的魂兒這回才終于被拉回來。順便給自己解釋了一下,“就是……就是沒見過?!痹S老師直接瞪他們一眼,臉一繃,沖這群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學生說,“怎么,不想上課了?” 這可是有名的鋼牙小白兔,他一皺眉,所有人都靜音了,黎夜才被解救過來。不過緊接著就聽見許老師說,“你從哪兒看見的啊,這么大驚嚇,太丑了還是太好看了?我怎么就沒碰上過?” 一頓人頓時絕倒,黎夜瞧著許老師那副認真的樣,有種不知道該說什么的感覺,當然有個詞叫做欲哭無淚,不過他不知道而已。不過好處在于,一堆人這么不當回事的起哄,讓黎夜感覺到似乎這事兒特別平常。 他們的口氣,就像是當年他爸給他講三大爺和王六叔的事兒一樣,特別平淡的樣子,可事實上,黎夜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壓根不是這樣的。 大熊瞧他那副沒見過世面的樣,沖他露出神秘一笑,然后得意的說,“黎叔叔,跟我坐了一個月同桌,你還沒見過我男朋友吧,來來來,給你看張照片。” 黎夜就徹底被顛覆了。大熊一副好人做到底的表情,沖著黎夜說,“叔,這么大歲數(shù),別這么純情。想不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黎夜眨眨眼沒吭聲,大熊就盯著他看,黎夜最終點了點頭,大熊了然的拍拍他的肩膀,一臉意味深長地說,“給你樣好東西,保證顛覆你的三觀。” 說完,他從旁邊拿了張裁好的宣紙,用毛筆沾了沾墨,特別流暢自如地用歐體寫了幾個字,用戶名:大熊,密碼:gda,然后鄭重地塞進了黎夜手中。 大熊特別提醒:“這可是我多年的心血,我的網(wǎng)盤用戶名和密碼,都是珍品,絕對可遇不可求,叔你撞大運了,一定要珍惜?!?/br> 黎夜瞪著上面的字,大熊已經(jīng)去研究他的版畫去了,這家伙最近在研究通感——吸收一下其他藝術的精粹,沒空搭理他。 下課的時候,黎夜就把那張宣紙揣兜里了,大熊還叮囑他,“看的時候找個沒人的地兒?!毙≈苷谑帐皷|西,不由問,“看什么東西啊。” 黎夜那樣就不是能騙人的,他怕黎夜說漏嘴,連忙笑瞇瞇地替他說了,“我們老師給的視頻連接,要求我們回去慢慢琢磨?!?/br> 小周就當了真,哦了一聲,就推著黎夜走了。 那張紙就在黎夜的褲兜里,一路上他都是有些緊張的,他雖然不太知道這些事,可是也不笨,比親嘴更顛覆三觀的,他想也知道,是什么事。不就是床上那些事嗎?他是開大車的,路上累了開葷段子玩笑提神他也沒少聽,那些日本的片子他也被人帶著去看過,他就是不太知道,男人和男人是什么樣? 越這么想越緊張,小周都覺得他不自在,問他,“黎夜,你是不是想上廁所?” 黎夜連忙搖頭,隨后又覺得太緊張讓人看出來,又點了頭。 小周就左右看看說,“你等等,過了這段有個公廁?!?/br> 等著上了一次并不想上的廁所,小周才把黎夜帶回家。這時候才下午三點,保姆已經(jīng)打掃完家里,剛剛買回菜來,她今天問了黎夜想吃什么,黎夜腦子亂也想不出來,讓她看著做,看樣子是買了活魚,黎夜進來的時候,正刮鱗呢。 黎夜就催促小周回去吧。其實平時也這樣,小周就負責他的接送,可偏偏今天小周沒同意,“卓醫(yī)生說要復健的,你這石膏都拆了好多天了,平時走動的也少,我扶著你走幾圈吧?!?/br> 這是為了身體好,黎夜如何不應了。于是,在小周的攙扶下在屋子里走五圈歇十分鐘,掐表一個小時,等著累的渾身大汗練完了,也就四點了,小周這才退下。 隨后平時特別給力的保姆今天似乎有特別多的問題,又過來問,魚是紅燒還是清蒸,排骨是糖醋還是燉湯,豆角要干煸還是涼拌,那張紙條就像是冒著火星的煙頭,在黎夜的心上燙出了大大小小的傷疤,可他偏偏沒機會,去低頭看一看。 等著心不在焉地定了紅燒魚,排骨湯,干煸豆角,順便說明了一些吃的不吃的習慣,黎夜這回才有了空,他此時再看看表,都已經(jīng)四點半了。他第一反應是去親烈陽的電腦上去看,秦烈陽有好幾臺電腦,其中一個手提就放在客廳的長條餐桌上,第一天來的時候,寧澤輝跟他說過,“你用電腦就用這個好了,上面就連著監(jiān)控,烈陽平時不用它?!?/br> 可顯然,這個時間秦烈陽快回來了,保姆又在廚房,并不適合他看。黎夜沒辦法,只能又cao縱著輪椅去了自己屋子,將門關了,他才終于吐了口氣,把手機拿了出來。 先是找到了大熊說的網(wǎng)盤,然后對著宣紙輸入了用戶名和密碼,隨后頁面一轉,就出現(xiàn)了一溜的下拉文件,有圖片有視頻和文檔,只是一眼看到那些名字,黎夜就忍不住的把手機扣上了,下意識地看了看房門,確保是好好關著的,才松了口氣。 上面都是“雙x入o”或者是“同桌的誘惑”“激情sm”之類的字眼,一瞧就知道肯定是少兒不宜的??梢f不好奇,是不可能的。黎夜清楚明白,秦烈陽那個包養(yǎng)的含義,不會那么簡單。他得知道,那代表了什么。 只是要點開視頻他自覺做不到,想了想,黎夜的手指頭在那些臉紅心跳的圖片名稱的上下摩挲了半天,終于點了個名字看起來不那么熱辣火爆的,叫“11111111”。他的手機連的是wifi,速度并不慢,可惜的是手機太破了,那個圖片應該也很大,緩存了半天,方才一點一點的從上到下,顯露出畫面來。 上面挺正常的,兩個外國男人,看起來也就二十四五歲,都梳著分頭,露出的脖頸上,還有白襯衫的領子。黎夜松了口氣,可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圖片加載得越來越快,等著到了胸部他就感覺到了不對勁,其中一個趴著,衣服都敞開著,撩到了胸腹以上,另一個則干脆只敞著懷,只系著一條領帶,他倆下身是完全赤、裸的。 打開圖的那一剎那,黎夜瞬間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等著他反應過來,立刻將手機啪的一聲扔在了一旁,整個人被嚇壞了一樣,不敢置信地喘起了粗氣。 剛剛……剛剛那是什么?怎……怎么會是這樣?不疼嗎? 黎夜只覺得腦袋里亂糟糟的,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過得飛快,或者是,他太緊張了。很快,門外響起了開門聲,他聽見保姆意外的說,“您回來了,今天下班早?!?/br> 秦烈陽的聲音響起來,“哦,結束早。黎夜呢?”他問。 從秦烈陽嘴巴里吐出的黎夜兩個字,簡直就像是熱油滴在了黎夜的皮膚上,他幾乎下意識的要跳起來——沒有做出這種動作的原因,也不過是他如今行動不算方便罷了。他立刻,連忙去找手機,可拿東西剛剛被他扔在了床的一邊。 黎夜只能費勁的爬過去,他聽見外面保姆說,“哦在屋子里呢。小周帶他做了運動,八成有些累了。”平日里的秦烈陽肯定不會理他的,可今天他說,“哦,我去看看。” 腳步聲響起,黎夜狠狠地伸展著自己的手臂,門把手出現(xiàn)了左右扭動的聲響,黎夜終于夠到了手機。秦烈陽在外面問,“黎夜你在里面嗎?你鎖門干什么?” 黎夜抱著手機,從沒有那么熟練的打開了頁面,然后找到了用戶名退出的地方,摁了下去。這件事幾乎是憋著口氣做的,等頁面完全退出,他將網(wǎng)頁關了,黎夜才終于吸了一口空氣,整個人輕松下來,可腦袋頂上已經(jīng)是滿頭汗了。 外面秦烈陽又敲了兩下門,感覺比剛剛急迫多了,音調也提高了很多,“黎夜,你醒著嗎?回答我。” 黎夜連忙回答:“在,在!這就來?!?/br> 他將手機塞進了褲兜里,連忙cao控著輪椅去開了門。昨天的時候他還在想,該怎么見秦烈陽,或者秦烈陽也在想,該怎么跟黎夜正常說第一句話,顯然這不用了。 這邊黎夜心虛地打開門,結結巴巴的解釋,“我……我……太累了睡著了?” 秦烈陽的目光穿過他看到了那個除了略微有些褶皺但依舊很平整的床,哦了一聲,手指頭從黎夜的額頭輕輕滑過,看著手指上的汗水說,“睡了一頭汗?空調不管用了嗎?” 黎夜死硬地說,“恩對,做惡夢了?!?/br> 秦烈陽笑笑沒多說,反正他有的是本事查出來怎么回事,他讓開了門口,然后說,“好吧,那我們吃飯吧?!贝蟾攀谴碳ぬ罅耍枰谷f分不想讓秦烈陽發(fā)現(xiàn)臥室里有什么奇怪的,他就跟被人攆著似得,連忙cao作著輪椅往餐桌走。 秦烈陽瞧著那個背影,突然發(fā)現(xiàn),相處似乎也不算難。 第47章 保姆做完飯將菜擺好就走了,屋子里就剩下他們兩個人。黎夜因為怕秦烈陽問他剛剛在干什么,幾乎是立刻到了餐桌旁,他這才想起,這好像是他們再次見面后,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飯。 這難免不會讓人想起十幾年前,秦烈陽第一次進入黎夜家中的時候。 那時候縱然秦烈陽表現(xiàn)的那么不在意,那么有底氣,那么耿,但實際上,他是緊張的,不安的,生怕被趕出去的。而如今,時光荏苒,角色完全變化了。 如果說剛剛為了藏手機黎夜還想不到什么的話,而如今,當他靜下來,在這個只有他們兩個人的屋子里,他開始慢慢緊張,不安了。 倒是秦烈陽,仿佛頗有耐心似得,站在門邊看了他許久才走過來,輕軟的拖鞋底踩在實木地板上,發(fā)出很輕微的悶響,在黎夜耳中,卻如同巨響。 他記得第一天,他跟秦烈陽說,我只管住不管吃。如今似乎顛倒過來,秦烈陽坐在他的對面,他恐怕秦烈陽也會說些關于包養(yǎng)的話。只是沒想到,這家伙倒是跟早上那句話沒說過似得,拿起筷子就說,“吃飯吧?!比缓缶驼娴某燥埩?,黎夜那顆被那張小黃圖嚇壞的心才緩和下來。 然后,一塊魚rou就夾到了他的碗里,秦烈陽冷著臉問,“現(xiàn)在會吐魚刺了吧。”黎夜小時候就是學不會吐魚刺,秦烈陽原本是不知道的,畢竟他們吃魚的機會也少。還是有次他們給人家送貨,人家請他們吃飯,黎夜被卡了才知道。 黎夜臉略紅,連忙點點頭,“會的?!?/br> 筷子并沒有放下,秦烈陽而是又確認了一次,“這邊離著最近的醫(yī)院直線距離只有兩公里,但現(xiàn)在是堵車高峰期,開車過去需要四十分鐘以上。如果將人背著過去,也需要二十分鐘。你確定你不會卡著?” 黎夜只能無奈地點點頭。 秦烈陽一副我就知道你現(xiàn)在還這么沒出息的樣子,將這塊魚就又放在了自己的盤子里,順手從旁邊拿了個一次性手套,低頭替他挑起刺來。 黎夜的感覺是嚇壞的。這好像和他理解的包養(yǎng)不一樣,雖然他看了那張黃圖后還想跟秦烈陽談談,但不得不承認,這樣安靜做事的秦烈陽真的很好看啊。 魚rou很快弄好,秦烈陽干脆將自己盤子推給了黎夜,“吃吧。” 黎夜就想說,“其實不用……” “那你讓保姆做魚干什么?”他還沒說話,秦烈陽就噎了回來,“我記得今天我可沒說過要提前回來吃飯?!彪m然他這兩天每天回來都挺早,但黎夜還真不敢反駁,這家伙接著說,“我的確現(xiàn)在錢不少,不過黎夜,你要知道,每一分錢都是我辛苦賺來的。都是苦過的人,日后這些都是你負責,你要學會精打細算。鋪張浪費是不對的。” 他說完,又將黎夜的空盤拿過來,很自覺的扯了大半條魚過來,低頭挑刺。黎夜雖然想問問,為什么日后他需要負責生活的事兒,可看著拿干勁兒,也不敢開口了。 于是,一頓飯就在秦烈陽挑刺,黎夜吃的氛圍中詭異結束了。大概是由于吃飽了膽子比較肥,黎夜覺得小黃圖對他的影像都不算大了,就是覺得秦烈陽有點別扭。他還是更喜歡沖他說刻薄話的秦烈陽,起碼他知道癥結在哪里。 吃完飯,黎夜就要收拾,秦烈陽照舊一副我是你大爺?shù)目跉庹f,“放那兒。你好了嗎?”試想想秦烈陽那張臉可是連秦氏的董事看了都能變懂事的,糊弄一般人那簡直是臉到病除。黎夜實在不知道他今天吃的什么藥,只能停那里了。 秦烈陽這才說,“六十七萬的醫(yī)療費,不是讓你當保姆干活的。明天開始,我會通知保姆每天留到晚飯后?!?/br> 黎夜哪里敢反駁他,只能嗯了一聲算是知道了。 秦烈陽這才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又左右扭了扭脖子,看樣子是放松了下來。他仿佛聊天似得吩咐黎夜,“我去洗澡,你去把我的換洗衣服找出來。衣柜最右邊,上面是睡衣,下面第一個抽屜里是內褲?!闭f完他就直接進浴室了。 這會子倒是不覺得他是花了六十七萬醫(yī)療費的珍稀動物了,黎夜只覺得滿頭霧水,可聽著浴室里發(fā)出的嘩啦啦水聲,只能先放下,扭頭進屋找衣服去了。 這房間其實就是剛搬來那天,寧澤輝帶著他,他進來過一次。一張碩大的床幾乎將屋子擠得沒了多少空地,他的輪椅在里面轉圈也有些難。黎夜第一天瞧見那張床就覺得一個人睡多大啊,打個滾都掉不下來,空的上。今天看了看,還是那樣的感覺。 他哪里知道,這床很快就要跟他發(fā)生關系了。給秦烈陽送了衣服進去后,沒兩分鐘,這家伙就從浴室出來了,瞧見他在自己的房間里,就沖他說了一句話,“今天你搬到我房間吧?!?/br> 如果說剛剛黎夜只是覺得他奇怪,這下可是真嚇壞了。那張小黃圖又浮現(xiàn)在腦海里,他下意識的摸了摸手機,發(fā)現(xiàn)還在,才放了心。然后就說,“不……不用了,我住這邊挺好的。” 秦烈陽臉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沖著他說,“黎夜,你別忘了,你在醫(yī)院躺著沒人救的時候,可是答應了被我包養(yǎng)的。你別告訴我,你都三十了,不知道包養(yǎng)的意思?或者說,這些年你也學壞了,當時只是哄我的?” 秦烈陽自然知道,黎夜不是這樣的人??v然他拿了那二十萬,但他能肯定,他不是這樣的人。所以,跟他預料的一樣,這種違約的指責,讓黎夜覺得羞愧。他的臉幾乎立刻就紅了——這也多虧這兩個月養(yǎng)得好,讓他的皮膚恢復了本來的樣子。 這家伙結結巴巴的說,“沒有哄你。我就是覺得,這對你不好?!?/br> 黎夜再對情事不通,也是知曉人情的,他驚訝懵懂的只是男人之間的床上那些事兒,懂得卻是這些事兒之外的人情世故。在醫(yī)院里他只當秦烈陽恨他所以故意羞辱他,即便搬到這里住看見兩間分開的房子,他也是這般想的。直到昨天晚上,那個吻,秦烈陽能想很多,黎夜也能想很多。 “這會讓人說閑話的。就算是村里的三大爺和王六叔,也有小孩追在他們屁股后頭笑不要臉的,我不去只是因為我爸告訴我這是正常的,可村里的大人都會這么說,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聽的。還有,村里都說契兄弟也行,只是那沒攤上他們家。大家都覺得這是排在傳宗接代后面的選擇。要是誰家兒子明明能娶媳婦,卻找個男人過日子,家里都要鬧翻了的。就算是我爸活著,他是村里最通情達理的人了,都不會同意的。再說,這又是城里。我也是看新聞的,我查了查,說這個的都不是好話,你天天拋頭露面,這樣不好?!?/br> 秦烈陽哪里想到黎夜還替他想,他以為黎夜給出的理由是我不喜歡我不愿意我不要。這么多年了,那種明明很窮可是被人時時刻刻掛念的感覺似乎又回來了。這種感覺,他媽是肯定沒有的,他爸更多的是理性的關懷,至于寧澤輝和王俊偉這樣的,不過是損友。王俊偉問他,“你何苦執(zhí)著呢,好看的有的是,三十了年紀也太大了?!逼鋵嵕褪沁@種感覺。 他隱秘的吸了吸有些酸脹的鼻子,但并不準備接這個話題,說下去海了,他怎么解釋這種事是天生的?跟黎夜說不通的。再說,萬一黎夜要不是,那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個人,他是留定了。他說,“誰你看我像是在意這個人?不過你要是不愿意,我給你一次機會,現(xiàn)在馬上拿出六十七萬塊錢放在我這里,你立刻走?!?/br> 秦烈陽自然知道,黎夜哪里有錢?他但凡能多省出幾千塊,他就能把大車的保險買了,而不是一直拖,直到出事。錢是他的死肋,可以這么說,從黎夜爸媽去世的那一天起,錢就成了壓在黎夜脊梁上的大山,他沒有一刻是可以直起腰的。 如今,也是這樣。 他眼見著黎夜頓時不說話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但顯然他也知道,沒有錢,他的一切語言都是無力的,秦烈陽看他的表情慢慢安靜了下來,再沒有說話的欲望,只是眼圈變紅了,這么大了,還是像小時候一樣,一難過就眼白發(fā)紅,跟只兔子似得,委屈的不得了。 秦烈陽就想起王俊偉的話,“你這也挺難辦的,恩怨兩重天,又恨又愛的,那不是神經(jīng)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