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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將軍,這劇情不對在線閱讀 - 第50節(jié)

第50節(jié)

    魏德突然這么問,劉臣只覺得自己吃了個蒼蠅,惡心的不行。

    說話間,陸庭和楚衡也到了書房。

    所有人看著站在陸庭身側(cè)的青年,有些猶豫。書房是極其重要的地方,可想起在城外時,青年始終能留在主帳中,想說的話便又默默咽了回去。

    慶王看了看陸庭,在將視線轉(zhuǎn)向楚衡后,沒來由嘆了口氣:“今日可統(tǒng)計出了傷亡?”

    他一開口,便是向身側(cè)副將詢問城中事宜,顯然并不在意楚衡的出現(xiàn)。

    副將微微一愣,趕緊回了幾個數(shù)字,末了又道:“這是最后統(tǒng)計出來的結(jié)果了?!?/br>
    強攻之后,城西的幾處房子被炸毀,不少被關(guān)押在城西的百姓都遭到了炮火的傷害。那里的場景,時至今日想起,他們?nèi)耘f覺得心悸。

    那些殘缺的尸體,本應(yīng)該好好活著的。

    “魏先生。”慶王忽的開口,不去看就坐在下首的丘鑫,直直看向魏德,“先生可知,這死的兩千余人中,有多少人是被那幫畜生殺的,又有多少人,是活活被西城門外的炮火炸死的?”

    魏德條件反射的就要反駁,卻被丘鑫橫來一眼威懾,頓時啞口不語。

    丘鑫陰冷一笑,說了一句:“慶王殿下這是何意?是在責(zé)怪本將不該多管閑事,炮轟西城門,強攻曲玉不成?”他聽說了那什勞子的計劃,溫吞水一般磨磨蹭蹭的,不如強攻來的干脆利落。

    慶王瞥了魏德一眼:“丘將軍也是奉旨而來,本王怪不了將軍。此事說到底,是本王的門客自作主張,壞了規(guī)矩,也壞了計劃?!?/br>
    說來說去,這還是在暗指他為了私欲,不把城中百姓的性命放在眼里。丘鑫想著就要張口,卻聽見“嘩”一聲,有杯子被硬生生砸碎在地上。

    一屋子的人頓時都看了過去。

    楚衡慢條斯理地彎腰,撿起腳邊的碎瓷片,尖頭鋒利的像是能戳破手。

    不等劉臣去喊人進(jìn)屋清掃,楚衡忽的一動,幾步之下,竟已走到了魏德的身前,手中瓷片毫不留情地劃向他的喉嚨。

    魏德嚇得要跑,沒注意腳下,恰好絆到凳子腳,立刻就跌倒在地。半邊臉正巧壓在了碎瓷片上,登時疼得哇哇大叫。

    “疼么?”

    當(dāng)著一屋子人的面,楚衡蹲下身,笑盈盈地看著魏德。

    “知道被人用刀子割斷脖子,砍斷手臂有多疼嗎?比你這半張臉被扎破了還疼?!?/br>
    他抬眼望向丘鑫,和國丈有幾分相似的臉上是明明白白的野心勃勃。

    “你看,就這么幾下你都疼的大叫,疼得要哭了,那些百姓,又累又餓地被關(guān)在一起,只能依靠彼此你一言我一語的鼓勵支撐著,等人來救。你說,當(dāng)炮火炸到他們的屋子,頃刻間把人壓死的時候,他們疼不疼?”

    第54章 【伍叁】人不知

    西山營在邊陲這些年,打過無數(shù)次的仗,但最窩囊的,應(yīng)當(dāng)就是曲玉這次。

    先是有底下急報,三千余人里應(yīng)外合攻陷曲玉。

    再來是眼看就要救出城中無辜百姓,奪回曲玉,卻被人窩里反,硬生生搞了個強攻,致使千余人傷亡。

    更重要的是,那三千胡人加流匪,不過是一些老弱病殘都摻和在一起的烏合之眾。

    而這一切,最臭的一步棋,就輸在了魏德的身上。

    楚衡的銀針在對付流匪頭子時,已經(jīng)全部用盡,鋒利的瓷片戳的掌心破了個口子。

    饒是如此,他依舊緊緊握著,將最尖銳的一頭對準(zhǔn)了地上打滾哭嚎的魏德。

    魏德一只眼被血污遮蓋,也不知傷沒傷到眼睛,另一只眼中滿是畏懼,抖聲嘶吼:“不管我的事!是他們運氣不好!是他們運氣不好才死的!不管我的事!”

    他在地上打滾哭喊,絲毫沒有認(rèn)錯,越發(fā)喊的凄厲。

    事實上,在跟著丘鑫的那幾日,魏德顯然也聽說了被西山營全部抓獲的那些胡人的事,知道那些所謂的三千胡人不過是大鉞氏的一支游牧部落。

    因著草原牧草不夠充沛的關(guān)系,他們的牛羊不是餓死,就是被別的部落強占,甚至還有大鉞氏的貴族哄搶他們的女人。

    為了給自己和族人留一條活路,聽信了曲玉城外一幫流匪的話,狼狽為jian,打算拼盡全力,奪下一座似乎對大延來說并不重要的邊陲小鎮(zhèn)。

    奪下曲玉后,他們拿著城中百姓要挾隨即趕來的西山營以及附近的駐兵,要求糧食和割讓城池,不然屠城。

    盡管如此,魏德始終覺得,哪怕要百姓死,只要拿下城,多少也能得一份嘉獎。再加上有國丈之子的再三保證,哪怕到了現(xiàn)在,被楚衡逼著只能狼狽地在地上躲閃呼喊,他也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

    “什么運氣不運氣的,但凡你們與西山營互通個消息,便知我等的計劃。”劉臣聽不下去,氣勢洶洶地上前一腳踹在了魏德的心口上。

    魏德驟然被踢,猝不及防吐出一口血來,只覺得五臟六腑都火辣辣的疼,就連呼吸也困難了起來。

    楚衡看著他受難,微微一笑,丟下手里的瓷片,站起身來。

    “他們都死了,你卻不能死?!彼茸∥旱碌氖?,直直抬起頭來,“慶王殿下,楚某手里有一味藥,可令人痛……”

    “怎么回事?如今這西山營,竟是由一個小小庶民做主了不成?”

    丘鑫突然開口,徑直打斷楚衡的話。

    慶王仿佛這時候才想起說話,回看向他:“不顧軍紀(jì),胡亂揣摩本王的心思,借機邀功獻(xiàn)媚,本王也覺得,本王的這個門客主意有些大了?!?/br>
    主意大了不過是說著好聽的話。

    仔細(xì)說來,那就是背主。

    在明知道慶王是何打算的情況下,仍舊選擇向別人獻(xiàn)計,且還獻(xiàn)的是和慶王計劃相悖的計策。

    如此門客,哪怕嘴上說的再好聽,哪怕慶王愿意將人留下,慶王府和西山營中又有幾人愿意與人共事。

    更何況,慶王并非小人。

    丘鑫卻似乎打定主意要保下魏德。

    “我倒覺得,王爺這門客是個有主意的人,若是王爺不介意,不妨將他讓于我。我這軍中倒是缺一謀士?!?/br>
    書房內(nèi),登時所有人都愣住了。

    慶王面無表情:“本王若是不肯呢?”

    “肯與不肯卻不是王爺你說了算的。我就是看中了這人,順帶著,”丘鑫起身,他為武將,常年刀劍不離身,身側(cè)的劍“嘩啦”抽出,劍尖直指楚衡,“我對此人頗有些看法?!?/br>
    楚衡不語,看著丘鑫的目光冷冰冰的,仿佛并未將其國丈之子的身份看在眼里。

    “惡意傷害我的謀士,想來你必然是大鉞氏安插在我大延境內(nèi)的一枚釘子了。要不然,為何進(jìn)城之后,不見你為西山營開城,反倒是安安穩(wěn)穩(wěn)地在里頭當(dāng)什么大夫?”

    “還有你那些藥?!鼻瘀涡Γ罢l又知道那些藥會不會傷害到我大延的百姓。你說,我該不該請王爺將你以軍法處置,打三十軍棍,還是……直接將你殺了,以告慰曲玉百姓之靈!”

    丘鑫話一說話,揮劍就要對上楚衡的脖頸。

    劉臣等人拍案而起,卻比不過陸庭當(dāng)下拔劍上前,“鐺”的一聲擋下了丘鑫手中長劍。

    官場上的那些明爭暗斗,陸庭并不想懂。自他懷疑起自己的身世,更是決定此生留在邊陲,遠(yuǎn)離朝堂紛爭??刹幌攵⒉淮聿欢?。

    官場無對錯,有的不過是利益二字。丘鑫是國丈之子,自然站的是國丈的利益,撈走一個功,為丘家多得一份臉面,日后扶持一個天真無知的太子,再扶持一個能做傀儡的小皇帝,改日覺得無趣了,索性改朝換代也不無可能。

    就為這,慶王和丘家注定是仇家。

    可這份仇,與楚衡何干?

    陸庭此時如若還不明白楚衡心里是怎么想的,就根本不配將這人捧在心口。

    他口口聲聲說怕后頭幾日叫他吃素,實際不過是因為他做好了準(zhǔn)備,要與魏德撕破臉皮,也早知道丘鑫定然會拿他做筏子。

    他心里果真仍舊記著那些枉死的百姓。

    “是非公道,自在人心。”

    被陸庭護(hù)在身后,楚衡心頭微暖,卻仍舊上前一步,從他伸手繞了出來。

    “究竟誰在害人,誰又在救人,丘將軍自然看得清楚。釘子也好,普通的大夫也罷,楚某問心無愧,只恨未能救出那枉死的兩千余人。若將軍當(dāng)真要殺了楚某,楚某無話好說,只待去了陰曹地府,見著那些奈何橋上的百姓們,還能說上幾句話。”

    他說話時的神態(tài)與慶王有幾分神似,劉臣等人看得一愣,扭頭去看慶王。后者此時也已起身,抓住丘鑫的胳膊,皺眉道:“他并非我西山營中將士,如何軍法處置。更何況,丘將軍可是想好了要如何在陛下面前討賞?”

    “王爺這是何意?”

    “曲玉一事,乃是將軍之功勞,將軍想要如何向陛下討賞皆可,只要將軍肯放過此人?!?/br>
    “王爺不是說此人并非西山營中將士們,既然如此……”

    “此人在陛下面前頗有臉面,王爺是想說他技藝高超地瞞過了陛下,還是說陛下眼拙,并未看出不妥?”

    楚衡有些想笑。

    慶王不怕得罪明德帝。明德帝再蠢,也知如果將西山營調(diào)離邊陲,滿朝文武將是怎樣的一個狀況。哪怕是國丈,也不能令他去遷怒慶王。

    這也是為何,明德帝可以一次一次容許他人搶攻,卻仍舊愿意讓西山營鎮(zhèn)守邊關(guān)的原因。

    他不怕慶王反,因為慶王不會反。但他怕大鉞氏兵臨城下,擾他清凈。這一點,丘家必須讓步。

    丘鑫顯然知道宮里那人的德性,看了看楚衡,又低頭看了看抓著他的褲腿還在哀嚎的魏德,沒來由覺得心浮氣躁,一腳把人踹開。

    “王爺既然這么說了,我也不客氣地收下了這份功!”

    丘鑫抱拳,當(dāng)即收劍,不再往楚衡臉上看,大步往書房外走,根本不顧身后的魏德被他一腳一踹得只能躺在地上費力地喘氣。

    如此,書房里都靜了下來。

    楚衡這時,才長長舒了口氣。

    “楚……”慶王開口,卻不等他說完話,陸庭已搶先一步,抓住楚衡的手腕,徑直道:“義父,我有話要和燕堂說?!?/br>
    他說完,直接抓著楚衡出了書房,絲毫不顧身后的劉臣等人瞠目結(jié)舌的臉。

    “王爺,這……”

    “無事。”

    從書房出來,天空正好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

    陸庭抓著楚衡一路回了廂房,外頭幾個女婢下人見人就要迎上前來,卻聽得“砰”的一聲,叫門直接在身前關(guān)上了。

    楚衡知道陸庭在氣惱什么,一路上一言不發(fā),只等著進(jìn)了屋,被丟到床上,這才彎了彎唇角笑:“生氣了?”

    “你怎么敢……”陸庭咬牙,恨不得把這人千刀萬剮后吃進(jìn)肚子里,省得他總是心驚膽戰(zhàn),“他差一點就能殺了你!”

    楚衡躺在床上,兩臂一攤,斜睨了他一眼:“他不會殺我?!?/br>
    陸庭咬著牙,兩臂撐在他的身側(cè),低頭啞聲道:“他會,丘家人從不手軟?!?/br>
    楚衡瞇起眼盯著他,良久,忽然手臂一抬,勾住他的脖頸,撐起身子湊近他懷里。

    “他還要到陛下面前論功行賞。他會想辦法瞞下強攻的事實,可能會提到我,但絕對不會殺了我。”

    他不了解丘家人,可丘鑫在慶王之后就帶兵離開燕都,必然是沖著戰(zhàn)功來的。丘鑫想要去搶這份功,就一定會用一個好的理由,蓋過強攻的事實,因而,他不會死,但魏德會死。

    而這件事上,魏德的罪名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