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頭痛啊頭痛!她又看了一眼身旁人,見他鼻翼只呼呼冒氣,似是沒有聽到她剛才的話。 知道男人還生氣著,她便閉上了嘴巴。 也不知過了多久,崔長河突地一拍桌子道:“小畜生,看我怎么收拾他!” 徐書怡心道:也好,管教孩子的事合該有父親出面,至于自己,少不得要當(dāng)個知心人,希望能把孩子勸回來吧。 正想著,外頭傳來了一陣響動。 夫妻倆齊齊走了出去。 崔慶林兄弟倆還沒叫上一句“爹娘”,只聽崔長河滿是怒氣地大吼道:“三郎,你給我滾進來!” 崔慶和被這聲怒吼嚇得心肝一跳,茫然地看著崔長河道:“爹,您怎么了......” 崔長河已經(jīng)等不及了,蹬蹬蹬跑過去,劈頭就是一個耳光! 第26章畫餅 一記耳光來得毫無征兆,崔親林兄弟都呆住了。 捂著火辣辣的右臉,崔慶和不解地望向崔長河。到底只是個十幾歲的孩子,面對著盛怒當(dāng)中的父親,他很是害怕。 見崔慶和瑟縮著脖子,崔長河不免心疼了一下,這個小兒子,從小到大,他們夫妻倆幾乎沒怎么罵過他,更不要說動手打他了。 崔慶林手里的農(nóng)具“嘭”一聲落地,面露惶恐地道:“爹......” 前一次打三弟是因為沒有好好讀書,惹了夫子生氣,那這一次又是為什么?一早上三弟都好好的啊!他實在想不明白。 崔長河沒有理睬大兒子,忍著心疼對小兒子道:“三郎,還不跟上?” 他剛一轉(zhuǎn)身,便見自己的妻子皺著眉頭,露出了仿佛生氣的表情。 “他娘,咱們先進去?!贝揲L河干巴巴地說道。 徐書怡視線越過他,落在了崔慶和的身上。說真的,她也沒想到崔長河會沖上去打人。俗話說,打人不打臉,又是當(dāng)著別人的面,孩子的自尊心一定被傷害到了。 因想到這一點,徐書怡忍不住白了一眼崔長河,平時不是很寵孩子的嗎?至于這么心急嗎?就算要打,也不能朝著孩子的臉上去啊! 東屋的門關(guān)上了,徐書怡朝崔長河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先別開口。 接著,她露出了一個和藹的笑容,對著崔慶和招了招手,開口道:“三郎,你坐下?!?/br> 崔慶和看到她的笑容,恐懼的情緒減少了一些,略帶點不安地道:“娘,爹他......” 他不張嘴還好,一張嘴又把崔長河心頭的怒火勾了起來。 徐書怡輕輕拍了拍身邊人的手,換上了一副鄭重的表情道:“三郎,你爹今早去看望過曾夫子了。所以......你應(yīng)該知道你爹為何要打你了吧?!?/br> 崔慶和聽罷,臉上閃過驚駭?shù)纳裆?,一時間愣住了。爹......居然去曾夫子那里打聽了,怪不得,怪不得...... 過了一會,只聽“撲通”一聲,崔慶和跪了下來,磕了個頭道:“孩兒不孝,欺瞞爹娘,請爹娘責(zé)罰?!?/br> 看著認錯的兒子,崔長河和緩了臉色,說道:“上次你娘責(zé)怪你去勾欄院,我還替你攔著。如今我卻是知道了,分明是你不聽夫子的教導(dǎo),沉迷酒色,你......太讓我們失望了!不止如此,你還學(xué)會了哄騙我們,爹這心里......”說到后來,語氣已有些哽咽。 “爹......”崔長河羞愧地又磕了個頭。 這孩子總算還可以救,徐書怡在心里點了點頭。 她朝崔長河說道:“孩子不會無故欺瞞我們,或許中間有什么難言之隱也說不準?!闭f完,盯著崔慶和道:“娘猜的可對?三郎,你若真有事情,盡管同爹娘講。謊言只會寒了我和你爹的心?!?/br> 崔慶和咬緊牙關(guān),心中陷入天人交戰(zhàn)之中。到底要不要說呢?說了之后,爹娘會不會生氣?可是,就如娘說的,再怎么樣也比說謊要好吧。 “爹,娘,事情是這樣的......” 一五一十地說完,崔慶和這才惴惴不安地望了望雙親,但很快又低下頭去。 崔長河聽得面顯古怪,而徐書怡則是又好氣來又好笑。 這個傻兒子哦,真的是被一個伎子給迷住了!如果她沒弄錯的話,小蠻姑娘以及她的jiejie應(yīng)該是私妓,那個馮嬤嬤則該是個老鴇之類的角色了。否則怎么解釋大晚上招待男客的事情? 正經(jīng)人家的女孩子,根本不會和陌生男子同處一室喝酒。崔慶和的腦袋也不知是怎么長得,居然就相信了他同窗的那套說辭,呵呵。 說起那個趙姓同窗,徐書怡不由蹙了蹙眉,此人......不是什么好貨色。大晚上的,你去看望兩位姑娘并且留宿,即便你們之間有親戚關(guān)系也不大好吧?而且......而且你還拉上同窗是什么意思?你一個大男人,是想過過當(dāng)媒婆的癮還是什么? 如此無視男女大防,無視禮教倫常,真的是個讀書人嗎? 在徐書怡想來,如果有這樣的一個人,那他要么是真正恣意灑脫之人,要么就是典型的紈绔子弟,而崔慶和口中的“趙兄”卻是后者無疑了。 古人曾經(jīng)說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姓趙的同窗......不能再交往下去了。只是......該如何點醒崔慶和呢? “三郎,你是不是......是不是看上人家姑娘了?”徐書怡覺得這位小蠻姑娘是個關(guān)鍵人物。 “啊?”崔慶和的臉一下紅了,方寸大亂地說道:“我......我......” 都這副表情了,徐書怡沒再追問,笑著接話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娘不怪你愛慕人家姑娘,只不過事有輕重緩急,你如今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明年的童子試。你既說小蠻姑娘溫柔聰明,且又善解人意,若叫她知曉因為她的緣故而影響到了你的考試,這......?!?/br> “娘說的是。”一番話聽得崔慶和連連點頭,兩眼放光地看著徐書怡道:“娘,孩兒以后想向小蠻姑娘提親。” 崔長河一聽不干了,瞪著大眼道:“反了你了,親事還能由你自己做主不成?” 崔慶和臉上剛浮起的笑容又凝滯了。 娶一個伎子回家,怎么可能?不過徐書怡才不會那么直接拒絕呢,她面色不改地說道:“你既有這樣的心愿,就更該好好讀書了。否則,姑娘家憑什么看上你呢?依娘的意思,等你考上了秀才,咱家再找個媒人,一切按著規(guī)矩來,這才是正經(jīng)?!?/br> 看著崔慶和上揚的嘴角,徐書怡眼珠子一轉(zhuǎn),說道:“三郎,你是讀書人,有些道理應(yīng)該比我和你爹都要懂。你倒是說說,孤男寡女,同處一室,這要是傳了出去,你和人家姑娘的名聲還要不要了?不是娘多嘴,你那同窗......實在是太欠考慮了,大晚上的去見年輕女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找人去幽會的呢。便是親戚之間,被人知道了,難道就不會說閑話?” 崔慶和只覺心頭一擊,對啊,之前怎么就沒想到這一點呢?那條胡同雖說偏僻,但周圍總歸是住了人家的,左鄰右舍難道會不看見趙泰?自己還叫趙泰多去看望看望小蠻姐妹呢,這腦子! “若我是小蠻姑娘的長輩,怎么也不會同意把孩子嫁給一個不守規(guī)矩的人的?!弊詈?,徐書怡又加了一句耐人尋味的話。 崔慶和渾身一震,說道:“爹,娘,是孩兒孟浪了。所幸孩兒的經(jīng)義已學(xué)得不差了,待稟明夫子之后,孩兒愿意回家好好念書,爭取明年一舉通過考試。” 這倒是個方法,徐書怡笑道:“你有這個心,爹娘就放心了。”至于那個小蠻姑娘,她過后再想想辦法吧。 崔長河看了眼妻子,小聲道:“那三郎還要不要......”手上做了一個打的動作。 “嗯,做錯事情就該受罰。嚴是愛,松是害,為了孩子好,規(guī)矩一定得立下?!毙鞎穆曇舻故菦]放低。 自覺娶小蠻姑娘有望,崔慶和也不怕挨打了,說道:“孩兒有錯,請爹娘責(zé)罰?!?/br> 第27章孕事 得了曾夫子的許可,崔慶和接下來的日子便留在家中溫習(xí)備考。 在徐書怡有意無意地引導(dǎo)之下,崔慶和的脾性慢慢有了一些改變。 眼見著從前驕傲無比的兒子有變沉穩(wěn)的趨勢,作為父母的崔長河和徐書怡兩人自然是最高興的。 一方面,徐書怡幫助崔慶和更好地同其他家人相處,另一方面,她鼓勵崔慶和多多到村中走動。 時日一長,不但家人之間的關(guān)系越來越好,崔慶和的名聲在村中也有了一定的恢復(fù)。 “三郎,你要是一直自視甚高,不同鄉(xiāng)鄰們親近,以后肯定會后悔莫及。你數(shù)一數(shù)咱們上河村,里面有多少人是姓崔的?在村子里,崔姓是大姓,所有姓崔的就是一個宗族。宗族的優(yōu)勢你不會不懂吧?” 宗族的重要性崔慶和當(dāng)然懂,就說自己家里吧,爺奶死得早,只留下了爹一根獨苗。當(dāng)時若不是七叔公他們出手相助,爹的日子能過得這么好? 村里可憐的人家不少,也不見七叔公個個都相幫。那他為什么對爹這么盡心相幫?原因很簡單,就憑爹和他一個姓,出自同一個宗族。 想明白的崔慶和,在十月的一天,拎著一籃子蔬菜叩開了七叔公家的大門。 也不知七叔公跟他說了什么,反正回家的崔慶和,心情似乎有些小小的激動。 又去了兩次,崔慶和回來后忽然就宣布了一則消息他將于三日后同另外兩位族兄前去雁秋山。 眾所周知,雁秋山山腳下矗立著一座在整個大越國都比較有名的書院錦堂書院。 按照崔慶和的說法,族兄崔元瑋對錦堂書院一直心生向往,早就存了去書院觀瞻一番的心思了。 他口中的崔元瑋就是七叔公的長孫,今年已有十八,去歲考過了縣試和府試,倒在了最后的院試上面。 不過即便如此,村里人對他仍舊非常崇拜,在他們看來,十八歲的童生已經(jīng)很了不起了。 一聽說崔元瑋也去,崔長河即刻放了心:“由元瑋帶著,爹一百個放心呢。” 似是看出了徐書怡的欲言又止,崔慶和趕緊又補充了一句:“爹,娘,村長書為了我們?nèi)齻€人的這趟出門,特意從鏢局請了個壯漢,還請爹娘放心?!?/br> 果然村長做事周全,徐書怡默默地點了點頭,說道:“你早去早回?!?/br> 好嘛,之前打著游學(xué)的幌子想要去會美人,誰知美人的事泡湯了,游學(xué)的機會倒是真的上了門。 崔長河在聽見“早去早回”四個字的時候,猛不丁想起了曾夫子說過的話,便道:“聽你娘說的話了沒?早去早回,可不能光顧著游玩,要是耽誤了課業(yè)咋辦?” “不會的,有元瑋族兄看著呢?!贝迲c和笑道。 三日后,崔慶和離開了家。 崔家之后的日子還是照樣的過,下地的下地,打短工的打短工,做家務(wù)的做家務(wù),繡花的繡花。 十月的最后一天,在菜園子里摘菜的方氏忽一下暈倒了。發(fā)現(xiàn)這一情況的人正是崔玉梅,當(dāng)時見方氏倒下來的樣子,她急忙尖叫一聲:“啊......” 屋里的其他女人們個個跑了出來。 徐書怡按捺住狂跳的心,指揮道:“大郎媳婦,你和蘭花把人扶到西廂房去,喂點水。我去叫朱大夫?!?/br> 朱大夫來的時候,方氏已經(jīng)醒了,半靠在枕頭上,只是面容依舊有幾分白。 細細搭了會兒脈,朱大夫老臉上露出了笑:“喜事,喜事,慶森媳婦這是有身子了!” 這么快就又懷上了?方氏興奮莫名,暗道:自己果然是個有福之人。 不同于其他人的高興,徐書怡的眉宇間卻很快起了一分憂色,因為她想到了小孫女玉芬的月份。玉芬才只有七個多月大,兩胎之間的間隔時間會不會短了一些? 心里想著,嘴上自然而然地也把擔(dān)憂問了出來:“朱大夫,我兒媳婦的身體沒什么狀況吧?” 朱大夫又伸手把了把,摸著胡子說道:“慶森媳婦的身子的確有些弱,我稍后開張方子,你們按方抓藥。等過了三個月,我再過來瞧一瞧?!?/br> “噯,聽您的。我這兒媳婦可就要拜托您了。”徐書怡一邊把人送出去,一邊遞過去診錢。 傍晚男人們回來了,徐書怡將方氏懷孕的消息一說,自是又一陣歡喜。 崔慶森行步如風(fēng),眨眼間人就到了方氏身邊。 “妮妮,聽娘說你又有身子了?真是太好了!”他上前一把握住了妻子的手,喜不自禁。 方氏白了他一眼,嗔道:“你也不仔細著點,我手都叫你給握痛了。” 崔慶森傻傻一笑,視線隨即落到了她仍舊平坦的小腹上,問道:“朱大夫怎么說?孩子要不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