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外頭不清楚的,還以為皇后為她著想呢。 這幾日與姜樰的相處已讓她愈發(fā)明白過來,昔日的好姐妹怕是不如她想象的那般好心腸,自己再怎么偽裝,也麻痹不了她了。 也罷,這層紙先讓它留著,好歹姜樰目前還不能把她怎樣。宮中素來勾心斗角,翻臉如翻書,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于她而言,與其唉聲嘆氣,不如先下手為強,得找個法子對付皇后才行。 ☆、第11章 魚水 她這一去,夜?jié)u沉沉。 魏恒百無聊賴,看完一本雜書后,想再尋本看,可惜找來找去也沒找到合適的。這東梧宮存的書并不多,泰半是詩詞歌賦,雜文傳說,他上輩子又都看過了,便懶得再折騰,沐浴罷了躺在床上等著她回來。 床是特制的黑玉床,為了迎皇后進宮新置的。其上鐫刻的是龍鳳戲珠,祥云紅日,嵌上些許紅玉翠珠,圖紋精美絕倫,世間無二。 當初她見了便直說十分喜歡,勞他有心為她添置,這一世卻從沒聽到她提起過,她坐在床上時也并不曾多看一眼那床,倒像是見慣了…… 姜樰回到崇光殿,先去沐浴洗凈,將濕發(fā)擦到半干才輕手輕腳走進內(nèi)室。她困了,只想睡覺,叫宮女不必跟進去伺候了。 房中只留了一盞孤燈,魏恒大約是睡了,并沒有什么反應。她輕輕坐上床沿,見他面向里面?zhèn)人?,呼吸均勻,被子落到胸口也不知,便抿嘴一笑不再看他,躬身去脫鞋子?/br> 豈料剛彎下身,一只手突然摟住腰身,大力一帶,她整個人陡然朝后仰了下去。 兩只繡鞋被拋得老遠,姜樰嚇得花容失色,險些驚呼出了聲兒,結結實實地倒在床褥上,被他反身壓在身下動彈不得。 “皇后身上好香。”魏恒把頭埋在在她脖子間深吸了一口氣,意猶未盡地說,“是加了金桂粉的澡豆?!?/br> 姜樰被他突然的這一下弄得一顆心撲通亂跳,待回過神來曉得他是裝睡以后,噗嗤笑了:“陛下是小狗么,這也聞得出來?!?/br> 其實哪里需要仔細聞,上一世他聞得多了,知她最是喜歡金桂的香,不需要太膩,只要那淡淡的一點,最好。 “敢說朕是小狗,嗯?”魏恒一心逗她,照著她的腰便是一撓,惹得她扭起身子癢得咯咯笑起來。 “朕的鼻子可沒那么靈,只是偷看了皇后沐浴罷了?!?/br> “沒想到陛下是偽君子,還要偷看別人洗澡!” “竟敢又說朕是偽君子,看朕怎么罰你!”說著便又是一陣撓,癢得她連連求饒,連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 “哈哈……陛下快饒了臣妾……快……受不了……癢……啊!” 她笑得臉頰微紅,眸中泛著水光,楚楚可憐地求他停手,魏恒心頭一軟便當真住了手:“朕看自己的妻子洗澡可不是偽君子,那是天經(jīng)地義看得的,就算現(xiàn)在再看一遍也是看得的!” 話一出口,便見她臉頰飛上紅云,在昏暗的燭光中愈加嫵媚誘人。他一時情動,感覺她在身下不安分地動起來,似乎想要從他身下掙脫,手臂便微一用力,將她牢牢鎖在懷中,不讓分毫。 “陛下……” “叫‘陛下’沒用,朕今晚非要看個仔細?!痹挳叡阌刹坏盟卟恍遱ao不sao,扯開那本就單薄的中衣…… 羊脂軟玉,含羞待放。 這一晚,外間守夜的小太監(jiān)老是睡不踏實,總覺得內(nèi)殿里有什么聲響,時有時無,似泣似笑,折騰個沒完沒了。 簡直不讓人睡。 白芍一大早就去采了自家皇后喜歡的花露,用以泡茶。這樣的花茶自家主子打小就偏好,她自己每日一大早要采夠一小罐子,這些年已然習慣早起,也愛上了清晨的這份兒寧靜。 這事兒還得她來做,要是換了青霜那個喜歡賴床的,等她從床上爬起來,花露都沒了。 白芍采好花露,回來時正巧遇到已經(jīng)穿整齊,坐上御輦準備上朝去的皇帝。 這天才剛亮,皇帝就要上朝,連早膳也來不及用。白芍見了不免要暗自感嘆,當皇帝可真幸苦。 她埋頭等著御輦過去,沒想到皇帝卻在御輦上喊了聲“?!?。 “采的花露,泡茶?” 白芍愣了愣,左右瞅瞅,沒瞧見別的宮女在,這才明白皇帝是在問自己。 “……是,娘娘喜歡喝花露茶,喜歡花露的芳香甘甜?!痹挳叄唤婀只实墼趺粗拦拮永镅b的是花露。 皇帝似乎心情很好,掃了一眼那罐子:“若有多余給朕留一碗,朕下了朝過來喝?;屎笕粢澴欤潜懔T了。” “……是。” 皇帝說完,頓了頓,又吩咐了一句:“皇后累了,你們不要打擾,讓她多睡會兒。” “是?!?/br> “早膳可以晚點準備,別放涼了?!?/br> “是?!?/br> 他似乎還吩咐什么,但最終只是動了動嘴,催促抬輦的速速啟程趕去早朝。 白芍雖不懂男女之事,但也察覺得到這大抵就是夫妻之情吧,皇帝對自家主子還真好……如果撇開別的不說。 姜樰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日上三竿了,睜眼便是一咧嘴。 痛,渾身都痛!快散架了似的。還好她昨晚免了各宮的請安,否則這會兒才起,一臉倦容豈不叫人看了笑話。 懶懶散散下了床,坐到鏡前赫然發(fā)現(xiàn)胸前一片紅痕,已然慘不忍睹。她人雖算不得嬌弱,但身上的肌膚卻嬌弱著,稍一用力便能捏出青紫來,久久不能消。 昨夜幾番顛鸞倒鳳,他數(shù)度索愛,這一片紅痕沒有個十來天怕是消不下去了。 魏恒這個瘋子,昨夜像喝多了酒似的,在賀子芝那里瀉不了火便來折騰她……但轉(zhuǎn)念一想到要盡快懷上龍?zhí)ィm然惡心他的碰觸,也只好都忍下來。 好在已經(jīng)入秋了,她給自己選了件交領襦裙,勉強遮住脖子上的紅痕。磨磨蹭蹭收拾妥貼,這才聽青霜說起賀子芝來過,卻又走了。 “賀昭儀說來謝娘娘昨夜平了皎月宮的爭執(zhí),還說她自己作為一宮主位沒能處理好糾紛,反而給娘娘添麻煩,特來請罪呢。” “哦?怎么又走了?” 這時卻是正替她梳頭的白芍接了話:“是陛下臨走時吩咐的,交代誰也不能打攪娘娘休息。奴婢看她等了很久,臉色不大好的樣子,回頭要是暈在咱們宮里,傳出去豈不叫人說閑話,便請賀昭儀先回去了?!?/br> “你這回倒是辦得好?!苯獦菹肫鹳R子芝吃蔫兒的樣子,便心頭一樂,“叫人去皎月宮知會一聲,就說本宮知道了,讓她安心養(yǎng)病就是,不必在乎這些小事。更要記得提醒她,本宮cao持六宮大小事務,皎月宮里的事自然也要管,此乃本宮分內(nèi)之責,無需她謝?!?/br> 收拾吩咐妥貼,肚子也餓了,早膳竟剛好才送來,熱呼可口呢。 “這是什么?”姜樰喝罷一碗清粥,肚子半飽了,攪弄著碗里的湯汁問道,眸子深處泛著一絲鄙夷。 “回娘娘,是陛下吩咐特意給娘娘準備的藥膳,里頭有不少溫補良藥呢。不過娘娘請放心,藥味兒已經(jīng)很輕了,幾乎唱不出來,吃起來十分可口?!?/br> 食監(jiān)的小太監(jiān)回道,一臉耿直。 “藥膳?本宮何曾有恙?” “娘娘,并非身子不適了才用藥,素日里滋補著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再說,這也是陛下對娘娘的一番心意?!?/br> 呵,心意?頭一晚才在她身上瀉了火,第二天就送“藥膳”來。雖然聞起來不像上輩子喝的避子湯,但總歸不會是什么好東西。 “本宮吃飽了,不想喝,賞給你吧?!?/br> 那太監(jiān)面露為難之色,被皇后那一笑滲得慌。這可是陛下吩咐熬的,還特意要求不管是藥材還是食材都要做好的。結果皇后娘娘不喝,左右宮女不賞,卻說要賞給他,他哪兒來的那個臉面。 姜樰見他猶豫,面有難色,心中便已大定,知道自己猜得沒錯——這湯里果然有貓膩。 “瞧把你嚇的,本宮賞你一碗湯,你安心喝了就是,還能反悔讓你吐了不成?!?/br> 那太監(jiān)也沒膽子拒喝,只好硬著頭皮全都倒進了肚子。喝罷了,心里頭又琢磨起這事兒到底該不該稟明陛下,畢竟是陛下特地吩咐的。但轉(zhuǎn)念一想,不過是碗湯,他自己耽驚受怕,到了皇帝那里不過是芝麻大小的事罷了。 解決了這碗湯,此事算是作罷,但姜樰卻仍然不安心。 今天她可以讓那太監(jiān)代喝了,明日若是魏恒在這里看著,她能怎么辦。一回兩回可以不喝,次數(shù)多了魏恒決計會換別的法子,用盡手段不讓她生下帶著姜氏血液的孩子。 她絕不能坐以待斃。 “白芍,還記得咱府里那個狗鼻子似的嬤嬤嗎?” “哈?”沒聽沒腦的這一句聽得白芍先是一愣,隨即才反應過來,“記得呢,看后門兒那個陳三兒的老母。之前還在伙房干活,后來因為老愛偷嘴,手腳也不干凈,便被分派去涮馬桶了——娘娘好端端的提她做什么?” 提她做什么,不就是因為她鼻子靈么。 這個嬤嬤原本是個不錯的,在伙房干了二十來年,比她自己的歲數(shù)都大。因為府中也常有藥膳,故而這嬤嬤懂些藥材,又因為間或偷香去賣,還懂些香料。 這不正是她需要的人么!?放到身邊來,但凡有可疑的吃食與香料讓她先驗驗,不求那嬤嬤全說得出對她有無害處,好歹能讓她多層保護。 “你遞個消息出去,讓父親尋個由頭將她送進宮來。”話畢卻又凝眉細想了片刻,“……罷了,還是本宮想辦法吧?!?/br> 父親不過是個外臣,能有什么理由把一個老嬤嬤送進宮?她雖是皇后,身邊兒多個人是再尋常不過的事,但魏恒若是問起來,她總得說出個所以然,否則放個沒甚規(guī)矩的老嬤在身邊豈不顯得奇怪。 晚間魏恒來時,她便將此事提了起來。 魏恒累了一天,喝著白芍特意留的花茶,十分愜意舒坦,聽她將話說完,并沒有仔細盤問的意思:“既然這老嬤做的糕點喝你胃口,召進宮中就是。東梧宮可以開個小廚房,方便皇后隨時吃到喜歡的東西,朕也能蹭點兒。” “瞧陛下說的,都把臣妾說成了好吃鬼!” 魏恒又飲了口茶,深深覺得這花露沖泡出的茶才是茶中極品,自己上輩子竟不曾細品,真是暴殄天物。 聽得姜樰抱怨,他卻暗笑起來,待放下了茶碗才玩笑道:“好吃鬼有何不好,吃好了身子才能好?!?/br> “嘁,陛下真會說笑!”姜樰捂著嘴笑,硬塞了一塊酥到他口中,“陛下來蹭,才是愛吃鬼呢?!?/br> 此刻雖天色已晚,又累了一天,但魏恒剛喝了茶,精神著呢,見到她捂嘴笑得俏皮,便愈想戲弄她。咽下那口酥,瞇起眼睛在她耳邊輕言了一句:“不錯,朕是‘愛吃鬼’,卻不愛吃這什么酥,倒是愛品嘗美人的味道。” “……” 姜樰脊背一僵,知道完了。他眼中的某種興致愈發(fā)濃烈,叫她手足無措起來。 “尤其是像皇后這樣的美人。”魏恒欺身靠上來,將她的局促盡收眼底,卻并不打算放過她,反倒貼近她的耳朵,將口中溫熱的氣息一點點吹進去,直吹得她打了個顫栗,“食髓知味,欲罷不能。” 姜樰已然懵了,一時忘了躲閃,便被他打橫抱了起來。她暗叫不好,慌張地想要掙脫,卻被緊緊箍在懷中動彈不得。 “陛、陛下……臣妾,不舒服?!?/br> 魏恒這個禽獸,昨夜那般不要臉,將她折騰得死去活來,今晚竟還不嫌累。他倒是有能耐,可她渾身上下都還酸痛著,哪里禁得起他不知輕重的所謂恩寵。 魏恒輕有一笑,見她面露難色,十分不愿的樣子,知道自己昨晚過分了,有心想饒了她,可自己又實在難受,只得溫言安慰:“朕知道分寸,今晚定不會弄疼你。” 說完,也不管她的反抗,抱著她進了內(nèi)帳。 ☆、第12章 南山 時光匆匆,秋意漸濃,不知不覺已到了一個月后的秋獵之期。 大周太|祖馬上得天下,秋獵乃是皇家每年必經(jīng)之事。魏恒登基那年,射出的第一支箭便獵了頭猛虎,真可謂是天意吉兆。 此次秋獵,隨行眾人也都翹首盼著皇帝能如去年那般一箭射中猛禽,好叫龍顏大悅,大肆分賞。